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月夫人突然到来,场中气氛莫名凝肃几分,逍遥王向来怕的就是十五,又见气氛如此,当觉得头疼欲裂,十五见他那样子,蓦然开口,“逍遥王,听说你府中舞姬的‘倾城之舞’惊艳天下,何不让我也看看?”

“这等低俗的舞蹈难登大雅之堂,臣弟觉得不妥。”

“我可是专门为此而来,难道你这是取笑我低俗不雅?”十五微微眯眼,那逍遥王顿觉得浑身不自在,忙吩咐了人下去。

他就知道,这女人一定是来捣乱的!

很快,一群穿着纱衣的舞姬依次入场,笙歌起的同时,一片片水袖变换着各种样子甩了出来,旋即所有女子纷纷跪在地上,双手合力将一个女子托起。那女子带着面纱,一双美目含水,手中水袖飞舞,垫着脚尖在女伴们的手心里旋转起来,如蝶飞舞。

“蝴蝶儿飞去,心亦不再,凄凄长夜,谁来?拭泪满腮!”

女子一开场,就震惊了漫长,她嗓音极好,又唱着如此凄美的曲子,一时间,竟美若天籁。

那女子不是别人,她一出场,碧萝和十五都将其认出来了,她是弱水。

弱水从舞伴手心里一跃而下,宛如受伤的雨蝶,刚好坠在二皇子身前。

对方缓缓伸出手,将她拉到身侧,将酒杯递给她。

场中舞姬如花瓣散开,再度翩然起舞,直到笙竹声完,她们才款款退下,而弱水已经和二皇子聊得甚欢。

“看样子,弱水已经深得二皇子心意了。”秋叶一澈薄唇含笑,将自己的杯子推到碧萝身前,“桃花门至今无主,终究不是办法!流水做事低调,但是却不如弱水那样圆滑,孤觉得,弱水比流水更能胜任桃花门主。”

碧萝惊骇的盯着秋叶一澈,却见他俯身低语,“你去敬弱水一杯,告诉她,若是二皇子愿与我们合作,门主之位非他莫属。”

碧萝全身冰凉,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爱妃不愿为替孤去说?”

他凤目如丝,眼底柔光流转,抬手抚正她发髻上的宝钗。

碧萝凝着他的目光,心中微动,伸手执着两个酒杯,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然后走向对面的弱水。

歌舞早就散了,贤妃突然起身,众人都不由侧目看去,弱水和二皇子聊得正好,一见碧萝走来,抬起下颚轻声不屑的唤了一句,“贤妃。”

她嗓音柔美,婉转动听,可碧萝听来,却带着几分刺耳。

弱水是她一手带着来的,如今,竟要自己亲自敬酒预祝她登上桃花门主之位,心中仅存的一点自尊都被无端踩在脚下,碧萝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

可是,她又无法忤逆秋叶一澈。

手里两只杯子,一只是秋叶一澈用过的,一只是自己的,碧萝努力挤出一丝温和的笑容,将自己的那只递给了弱水,。

刺鼻的香氛味道传来,弱水皱了皱鼻子,却还是起身接过杯子,而碧萝已经贴着耳边小声的将秋叶一澈一番话传达。

“呵呵呵……”弱水举起杯子与碧萝对饮而下,然后将杯子递回碧萝手心,许是那酒精上脑,她忍不住低声嘲讽,“门主之位?我可不稀罕!”

言罢,顺势挥挥手,“贤妃,你的香粉太重了。”

碧萝面色苍白,狠狠盯着弱水,手里的杯子一下被自己捏得粉碎。

她费尽半生精力,花尽所有心血,不惜用一切手段都要夺得的桃花门,却在这个女人眼里,一文不值。

为什么?

就是因为她如今落魄,一个曾经看到自己就得跪下的弱水,都敢嘲讽自己?

气血瞬间倒涌,碧萝浑身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伸出殷红的指甲就朝弱水扑了过去。

而就在瞬间,弱水突然吐出一口黑血,然后痛苦的捂住喉咙倒在地上。

“碧萝你……下毒。”

弱水蜷缩在地上,瞪着碧萝大声喊道,可说几个字,自己喉咙像是被人焚烧一样痛!

她万万没想到碧萝敢大胆到对她下毒。

不知道那是什么毒药,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热,体内有什么东西膨胀开来,似随时都会体爆而亡。

弱水在地上痛哭翻滚,发出阵阵哭嚎,。

大厅里一片混乱,所有人都起身盯着碧萝和弱水,十五坐在位置冷眼扫过秋叶一澈身上,发现他依然端坐,面上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弱水的嘶叫声,似让碧萝突然醒了过来,她盯着地上翻滚的弱水,忙跑向秋叶一澈,大喊,“王,臣妾什么都没有做。”

可就在这个时候,身边的明一伸手一下扯掉了碧萝的假发和脸皮。

这一下,整个混乱的亭里面,都出现了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一个光秃秃的人站在庭中间,而对方的脸就像一张腐烂的破布,化脓流血,白虫蠕动,恶臭熏天。

“哇!”

靠得近的人,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将今晚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其余人反应过来之后,已经顾不得看热闹,吓得冲出了大厅,一路上晕倒的女眷更是不计其数。逍遥王和二皇子带着晕过去的灵儿赶紧离开大厅。

碧萝抬起手摸向自己的脸,旋即发出一声尖叫,企图用袖子遮住脸就跑。

“拦住此刺客!”

耳边,是秋叶一澈冷漠无情的声音,明一上前,剑架在了碧萝脖子上,用力一压,逼得她当场跪在地上。

“王,臣妾不是刺客,臣妾没有下毒。”

碧萝捂住脸,大声的哭喊道。

“臣妾?”秋叶一澈俊美的脸上泛起冷酷的笑,“你根本不是朕的王妃!”

“王,臣妾是啊……臣妾是碧萝啊!”

说吧,她伸手就去抓秋叶一澈,可刚触及到对方衣服,明一的剑从凌空斩下。

碧萝感到手腕一阵剧痛,随又看到乌黑的血从自己手腕里喷出,而自己保养极美还精心涂着丹蔻的手,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齐腕斩断!

手腕里溢出的黑血,又有数条虫从里面蠕动而出。

看到如此恶心的一幕,在场没有离开的男人都忍不住呕吐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这里哪个人不认识我们王妃,谁不知道她美艳天下?怎么会是你这个样子?!说,你装扮成王妃的目的是什么?你把我们王妃藏哪儿去了?”

明一的剑再次指着碧萝,厉声质问。

怪物?

碧萝脑子一片空白,神色呆滞的看着自己被生生砍断的手,直到那痛楚翻江倒海涌过来,却让她突然清醒了过来。

她抬起头,看着身前离自己不到三尺的面容俊美如神袛的男子,对方的眼神彷如千年寒冰,冷冽无情。

看着其中一个被自己捏碎的杯子,碧萝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目光狠狠盯着秋叶一澈,厉声大喊,“秋叶一澈,你不得好死!”

是的,她坐在那儿因为身体中了毒,根本不敢沾酒。

更是没有碰过那酒杯,可秋叶一澈却亲自为她倒酒。

他太了解她了,知道她内心有万般的不甘,也知道她嫉妒要强,不会将她的杯子递给弱水。

就是为了一箭双雕,弱水不死,她都要死。

是的,他早就有杀她之心!但是他却用了最残忍的方式,将她碰上天堂,然后无情推她入地狱!

站得越高,摔得越痛!

他明知道她爱他,他故意给她希望,让她幻想,然后残忍的毁灭她。

“秋叶一澈,你不是人!”

碧萝双眼含泪,那声音,竟万分的凄厉!

十五坐在位置上,冷笑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这一幕如此面熟。

“秋叶一澈,你好狠毒,你要断子绝孙!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碧萝嘶声大喊,起身像恶鬼一样朝秋叶一澈扑了过去,明一一脚将她揣在地上。

“你这怪物,杀了我们王妃不说,竟然还口出狂言对王爷不敬。”

“灌!”

秋叶一澈突然开口,声音冷酷到了极致。

明一听命,马上从身侧拿出一个瓶子,然后命人架着碧萝强行掰开了她的嘴。

瓶盖被打开,缕缕青烟冒出来,碧萝一见那瓶子,双眼充血几近爆裂,大声嘶喊,“秋叶一澈你是禽兽,你没有良心!”

那是硫酸!

而那个瓶子,竟和当年灌胭脂浓硫酸时所用的瓶子一模一样。

他竟然在替胭脂浓报复自己。

秋叶一澈冷睨着碧萝,丢下一句,“王妃没找到之前别让她死了。”说完,他竟懒得再看,负手离去。

他竟然不让她死!

“碧萝。”明一俯在她耳边,“人在做天在看!你这是罪有应得!”说完,将那瓶硫酸灌入了碧萝喉咙里。

“唔!”

碧萝双眼一翻,扭动着身躯试图挣脱开,待慢慢一瓶硫酸灌下,侍卫松开了手,碧萝马上捂住自己的脖子,在地上翻滚起来。

她七孔流血,痛得声音也发不出,可偏生那硫酸入喉,让她无法晕过去,也死不了。

十五起身离开位置,渡步走到碧萝身边,轻问,“碧萝,你是不是恨不得找一把刀子将自己的脖子切开,让那硫酸流出来?是不是觉得痛不欲生,想求一死解脱!”

当年,她在棺材就是这般滋味。

碧萝发出痛苦咯咯的声音,右手被砍断,左手因为尚秋水的伤口早就腐烂化脓,却仍不甘的想要抓住十五的衣服。

哪怕入地狱,她都不想放过胭脂浓和秋叶一澈!

她恨,前所未有的恨,恨不得将秋叶一澈一点点的啃噬。

这个她付出一生的男人,竟然如此残忍的对她。

此时的弱水身体膨胀得越来越大,她忍着剧痛挣扎爬向明一,“解……解药。”

明一将头扭向一边,似若未见。

弱水这才醒悟那个白衣黑发的女子仍然没有离开,更如犹如上神一样俯瞰着地上求死不能的碧萝和自己。

她拼尽最后的气力朝十五爬了过去,此时的弱水,整个脸全是青经,体内血管开始膨胀,她的手脚已经肿胀得像象腿无异。

手指用力的抓着十五的衣角,弱水双眼滚着血水,哀求的道,“门主,求求你……”话没有说完,大厅想起沉闷的声音,旋即是弱水的嘶声尖叫。

她的左脚炸裂了,血肉横飞,腿骨挂在胯骨间,白骨森森。

十五低下头,冷酷的看着弱水的脸,“弱水,八年前,你可曾想终会有一日跪在地上求我绕你一命?”

八年前,十五被吊在石墙上,就是弱水一点点的挑断她经脉,那过程里,弱水甚至各种羞辱嘲讽,试图逼着十五下跪求饶。而十五,至始至终都没有哼一句。

“门主,求求您。”

弱水一开口,右腿轰然巨响,竟然也炸得粉碎,她此时知道自己活不了,但是她无法忍受看着自己的身体自动爆炸成碎肉。

她受不了这个过程,受不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死亡,受不了看着自己的手也成肉末,自己的内脏炸得漫天乱飞。

她不求生,只求像妙水一样死得痛快。

“你还记得那年我说过什么?”十五目光盯着远方,似陷入了回忆,良久,她将目光落在弱水的脸上,冷笑道,“要你们都不得好死。”

说完起身,跨过流水,直径走向门口。

庭中因为碧萝恐怖,所有人早就吓得离开,唯有门口守着数百名侍卫,一见十五负手走来,纷纷让出一条路。

秋叶一澈的马车已经不在,显然他已经离开,十五立在门口,看着睿亲王府的方向,微微皱起眉头。

弱水是秋叶一澈杀的,看样子,很可能流水的身份也暴露了。

宫仪见她出来,赶紧牵来马车,十五走下石阶,大厅方向里传来一声巨响,哄一声,头顶瓦砾震动。

十五闻声也不由回头,目光平静如水。

“怎么还没有看够?那弱水已经被炸成肉沫了。”一把油纸伞落在头顶,旋即是一个熟悉的异香,十五惊讶看去,却是莲降。

“你怎么出来了?”

十五担忧的看着莲降,细雨朦胧里,他面容如莲,玉手持着一把油纸伞,仿似从画中走出的人儿。

眼见此处不安全,带着他绕开了皇宫的马车,穿过几条巷子,离开了逍遥王府。

莲降脸上满是委屈,一下环住十五的腰,“我都没有做错事,你竟然将我关在小鱼儿院子外面。还合着小鱼儿欺负我,如今我来找你,你竟然凶我。我觉得好难过。”

“我哪里有凶你。把手拿开,这是大街上。”说着,十五不客气的一掌拍在他手背上。

“十五,你心真狠,竟然真下得手。”

莲降将手放在十五面前,那如玉的手背竟然红了一片,“我还是你夫君呢你下手这么重,以后我们有了崽,你不一巴掌把它拍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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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水死得爽不爽?

碧萝喝硫酸爽否?

秋夜啊

女子目光扫过众皇子,回落他身上,“你是皇子?”

秋叶一澈问,“那你嫁不嫁?”

女子认真反问,“那你是秋叶一澈?”

“我是!”

“我嫁!”

第一百一十九章:你的天涯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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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这才惊觉自己下手太重了,忙柔声道歉,“我有些急了。”

她是怕他靠得她太近,他会疼。

“那你给我揉揉。”

“那我先去给你买窜糖葫芦。”

说着,十五转身往大街上走骁。

莲降忙将她拉住,碧眸恼怒,“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怎么老给买那个玩意儿!”

“只有小孩子才让我揉手。”

某人又顺势贴了过来,将头蹭在她耳边,“那买了糖葫芦,也要给我揉。咱”

他声音又柔又嗲,十五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只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好在他此时的起色看起来很不错,否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你现在就矜持点。”

“好。”知道待会儿有甜头吃,莲降倒是很乖的放开了十五的手,两人打着一把伞走在长安的街道。

春日小雨,长安繁华的街道虽不如往昔,可依旧热闹,路人纷纷持着伞行走。

一条巷子里突然跑出一个少年,他身着破烂的衣服,周身都是泥水,脸上也花地看不清面容,湿漉漉的长发贴着身体,显得人格外的消瘦。

他赤着玉足站在青石板上,目光呆滞迷茫的看着来往人群,似乎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许久,他抬起手,手里是一座木雕,他虽一身脏乱,可木雕却干干净净,显然保护的特别的小心。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他紫色的眸子看着那个木雕,喃喃自问。

恰此时,一个女子从身旁走过,他上前一下拉住女子的手,茫然望着对方的脸,像要从对方身上找到点讯息。

可是,对方的脸,他不认得。

“啊。”

那女子吓得尖叫,一把推开他,他被推得一个踉跄,跌倒在水坑里。

他又爬起来,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凡是路过的女子,他都会上前拉住,却都被狠狠踹开。

“哎,怎么又是你啊,这都下着雨你还到处跑。”

少年摔倒在杂货店门口,里面肥胖的老板娘将他扶起来,可他紧张的抱着手里的雕像,又茫然的离开,见隔壁店铺站着一个女子,竟又神情恍惚的跑了过去。

“滚一边去,你这个疯子,半个多月了,还不走。”隔壁老板一见他*扰客人,冲上去拿着扫帚狠狠的打向那少年,将他驱赶到一边。

胖老板娘急了道,“他不过一个疯子,你下手这么重。”

“疯子就能乱来。”

旁边坐着几个多雨的,跟着接话,“我半个月前也遇到过他,倒不至于脏成这样,好像长得还十分俊秀。”

“样子好像是挺乖巧的,但就是神志不清。”

胖老板娘瞧着雨中的少年跌跌撞撞的往前面,不时的被人推来推去,叹了一句,“长得好如何啊,这样子也是作孽。”

“长得多好看?”

屋檐下一个满身酒气的猥琐中年人吐了一把口水,目光盯着人群中的少年。

“王大汉,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