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慧道:“去休息吗?”

赵澜之道:“……这些公文还要看完。”

星慧淡淡一笑,转身离开,走到门边,心有不甘,又转回来:“赵澜之,赵大人。我原来说过的话,说的算。我没长讨人喜欢的骨头,我不会求你跟我做夫妻。可是你这样煎熬自己,也等不来远安的消息。我劝你还是早点睡吧。我不来烦你,你也不要跟你自己过不去。”

赵澜之低头看着公文,良久不肯应声,咬着牙,痛苦地克制自己:她句句有理,这么等也等不来远安的消息,可是他又能怎样?

星慧转身离开,从外面关上了门,擦擦眼泪:“叶远安,你把他毁了!你也把我毁了!”

话说远安与灵溪一刻不敢耽搁,坐船渡河,披星戴月,穿过山野农田,终于在一座山岭上看见,那昆

仑国的都城已经举目在望了!

灵溪道:“大小姐你看,这里就是我们昆仑国的国都了。那,那被柚子树和菩提掩映的就是皇宫。”

远安道:“可惜戒备森严,寻常人又怎么能进宫城呢?”

灵溪道:“远安小姐你请放心,我一定会安排好渠道,把你送进皇宫,让你找到那阿婴皇子。”

“先谢谢你了。”远安暗暗一笑,心里面在发着狠:穆乐呀,你想不到吧?我真的来到这里找你了!

话说那繁花锦簇,柚子木的皇宫里,远道归来的阿婴小皇子正在做他最喜欢的事情:沐浴,洗澡,玩泡泡。

水汽蒸得人好舒服,可是阿婴小皇子扭头看自己肩膀上的伤口,竟有点疼痛,他诧异地:“这伤怎么还还总也不好了?”

筋骨舒坦白白干净了,他从浴池里出来,正要自己穿衣服,宫女们鱼贯而入,阿婴大骇,连忙用袍子挡住身体,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霎时狼狈,宫女们嘻嘻哈哈地:“都回来多久了,皇子还是这般害羞。快让奴婢等为你更衣吧,您着凉了可是我们的过错。”

阿婴慌张地,耳朵脚趾头都红了,支支吾吾地:“之前不是说过了?穿衣脱衣,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们帮忙。”

宫女们道:“服侍您是我们的职责,这些事情怎么可以让您自己动手。皇子别跑,别跑呀……”

十一(7)入宫

阿婴裹上袍子往外跑,宫女们追在后面。

那场面霎时乱成一团。

拓月王妃与贞贞正从外面进来,几乎被撞上。

阿婴裹上袍子,连忙施礼:“母后。”宫女连忙给王妃请安。

拓月王妃扶起穆乐,教训四下:“这是干什么?你们做了什么把阿婴皇子吓得这般惊慌失措?”

宫女们相互看看:“回禀皇妃,奴婢等,只是想为皇子更衣梳头。”

拓月王妃斥责道:“定是你们照顾不周,都下去吧!”

宫女们即下,拓月王妃看着阿婴小皇子惊魂未定的样子,摸着他脸颊笑,满心喜欢的:“谁能想到,我昆仑国的大英雄,了不起的阿婴王子竟然被几个宫女吓成了这副样子。”

阿婴低头:“不……不习惯,不喜欢。”

拓月王妃道:“那,让母后给你梳头,你会习惯吗?”

两人进了里面,阿婴乖乖坐下来,拓月王妃给他梳头:“孩子呀,你刚刚回来,有些从前的事情和规矩记不起来了。你看市井上有人打铁,有人割肉,有人卖字画,这皇宫里面也是一样。你是主人,要被伺候,有些事情不能自己去做。奴才们的,伺候你是他们的活计,你不让他们做自己的活计,他们又怎么讨生活呢?是不是这样?”

阿婴听进去了,点头道:“母后,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王妃微笑。

阿婴起身:“母后,我换了衣服,去骑马射箭,操练操练。”

“好。”

阿婴

即下,王妃久久凝视着他的背影:“贞贞。”

贞贞上前:“在。”

王妃命令道:“刚才那些奴婢,手脚粗笨,不懂规矩,把她们调开,交代下去,给阿婴皇子甄选一些新的奴婢。”

“遵旨。”

拓月王妃略略沉吟:“哎……总觉得他回来之后哪里有些变化。他在大唐究竟经历了什么?”

贞贞回道:“……离开昆仑后,我与阿婴皇子也曾失散,后来终于见面。他中间的遭遇我只略知一二。”

“你知道他做什么了?”

贞贞略有迟疑:“……被一户人家收留,充当小奴,伺候马匹。”

拓月王妃难以置信:“什么?你说阿婴曾给人……别说了!这件事不许跟别人说起!……谁曾被他服侍,也不怕折损了自己的福气!”

哈哈你没想到吧,那折损了自己服气的女子此时离得不远。

灵溪这厮肯定是赚了不少,他在昆仑国度的家是个精致院落,这天晚上来了个重要的客人,肥肥白白三十多岁的男子,正是从灵溪手里买奴隶的皇宫内官应瓦。

灵溪把一包钱财放在宫官应瓦手中。

应瓦笑笑会意:“明白明白。不就是这个姑娘要送到宫里去吗?放心吧,我都帮你安排好!”

应瓦拿了钱就走,灵溪过来与远安说话:“安排好了,应该没有问题。”

远安道:“你倒是颇有手段,这么快就找到渠道了?”

灵溪道:“那人是皇宫里的当值太监,专门负责

引入新的宫女奴才,从前欠过我一个大人情,我说什么他都能照办的。咱们运气好,宫里恰巧要入新人,我跟他说好了,你顶替实瓦格大人家的娜娜小姐进宫,这几天就走。听懂了吗?你从此之后就不是大唐来的远安大小姐了,你是实瓦格娜娜。”

远安转转眼睛:“嗯。记住了。只是这样不会穿帮吧?”

灵溪道:“不会。那边实瓦格大人那里也不愿意送亲生女儿进宫。两边对好,不会有麻烦。”

远安道:“太好了,先谢谢你。”

灵溪看看她:“哎,实不相瞒,我还有一件事情担心呢。”

“你说。”

灵溪道:“远安大小姐,您在大唐都是被人伺候的主儿,能在我昆仑国入宫当奴婢伺候人吗?再说入宫的奴婢又与平常官员富户家里的仆人不同,那须得训练有素,恪守规矩,又有些独特才艺的,这些您都行吗?别到时候穿了帮,还没见着阿婴皇子,就被人扔出来,可就功亏一篑了!”

远安沉吟,刮刮下巴:“你说的有理呀……这可怎么办?要不你赶快训练训练我?”

灵溪搓搓手:“哎呀,时间可紧呀……训练你,怕是来不及了呀。”

两人互相看看,深思着……

翌日,皇宫内。

总管高高在上,内官应瓦领着一列宫女进来,远安人在其中。

应瓦向上禀报道:“总管大人,这是刚刚招进来的一众宫女。

遵照宫里的要求,甄选的都是

家世优良,背景单纯,样貌超群的女孩。”

总管点头:“这些都还好说,在皇室身边伺候的人,必须要淳朴善良,心灵手巧,技艺上佳。”

应瓦道:“还请大人考察。”

总管点点头:“那,就从丝绣手艺开始吧。”

应试的小屋内,宫女们各自手执丝线在刺绣。

远安那一双舞刀弄剑的手不住地颤抖,拿起丝线和细针,摆弄了几下,手上的针好悬掉了,被她接住,庆幸地笑,忽然疼得咬住了嘴巴,闭上了眼睛,还不敢出声:她失手把一盒子密密麻麻的细针刺到了自己的胳膊上……

收了灵溪钱财的应瓦偷偷进来,看看众人,再看看远安,失望摇头,从袖子里拿出准备好的锦缎扔给远安。

远安接住:钱不白使,有救了……

转眼时间到了,宫女们交上作品,总管一个一个的看,拿到一个特别好的,不禁赞赏:“这是哪一位姑娘的绣工啊?”

应瓦上前:“回禀大人,是这位娜娜小姐,实瓦格大人家的……”

总管会意,招手让远安过来:“娜娜小姐啊,想不到你都长得这么大了,你出生的时候,你爹爹开宴会,我还去过,还送你佛像为你祈福呢。”

远安道:“谢谢大人。”

总管道:“这绣工真是不错呀。是从哪里学来的?”

远安道:“我从小就立志能进宫侍奉尊贵的皇室,每日都勤练绣工。直到昨天晚上都在练习。

大人您瞧,这是我用绣针刺在手臂上的,告诫自己无论做什么都要尽心尽力!”

那之前被针扎出来的密密伤口被她补上了几个,拼成个心的形状,煞是别致。

总管哪里知道远安为了尽早进宫弄死穆乐不惜自虐,还格外感动呢:“好孩子好孩子呀!”

应瓦看着远安那个德行摇头:“不把我们当宫斗戏吗?废话太多。活不了几集……”

十一(8)再遇贞贞

考完了绣工,又考跳舞。

乐队演奏,宫女们各个舞姿翩跹。

总管不时点头,手指点着:“这位可以,这位也不错,这个……舞姿略显粗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