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鹤心眼儿不少,问,“什么东西?”

“别问那么多,你只说去不去吧?”知趣抄着袖子,仰起下巴朝天看,一脸莫测高深。这也就是朱鹤了,虽说朱鹤业已化形,修为高深。不过,并不是说有了人类的外形就是人类的。许多人类的智慧手段,朱鹤只知皮毛罢了。

否则若是哪个人类修士有朱鹤的修为,哪里容得知趣如此放肆,早弹指灭了他。故此,从某方面而论,朱鹤还是相当单纯的。

朱鹤自从错失烈焰果儿后,对知趣倒有了几分心服,一挽知趣的胳膊只在瞬间就到了先时金线蟒的老窝儿。

知趣瞅着被积雪掩埋的金线蟒的老巢,对朱鹤道,“昨天只杀了金线蟒,忘了抄家。说不定窝儿里还有不少好东西呢。鹤师弟,咱们进去瞧瞧。”

朱鹤闭眼感知片刻,摇摇头,“我看没什么了,里面并没有灵力波动。”要知道知趣是带他来干这种无聊事,朱鹤定是不会来的。

“眼见为实。”知趣酝酿片刻,张嘴喷出一团火球,积雪迅速消融,不一时就露出漆黑的洞口。知趣问朱鹤,“你要不要进去,你不去,有什么宝贝休想我分给你半个。”

朱鹤只得认命的给知趣做保镖,抱怨道,“师兄,你就我这么一个师弟,还真是小气的可以。”

知趣从怀里摸出一颗云石珠将路照亮,对朱鹤道,“现在是一个,等以后师父再收了老三、老四、老五、老六什么的,你也就不稀罕了。还不趁着现在,赶紧讨好儿我,也不知道你矜持个什么劲儿呢。”

朱鹤在某方面绝对继承了罗水仙的毒舌,道,“什么时候等师兄筑基再说吧。”炼气期的大师兄,说出去真没啥脸面。

蟒蛇喜阴暗潮湿的环境,偏金线蟒又是火属性灵兽。知趣走了一段,就觉着一股子硫磺的味道传来,整个洞里即湿且热,知趣不一时就闷出满头的汗来,将身上的裘衣脱了去,放回储物袋中。

擦擦额间的汗珠儿,知趣道,“闻着里头像是有温泉的样子。”

“师兄,我真没感觉到里头有灵力波力。”白鹤生性\爱洁,并不喜欢这种暖湿到汗流颊背的环境。

知趣举着云石珠,胳膊都酸了,索性拔下头上玉簪直接串过云石珠,再插回头上,以此照明。听了朱鹤的话,知趣道,“这条金线蟒都生出内丹来,在水仙谷竟没人发现,只有两种可能。其一,金线蟒是师父外出的时候进来的。其二,这条金线蟒早就生长于此处,不过是几百年里没人发现。但是,不论哪种可能,金线蟒伏于这里,一直到昨天才被咱们发现。可见这条金线蟒必有隐藏灵力的法子,鹤师弟,金线蟒既有这种办法,若是它有什么宝贝,自然也会藏起来不被人发现。所以,我才叫你来呢。”

知趣回头瞧朱鹤一眼,“师兄还会没事糊弄你不成?”

朱鹤笑辩一句,“我是担心师兄白费工夫。”

“鹤师弟,你虽然修为远胜于我,不过,智慧就远不如师兄了。”知趣得意的晃晃脑袋,对朱鹤道,“修士,并不能把修为看为一切。更不能因为修为高深,就过于自信。昨天罗八哥儿与师父定也是觉着这里没有宝贝,才没再搜查。若非他们自信过头,哪里会有落儿让咱们捡呢。”

相对于知趣信誓旦旦的推理分析,朱鹤还是更相信罗妖与罗水仙的判断,嘟囔一句,“真有落儿才好。”

“放心好了。”

有时候朱鹤真心不理解,他家大师兄哪里来得这些过人的自信。

这条洞非常长,俩人直走了大半天,还未到尽头。知趣再抹一把脸上热滚滚的汗珠子,叹道,“还真长啊。”朱鹤拽住知趣的胳膊,轻声道,“师兄,有些不对劲,先别走了。”

知趣顿时反应过来,“难道是鬼打墙?”

什么鬼打墙朱鹤不知道,朱鹤随手打出一个繁奥的符咒,知趣就见前面泛起一片红色瘴雾,朱鹤优雅的挥一挥衣袖,瘴雾瞬间散去,前面的洞口忽然一分为三。

知趣暗叹,果然把鹤师弟带来做保镖是对的。

“鹤师弟,要走哪条?”

这次朱鹤走在了知趣前头,选了最左边的洞口。才没走几时,两人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气。朱鹤更加谨慎,每落一步都要再三思量,知趣小心的防范着身后,俩人颇具默契。

直到蛇洞尽头,除了先时迷瘴,并未见什么危险。直至洞底,空气越发湿热,朱鹤还好,面上一滴汗都不见,衣衫洁白,依旧是那幅温文隽雅的模样,知趣却是连外头的单衣都穿不住,脱了半件上衣挂在腰间,露出赤膊。

知趣的身材颇是不错,不同于罗水仙等人的白净高贵,知趣自幼在灵庄干活,常年锻炼出来的结实肌肤上铺一层汗渍油光,在云石珠的光芒的照射下,反射着幽幽的蜜色光泽,衣衫堆罗在结实窄瘦的腰间,尤其知趣闭嘴不啰嗦时,很有几分模样。

见到眼前的情形,知趣都有些吃惊。

昨日猎杀的金线蟒,知趣只以为洞里可能会有别的宝贝,但是,他从未料到,这里还有另一条巨蟒。

那条巨蟒遍体金色,头角峥嵘,威武非常,此时却是眸光黯淡,身上灵力匮乏,眼瞅着就要咽气儿的模样。朱鹤眼中闪过一抹炽热,低声道,“金蟒在产子。”

昨日知趣杀金线蟒,完全没有半点儿心理压力,但此时,他看到金蟒眼中的神色,忽而心生不忍。朱鹤完全没有知趣复杂的心情,他身影一晃,化为一道白线直扑金蟒。那条金蟒眼中闪过一抹痛楚,整个庞大的身体金光一闪,金蟒竟化为一位大腹便便的少妇模样,堪堪避开朱鹤的攻击。

那少妇一身金衫,额角汗渍沾湿发丝,眼中闪过痛楚。

“鹤师弟,罪不及妻儿,那个…”知趣正想多说两句,朱鹤纵身直逼金蟒,一面拆台道,“师兄,你杀了他丈夫,还想着留下后患不成?”

“原来,是你们…”金蟒一时竟难以维持人形,双眼化为竖瞳,张嘴一条巨大的蛇信飞卷向朱鹤,朱鹤手中一道白炽刀影劈下…

两人你来我往,神通无数。

知趣是真的心软了,他觉得自己跟朱鹤比当初强制要分开白娘子与许仙的法海和尚还要可恶一千倍啊。朱鹤不愧是化形灵禽,单枪匹马便将金蟒打的溃不成兵。金蟒面色更加惨白,浑身冷汗浇透衣衫,勉强维持人形,随手一拍洞壁,人既消失不见。

朱鹤正要去追,就见知趣将人家洞里的东西,大大小小的都收拾到储物戒里去了,那势头儿,恨不能掘地三尺的搜罗!

朱鹤心里那股子气啊,一拽知趣,怒道,“师兄见我苦战也不来帮上一帮!”

“算了算了,我也找了不少好东西,咱们回吧,人家生孩子呢。”

朱鹤气地,“你杀人家丈夫,将来金蟒跟她儿子饶不了你!也不知道现在发什么鬼慈悲!”

“师弟,你略等一等,她那肚子等不及了,肯定现在就要生。产妇产妇,未生产前,你死活要她命,她为了儿子也得跟你拼命。女人、雌性动物儿,母爱会产生奇迹的,你这会儿想杀她,不容易。”知趣心下矛盾,却并非没有决断之人,眉间闪过一抹惋叹,道,“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元气大伤,纵使有心,也已无力。”

取舍

想当初,还不是多遥远的事儿,就昨天,知趣为了帮着黑豆儿杀金线蟒,连命都能豁出去。及至到他朱鹤,虽然朱鹤也明白自己在知趣心中的重要性,完全不能跟黑豆儿相比。

但是,这种他流血流汗的杀敌。知趣完全不管他死活,一门心思搜罗东西的事儿,也太过分了吧。

不过,要说知趣师兄,气人是真气人。

但,有时候,朱鹤也得承认,在时机的把握上,知趣师兄具有超一流的眼光。

知趣不知道金蟒死时是什么样的心情,金蟒已然恢复原身,双眼紧闭,眼角尚留几许金色残泪,生机却已全无,金色的血液铺满了整张大床。只是在金蟒身旁,蜷缩着一条湿漉漉的小金蟒,尚未睁开眼睛,只是靠着本能在母亲的尸身旁游动,旁边还有几片碎去的金色蛋壳。

知趣心下暗暗一叹,又有些惊讶,“这只小金蟒头上竟有双角诶。”虽然那角极是细小,不过凭着知趣的眼力,看的一清二楚。珊瑚一样的,小小的双角。

朱鹤已伸手将将小金蟒笼入手中,清秀隽雅的脸上浮起丝丝笑意,道,“金蟒死前将自己的内丹强灌于蛋内,促使蟒蛋早日孵化。灵兽产子,子嗣素来霸道,这条小金蟒早在母体内就夺取了母体大半灵力,如今又得了金蟒内丹灵力,故此头生双角,已不能称之为蟒了。若有机缘,造化不凡哪。”

知趣瞧着朱鹤的脸色,问他,“师弟,你要吃小孩儿吗?”

“这不过是条金蛟而已。”像人类修士修炼,虽然危机重重,高阶修士杀低阶修士更是寻常,但是,总得来说,并没有修士吃修士的习惯。但妖修主不同了,朱鹤张嘴就吞了小金蛟,接着朱鹤雅致的面容掠过一抹金色,一声清唳鹤鸣直逼云霄,巨大的灵力波动在蟒洞中回荡开去,知趣只觉一股飓风飙过,他脚下不稳,吧唧就摔到了地上去。

“朱鹤,你故意整我的吧。”竟然让师兄趴在自己脚底下,简直无法无天。知趣摔的不重,但是自尊心很受伤。

朱鹤连忙俯身扶起知趣,他得了巨大的好处,此时怎能忘记知趣呢,笑着道歉,“我一时忘形,没伤着师兄吧。”

知趣勉强接受这个说法儿,扫一眼四周狼籍,忍不住教训朱鹤,“你看看,多少东西都被你震坏了。”

朱鹤心情正好,笑将金蟒尸身收起,递给知趣道,“金蟒给师兄,这是极好的宝贝了。”

知趣虽是贪财的性子,却并未接过,叹道,“还是将金蟒葬了吧。”

朱鹤知知趣心软,温声道,“修真之路,向来是你死我活。我们杀了金线蟒在先,若是今日放过金蟒母子,他日后患无穷。”

知趣最终也没要金蟒,朱鹤只得自己收了起来,跟着知趣排检洞府里的东西。

这处洞府与先时的地方不同,竟是桌案床几俱全,四周墙壁连同洞顶都绘满了繁奥的符纹,知趣道,“我瞧着以前像有人住过的模样。鹤师弟,刚刚那金蟒神通如何?”

“若非她产子,与我不相上下。”

“跟罗妖师叔比呢?”

朱鹤道,“金蟒岂能与罗妖师叔相提并论。”

“这就奇了。”知趣眼睛扫过洞府,对朱鹤说,“昨天,罗妖师叔竟也没发现金蟒,岂不古怪?鹤师弟,你去请了师父过来,叫师父帮着看看,这洞府是否有什么特别之处。”

朱鹤点头,莹白的指尖儿微拈,一根莹白的鹤翎蓦然浮现于掌中,朱鹤信手一投,鹤翎陡然化为一道流光,消失不见。知趣瞧的稀奇,问朱鹤,“鹤师弟,你就这样给师父传信儿么?”

朱鹤又拿出一根鹤翎交给知趣,笑道,“师兄拿着,若有什么急事儿,只要用灵力输入鹤翎,我就能知道。”

“这么神奇。”知趣欢喜的接过,见这支鹤翎似玉似金,洁白无瑕,灵力隐隐,宝光莹莹,便知并非寻常,知趣小心的收起来,笑道,“那我谢过鹤师弟了。”

“师兄有好事记着我,以后师兄有什么事,也尽管跟我说。能办的,我一定为师兄办。”朱鹤昨天就挺眼红黑豆儿吃了金线蟒的内丹,不过金线蟒的内丹如何能与这条小金蛟相比呢。若非知趣心思缜密,他断无此机缘的。而且依知趣的缜密,他岂能不知金蛟的价值,却能任由朱鹤吞食金蛟,可见知趣是有意相让。

故而,朱鹤修为虽高,对知趣却是越发服气。

而且,知趣师兄更好的地方在于,金蟒也不要,岂不是也归了他么?这样有智慧还大公无私的师兄,哪怕修为低些,也是值得人尊敬的。

罗水仙与罗妖来的很快,知趣将心中的疑惑说了。

罗水仙细细查看过洞府,过一时方叹道,“若我没猜错,这洞府在建成时就布了锁灵阵之类的阵法儿。”

“师父,这里虽铺砖弄瓦的,可是以往有修士住过?”

罗水仙的眼睛落到多宝阁上的一处玉盒,随手召过,将玉盒打开来,即便玉盒已空,仍能闻到一丝灵药异香,罗水仙道,“此处地暖融融,应该是有一处火性灵脉在此。不过,多年来,这处灵脉应该已经废了。这两条蟒蛇,或许是当初的仙人留下的,得了些机缘。”

“师父,当初住在这里的人很厉害吧?”知趣问。

罗水仙点点头。

“比罗妖师叔祖还厉害吧?”

罗水仙没说话,默认。

知趣浑身上下那股子劲儿就别提了,他立时将罗水仙手里的空玉盒收起来,这屋子里的东西,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儿一水儿的搬走,连同那张大床,知趣一个人搬不动,还使唤朱鹤,“来,鹤师弟,搭把手儿。”

白鹤是很要面子的鸟儿,朱鹤略一犹豫,知趣已道,“不听我的,是吧?”话中颇是不满。

先前自己说的漂亮话还冒热乎气儿呢,倒不好不帮忙,朱鹤将人家蟒夫妇的大床给知趣搁储物戒里,知趣扫一眼空空如也的洞府,从储物袋里竟取出两把玉锄,递给朱鹤一把道,“鹤师弟,看这四周上下的墙壁屋顶地上都有这样繁奥的符文,既是仙人留下的,咱们敲下来,拿回去给师父研究,也有好处。”

知趣如此细心,罗水仙暗暗点头。先时他已试过用玉简刻录,奈何玉简上仍是一片空白,可见布阵者法力高深,远在他之上。

朱鹤见罗水仙并未反对,就跟知趣埋头苦干起来。

知趣生怕破坏了玉石砖上的符文,做的极是精心,身上不时有细密的汗珠儿顺着密实的肌理滑落,一滴一滴落在玉砖之上。罗水仙释出一阵灵力,洞中温度渐渐降下去,知趣稍一回头,桃花眼里带着一丝流光,对着罗水仙微微一笑。

罗水仙忽然道,“小心。”

知趣只见自己锄下红光大盛,腰间一紧,已被罗水仙拽回身边,只是眼瞅着一块儿符砖就要被红光吞落,知趣飞出玉锄,将手一捞,将玉锄符砖一道耧了回来。

符砖揭开,红光破出之际,竟将洞顶击破尺大的一个窟窿,直通外面星空,连同水仙谷的禁制也发出一声震荡尖啸,良久方缓缓平静下来。

“好厉害的机关。”罗妖抬眼望去,符砖之下有热力融融,一枚灵气隐隐的金蛋正静伏其间,透出无数安然宁和。

知趣恍然,看向朱鹤,“难道金蟒所诞竟是双生?”用内丹将一只催生为金蛟,不过是引开知趣等人的注意力。余下的一枚悄悄的藏起来,若非知趣仔细,哪里会料到还有一枚金蛋藏在地砖之下。

这条金蟒生下双子,自知难以保全,竟在无数凶险之时,想出这样壮士断臂的取舍法子,舍弃一个,来保全另一个。

一时间,知趣不知是该敬还是该叹了。

若非他要敲地砖,或许在许多年之后,这只养于温热之地的小金蟒就会破壳儿而出了吧。

入鼎

金蟒蛋。

朱鹤见到这只金蟒蛋,眼睛又热了,不过碍于罗妖在一侧,朱鹤老实的很。

知趣腰里还缠着罗水仙救他时抛出的一根银鞭,银鞭上符光点点,一看就知是宝物。知趣生怕还有机关,对罗水仙道,“师父,我去瞧瞧,若有万一,你立时把我拽回来。”说着,举步过去捧起金蟒蛋,温温热热的浅金色,有一只足球大的模样,搁在手里似乎能感觉到里面小金蟒的脉动。

并没有再遇到什么危险,知趣捧了金蟒蛋回去给罗水仙看。朱鹤忍不住偏过头瞧一眼,知趣立时护住金蟒蛋道,“这个不能给你吃。”

“嗯,那你等着小金蟒长大后找你报仇血恨吧。”朱鹤一语戳中知趣死穴。

知趣想了想,对罗妖道,“师叔祖,你不是说要为朱雨重塑肉身么?能不能把他的魂魄放到这蛋里来,这是金蟒啊,将来修炼,未必就不如人类修士。我来跟朱晴沟通一下,他应该会同意的。”

罗妖并未想到知趣会有这样的提议,重塑肉身并不是容易的事,若是朱家兄弟不介意以夺舍金蟒蛋,罗妖更没意见。罗水仙亦未多说,只有朱鹤好容易升起的对师兄的敬意,随着金蟒蛋彻底无缘,对师兄的敬意也跟着烟消云散了去。

不过,再转念一想,自己吞了一条小金蟒,已是大有机缘。朱鹤笑道,“这样倒好,也全了师兄的慈悲之心。”当然,在朱鹤的内心深处,他完全认为知趣这种善良完全没啥用处,完全是伪善。

知趣把人家蟒蛇一家四口宰了三口,并将人家蟒蛇夫妇的家一扫而空后,抱着一枚小金蛋,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尽管非常喜欢小金蟒蛋,知趣只是抱了一路,适当的给小金蟒蛋输送一些火性灵力,一回到水仙居,知趣立时就让罗水仙放出朱晴,知趣与朱晴谈判。

他拿出小金蟒蛋给朱晴看,问,“你认识吗?”

朱晴哪怕身为魂魄亦给感受到金蟒蛋里丰沛的灵力波动,朱晴看知趣一眼,“待这只金蟒血统不凡,孵化出来,必是四品以上的灵兽,将来若专心修炼,化蛟成龙,也不是没有可能。吴道友实在运气不错。”

像黑豆儿,刚孵化时,身上灵力淡的,人家都拿不准他是不是灵禽一类。如朱鹤,原本不过二品灵禽。朱晴以往在丹鼎门是炼丹的,眼力不缺,他既断定最低是四品灵兽,那么很可能金蟒孵化之时,品阶只高不低。

知趣叹道,“朱晴,我修为不深,见识亦有限。听说罗妖师叔祖要为朱雨重塑肉体,罗妖师叔你认识吗?”

朱晴道,“我虽不大认得罗妖真人,不过,罗浮界大名鼎鼎的妖修,还是听说过的。”

“那你了解再塑肉身之事么?”知趣再问。

朱晴脸色陡然沉了下来,看着知趣没说话,这炼气小子既然特意提起这事,就不会是无地放矢,他索性听知趣接下来要放什么屁。知趣继续道,“我不了解重塑肉体之事,不过,我想着,若是再塑肉体很容易的话,人也就不必怕死了。但是,自来夺舍再生者多,重塑肉体再生者则罕见,为何?你想过吗?”

“何况罗妖师叔祖是妖修出身,妖族手段,是否适用于人类修士,也在两可之间。”知趣抚摸着膝间的金蟒蛋,温声道,“再说夺舍吧,如今在罗浮界,单双灵根的修士哪个不是门派的宝贝,炼气修为者,摸都摸不着。若是五灵根,朱雨不见得能有我的运气,拜这么个好师父。再者,我师父是绝不会答应帮你们夺舍的。”

“那你们现在是反悔了吗?”朱晴眸光冷冷,逼视知趣,原本做杀手时的幽默细胞早就荡然无存了。

“不是反悔,我是想着,若你们愿意,不如着眼于眼前,将你弟弟的魂魄打入蟒蛋之内,以灵蟒之身修炼,日后修成飞龙,未必不能成神成仙。”知趣抚摸着灵蟒蛋温润的外壳,叹道,“什么东西,只有看得见的才是最稳妥的,不是吗?肉体再塑,到底再塑肉体如何,适不适合修炼,与他的魂魄是否契合,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知道的。”

“而这只金蟒蛋,是你看得到的高品灵兽。我师父的人品,你应该也是信得过的,不然不会拿自己与兄弟的性命来做交换。”知趣叹道,“我是想劝你,让朱雨走妖修一途,只要有罗妖师叔祖在,有我师父在,护他化形肯定没问题的。”

朱晴没立时答应,只道,“我要考虑考虑。”就又回养魂木中去了。

知趣有着一流的谈判能力,屁都不懂还能忽悠金丹。

当然,知趣做为甲方,而朱家兄弟的情况又有些特殊。不过,知趣能把人说的动了心,总比罗水仙那种一言不合一拍两散的结果要强许多了。

罗妖对罗水仙道,“若是这小子修为再高一些,推他做族长也不错。”

做族长?做族长被你这罗八哥儿不知用什么邪术就消了记忆!岂不成了你罗八哥儿的傀儡!知趣一脸正气道,“师叔祖可别乱说,族长正当年轻力壮,我哪里有那个本事。”

“你现在当然不成,一个小炼气,说出去还不够丢人的。”罗妖瞥知趣一眼,一幅瞧不上他的样子。

知趣自己翻个白眼,对罗水仙道,“师父,等小金蟒的事弄好。我想让鹤师弟跟我回一趟家,去看看我娘,等我回来,就闭关准备筑基。”总是被人鄙视,他吴知趣也是有自尊的好不好!

罗水仙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朱鹤实在不知晓为啥知趣看娘的事儿要牵扯上自己,刚要拒绝,知趣恶狠狠的说,“你要是不愿意,就把小金蛟吐出一半来还我!”

朱鹤连忙话音一转,笑道,“我哪里不愿意呢。只要师兄差谴,刀山火山,我都去得。”不就是给知趣做保镖么,这个活儿,朱鹤都快习惯了。

知趣这才表示满意,对朱鹤笑说,“乖,你听话,明天我烤些五香鱼片出来给你做零食。”

朱鹤唇角抽了抽,没理会知趣,等事后背着人才跟知趣道,“师兄,你再给我做吃的,可不好做什么手脚啦。”

“得看你听不听话了。”知趣还拿乔起来。

朱鹤道,“你要再干那缺德事,我立时去吞了金蟒蛋。”反正朱鹤眼馋许久了。

“知道啦知道啦。”知趣懒洋洋的应一声。

朱鹤十分遗憾师兄未跟他翻脸,以至于他找不到个怒吞金蛋的理由来。

因为知趣已有了闭关筑基之心,对于自己现在的情况,知趣很谦虚的请教了罗水仙。罗水仙想了想,对知趣道,“以往人们习惯性的将炼气期的修为分为九层,你现在丹田经脉的广度与深度都已是筑基期的程度,偏偏灵力粹炼度还远远不及筑基修士。我看,你现在并不是简单的炼气九层。”

知趣心下一喜,接话道,“师父,那我现在是不是勉强也可以称为筑基了呢。”

罗水仙面无表情的看知趣一眼,淡淡地给知趣定位,“炼气十层。”

这,这叫啥修为啊?炼气十层,自来也没这个等级呢!知趣真叫一个郁闷!

朱鹤憋笑憋得难受,安慰知趣道,“师兄,异人有异事,师兄在修行上根基打的牢,将来必然造化不小。”

知趣瞧一眼朱鹤兴灾乐祸的嘴脸,瞪着朱鹤教训道,“眼见师兄正在为修为苦恼,你还有脸笑呢,这还是亲师弟呢!是人就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朱鹤对于知趣的指责完全不恼不气,依旧隽雅温文,“我本来就不是人哪,师兄忘了,我本体是白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