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梦仙摇头,“听婉儿说先时闹饥荒,她被卖为大户人家为奴,因生的标志碍了主母的眼,继而被再次发卖,她是四灵根之体,若误入风尘,未免可惜。既有缘一见,我买了她为侍女。”

知趣叹道,“跟着你,总比流落风尘要好的多。”情情爱爱之类的,也不能不讲理。吴氏能有如今的日子,多亏遇得罗梦仙。

“我并不知道我娘也是身具灵根之人。”

“那时我已经与慕仙结成双修道侣,其实纵使我单身一人,我也不能将她带回修真界。”罗梦仙坦然道,“最后将她送回吴家,算是一个交待。”

外面靡靡之声入耳,知趣不禁问,“你为何将我带回修真界呢?我听说慕仙夫人很是不悦。”

“凡世与修真界有又什么区别,凡人与修士都是人,将你放在凡世,你就能事事顺遂么?婉儿当年亦是为亲生父母所卖。”罗梦仙的眼中有一种透悟之色,“当然,那是不得已而为之。我看到过凡世之人,灾荒战乱,人吃人的时候都有。卖了婉儿,她为奴为婢,反是一条活路。我听说,你原有三个舅舅,估计你只见过两个,其中一个就是被饿死的。将你带回修真界,在罗家,起码你不会被饿死或被发卖。”

“至于慕仙,她悦是不悦,在她,而不在我。”

“水仙是五灵根,在初始,他与你一样,并未得到家族多少看重。不过,他在八岁时就无师自通的画出一张神行符,之后修炼,悟性出众远超常人。你也是五灵根,自来五灵根的修士,能筑基者都是凤毛麟角。罗家出一个罗水仙已是天之眷顾,若你不能筑基,一辈子都是炼气修为,人生不过百载,在灵庄里族长私生子的身份能保你平安,在本家,则不一定。再者,炼气有炼气的活法,筑基有筑基的活法。纵使我现在为族长,也不可能一辈子都是族长,灵庄的环境,相对简单。即便我日后去了族长之位,你也不过是个没出息的小炼气,谁会去为难你?”罗梦仙淡淡道。

知趣道,“你的思虑很周全。”不论如何,他平安长大,没半道枉死,总有罗梦仙的功劳。

罗梦仙一笑,“这可真是废话,若连这个都拖泥带水弄不拎清,怎么做族长。”

“不过,我对你的关照也就到那为止了。”罗梦仙懒洋洋的起身,“唉呀,追求美女尚且来不及,哪里有空管你们这些小子的死活。既来了胭脂江,就别浪费了这天赐机缘,走,我带你去开开眼界。”

知趣颇有几分扭扭捏捏踟蹰不定,搪塞罗梦仙,“那个,我已心有所属啊。”

“又不是叫你去与人双修,听听曲子,看看歌舞有甚要紧。”罗梦仙一拉知趣的腕子,就把人拽了出去。

知趣中午没回水仙谷,于是集体饿了一顿,到了傍晚,知趣还没回在来,孔白捏着囊袋里的炸小鱼儿吃了会儿,抬脚去问罗水仙,“流氓趣去了哪儿啊?”

“明天就回了。”罗水仙跟罗梦仙生活了几十年,再熟悉不过罗梦仙的技俩,如今知趣才华初显,罗梦仙哪里甘心将知趣送他做儿子,定是想法子诉深情忆往昔去了。

孔白想到今天吃不到流氓趣做的饭了,竟隐隐有些怅然,不过,也没啥法子,只得回去打坐修炼了。

黑豆儿围着孔白嘎嘎叫了几声,孔白知晓黑豆儿也是饿了,想了想,很大方的拿出自己的小酥鱼儿分给黑豆儿吃了些。

知趣的确很得罗梦仙的意,不只是知趣性子圆滑与罗梦仙相似,俩人在欣赏美人上也很有共同语言。别看在先时罗梦仙叫他开眼界时,知趣扭手扭脚的似不乐意,实际上去了画舫,点了舞娘,起了歌舞,知趣也看得有滋有味儿。

知趣时不时的与罗梦仙探讨人家舞娘的舞姿与歌女的歌喉,俩人说的乐呵,及至夜深方回到灵力小船休息。

第二日,知趣又顺便去瞧了一遭吴氏。

灵力小船停在半空,因有隐形阵,并不能为凡人所见,知趣临去前试探的问,“你要不要一道去瞧瞧我娘。”

罗梦仙闲倚美榻,执一盏美酒,形容俊俏,抬眸间有掩不去的意态风流,洒脱淡然,“我与婉儿,缘份已尽。”

已尽就是已尽,不纠缠不见面,给她一个安宁的生活。

半月后,知趣正式过继给罗水仙为嗣。

第九零章

知趣是个嘴很甜的人。

想当初,他与罗梦仙二十几年没见,灵庄初初见面,知趣就能立码张嘴叫爹。且叫的情深谊长,仿佛比罗梦仙养在膝下的嫡子罗道和更加亲呢。其实那会儿,罗梦仙是第一次见知趣长大后的模样,碰到私生子认亲,且认得这样欢喜亲切,罗梦仙并非心冷如铁石之人,也就含糊的认下了。

那时,知趣叫爹,完全是形势所迫,有所图谋。

如今,他过继给罗水仙做儿子。

虽然罗水仙没生他养他,却教他许多,且知趣与罗水仙相处这几年,当真有了几分师徒情分。何况罗水仙本就是他血缘上的叔叔,如今既然过继了,知趣改口更没有丝毫压力,马上亲亲热热的叫起爹来。

那语气,比唤罗梦仙时尚要亲近三分,当下把罗梦仙麻得够呛。罗水仙心里也很是麻了一麻,不过,他面色淡然惯了,倒叫人看不出心理活动。

罗水仙不费吹灰之力就白得了个大儿子,而且是这样有用的儿子,当下羡慕罗水仙的不是一个两个。

有羡慕罗水仙的,自然有同情罗梦仙的。

青一真人望着罗梦仙,目光温和,道,“何必如此,咱们修士与凡人不同,不计较那许多繁文孺节。先时道知之事怎么办,知趣既然天资不差,照旧即可。他既是你的儿子,大大方方的认下,慕仙并非不通情理的性子。”

这些话,若是个天真无邪的听了,定要感念青一真人的宽厚。不过罗梦仙是何许人物,他当下就明白青一真人这是在探究知趣过继的原因了。罗梦仙早有说辞,“原是在灵庄的时候就说好的。”

说着,罗梦仙眼神微凉,“那时本是想着水仙受伤不轻,修为激退,又执拗着不肯回本家休养,只在灵庄呆着。我与慕仙的心意,是想让道和去服侍水仙一段时间。不想去时,知趣已在水仙身边服侍。后来,水仙收知趣为徒,与我提了过继之事。”

这些事,青一真人是尽知的,“此一时彼一时,我看知趣这孩子实在有出息的很。且水仙是五灵根之体,他悟性非凡,比我们更熟悉五灵根的修炼方式,知趣经他一指点,修为上一日千里,假以时日,必成器侯。再者,知趣于庶务之上也颇具你的聪明才智,我对他前程的看好,远胜于道知与道和啊。”

罗梦仙道,“他现在不过是筑基初期,以后难说。不过,水仙这样急于将他过继膝下,无非就是想为知趣正名罢了。”看一眼青一真人,罗梦仙淡淡道,“先时,知趣毕竟不姓罗。”

说了这些话,最后一句方是直中青一真人的心坎儿。

青一真人道,“水仙并不是这样多心的人。”

“那大约是我多心了。”

像罗家这种大家族的族长,虽然不要求修为元婴,但是一般都是由金丹修士担任。毕竟元婴已称得上修真界的大能,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担任家族震慑性的太上长老级的打手。而且一般元婴修士都很少出手,譬如灵碧真人与邵宁真人初化婴时枯藤山一战,直接导致枯藤山灵气尽失。这种结果实在有些作孽,所以非到万不得已,元婴修士很少出手,他们的主要事情就参悟天道,以求修为上的突破。

而族长一职事涉诸多庶务,庶务多了,难免分心,于修行上不能专注,元婴修士不大看得上。偏偏族长又是代表着一族体面的位子,故,一般由元婴以下筑基以上的金丹修士出任。

罗梦仙在筑基时就能坐上了罗氏家族族长之位,绝对不仅仅在于他过逝父亲的威名以及他是青一真人大女婿的原因。

罗梦仙的本事,不在于他的修为。

当然,他现在修为也不错,七十岁结丹,不与罗水仙比量,这个年纪已经相当年轻。

关键是,罗梦仙还是这样有谋略的一个人。

青一真人望着罗梦仙,他当然是欣赏罗梦仙之才干方许之以爱女的。但是,很可惜,慕仙夫人在修炼一途很有天分,却并不能驾驭罗梦仙,甚至与罗梦仙的感情也很一般。不过,幸好还有罗道和。

青一真人依旧是一幅温厚长者的模样,“梦仙,你不是外人。在凡世,女婿被称为半子。我没有儿子,你就如同我的儿子一般。水仙是你一手教养长大的,几十年的感情,不是说没就没的。若是真弄来彼此防范相疑的境地,未免令人感伤。再者,知趣总是你的骨血,纵然先时他在灵庄多年少有接触,纵然他现在过继给水仙,你的骨肉就是你的骨肉。知趣是个聪明人,有他在你与水仙之间转寰,你与水仙的关系未必没有缓和的余地。”

如同罗梦仙很知青一真人的心,青一真人同样很明白罗梦仙的心。甚至青一真人觉着,比起自己的女儿慕仙,还是他更了解罗梦仙多一些。

青一真人的一席话亦是正中罗梦仙的心肝儿。

抛开先时不论,自从与知趣相认,其实罗梦仙对知趣不能算差了。知趣要开铺子要卖玉简,罗梦仙并无二话。这其中,自然有父子脾性相投的关系,其次,罗梦仙未必不是想借着知趣缓和一下与罗水仙的关系。

罗梦仙并不算好人,但是要说坏,他也坏不到哪儿去。

可惜的是,罗水仙似乎是真的铁了心的与他恩断义绝,或许也有知趣并没有替他与水仙说和的意思。

青一真人这话,别有滋味儿,的确也动了罗梦仙的心。不过,罗梦仙就是罗梦仙,他微微一笑,“岳父说的对,我也是这样想的。”

究竟罗梦仙是怎么想的,青一真人心里又是一番寻思。

翁婿二人又说了些别的事,罗梦仙就告辞了。

直待罗梦仙离开,青一真人感叹,当初真不该任罗梦仙把知趣放到灵庄去。与其他修士将修为的高低视为一切的作法不同,青一真人从来不认为修为就是一切。尽管元婴修士地位尊祟,但是,元婴修士是服务于一整个巨大的利益集团的,或是家族,或是门派。

其实,元婴修士就仿似一把神兵利器。

很可惜的是,这把神兵利器,许多时候的掌控权并不在元婴修士自己手里。

青一真人从来不曾小看可以左右元婴修士的利益集团的掌门人,故此,他当初才会挑中行事圆滑修为中等的罗梦仙为婿,然后一心一意支持罗梦仙登族长之位。

如今,又选了罗卜为小女婿。

其实,现阶段,最合青一真人心意的人并不是罗卜,而是知趣。

尤其是知趣将丹鼎真人说的吐了血后,青一真人忌惮水仙谷的同时,对知趣又有一层激赏之意。

可惜的是,知趣是罗梦仙的儿子,与天遥的辈份实在不大对。

不管青一真人这边是如何的思虑万千,知趣却是满心的欢喜。过继只是一个很小的典礼仪式,若非罗家是以家族为单位,其实根本没必要举行这种仪式。

别看知趣是个抠门儿,罗水仙却是个大手大脚的,这回给知趣的见面礼,险些没把知趣乐到天上去。

知趣脚踩凌云靴,来回走路疾如闪电,就是孔白这等修为也只见到一道青影闪来闪去,闪得孔白眼晕,孔白有气无力的,”流氓趣,你别耍巴了,赶紧去做饭吧。”

知趣终于肯住了脚,然后金鸡独立,单翘起一只臭脚来,给孔白看自己玄黑色的靴子道,“小白,知道这是什么靴子吗?这可是让元婴大能都垂涎三尺,天上地下仅此一双的灵靴,凌云靴!”知趣得了宝贝,委实高兴,偏偏水仙谷里,罗水仙他不敢去打扰,罗妖他惹不起,于是,只得找孔白炫耀一二。

“你都问我三十三遍啦!”孔白原就脾气不佳,这些天知趣一直忙过继给罗水仙做儿子的事,无心准备三餐,导致孔白已经半个月没好好吃过饭饭了。如今知趣啰里叭嗦的显摆靴子,终于把孔白惹火。孔白尾羽倒竖,脸颊鼓起,深吸一口气,然后呼的喷出一道烈焰烧向知趣的凌云靴。

烈焰烧过,凌云靴百事没有。

知趣更加得意了,眉开眼笑的跺跺脚,一个劲儿的显摆,“看来没看到没,刀枪不惧水仙不侵,这就叫宝贝。”

孔白小脸儿一板,脸颊鼓的更加厉害,粉粉的小嘴唇嘟起来,对着知趣的裤裆就喷出了一团大火球,知趣正好想试一试经罗水仙改良的幻冰冷冻符,随手拈出一叠白色灵符,随着无数符光闪过,接着啪啪啪在知趣面前筑起一道冰墙,正挡住火球。

孔白大凤眼往知趣脸上一斜,嫩白的小手结出一个繁奥的咒印,孔白一双小白手虚虚的往冰墙一推,就听哗的一声剧响,冰墙直接幻化为一个巨大的浪头将知趣打出三米远。

知趣浑身上下湿得有如落汤鸡一般,然后裆处更是一阵炽热袭来,知趣连忙捂住裤裆跳起来,就见刚刚那篮球大火珠变成拳头大的小火球正危险的停留在他胯\下裤\裆的位置,蠢蠢欲动。知趣一手护着下面,一手抹了抹脸上的水珠子,见小白冷着一脸俏脸,无奈道,“小白,你这是做什么诶。我还想着等以后我死就把这宝贝靴子传给你跟黑豆儿呢。”

孔白冷着脸不说话,直盯着知趣裤裆的位置瞧个没完。

知趣给孔白那小眼神儿瞧着裆下发寒大鸟儿发颤,忙道,“我这就去做饭,做你喜欢吃的松仁玉米、炸小鱼儿、甜羹、白灼灵虾…”一面说着,知趣过去拉起小白的小手儿。孔白冷哼一声,夺了回去。知趣又厚着脸皮去拉,孔白又夺了回去。知趣再拉,孔白再压。

俩人一拉一夺、拉拉扯扯、别别扭扭的直走到厨房门口,孔白这才白了知趣一眼,哼了两哼道,“再做一道炸天紫豆儿。”

“嗯嗯。”知趣好脾气的都应了,笑着指了指下面。孔白这才收回火球,复又恶狠狠的奶声奶气的威胁知趣,“你再敢让我饿肚子,下回我就把你下面的毛儿都烤焦了。”

知趣正张罗着去摘灵蔬捕鱼虾做饭菜,就见罗妖不知何时站在厨房门口,两只漂亮的眼睛里跟带着无数把小钩子似的在勾搭着知趣的一颗忠贞老心啊。知趣尚未说话,就听罗妖问,“黑炭,谁在外头瞎嚷嚷,说我要与你双修来着?”

第九一章

知趣真没想到这事儿会传得这样快,他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眨巴眨巴一双纯洁的大眼,天真无辜的问,“师叔,你说啥?双修?谁跟谁双修啊?我跟你?哈哈哈,这怎么可能。哈哈哈,造谣的吧,太扯了。”

“师叔,你确定是在说我跟你双修,不是说我跟水仙爹双修么?你没听错吧?”

这一脸童叟无欺的花言巧语啊。

罗妖认识知趣也非一天两天,他早知知趣狡猾,自然有应对之策,见知趣一径装伤,罗妖冷冷一笑,“既然你也不清楚,我就叫罗梦仙来问个明白。若是叫我知晓谁在外面坏我名声,我非绞了他的舌头不可。”

罗妖那一脸的阴险狠辣倒是将知趣震了一震,知趣琢磨着原本并不是什么大事,若是他死不承认,瞧罗妖这不查个水落石出不肯罢休的模样,顺藤摸瓜下去,怕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最后反是他没趣。这样想着,知趣就如同忽然间恢复记忆的失忆症患者一样,他一拍脑门儿,哈哈一笑,厚着脸皮自铺台阶道,“唉哟,师叔,原来你说的是这事儿啊,啊,我想起来了,估计是族长误会了。是这么回事。”遂原原本本的将事情跟罗妖说了。

罗妖当下就想把知趣的舌头割了,孔白拦着罗妖,替知趣说了句好话,“罗妖,其实你跟流氓趣双修也不吃亏啊,虽然流氓趣修为一般,可他年纪还小呢。又会做菜烧饭,又会过赚钱过日子,长的也帅帅的,还会照顾小孩儿。你不是还喜欢让他帮你洗澡擦背按胳膊捏腿的,流氓趣很不错的。将来生了蛋,流氓趣也会仔细看顾,不会弄丢啥的。行啦,罗妖,双修的事以后再说,先让流氓趣做午饭。”

罗妖也有些想念知趣做的菜了,遂将路让开,只是在知趣经过门口时,罗妖拎着知趣的后脖领子,磨着雪白的牙齿,伏在知趣耳际,轻声道,“一会儿,我再跟你算账。”

知趣缩缩脖子,拉着小白的手去了水晶房。

小白问,“流氓趣,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罗妖啊?”

“哪儿啊,我就随口一说,不想让族长误会了。”

小白却是不信,脑袋里不知在寻思什么,忽而眼睛一亮,拍着小手问,“诶,流氓趣,这是不是叫霸王硬上弓啊。”

“上个头,我能有那个本事能把罗八哥儿给上了。”知趣敲一记小白的额头,“不懂成语就不要乱用。”

小白纠正道,“罗妖又不是八哥儿,你为什么叫他八哥儿啊。”

“诶,对了,罗妖的本身是什么鸟啊?”

“这可不能随便告诉人。”

“有啥不能说的,我又不是外人。”知趣跟孔白打听,还用了激将法,“不会是你也不清楚吧?”

孔白小脸儿微红,扭捏了两下,小小声道,“我修为不比他深厚,自然是看不出他的本体的。”

原来是不知道,知趣不禁笑问,“那你怎么会找到他的。你们四方境离罗浮界远的很呢。万一,他不是灵禽,若是个老虎精之类的,吃了你怎么办?”

“怎么可能?我虽然看不出罗妖的本体,不过我们身上的气息都是一样的。”孔白认真道,“而且,罗妖年纪轻轻的就有这样高的修为,血统肯定不会差的。”

知趣笑,“你也还小呢,我看你以后肯定不比罗妖差。”

“那是的。”小白毫不谦虚的挺直了小腰板儿。

中午知趣大展厨艺,做了一桌子好菜。知趣不停的劝菜,“水仙爹,尝尝这凉拌的青瓜。黑豆儿小白,吃慢点儿,嚼烂了再咽。师叔,呐,汤给你。”

罗妖吃着知趣精心准备的午餐,心道:这黑炭别的本事平平,倒真是一手的好厨艺。

待大家吃过饭,知趣煮了灵茶给大家消食,又趁着罗水仙在,把罗梦仙误会他与罗妖双修的来龙去脉说给罗水仙知道。

知趣道,“我这也是为了遮掩一下青玉钵的事,不然,青玉钵的消息传出去,难保丹鼎门的人不再来要。”

罗妖不肯罢休,“我的名声呢。你坏了我名声的事要怎么算?天底下这么多人,你缘何单说我与你双修,不污蔑别人呢?”

“师叔想想,水仙谷这些人,我倒是想跟水仙爹双修,这不是乱伦么,传出去也不好听。鹤师弟在闭关,黑豆儿还没化形,就剩小白了,他这么小,我就说了跟小白双修,有人信么?”知趣反问。

孔白双手捧着盏青山洞顶茶,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奶声奶声的发坏水儿道,“流氓趣,你要非死求白赖的跟我传绯闻,我也不是很介意啦。”

孔白不介意,黑豆儿可是介意的不得了,当下对着孔白的耳朵根子嘎嘎嘎一顿嚎,孔白险些给黑豆儿的大嗓门儿吵成聋子,揉揉耳朵,掐一把黑豆儿的屁股,俩人咕唧起来。

知趣根本没理会孔白的话,又道,“再说了,我也是冰清玉洁的一人,师叔跟我传绯闻,也不算委屈了师叔吧。”

罗妖冷笑,“你以为只是传传就算了不成?双修大典呢?你还打算跟我洞房花烛了不成?”一幅知趣要死皮赖脸占他便宜的模样。

“怎么会?只要师叔不怪我,双修大典的事我来解决。”被罗妖的眼神儿伤害到了,知趣哼哼道,“行啦,我还不喜欢你呢。我的梦中情人是水仙爹。这是权宜之计。”

罗妖这才不说什么了,到了晚上又狠狠的使唤了知趣一回,才算身心舒坦。

刚解决了罗妖,第二日,朱牧自房里出来,脸上颇有些迷惘怅然。

知趣在包饺子。

马上就是除夕,知趣还保留着前世过节吃饺子的习惯。修士们对节气什么的一向不在意,毕竟有许多修士一闭关几十年是常有的事,哪里还记不记得年不年节不节的。

知趣却很喜欢过年过节,不论什么节日,他都会做些好吃的庆祝一番。以往独自一人在灵庄时,他是悄悄的弄些酒肉吃。后来有了黑豆儿,即便是他跟黑豆儿两个,知趣也从不马虎。现在人越来越多,知趣光饺子馅儿就调了六样之多:有虾肉、鱼肉、牛肉、猪肉、三鲜、白玉菇。

知趣起了大早把面和好,吃过早饭,就开始弄馅儿包饺子,中午没做饭,在手边烧锅水,就着新鲜包好的饺子下了两锅当午饭。

小白吃的满嘴流油,对着罗妖叹道,“以后谁跟流氓趣双修,谁就赚了。”

罗妖不以为然:他要找的是恋人,又不是厨子,当然,黑炭这手艺是越发的好了。瞧罗水仙一眼,虽然还是面无表情,明显眼神愈发柔和。

黑豆儿嘎嘎嘎的跟小白说了一串话,大意是,以后他娶小白,然后俩人啃老,赖着知趣一辈子,就有一辈子好吃的了。

孔白没理会黑豆儿这没脸没皮的嚎叫,倒是帮黑豆儿把饺子从中间夹开,凉的快,也好让黑豆儿下嘴。黑豆儿愈发感动孔白的温柔体贴,拿一颗秃头去蹭孔白的脸,被孔白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出了鼻血来。黑豆儿甩着鼻血,叫的更加得意,连在厨房包饺子的知趣都笑出声来。

知趣端着碗饺子醮着香醋吃,也吃的津津有味。

朱牧到了跟前,知趣才觉出来,不禁微讶,“牧兄,出来了,吃饺子不?”

这味儿实在香,朱牧在水仙谷习惯了一日三餐,闻言点头,却道,“我自己来吧,知趣你接着吃,不要管我。”说着,拿出筷子碗,在知趣旁边坐下,一道吃饺子。

“知趣,你给我看的玉简,我都看完了。”朱牧本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食欲不佳,不料知趣这饺子味儿实在好,一入嘴就开了胃口。胃口好了,心情也跟着好了一些,朱牧道,“我自幼就跟着师父修炼,二十岁筑基后,我以为我会在五十岁之前结丹,不想一直蹉跎至今。”

知趣道,“我听说修士都很喜欢出外云游,寻求机缘,牧兄怎么一直没出去过呢。”

朱牧虽然一直未能结丹,不过只是略显阴郁,心境并不算扭曲,亦不隐瞒此事,“想必知趣你也听说了,我因是天生冰灵根,一直被师父器重。在我筑基后,原本是想与同门出去历炼一二的,不想还未出罗浮山就遇到我师父的大仇人上鬼真人前来寻仇,我因是天生单灵根,险些被上鬼真人吸去元神强取灵根。后来,就没出去。师父说还是待我结丹后再去历炼不迟,我也是这样想的。”

“知趣,你也知道元婴真人的实力,上鬼真人已是元婴后期颠峰状态。那时我刚刚筑基,年轻气盛,说句目中无人也是有的。又因是单系冰灵根,我对冰系术法的掌控远超常人。但是,上鬼真人只是一个眼神,所散发出的寒意威压就将我压制的动弹不得任他宰割。我那是第一次知道筑基与元婴的差距。后来,我一心想着结丹,却是屡屡结丹不成,一次次失败,我几乎成了门派中的笑话。”朱牧叹道,“师父亦请掌门真人指点过我结丹的要诀,结果还是一样。这次,水仙前辈五灵根之体,四十几岁化婴,震惊罗浮界各大门派,因我再不结丹寿元将尽,师父方千方百计的为我寻了来水仙谷的机会。”

“若是以往,碍于面子,这些失败搓折,我也不愿对人提及。”朱牧笑一笑,面上倒多了几分豁达,“不过,好似寿元即尽,许多以往看不开的事,现在也能看开了。我并不是骄矜的性子,但是,因我是天生单灵根,且冰灵根为五行灵根之外,极是罕见,门派对我也很重视,我修炼起来更较常人进境快,心下不是不得意。后来,屡屡结丹未成,许多先时不如多的师兄弟们都已结丹,我还是筑基后期晃当。我也听许多人说过很多难听的话,只是,我这人嘴笨,不过是干生气罢了。心里也很着急结丹,并不想计较那些。可是,越着急,越不成。就到了现在。”

“知趣,是不是我应该去历炼一番,寻一寻机缘?”

第九二章

朱牧这样问知趣。

知趣却是不好直接回答,今年朱牧已经两百多岁了。一般筑基修士,哪怕是筑基后期,到了这个年纪,再不结丹,基本上就没戏了,等死就成。

结果,灵碧真人宁可欠下罗水仙的一个大大的人情,都要把朱牧送到水仙谷来碰碰运气,可见灵碧真人对朱牧的器重绝不是假的,而且,也说明朱牧在灵碧真人心里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

朱牧既是灵碧真人的小心肝儿,知趣就得悠着些,拿捏好分寸。若是知趣真把朱牧忽悠的外出历炼,就凭朱牧这没二两心眼儿的呆劲儿,完全白给,估计是有去无回,非交待在外头不成,界时人情不成反结冤仇,当真是不划算的很。知趣眼珠一转,问朱牧道,“你很怕死吗,牧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