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受人所制,性命危在旦夕,郭夫人百般无奈,终于大叫:“求求你把我的女儿放了,这件事情是我做的!是我杀死的欢哥儿呀!”

她此话一出,众人无比惊讶。

远安,武后也是震惊无比。

一直躲在暗处的星慧急得咬牙切齿:“糟了!糟了!这可怎么办……”她着急发狠,别无选择,必须灭口!

星慧从身上拿出针状的暗器,那是蓝色的药液,她对着郭夫人瞄准,半晌又不忍心了,心里暗忖:“这么多人,众目睽睽,杀了姨娘,我又岂能逃脱?!况且

,况且……我怎么能杀死姨娘?她亲手把我带大的呀……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远安正引导着郭夫人说出真相:“郭夫人?为什么会是你?你是怎么做的?”

郭夫人冷笑:“谁要欢哥儿想要重新找回爹爹?谁要他想要进到将军府里来?谁要他,这个私生子会威胁到我的女儿雪兰!”

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呢?

原来那一日,郭夫人在郭将军的书房里发现了人偶,她注意到那上面正是星慧托付自己寻找的珠子,那么精细的针线活计让她想起从前宫中的女人,当年她用尽了手段将她从郭啸天身边除掉,原来两人的信物竟被被男人珍藏多年!

家里喜事将近,郭夫人起初只是对郭将军魂不守舍心有不满,她以为他只是想起旧事,牵挂从前的女人,直到有一天叶夫人来告诉她,是他真正的骨血找上来了!

郭夫人抓住叶夫人的手,惊讶地:”妹妹说的这些可是真的?“

叶夫人道:“不敢有一句妄言,这是我家那个远安大小姐托付赵澜之查出来的,若是事实如此,那么这个孩子就是郭大人的骨血,夫人你一定要提前做好准备呀!”

郭夫人沉吟片刻:“我明白了……谢谢妹妹。不过,”她轻轻笑笑,仍旧是虚伪的脸,“既然是我们家老爷的亲生骨肉,定然要他认祖归宗。我又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叶夫人心想我把你当自己人通风报信,你还跟我装叉,并不赞同地撇撇嘴吧。

郭夫人暗中攥紧了拳头。

此时的郭夫人面对众人道:“那之后我小心留意将军的行迹,终于被我发现那风雨大作的晚上,他与亲生儿子在大名酒馆里相认。我绝不能让他把这个孩子带回府中,即使他带进来了,我也要想方设法把他除掉,既然如此,就不如早些下手,既可以防患于未然,又可以摆脱干系!”

欢哥儿死的当夜,酒馆的三个包房里。远安与赵澜之的逼迫下,欢哥儿与郭将军滴血验亲。

一门之隔,另一间包房里,郭夫人恨地咬牙切齿。

欢哥儿与郭将军下楼,包房里的一个人吹出锡制飞针,刺进欢哥儿的脖颈上。

门随即啪地一声合上。

欢哥儿拍了一下,以为被蚊子咬了。

雷雨中,被赵澜之绑在书上的欢哥儿被击死。

没错,吹出分针害死欢哥儿的人正是跟郭夫人在一起的星慧,可是郭夫人直到这一关头,仍然没有提她半字!

郭夫人说完,颓然坐在地上。

在场众人无不惊讶。

郭夫人扑向郭将军:“求求你放手,把雪兰放开。我做的事情我来承担,与我的孩子无关!将军啊将军,你是中了邪也罢,是被鬼魂附体也好,我求求你看在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上,把所有的罪责都怪到我身上来吧,莫要伤了雪兰的性命!她是你亲生的女儿呀!”

幕布

后,玉婶震惊无比,流着泪又苦苦笑了:“她的女儿是女儿。我的儿子就不是儿子了吗?欢哥儿啊,杀害你的凶手终于偿命了!你安心走吧!”

远安与众人一般地惊讶,片刻忽然又反应过来:“……不对。郭夫人,你并非江湖人士,又不懂武功法术。这种锡石引雷的方法你怎么会知道?是谁教给你的?还是,当时,在那个包厢里,是不是有别人在你身旁,与你一起下手杀了欢哥儿?”

郭夫人怎么肯把星慧交代出来:“……没有别人,哪有什么别人……我做的事情我自己承担!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不要再牵涉别人!”

暗处的星慧着急万分,却又无计可施,此时满脸是泪。

远安还在步步紧逼郭夫人:“天后在此。你说实话!不要说谎!”

郭夫人张张嘴巴忽然要说些什么,心里想到:这件事情原本也是我的主意。星慧是为我帮忙,将她招出来,也不会减轻我的罪责!再说她是国师高徒,这件事情牵连到她,谁知道国师会不会对雪兰不利!也罢,我的事情,我一人承担!”

郭夫人看着仍被郭将军禁锢的雪兰:“雪兰啊,记住娘亲的话。好好生养孩子,好好地过日子!”

郭夫人忽然双手抓着自己的脖子,喷出一口鲜血。

倒地不起。

武后震动:“她,她怎么了?”

远安上前查看,也是惊讶:“回禀天后,她,郭夫人她,咬

舌自尽而死了。”

暗处的星慧恨得睚眦尽裂,直奔幕布后台。

中邪的郭将军放开了雪兰,雪兰扑在郭夫人的身上大哭不已。

武后摇头叹息:“你们马上查看,看看郭将军怎么样了?”

众人围住了郭将军:“将军,将军……!这是怎么搞的,怎么叫都不醒啊!”

与此同时——

星慧郡主从后面一剑刺穿了玉婶的心脏。

终于知道儿子之死真相的玉婶倒在地上,袖中飞出无数飞蛾。

星慧抹了脸上的眼泪,转身欲走,抬头惊讶地看见那些飞蛾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席卷天地……

那些从玉婶袖中飞出的蛾子停栖在郭将军的身上,郭将军仿佛被召唤一样,呼了一口长气,猛地坐了起来。

雪兰喃喃:“爹爹!”

“将军!”

郭将军伏在地上挣扎,忽然背后一对翅膀破肉而出。

郭将军震动双翅,飞翔起来,如同一只巨大的飞蛾怪物。

远安连忙保护武后:“护驾!护驾!”

远安拔出软剑,却被会飞的郭将军轻易夺走。

怪物一样的郭将军横冲直撞,花园里一时死伤无数。

那巨大的怪物袭下来要捉住远安,穆乐哪里肯让?

腾身而出与之搏斗,可是怪物力大无比,又会飞翔,穆乐不敌,被抛在地上。

远安回头看着武后:“天后!快走!快走!”

天枢上前,扶起穆乐:“此人中了与远安一样的蛊毒,只不过远安体内的尚是丝蚕幼虫,就被你我所救

,而他体内的那只必定是个已经长成,凶悍无比的飞蛾。”

穆乐着急:“能像对远安那样,将虫子引出来吗?”

天枢摇头:“虫子与人已经化成一体,不可能再引出来了。只能将它就此消灭掉!”

穆乐道:“可那是个怪物,我们都打不过他!”

天枢道:“再神通广大,也无非是一只飞蛾而已。想一想,飞蛾害怕什么?”

穆乐灵机一动,指着池塘边大片大片还未点燃的荷花:“飞蛾扑火……那里有火!”

“还不快去!”

正要抽身而退的星慧却暗中看见了与穆乐说话的天枢。

郭将军化成的怪物仍在花园里混乱厮杀,他把人抓起来,大嚼大咬,吸食汁液,猛然看见了幕布后面玉婶的尸体,扑上去,把她抱起来:“你死了?!我负了你呀!你怎么就这样死了呀?!我有那么多话都没有跟你说,你都不听听呀!那年我从沙场回来,我是要娶你的呀。可你走了,我再也找不到!好好好,如今儿子死了,你也死了,这里所有的人都要给你陪葬!让,让天后陪着你好不好?!体面不体面?!”

郭将军狠狠回头,扑向了武后与远安。

远安拼死保护武后。

与此同时,穆乐把荷花灯洒上火油,点火的一刹那,他却停住了,回头似乎寻找着什么。

远安不敌郭将军幻化而成的怪物,怪物伸出舌头,变成了管状的口器,就要刺向远安的太阳穴。

穆乐终于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那是天后赠与郭将军的铜镜,穆乐点燃满池的莲花灯,同时掀开铜镜上的红布,霎时光亮无比,整个花园如同白昼!

郭将军变成的怪物忽然被吸引,转身,飞向了荷花灯聚成的火焰阵,终于被烧死在里面!

大劫之后,庭院里满目疮痍,穆乐扑向远安,她满身是血。

穆乐一下子心疼地要哭了:“…… 你没事儿吧?你哪里伤着?”

远安推开穆乐,艰难地爬到武后脚边跪拜:“天后,天后御体可还还安康?”

武后摇摇头:“我还好……那是郭将军?他中了什么邪?他怎么会变成怪物?…… ”

“他,他变成了一只飞蛾,扑火死了。”远安一头结结实实地磕在地上,“天后明鉴,此事与赵澜之并无关系,请天后批准放他出狱!”

武后沉吟片刻:“难得你自己伤成这样还这么惦记着赵澜之!去吧,拿我的手谕去把赵澜之放了吧。”

原来她不顾自己的伤势,这么着急是要跟天后求情把赵澜之救出来……

穆乐别开脸去,擦了自己脸上的泪。

墙上的星慧看见下面的一幕,飞身离开。

九(1)洛阳城张大户

就在远安跟武后磕头请求把赵澜之无罪释放,官复原职的时候,洛阳府的牢房里,一个老囚犯躺在地上呻吟着:“疼啊,渴啊,大人……给我一口水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