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就好了。”他抓着十五的手,“这会伤指甲。”

两手相握,都宛如美玉,可他的却更为修长。

五指如夷,白皙如葱,完美到看不到一丝瑕疵,就连那指甲都似出水珍珠,透着粉嫩的莹光。

这样完美的手都不怕伤着,她哪里还怕,但是又知他的坚持,十五只得放下,起身对门外的宫仪吩咐了几句。

宫仪端了一副茶具进来,可碟子里的却不是茶,而是碾成粉末的药草。

“夫人这是做什么?”

十五将药草放在壶里,小心的煮起来,“陛下可喝过药茶?在我们老家,因为天气寒冷,时常喝这种保持温暖。这种药茶,也有止血愈伤的好处。”

“娘,为什么我没有听过?”躲在莲绛怀里阿初抬起头,惊讶的看着十五。

十五脸色微微尴尬,“小孩儿不能喝,你当然不知道了。”说完,将煮沸的茶,稍微冷了一下,递给了莲绛。

莲绛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仔细的观察十五的神色,见她并无异样,才低头就喝。

见他大口的喝下,十五忍不住开口,“陛下就不怕我下毒?”

他微怔,遽尔展颜一笑,眉眼生辉,“夫人亲手给我煮的茶,就算有砒霜,为夫也得喝下。”

听到他说为夫两个字,十五一下想起昨晚的事情,脸色绯红。

“夫人,老家在哪儿?”莲绛开口。

“昆仑。”又倒了一杯递给莲绛,十五沉了片刻,还是开口,“陛下,我有一事想与您商量。”

“夫人说。”

“下月是家父生辰,早几个月前,他就写信来要叮嘱我一定要带阿初去见他。”她语气温和,不似往日那般尖锐和冷漠,“如果陛下不介意,能否陪霜发一起前往昆仑拜寿。”

“我不介意,我可以陪你去。”莲绛喜出望外,有些激动的看着十五。

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一直抵触自己的女子,竟然会主动提出去拜见岳父。

一瞬间,莲绛有一种完全被认同的感觉。此时别说心脏疯狂跳动,他恨不得直接将十五抱在怀里,只可惜面前又两个孩子,他不得不忍着。

她原本只是试探的一问,因为她知道如果提出自己单独离开,莲绛绝对不会同意,便以这种方式哄哄莲绛,却没有想到他答应的如此爽快。

“那陛下,打算什么时候带我们离开?”

想到山下那棘手之人,莲绛扬唇,笑得妩媚,“明日,明日我便随夫人去拜见岳父大人。”“好。”十五笑了笑,旁边的小鱼儿却黯下眼眸,静静的望着窗外的纷飞的雪。

因为本就是冬日,天黑的很快,宫仪原本送来的辛辣食物,都让十五撤了下去,换上了清淡系列。

这让喜欢上了重口味辛辣的小莲初颇为不满。

可十五一个警告的眼神,阿初只得咽下。

幸而莲绛在旁边哄着,一边给它将鱼肉里的刺挑出来,一边说等它长大了要给它找第四百个小媳妇儿,它才开开心心的吃完这顿饭。

饭后,两个小东西,嚷着莲绛讲鬼故事。

为了显示气氛,莲绛将宫仪撤了屋子里的琉璃灯,整个屋子里除了窗外惨淡的昏暗的光,屋子里一片漆黑,加之风雪,还真有一股阴森恐怖的氛围。

莲绛说的绘声绘色,吓得阿初吓得不轻,钻在十五怀里不肯出来。

十五顺手抱着小鱼儿,见两个孩子吓得不敢说话,十五只得哀求,“陛下换一个吧。”

“那我说笑话吧。”

“别。”十五慌忙打住,“你说笑话,今晚两个孩子都没法睡了。”

“夫人如何这般说?难道听过我说笑话?”莲绛疑惑的盯着十五。

十五忙扭开头,“没……”

莲绛隔着夜色看了她许久,又换了一个故事。或许是下午玩得开心,两个孩子不多久就睡了。

十五将他们两放在床上,干脆也躺在旁边,陪着他们睡。

可刚躺下一会儿,一双手悄然伸过来,环住她纤细的腰。

柔软的唇贴着她面颊,低沉魅惑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夫人,今晚陪我吧。”

没等十五开口,莲绛在黑暗中将十五拦腰抱起,十五原本想挣扎,却又怕惊动了孩子,干脆装睡,任由莲绛将自己抱走。

女巫の猫

虽然能听到夜晚大冥宫的风冷厉的刮过,却因为身上盖着厚厚的披风,感觉不到寒冷。

他步子轻缓,时不时低下头,亲吻着她缕缕白发。

十五靠在他怀里,不敢动弹,因为靠着他心脏,能听到那强有力的律动声。

大殿的门被合上,十五依然紧张的闭上眼睛,任由他将她安置在床上,褪去她的鞋袜,外衣。

她不敢动,生怕醒来,莲绛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屋子里的琉璃灯黯了下来,莲绛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将环着十五的腰肢,将她抱着怀里,沉沉睡去。

背后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十五如何都睡不着,也不知道过了许久,她轻开口,“陛下……”

唤了几声,莲绛都没有动静。

十五试探的掀开他的手,回身触摸,发现他紧闭着双眸,已然深睡了过去。

只是那漂亮的吹角,依然带着满足的笑意。

手指轻轻的滑过他唇,落在那漂亮的美人裂上时,她仿似受到蛊惑般,凑过去。

却只是隔着手指轻吻了一下。

身前的人没有动,十五翻身,悄然下床。

为了怕吵醒他,她光着脚踩在波斯地摊上,然后点燃琉璃灯,放在了床头。

动作十分的轻缓的将莲绛的衣服掀起来,那光洁如玉的后背,竟然有一道三寸多长的伤口。

伤口不深,然而,落在如此完美的肌肤上,却更是触目惊心。

十五手指不由一颤,有些难过的低下头,白睫湿润。

莲绛,你真是傻啊。

我只是说让你来用晚膳,你为何不包扎了伤口再来呢?

包扎一个伤口需要多少时间?

你怎么能这样笨,明知道自己有伤,还要陪着我们一下午,任由阿初闹腾,还替它剥瓜子,替它晚饭挑鱼刺。

为了怕吵醒他,再次点了他的睡穴。

十五跪在床边,将额头抵着他后背上,紧咬着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可泪水却无论如何都止不住的滚落。

身体因为内心的痛苦和绝望不停颤抖,她一手覆着他的伤,一手紧握成拳,“莲啊,……”

如果两个人无法相爱,为什么命运又要他们一次次相遇。

既然相遇,为何又不给他们两个一个机会。

宿命吗?

那年,在林子里,滴血为誓时,他曾警告过她:你若逆天,此生必然求不得所爱,得不到所许。

所以,她求他一世平安,命运却又要他们相遇,让他再次深陷吗?

“莲啊……”

她的莲绛,她的莲啊,是世间最完美,却是最傻的男子。

嘴里一片苦涩,血在唇齿间溢开,她呼吸难耐,要起身寻药替他包扎,一只手却伸了过来,捧住了他的脸。

“你为什么哭?”床上的人不知道何时醒了过来,翻身捧着她的脸,手指小心翼翼的擦掉她的泪水,“夫人,你在为我哭吗?”

十五浑身一个激灵,吓得僵在原地,“你……你何时醒的?”

他俯身,唇点点吻去她脸上的泪水,最后落在她唇上,尝到那血腥时,他亦是怔住,颤声,“告诉我,为何你这么难过?”

十五慌忙要躲开,却被他一手扣住了后背。

“不要躲。”他哀求,“我知道,你在关心我……我知道,你并非表面上那样的冷漠无情。我也知道,你并非表现的那样厌恶和憎恨我。”

他抱着她,如溺水之人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用力的抱着。

那是一种陷入绝境,抓到的最后一丝希望。

“下午,那杯药茶,并非为了御寒,而是你专门为我煮的。你知道我受伤,却不说。想要替我疗伤,却又不敢做……”放在她后背上的手顿时一用力,将她捞起来,翻身将她压住,“傻傻的装睡,等着我也睡着,然后偷偷起来检查我的伤口。这都是为了什么?”

十五慌乱不安的躺在床上,一时间不敢回答。

她就像一个被抓了现行的小偷,无地自容的只想钻一个地洞。

可她根本逃不掉,又不敢迎着他漂亮清澈的眼眸,只得将眼神看望别处。

“你还是不看我。”他苦涩的笑,“从你第一次偷偷潜入大冥宫我将你误认为是艳妃时,你就一直避开我的眼神,一直躲我到今天。卫霜发,你到底再躲我什么?你到底在藏什么?你怕你眼神暴露什么,暴露你明明喜欢我,却不敢承认的小心思吗?”

“陛下……你想多了。”十五哆嗦出声,竭力的保持自己的冷静,“我这一生只喜欢我夫君。”

“呵……”头顶传来一声笑,十五唇上一痛,已被他恶意咬了一口,“我现在就是你夫君。”

话一落,如暴风雨的吻席卷而来,他柔软的唇灵敏而且狠烈的撬开她唇齿。

“今晚,我非得让你说实话!”

衣衫被褪尽,他的手游走过她全身,所过之处,都像中了咒术,一片火热滚烫,燃烧得她全身都在战栗。

呼吸被止,她大脑一片空白,已然感觉到他的强行进入。

瞬间的不适,让她难受的弓起身子,企图逃走,可他双手扣住她纤细的腰肢,遽尔更加用力,强大的破入感,让她发出惊恐的哀求,脱口本能的喊道,“莲……”

莲绛闻此名,浑身陡然一震,停下动作,只感到一种难言的痛,缕缕汇集在心口,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包裹着他心脏。俯身,一手捞住十五的腰,一手抚摸着她的因为不适而大汗淋漓的脸,“你方才唤我什么?”

他轻喘着气息,一头乌发垂落,蔓在她周身,与她缕缕素丝交织,形成一张网,将两人包围。

这种居高临下,禁锢的动作,让她谁也逃不脱。

十五睁开眼,浑身依然像着火那般滚烫,且又软绵无力。

漆黑的瞳隔着那湿润的眼睫望着头顶上的人,对上了他绝美的容颜和灼灼双眸枳。

“莲……莲绛……”十五哑声。

“唔。”莲绛身子当即疼得一颤,只觉得那双手,突的用力,捏着他心脏。

“你?振”

十五见他蹙眉忍痛,吓得浑身冰凉,推开他就要挣脱。

他见她又要挣扎,俯身咬住她肩头,舌尖轻佻,身体对她的掠夺更加变本加厉,像脱缰的野马,咆哮奔腾。

“原来,你一直知道本宫的名字。”

三年来,所有人都知道大冥夜帝,可无人知道,这夜帝就是南疆昔日的祭司。

莲绛……莲绛,这个神秘的名字,一直不为世人所知。

可怀中的女子,他认识几天便夺为妻的女子,全知道。

他每一次深入,心脏处就传来一阵钝痛,可那种融和的满足感和喧嚣感让他根本无法停歇下来。

他知道眼前的女人固执,可只有此时,她唯有像一个小女人一样,完全挣脱不开他的束缚。

而每每她试图要趁机他不注意逃开时,他又总能找到她的敏感所处,只需要轻轻一拨,她僵直的人身体便柔软如绵,任由他把握。

肌肤之亲,不过先前的一夜,可他像很多年前就熟悉这具身体一般,熟稔她的每次皱眉,把握她每次展眉,对她寸寸爱抚,寸寸吞噬。

十五就觉得自己像一片帆船,沉浮在暴风聚集的海上。

精疲力竭的等待他的肆意掠夺,接受他一次比一次凶狠的攻势。

似快乐的,似痛苦的,似愉悦的,似绝望的!

“来……夫人……”

魅惑慵懒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她终于被放开,唯有那手在她腹部暧昧游走,撩拨簇簇火焰,可这也比他进入好受许多,趁机贪婪的享受片刻的舒适。

“唤我的名字。”那低沉之声,多了不可忤逆的霸道。

语尽,他突来,十五只觉得呼吸瞬间被掐断,她吓得惊呼,“莲绛……”

“嗯~”妖媚的尾音,带着一丝得意,“再喊。”

、动作更狠,这一次是丝毫不给她喘息机会。

手抓着床定上方垂下的纱幔,十五虚弱无声,只得应了他的要求,浅浅的哀求,唤着他的名字。

他丽祸众生的脸亦露出满足和欣喜笑容,连带的声音亦透着欢愉和道不尽的满足感,可动作未停。

她的楚楚可怜反倒更迎合了和刺激了他的占有欲和驯服欲。

更让十五惊恐的是,他根本没有任何善罢甘休的意图,反而一次次的将她推到云端,却恰时止住,不给她极致的欢愉,不让她解脱,反反复复的折磨。

“夫人……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我就给你……”

邪肆的声音传来,旖旎的灯光中,他媚眼如丝,红唇如凝,妖娆倒了极致。

“卫霜发。”

“不是!”

十五亦被狂风浪潮的攻势逼到了尽头,豁然睁开湿润的双眼,软绵无力的手扯住头顶细沙,往他手上一卷,旋即咬牙用力一拉。

莲绛微微一怔,只觉得纱幔如蛇钻过手腕,然后绞在一起。方才那还被自己压在下方无限折腾求饶的女子,足下突的用力,压着他膝盖,又是那么一勾。

他竟然双手被束只头顶的躺在床上,女子已翻身坐于他腰腹,双眼愤愤,“你够了!要么你专心点,要么你睡觉!”

他扬起一抹笑,“我心中疑惑太多,可偏生你不给我解开。如果要我安分的睡觉,那夫人你帮我……否则,我今晚是消停不下来。”

十五胸口沉闷,他要的答案,她的确不会给。

看着她脸上的迟疑,他嘴角的笑容有一抹苦涩,腰部用力,翻身半跪于她身前,那捆缚的手臂亦同时将她圈在身前。

心脏上的疼,丝毫没有消减,反而更加的痛。

“陪我一起痛!”

他低沉一声。

十五低头,在他肩上狠狠咬下,“一起痛。”

同甘共苦,作为夫妻,他们,怕只有此刻,能共享片刻的苦。

一场柔情,一腔思念,一生爱恋,一生苦楚,能否化成这抵死缠绵,消散在醉生梦死里?

沉沦在那极致的眩晕中时,他们唇齿里皆是一片苦涩,带着一丝腥咸。

这番缠绵中,她终不抵的昏睡过去,而他依然半撑着身体压制她身上,那中愉悦很快被凌迟般的心痛覆盖,让他难以承受的颤抖。

最后,颓然躺在她身侧,殷红的血沫染红了她点点白发。

到底,她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他闭上眼睛,有一种痛到极致的绝望,他渴求真相,渴求光明,渴求进入她的世界,渴求知道关于她的一切,她宁肯被折磨也不愿开口说一个字。

他想要的好简单,只要一个名字!

他不敢奢望其他,只要她一句真话。

十五醒来时,身上还缠着昨晚酣战中被扯掉的纱幔,而床边莲绛已经不在。

她艰难翻身,这才发现,周身竟无一完好之处,如雪的肌肤上,寸寸绯红,都是昨晚两人抵死的证据。

十五无奈的吐了一口气,看向窗外,才发现天还没有亮,屋子里影影绰绰的光线中,有一个人正在蹑手蹑脚的走来走去,那人手里拿起一件衣服,在身上比划一番,神色有些颓然的扔到旁边,然后又挑选了一件……那些衣衫,五彩灿烂,有紫色的绫罗,白色的雪纺,碧色的缎……

十五不由托着下巴,侧趴在床榻上,静静的看着他在那里将中意的衣服,认真叠好,放在一个箱子里。

另一个箱子里,已经整整齐齐放满了衣服,清一色的黑色,绣地涌金番莲。

此时的他立在铜镜前,手里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回头看了看那些黑色衣服,蹙眉,然后上前,将那些衣服全都取了出来。

一缕白雾照在窗棂,那人还光着玉足,踩在地毯上望着一箱子的衣服发愁。

靠窗的沙漏已经掉了许多,算来,他这站在铜镜前,也有一个时辰了吧。

十五实在有些忍不住了,“陛下……你在做什么?”

莲绛惊讶回头,看着十五醒来,面色尴尬一红,最后合上箱子,走到十五身前,低头就要吻来。

心口的疼,让他动作滞慢,而十五已趁机往后一滚,避开了他的唇上的偷袭。

跪在床边,托着腮帮,眨着水色朦胧的眼睛,“夫人,不是说今天要起程去看岳父大人?”

十五看着不远处的两个箱子,低声道,“陛下不用带这多东西。”

“这不行。”他嫣然一笑,“初次见岳父大人,怎么也得留一个好印象。这些年,习惯了黑色衣衫,可若穿着去见岳父,会太严肃,可又不知道选什么,干脆就带的多些了。”

十五避开他眼神,将头扭向一边,“那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一个时辰后."

十五点头,拿起衣服披上,“我去看看阿初他们收拾好没有。”

莲绛起身就要跟上,却被十五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