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回去之后,将拍摄的结果交到了电视台,制作好的节目却被上面压住了,没有让播出,据说是这种事情不适合宣传。但是不久以后,有人就找到村子里,点名要见赶匠,亮出证件都是上面来的重要干部。我不知道那些人找到赶匠家里都说了什么,估计和古处长对我说的话类似,所以赶匠也送到这里来了。赶匠的特长登记上写的不论不类还有点含糊,是“无生命物体控制”。也不知道是谁想出这个词的。

从这一天开始,我就在每时每刻中体会着丹道修炼中的“还转”境界。当别人看见我时,总觉得我有一点呆呆的傻傻的,一天到晚一副茫然若失的样子。这也正好符合了我“石头”的代号。

训练还在继续,很快我们接触到了少年人最感兴趣的一项内容——格斗。这里的格斗训练很特殊,有两个教官分别教我们两种截然不同的格斗技巧,而且有意思的是,这两个教官之间互相谁都不服谁,都认为对方教的是歪门邪道。更有意思的是,这两个教官都姓丁,我们称之为老丁教官和小丁教官。

小丁教官教的格斗不叫格斗,而叫防卫与攻击技巧。上第一节课的时候,没有让我们动手,而是把我们带到一个模型室里,模型室里有两个真人大小的人体塑胶模型——一男一女,都是裸体的。我们差点以为教官要讲生理课,纷纷对那个做的很精致的裸体女模型观察的很仔细。

结果教官教的却是怎么杀人!人身上有多少个部位受到什么样的攻击可能致命?有多少个部位受到什么样的攻击可能暂时丧失抵抗能力?什么样的攻击可能导致永久伤残?什么样的攻击可能导致重伤但是可以治愈?这是第一课他讲的内容,接下来的内容令人不寒而栗!

他所介绍的种种攻击技巧既不复杂也不高深,简单但是绝对有效而隐蔽,令普通人几乎无法防备。比如说有一节课,他专门讲了怎么利用我们身边普普通通不引人注意的东西去杀人!比如说我们手里拿的那支笔,去掉笔帽,笔尖向前握在手心,大拇指与食指抵紧,露出大约一寸左右的尖端。就用这一截露出的笔尖发力突刺人身上大约七到八个部位,都可以一击致命。这里要求的技巧并不是特别高,普通人也可以完成,关键是绝对的冷静与冷血。要快!要准!要稳!要狠!要不动声色,要若无其事,要毫不犹豫。

按照小丁教官所教,平常很多东西都可以用来做杀人利器。而且有些时候有闹市中杀人还可以很方便的得手再不引人注意的扬常而去。我们平时用的铅笔刀、茶杯、钥匙串甚至小小的一根竹制牙签,都可以给别人造成致命伤害。(这些东西就不能详细介绍了。)我不太喜欢小丁教官讲的这些内容,一个修炼丹道追求长生的人,自然不会对杀人伎俩感兴趣。还好这门课只有学习没有测试(也没法测试)。

但是小丁教官的课让我很是感慨。我感慨的是人的生命与身体原来如此脆弱,轻易的就能夺走与伤害!当然小丁教官讲的并不完全是刺杀,还有防卫,包括保护自己和保护他人。就是在这个课堂上,我才知道保护一个人最重要的就是隔离接触,因为来自他人的突然袭击实在是防不胜防。

我们在电影电视中看见杀手杀人往往都离老远端个狙击步枪。实际中的刺客很少采用这种手段,如果要这样杀人,那是最后没有办法的办法。防范狙击手,都有一套完整的措施,比如控制行进路线的射击角度,控制周边地区的制高点等等,而且狙击本身也受到很多条件的限制。反倒是擦肩而过的人群最危险。所以保护一个人,最容易的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他们有的是理由避免与普通人接触,最难保护的是一个普通人。

小丁教官的课程中也有格斗,但他所讲的格斗十分简练,往往一个动作就分出胜负,交手的人非死即伤要么就是丧失抵抗能力,与平常所见的打斗完全不同。据我们组的总爷说小丁教官一定是在以色列受过训练,因为这种训练总爷在特种兵部队也接受过,比我们现在所受的训练要系统。

小丁教官虽然讲课的内容凶狠冷酷,但是他这个人却非常随和,对学员们态度也都不错,见到谁都笑呵呵的,一脸无害的表情,很容易接近,看上去也愿意让他接近。所以学员们跟他关系都不错,平时也都爱和他开个玩笑什么的,也没见他生过气。

别一位格斗教官老丁就不一样了。老丁是个四十多岁的黑脸大汉,平时总是板着个脸,看人的时候目露凶光,让人不自觉地就想离他远点。老丁教的内容和小丁完全不同,他主讲的内容是控制与擒拿,主要目的是尽量减少伤害的情况下制服对方。现在武警部队与警察学校接受的格斗训练主要内容大都如此。

老丁和小丁有矛盾,和他们讲授的内容有关。小丁教官对老丁教官的擒拿技巧很看不惯,据小丁教官说格斗中有一种说法叫作“逢拿必打”,很难在同等情况与同等力量下拿住一个拼命挣扎的人,哪怕是一个女人。警察能够一对一制服歹徒,往往都是因为歹徒心里面首先有了畏惧。如果碰到穷凶极恶的亡命分子,仅仅接受过擒拿训练的警察就很危险了,有不少公安干警吃过这方面的亏,甚至还光荣殉职。

小丁教官讲的很有道理,擒拿术对付普通人可以,但是用来对付像我们一样接受过小丁教官训练的人恐怕就有些难度,这些我们自己都有体会。但这门课程还是要学,而且学习的时候也很有收获。

老丁教官给我们上第一节课的时候也没有动手,同样是把我们领到了一间模型室。教室里只有一个模型,但看不清是男是女。因为这个人体模型没有皮肤,只有骨骼和肌肉。开始的时候,老丁教官详细的讲解了人体每一块骨头和肌肉能够活动的方向和范围,每个关节转动的死角。在这个基础上,详细分析了人在各种状态下肢体活动的限制区域,以及保持重心的支撑区域。

这种训练要求我们把人看成一个立体。比如你看见了一个大街上行走的人,一眼看上去在脑海中在他身体周围形成一个阴影区域,这个阴影区域正是擒拿或格斗中需要利用的位置。当然,如果他手里拿着刀、棍子、手抢,情况又有所不同,这些都要经过专门的针对性训练。

这一套训练非常复杂,也有很多有意思的小讲究。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两个人打架,你从后面抱住一个人,应该抱什么位置?普通人可能会选择当胸抱住,有人可能会学电影当中从后面去勒脖子。但是从控制的角度都不对,首先你不是想杀他,其次你是想控制他。正确的位置应该是抱在腰以下,总之要比他的身体重心稍低一点,如果你抱在身体重心以上的位置,对方很容易挣脱反击,你也不容易把他放倒。如果你在大街上看见一群人扭打在一起,看出手就应该知道是外行还是内行,这种观察力很重要。

老丁教官教的最重要的一项训练是擒拿与反擒拿。这项训练需要有对手上台做演示。教官翻了翻我们的名册和特长之后,十有八九上台和他对练的人都是我——谁叫我的特长就是个人体沙袋呢!看着我一次又一次的被教官扭住,放倒,台下学员们还一阵阵的鼓掌,真他妈的倒霉!

教一个新的套路时,往往每个人都要上台让教官试一下,我是上台最多的,但有一个人从来没上过台,有一个人只上台一次教官就再没有让他上去过。从来没上台的是我们组的总爷,只上去一次的是我们组的小小。

总爷没上台,是因为教官知道他的特长,基于反关节原理的擒拿术对特种兵出身的总爷无效。这倒不是因为总爷是个特种兵,而是因为他奇异的能力,他的特长登记是——肌肉骨骼控制。

总爷的故事:

总爷是个农村人,但是他们村大部分人除了平时种田之外,还有一项很重要的营生——四处杂耍卖艺,相当于民间的马戏杂技团。这一种杂耍班子现在很少见了,但过去有不少,基本上都以村落家族为单位。

总爷所在的村子叫罗家村,他们村里这个杂耍班子就叫罗家班,他爷爷曾经是这个罗家班的班主,直到包产到户这个班子解散前。他从小就跟着班子里的大人学习各种杂技以及种种锻炼身体的基本功。总爷在这一方面表现出了过人的天赋,弹跳、支撑、平衡等技巧自不必多说,他还学会了一种非常少见的技术。杂技团中本来就有传统的钻圈之类的柔术表演,有不少人的筋节是从小用特制的药水泡开的。但总爷这种能力几乎是天生的,一学就会。

你见过一种人可以自如的控制自己的肌肉、关节以及骨骼的活动吗?现在有人练瑜迦,可以把脑袋钻到裤裆里去,杂技团有表演柔术的,可以后仰下身从地上叼起一朵花。这些对于总爷来说都是雕虫小技,他的特长可以用武侠小说中的“缩骨术”来形容,真的是那么神奇。

他全身上下的关节骨骼,都可以自如的灵活控制,除了脑袋上的颅骨之外。可以这么说:墙上不论有多小的一个孔洞,只要他的脑袋能探过去,全身就能钻过去,一点问题没有!而他恰恰长了的个小脑袋。

总爷的神奇之处还不止于此。他还能在短时间内控制自己身体内各条肌肉的形状。不要小看这一点,这就意味着他有一个非常特别的能力——模仿。他可以对着镜子揉自己的脸,使自己的面部特征接近于一个熟人的样子,如果在视线不清楚的情况下,还真容易被他蒙了。更要命的是,这小子小时候还在杂技团学过口技,不仅样子能模仿,连说话的声音都能模仿。虽然这种模仿只能持续几分钟,但很多情况下已经足够做很多事了。

八十年代初,农村实行包产到户,家家户户都忙着种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罗家班也就自然而然的解散了。(当时情况确实如此,后来我听说不少地方又恢复了这种东西。)这小子学了一身本领,又有这么奇怪的天赋,再加上缺少管束,在乡间偷鸡摸狗的事情干了不少,成了一个让人头痛的问题少年。他父母怕他成天游手好闲的生事,托了一个在武装部工作的亲戚帮忙,把他送去当兵,希望人民解放军好好管管他儿子。

总爷参了军,刚开始的时候还算老老实实,可是半年后他就犯了一个大错误。这个错误甚至整个军区的人都听说了,人人听了都憋住了想笑又不好笑。原来总爷有一次溜到了驻军医院,模仿他们部队一个副师长的样子和一个小护士套近乎,还和人家亲嘴了!

总爷自己说就是想知道和女人亲嘴到底是什么滋味,还有就是想见识见识那个平时总是板着脸的小护士见到领导是什么态度?这下他知道答案了,却闯了大祸!违纪处分自然是不必说,他能够继续当兵还多亏是特种部队挑人救了他,这一点倒和老改的经历很相似。我军特种部队挑人向来是从军队中调皮捣蛋分子中筛选,因为仅有常规思维没有突出创造力的人是不可能完成特种作战任务的。总爷虽然调皮捣蛋,但各项军事素质确实过硬,让特种兵部队挑走了。

总爷这次来参加这次训练营,就是因为他的特长才会被推荐。由于总爷很多时候不像个解放军战士,倒像个国民党兵痞,旧社会老百姓称这些兵痞为“老总”或“军爷”,所以我们把他的代号简称为“总爷”。

总爷在擒拿训练时不用上台,因为这些动作根本拿不住他。而我们组还有一个不用上台的是小小。小小原名萧正容,长的五官端正,一言一行也规规矩矩,根本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老丁教官第一天上擒拿课他就让我们刮目相看。

教官教了个新动作,叫我们一个一个上台和他对练,也就是要我们体会是怎么被他放倒的。小小上台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样子有点腼腆,教官为了鼓励他,多余说了一句话:“小小学员,你不要害怕。…这个动作就是告诉你怎么让对方在正面对抗的情况下失去重心…待会儿我动手的时候,你不要犹豫,可以尽可能的反抗…”

之所以说教官这句话多余,因为小小在训练营里是出了名的听话,教官怎么说他就怎么做,所以他真动手了。两人在台上身形一相错,教官根本就没有抓住小小,他一转身就绕到了教官的身后,教官再转身拿他的时候,小小一挥手,似乎只是带到了教官的衣角,老丁教官魁梧的身躯就飞了出去。

小小出手还是有分寸的,他没把教官摔成怎么样,而是在空中转了两个圈落在屋角另一侧的一个垫子上。教官身手也了得,落地拿桩站稳,总算没有太丢脸。我当时在台下看见了心里就是一惊,因为我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曾经在齐云观一挥衣袖将我打飞的泽仁道士!

泽仁后来告诉我那不是道法,而是内家拳术!现在看小小这一挥手,极似那天泽仁打飞我的场景,看来他也精通内家拳术。难怪他的特长登记是“武功”。没想到这个只有十六岁半的孩子,身手如此了得!见他的出手,功夫恐怕还在泽仁道士之上。能来到这里的人个个都不是白给的!我突然想起了我带来的两本拳谱,那是一本《三十六路擒蛇手》和半卷《朱砂掌》。

风君子给我,是让我找会武功的人去学,最好是泽仁这样的内行。我本来想找机会去请教两位丁教官,现在看来不用找教官了,找同屋的小小就可以了。

小小的故事非常简单。他没有其它四个人那么复杂精彩的来历,他的武功是家传的。小小的爷爷名字叫萧天红,是东北一带有名的战斗英雄,自抗日战争起就加入了红军队伍,杀敌无数,立下了赫赫战功。萧天红老爷子师承清末皇宫的一位大内高手,而他的师祖则是京津一带著名的武术家张占魁,张占魁曾经拜过一个师父,便是大名鼎鼎的八卦掌创始人董海川。萧天红老爷子还有个师叔非常有名,是抗战时期影响非常大的关东大侠韩慕侠。小小的一身武功,出自名门正宗。有意思的是,小小的父亲并不会武功,爷爷这一身功夫只教给了孙子。

从我们进入训练营的第二个星期开始,每天早上起床后又增加了一项常规训练内容——五公里越野长跑。又过了一个星期,五公里变成了十公里,再过一个星期,十公里越野长跑变成了十公里武装负重越野长跑。据教官说这是一项体能的训练,因为我们这些人虽然各有特长,但未必每人的体能都很好。

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没什么问题,因为毕竟都是十七、八岁的健康少年。可是到每天十公里武装越野长跑的时候,渐渐的有些人就吃不消了。

我们组,总爷和小小很轻松,像玩一样就跑下来了。我和老改也没什么问题,赶匠有点勉强,但还能跟得上大部队,最要命的是鬼精,这小子总是拖后腿。我们都笑话他:“就这样子还怎么做个神偷?被人发现了跑都跑不掉。”鬼精总是没好气的回答:“哪有这么抓小偷的?全副武装追十公里吗?”

在第一天长跑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一个问题。我们训练营一共有18个小组,每小组六人,总共是一百零八个人,全是男的。在长跑的时候,有那么五、六个人不是在跑,而是在走。有人走的很急促,像赶路一样,而有人走的很潇洒,飘飘然然,如果不是在一队奔跑的队伍中,你根本看不出来他们的速度和跑步一样快!

第060回 划地分族类,利害两相成

(题记:如果某人有异于常人的能力,而且这种能力是不可思议的,那将会有什么结果?现实中往往走向两个极端,一是被奉为神明崇拜,二是被当作异类所消灭。可是这两个结果都不是理想的,无论出现哪一种情况,对大家都没有好处。所以,存在天人之间的一个世界,他们可能存在于人世,却保持着与世俗的界线。)

我想起了尚云飞,也想起了那次他和我一起去广教寺的经历。当时我拔脚飞奔,却怎么也赶不上信步而走的尚云飞。后来云飞提到了内息之法。难道这内息之法和这走路姿势有关系吗?如果有关系,是怎么做的呢?因为内息之法我也学会了!

我本来想第二天也做一下这种实验,看看我能不能学会这么“走路”,或者找那几个学员问问,结果当天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吃完早饭解散的时候,有六个学员就让教官请到办公室去了,说是有话要谈。而这六个人正是早上长跑时“走路”的六个。

我觉得事情有点奇怪,就特意发动耳神通锁定他们几个,自己待在操场的一角静静的偷听。他们被请到了李总教官的办公室,听声音是一个一个进去的,进去之后总教官还有一个自称是基地政委的人和他们打了招呼,很客气。聊了学习、生活当中的一些话题,没几句就切入了正题:“某某学员,我们通过观察发现,你今天上午长跑的时候姿势十分特别…我们发现你是在走不是在跑,但是速度却和其他人一致。…这种走路的姿势完全不是竞走运动的姿势,但是比竞走运动员要快多了…我们很好奇,这是怎么回事?能够介绍一下吗?或者教会其他人,作为一种推广?”

话语很客气,但是作为有修为的修行人来说,这个问题却不好回答。要解释起来就复杂了,比如说“内息之法”,我如果要解释起来,恐怕要从修炼丹道的从头开始。但这些又是风君子不让我说的,我估计这些人也有自己的门规。果然不出我所料,每个人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第一个答道:“我从小走惯了山路,习惯了,所以走的比跑的快…没什么好奇怪的…至于推广,我也不知道教别人啊?”

第二个答道:“我昨天格斗训练的时候屁股扭伤了,步子迈不开,只有碎步跟着走,好不容易才跟上大部队…”

第三个答道:“我这是天生的特长,我从小走路就快,不知道为什么。…”

第四个第五个答案类似,最老实的是第六个,他说了实话:“这是我师父教我的,很复杂,不是单纯的走路,只是功夫学到一定境界的结果。具体怎么做到的,很困难,我也不能说。…领导对不起了!”

李教官和政委也没有为难他们,简单说了几句就让他们回去了。重点是我又听到了他们后来的一段对话——

李教官:“根据档案,这六个人来自于不同的地区,有的分布相当远,不可能是同一个师父教的。还有,他们的走路姿势各有差异,可能能力深浅与学习方法不同。”

政委:“同时出现这种情况,说明存在一种系统性的训练方法能够达到同样的效果。而各地都出现这种人,可能就是所谓的门派。”

李教官:“这一点我们已经有安排了,这六个人回去之后,会有重点的限制性措施和监视措施。尽量让这些人的能力为国家所用,同时根据这些人的行踪发现他们隐蔽的团体组织,做到重点监控,尽量消除可能的不安定因素。”

政委:“嗯,上面有精神,对于这些民间的特殊人士。既要好好利用他们的能力为国家服务,也要做好防范工作,防止他们危害社会。…这样的教训,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中有过不少。…如果发现这种人有组织的集体出现,一定要立刻报告,制定应急措施。当然,我们还是以用为主。”

李教官和基地政委的这一番话,听得我出了一身冷汗。我幸亏还没有表现出十分明显的超能力,也没有表现出对社会可能的危害性。否则我回去之后,恐怕也是重点监控对象。修行界有修行界的规矩,讲究隐藏于世与世无争,那三大戒律就是修行界与世俗之间的一条界线。

看样子这条界线是十分明智的作法,否则肯定会招来种种猜忌与防范。我之所以会被送到这个训练营来,多少是因为我违反了修行界第一戒律:不能当众施法惊世骇俗。我当着那么多军人的面,使用了破壁人功夫,显然是犯戒了。

可是回头想一想,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仍然会那么做,因为那是为了保护十几万人的家园。这大概就是人劫躲不过的道理吧?我隐隐约约的觉得,我这次到训练营的经历,可能是我修行道路中另一道重要的人劫!

听到教官与政委的话,我有了一种想法:以后尽量不要在这个训练营中显示其它任何的神通。我曾经在赶匠面前显示了御物的法术,而赶匠也是个修行人,应该没有问题,但以后要小心了。人世间的事情真的是很复杂呀,本来我以为参加这个训练营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现在才意识到好事未必全然是好处。

尽管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处处小心,但还是一招不慎,也像那六个人一样,被请到了总教官的办公室,接受了政委与李教官的问话。问题出在了一项很特殊的训练中。这项训练与其说是训练,不如说是一种游戏。

这个游戏的环境和以前的蒙眼训练差不多,但不同的是不用蒙住眼睛,而是处在一个绝对黑暗的环境中。这项训练要求每个人通过一条曲折但是布满各种障碍物的通道,通道里没有任何光线。考核的指标有两个,一是触碰障碍的次数,二是通过的时间。这个通道里不仅有障碍,还有飞行物体的袭击。

学员们不是蒙眼通过,相反,配发了红外线夜视仪。这也是在训练使用这种器材。在黑暗中佩带红外线夜视仪,只能看清楚物体大概的轮廓,很多突然出现的障碍和袭击还是要靠视觉之外的反应的。

这里讲一讲夜视仪器。通过夜视仪器看见的东西不像我们平常所见那么清晰多彩,比如红外线夜视仪看见的东西都笼罩着一层绿色的虚影,微光放大夜视仪看见的东西都呈蒙胧的灰白色。这些东西戴着很不舒服,而且视角也有限。我的眼睛能在黑暗中视物,当然也有缺陷——绝对的黑暗中我看不到颜色。但我的眼睛比夜视仪器要好用多了。

我在进行这个游戏的中途,觉得很不适应,几次差点被飞来的小球打中,在一次倒地滚躲中夜视仪落在了地上。我觉得不戴这个东西更好,直接提着夜视仪冲到了出口处,只是在出门的时候再将夜视仪戴上。没想到暗中也有红外摄像机跟踪了我所有动作。这项训练结束后我就被请到了总教官办公室。

李教官问我:“石野学员,我们发现你在进行黑暗走廊测试时,大部分时间并没有使用夜视仪。但你的成绩是最好的?你的眼睛不受黑暗的影响吗?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我一听这个问题心里就暗叫倒霉,怎么这一点没注意到,口中答道:“报告教官,我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高烧几天几夜不退。等病好了之后有一个奇怪的后遗症,就是晚上能够看见东西。…”

我离开教官办公室后,听见政委对李教官说:“目前还没有发现同类的情况,可能是天生的生理异常…有可能这个人的视觉杆细胞特别发达,他描述他看见的东西都是黑白色的。…但是他一个人有两种不同类型的特殊能力,通知芜城的负责人,今后要重点关注。”

就这样,我的特长登记上除了“硬气功”之外,又多了一项“夜视”。还成了有关方面“重点关注”的对象。

听说我的眼睛能夜视,宿舍里其它的人都很好奇,围着我问个不停,只有赶匠冲我轻轻摇了摇头露出不易察觉的苦笑。看来赶匠也感觉到来到这里也并非全然是好事。

对我的眼睛最感兴趣的是小小。有一天晚饭前,小小特意把我拉到操场的一角,小声问我:“石头老三,我问你件事,你的眼睛是不是看见过鬼?”

小小这个问题让我吃了一惊,这我连教官都没告诉过,他怎么知道了?小小见我不回答,又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知道这回事,因为我妹妹有时候就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原来小小还有个妹妹,名字叫萧云衣,小他许多,今年只有八、九岁。他这个妹妹很特别,从小就能看见许多别人看不见的东西,直到八、九岁已经上小学仍是如此。他爷爷说过这是天生阴眼,只不过小小妹妹的天生阴眼和我现在的情况又有不同。首先她不能完全夜视,只是在黑暗中看的清楚一点而已,其次她不像我这种阴眼总能见着鬼,她可以收放自如,不想看的时候就不看。

小小对他妹妹的眼睛很好奇,但是他爷爷也告诉过他这种事情不要随便说。今天他在训练营里遇到了我这个眼力异于常人的人,忍不住来问问我。听完了小小的话,我决定不再隐瞒什么,将我的天生阴眼告诉了小小,同时问他:“你妹妹的阴眼怎么能够收放自如?而我不行?”

小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我爷爷教她的…爷爷说过我不适合学这些,练武倒是很适合,只教了我武功。以后有机会,我帮你问问我爷爷…”

原来世上还有一种让阴眼收放自如的方法!幸亏我碰到了小小,否则我还不清楚,我遇到的高人包括风君子和张先生,他们也都没说过这回事。我本来还有事找小小,既然他先找到我,我就一并都问了:“小小,我还有事找你,你那天把丁教官打飞的功夫,是内家拳术吗?”

小小:“是啊,我爷爷教的。”

“那你能不能看懂拳谱?”

小小:“那要看什么拳谱了,如果是门派内秘传的功夫,我有可能看不懂。”

我一听觉得有戏,赶紧拉着他说道:“我那有两本拳谱,有个朋友送的,你帮我看一看。…等没别人的时候咱俩一起研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