仁德帝略一停顿,又冷道:“此小物之事,绝对不可传入他人之口!”

颜大人心中越发不解,只能恭声道:“末将遵命!”

因这颜如雨得了那命令,当下自然是将程芒好一番严刑逼供,那程芒倒也是个嘴硬的,只在那里说此物是路途上别人塞过来的,他觉得不错,便一直留着,根本不知道其来历。至于什么私通羌国一事,那更是绝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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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容王受重伤,事急从权,如今又是在行宫之中,倒是没有往日那般讲究,仁德帝带着左右前去看望容王,待走进去,却见阿宴正守在那里,拿了羹匙,细心地给容王喂水。

容王削薄的唇紧紧闭着,喂了一羹匙的水,倒是有半匙溢了出来,阿宴便拿过帕子,细致轻柔地为他擦嘴。

仁德帝拧眉,哑声问道:“可曾醒过?”

阿宴拿着锦帕的手顿了下,摇头:“没有。”

仁德帝点头:“好,今晚你在这里好生照料他。”

说着,他转身大步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又道:“朕会亲自过去看看子轩和子柯。”

阿宴抬起头,转首望了眼仁德帝,眸中透着感激:“嗯。”

却说仁德帝离开后,便命人将子轩和子柯都抱到前面宫苑来,他亲自照料。随行的奶妈丫鬟一个个都惊得不轻,不过并不敢多说什么,战战兢兢地抱着两个小世子,拖家带口去了前面。

此时被那珍妃看在眼里,难免暗暗叹息一番。

而皇上在西山遇刺,容王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消息迅速传出去,特别是宫中侍卫进宫请了御医的事儿,那更是瞒不住的。

孝贤皇后自然是得了这个消息,她一听便觉得机会来了,忙招来了父亲顾老爷。这顾老爷也赶紧将自己得到的消息说了,却竟然是西山彻查众人,把那个顾松的表哥程芒给牵连进去了。

孝贤皇后顿时眼中一亮,当下对着自己父亲一番叮嘱,要他赶紧去散播一个流言。

依着仁德帝如今对顾家的信宠,若不是那小衣之事已经被发现,怎么可能就这么直接把顾家的表哥给关押起来呢。

如今之计,只要散播出去,将那阿宴和程芒的奸.情坐实了,再把两个孩子的身世混淆一番,到时候由不得仁德帝不怀疑。

孝贤皇后抚摸着肚子里尚未起来的隆起,暗自想着,她总是要为自己的孩子将来考虑。如今仁德帝对那两个小世子的宠爱已经人尽皆知,便是自己生下皇子,他未必还记得当初的诺言。

此时此刻,她唯有放手一搏,若是仁德帝真得对那两个小世子起了疑心,便是再喜欢,怕是心里也会膈应吧。

一时又想起那容王,不由眯眸暗想,若是容王就此再也无法醒来,那程芒和阿宴的事儿是再也没有办法洗清了。

想到这个,她顿时精神一震,吩咐左右道:“皇上遇刺,容王生死不明,本宫担心,要前往西山看望。”

**********

却说阿宴伺候在容王身边,整整一晚,不曾离开半分,然而月影西移,帮容王擦拭额头的锦帕换了一个又一个,容王却是一直不曾醒来。

她颤抖纤细的手指轻轻抚着容王的薄唇,想着平日里他就是个不爱说话的,如今却是这么紧闭着,一言不发。

这薄唇如今抚着是如此的冰冷,可是曾经,却带给她多少灼烫的热情。

这是她孩子的父亲,她的夫君,她今生今世认定的良人。如果这个人就此再也不会醒来,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阿宴的目光又往下,来到他的胸口之处,此时那里已经缠上了绷带,绷带犹自渗透着斑驳血迹。

眸光有些发颤,忽然不忍去看,也不忍去想。

他其实是个沉默的人,便是再大的痛苦,也会默默忍下的吧,能让他在拔箭之时发出那么痛苦压抑的低叫,阿宴不知道那是怎么样的痛苦。

一时之间,仿佛有人拿什么扼住了她的颈子,她胸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此时,被阿宴握在手中的那只冰冷的手颤抖着动了下。

阿宴忙看过去,却见容王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阿宴心中涌现狂喜,她紧握着容王的手,咬着唇忍下泣声:“永湛,你觉得如何?”

一时又忙吩咐左右侍女:“快去叫欧阳大夫来!”

容王的眸中荒芜的没有任何神采,他定定地望着阿宴,带着几分绝望和无奈。

苍白的唇艰涩地动了下,他嘶哑的声音虚弱地道:“阿宴,对不起,我这辈子……还是没有办法照顾你了……”

他颤抖着抬起手,反握住阿宴的,嘴唇蠕动了下:“阿宴……我……”

不过他气息太微弱了,就那么定定地望着阿宴,带着几分不甘和绝望,就这么闭上了双眸。

阿宴心狠狠地沉了下去,一时之间,她眼前浮现的都是容王眸中的绝望。

恍惚中,御医和欧阳大夫都跑过来了,忙为容王号脉。

阿宴怔怔地望着欧阳大夫:“他没事吧?他醒过来了的,不是说醒过来熬过今晚就好了吗?”

欧阳大夫脸色沉重地皱眉,抬眸问阿宴:“敢问王妃,刚才殿下可是受了什么刺激?”

阿宴摇头:“不曾,他醒来后,只说了一句话,说没办法陪着我了。”

欧阳大夫沉思片刻:“殿下的身体应已无大碍,只是太过虚弱而已,王妃守在这里好生照料便是。”

阿宴听了这话,这才稍放了下心,可是眸光落在躺在榻上的这个脆弱苍白的男人,她脑中却浮现出容王刚才所说的话。

这辈子,还是没有办法照顾你了……

为什么这个话,听起来别有含义呢?

******

这一夜,阿宴守在容王身旁,盯着他那苍白的俊颜,只盼着他能再次醒来,可是他却沉沉睡着,一点动静也没有。

当欧阳大夫命人熬制的药草煮好了后,她试图去喂,可是那紧闭的唇却再也喂不进去什么,无奈之下,她含下那药汁,一口一口地哺给容王。

其实她往日是个娇气怕苦的人,如今一口一口地品着那药汁,就这么喂给容王,她满嘴的苦仿佛都感觉不到了。

喂完药后,她遵照欧阳大夫的嘱咐每隔一个时辰便喂他几口水,从旁细致地照料着。

一时素雪看着阿宴眼中的血丝,不由心疼:“王妃,你已经一夜不曾合眼了,要不要去歇息下?”

阿宴轻轻地摩挲着那双冰冷的手:“便是去睡,我也睡不着。”

素雪听着这个,叹了口气。

阿宴望着榻上的容王,帮他擦拭了下额头,拧眉叹道:“昨夜里明明醒过来的,怎么如今看着脸色越发不好了。”

正说着时,忽听到外面有说话声,片刻之后,有侍女过来禀报,却是阿宴的哥哥顾松过来了,说是要万分火急的事情。

阿宴吩咐素雪看顾着容王,当下出去见哥哥顾松。

顾松一看阿宴出去,忙问道:“你可知道阿芒表哥的事?”

阿宴此时一夜未睡,刚这么一站起来只觉得头重脚轻的,如今猛然被顾松这么一问,摇头道:“不知道,怎么了?”

顾松脸色非常难看:“这次皇上遇刺,颜如雨大人彻查此事,谁知道竟然把阿芒表哥给牵扯进去了,说是他私通外敌,刺杀皇上!”

一听这话,阿宴顿时摇头:“绝不可能的,阿芒表哥乃是一介商人,怎么可能会私通外敌,干下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呢!”

顾松点头:“我自然是信他的,可是皇上不信啊,已经命人围了捉拿了表哥严刑拷打,同时下了圣旨,命人前往松阳程府前去抄查此事。”

这话听起来倒是似曾相识,阿宴陡然间想起,上一世的时候,程府的抄家不就是从阿芒表哥牵扯入一桩刺杀事件,紧接着程府就被牵连,落得个抄家流放的下场吗?

心中泛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开始意识到,这一世的一切仿佛和上一世不一样了,可是冥冥之中,又仿佛能找到上一世的痕迹。

她望向自己哥哥:“可有办法救表哥?”

顾松皱着眉头:“昨晚一整夜,我一直试图求见皇上,可是皇上根本不见!”

“现在皇上已经派人前往松阳,阿芒表哥已经被关押起来,我去看过了,被打得都快不成人形了,再这么下去,他怕是连命都没有了。”

阿宴听着这一切,拧眉道:“哥哥,你认为现在该怎么办?”

顾松试探地看着阿宴,道:“阿宴,如今皇上谁也不见,我想设法求情也没办法。我也试图找过颜如雨,可是他就是个蚌壳嘴,根本是滴水不进。如今之计,只有两个办法。”

说到这里,顾松自己也叹了口气:“一个办法是容王醒过来后,求容王去找皇上说情,另一个办法是你去求见皇上。”

阿宴低头,默然不语。

顾松见此,也觉得自己为人所难了,他苦笑一声:“我知道如今容王凶险,原不该拿这种事烦你,可是若是再晚一日,怕是阿芒表哥真得就没命了!他原本是我带过来的,不曾想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他找人偷偷去看过,那可真是往死里打啊!再晚一些,就真没命了。

阿宴抬起首来,望着自己哥哥:“哥哥,你说的,我懂。”

先不说上一世,尽管表哥落魄得那般境地,却也一直想尽办法帮扶自己,但说这一世,表哥从少年之时便对自己疼爱有加,及到大了,更是设法帮着自己开茶庄,在城乱危急之时,更是不顾自己的凶险跑过去寻找自己。

不管结果如何,她总是要试一试。

因为假如表哥真得因为这件事而死去,那么自己的哥哥会一辈子不能安心,而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她淡淡地道;“哥哥,你先回去吧,我进去看看容王,然后就随你一起去求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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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榻旁,阿宴凝视着榻上的容王,低声耳语道:“永湛,皇上把我表哥阿芒关押起来了,说是他私通外敌,可是我知道他没有,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私通外敌的。如果你醒着,会不会替我为他求情?”

躺在那里的容王脸色苍白,紧闭的薄唇一言不发。

阿宴苦笑了下,摩挲着他的手,低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表哥,可是我没办法,他是我表哥,他帮了我很多。如果不是遇到你,他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恩人。皇上把他关押起来,听说就要被打死了。不管他是否通敌,总是要查清楚了再说。”

容王修长而好看的睫毛安静地垂在那里,俊美的五官深刻而没有血色,此时的他,就如同躺在那里一个雕像般。

她咬唇,让湿润的眸子不要流下眼泪:“永湛,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看着表哥死了,我一辈子都无法心安的,所以我现在,去求你的皇兄,求他先饶他一命,可以吗?”

阿宴轻轻叹了口气:“如果你醒着,现在会怎么说?”

昏迷中的容王,自然是依旧一句话都不说。

她呆望了他片刻后,终于起身,吩咐素雪道:“欧阳大夫和御医都候在外面,你在这里带着侍女仔细看管,若是万一有什么,叫御医,也命人去通知我。”

素雪自然是点头,不过她面有难色地望着阿宴:“王妃,今日的事儿,王妃若是去求见皇上,怕是不妥。”

阿宴无奈笑了下:“素雪,我知道这样并不妥当。可是,无论这么做是对是错,我都必须这么做。”

表哥若是有个万一,哥哥会一辈子不安,而自己也没办法原谅自己的。

**********

阿宴跟随着哥哥顾松一起来到前面宫苑,老远便听到有婴儿啼哭之声。

顾松拧眉:“子轩和子柯都在皇上那里吧?”

阿宴点头:“是。哭得是子轩。”

虽然子轩并不经常哭,不过他哭起来却和寻常小娃儿不同,是那种高亢嘹亮的哭声。

一时来到了正房前,一旁随侍的大太监见到顾松,面有难色地道:“侯爷,实在是皇上忙着,您就别为难咱家了。”

阿宴望着那大太监,淡道:“王公公,麻烦你帮着通禀一声,便说是容王妃求见。”

大太监一听,顿时明白过来,看向阿宴,犹豫了下,还是道:“那咱家就进去试试吧。”

这大太监进去片刻后,便出来了,恭敬地道:“王妃,皇上有请。”

顾松一听这个,顿时心中浮现一丝希望,忙叮嘱阿宴道:“进去之后,你小心地看看皇上的意思,若是他认定了阿芒表哥私通外敌,你就求着希望留他一条性命,先查清楚了,再做处罚。可千万不能硬说阿芒表哥就没有通敌,免得惹怒了皇上。”

阿宴点头:“哥哥,你说的,我明白的。”

说完这个,她便跟随大太监走进了书房。

书房里面,仁德帝正抱着子轩在那里走来走去,口中念念有词着什么。子轩终于是不哭了,睁着一双泪眼,软糯地靠在仁德帝怀里。

阿宴一进去,就跪在那里了。

仁德帝连看都不曾看她,只是捏着子轩娇软的小手,淡淡地问道:“昨夜永湛醒过来了?”

阿宴低头,恭敬地道:“是,醒过来了,又睡着了。”

仁德帝点头,一边轻轻抱着那个白胖的子轩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一边沉声问道:“说了什么吗?”

阿宴轻声道:“也没说什么,只是到底不放心我和孩子吧。”

一边说着时,她一边看向仁德帝,却见子轩软糯的小身子被仁德帝抱在怀里,小脑袋半趴在仁德帝宽厚的肩头,就那么睁着晶亮的大眼睛望向自己。

水润的眸子里仿佛有些委屈,倒像是在说,母妃怎么不抱抱子轩呢。

仁德帝大手轻柔地拍着子轩的后背,垂眸扫过地上的阿宴,淡道:“起来回话。”

一时不免挑眉问道:“你不在后面照料着永湛,跑来这里做什么?”

阿宴却是并不起来,目光一寸一寸地从自己那娇嫩儿子期盼的小脸上移开,低下头,恳切地道:“皇上,阿宴来这里,是想求皇上,程芒乃阿宴舅父之子,程家为商三代,一直本分经营,虽则游走于羌国一代,可是所接触者无非贩夫走卒,市井商贾,程家怎么可能胆敢通敌卖国,意图行刺皇上呢?”

仁德帝闻言,面色顿时沉了下来,淡道:“容王妃,你这是跑来给程芒求情了?”

他这脸色一难看,背上的子轩顿时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胖乎乎的小手挠啊挠的。

阿宴低头,清晰而平静地道:“皇上,是的。”

仁德帝默了片刻,忽而低哼一声:“回去吧,朕不想听到你再提起此事。”

阿宴自然不能就这么离开,咬牙道:“皇上,阿宴不求其他,只求今日暂且饶过程芒性命,一切待查清之后再多定夺,若是他真有半分通敌之嫌,到时候便是杀他剐他,阿宴不敢说半句话。可是如今不过一夜功夫,一切未明,若是就此结果了他的性命,未免有损皇上一代明君之誉。”

仁德帝眸中泛冷,低头扫过地上跪着的阿宴:“容王妃,如今容王在榻上生死未卜,你却跑来这里为别人求情?”

阿宴听闻这个,淡道:“程芒对阿宴有恩,此时此刻,若是阿宴袖手旁观,看着他就这么被死去,阿宴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若是永湛醒着,他必然能够明白阿宴的心思,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这话一出,仁德帝想起那犹自生死不明的弟弟,忽而心中冒起怒火,阴着脸道:“容王妃,你可真是——”

谁知道他脸色刚一难看,这边子轩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开始瘪着嘴,可怜兮兮地望着地上的阿宴,哼哼着一副要哭的样子。

仁德帝赶紧收回怒气,换了一下手,坐在那里,让子轩半躺在自己坚实的肩窝上:“子轩不哭,乖。”

刚才还冷硬冷怒的语气,现在顿时有着些许柔意。

阿宴也不说话,也不离开,就这么继续低头跪在那里。

半响之后,仁德帝哄好了子轩,这才再次扫了眼地上跪着的阿宴,却是淡问道:“容王妃,你可知道,外间有传言,说是程芒和你有染?”

这话一出,阿宴实在是未曾想到,当下脸色微变。

她顿时明白,自己前来为程芒求情,此举看在仁德帝眼中,会是什么样子,也难怪他脸色这么难看了。

她仰起脸,诚恳地道:“皇上,阿宴自从嫁给永湛,便一直未曾和表哥见过,阿宴也绝非那等不守妇道之人。阿宴和表哥之间的清白,日月可鉴,还请皇上明察,万万不可听信小人之言。”

仁德帝锐利的眸子盯着地上的阿宴,一时忽而想起昔年在他御书房里,当永湛看到自己目光落在那副选秀画上,顿时仿佛失了分寸的样子。

他脸色稍缓:“朕自然明白你绝非那等水性杨花不守妇道之人,你以为——”

他垂眸,宽厚的大手捏着子轩软嫩的小手,淡道:“假如你真得和程芒有染,你还能跪在这里和朕说话吗?”

轻轻淡淡的一句话,却无端透出天子之威势,气魄逼人,倒是和往日容王有几分相似。

阿宴听到此言,凝视着那个坐在那里刚硬威严的帝王,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其实,阿芒表哥怎么会通敌呢,便是通敌,也不至于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往死里打啊。

她咬唇,双手开始发颤。

所以阿芒表哥遭受此等大难,其实竟然和自己有关吗?

深吸一口气,她仰视着那个帝王,尽量放缓了声调,平静地道:“皇上乃是一代明君,阿宴别无所言,只求皇上明察秋毫,不要冤枉无辜性命。”

这话一出,仁德帝眸中便透出不悦了:“容王妃,你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朕冤枉了那程芒不成?”

阿宴轻道:“阿宴不敢。”

仁德帝冷哼,抱着泫然欲泣的子轩起身,眉目森冷:“这种事不是你该过问和插手的,现在你回去,给朕照顾永湛,他一日不醒来,谁也别想安生!”

此时仁德帝怀里的子轩越发不安起来,他费力地扭着小脸,看向地上跪着的阿宴,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小肥手抓啊抓,仿佛是要抱抱。

想起躺在榻上生死未卜的永湛,再看着一个日夜不曾见过的儿子,不由悲从中来,心中绞痛,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皇上,阿宴想抱抱子轩。”

仁德帝看着怀中的小人儿,刚硬的眉目有些无奈:“你还是别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