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灵鹫宫秘制的断续膏替年轻管家将手接好时,是次日中午,十五整个人都像被人抽了魂一样,随时都要倒下。

“白将军,灵鹫宫相信将军会坚守诺言。”

面对亲自将自己送到难民所的白将军,十五苍白的脸上依然出落出那份常人没有的冷静。

鬼知道,昨晚她被那个叫莲初的小恶魔折腾得差点跪地求饶了。

“白某决不食言,再一次谢过药师大人。”

白将军朝十五深深鞠一礼,他是十大贵族,根本不用向任何平民低头。

但眼前这个清瘦的女子,却有资格授予这待遇。

十五亦朝他回一礼,抱着药箱,脚下虚浮的往回走,刚走过第一道门,就看到月夕杵着龙骨拐杖立在屋檐下含笑看着他。

他笑容深邃,看得十五一愣,突然听到院子里声音朗朗。

“谢过药师大人!”

“谢过药师大人。”

那整齐的声音,穿过庭院,在野郡上空回荡,十五怔怔看着院中跪在地上的难民,慌忙跑进去要将他们扶起来。

“我已经将白族收编他们决定告知他们了。若非你,他们还会沦落街头,所以,这感激也是你应得的。”

月夕笑着解释。

被收编的百姓,将不是最低等的奴隶,他们有了编织,就等同于有了户口和工作。

白族收编了百姓,可灵鹫宫却再一次收编了人心。

面对他们的感激,十五十分尴尬,她根本没想到,月夕竟然将此事说出去。

“哟,这么多人跪在地上高声呼喊,我还以为是女王大人驾到呢!”

一个嚣张的声音传来,十五回头,看着角珠穿戴华丽,在护卫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她面容俏丽,一双眼睛却像刀一样落在十五脸上。

十五颔首,“公主殿下。”

“呵呵……原来你还记得我是公主殿下。我以为你被这么多人膜拜,都误以为自己是女王了。”角珠走到十五身前,冷笑,“那天我答应了给你三天时间,让你根治瘟疫。可今天早上,我还听说,依然有人在发热!说到底,你就是一个骗子,来人……将这骗子拖下去。”

众人根本没有料到角珠态度变化的这么快!

一见银骑冲上来要抓十五,院子里的难民一下涌上来,将十五拦在后面。

“你们这群贱民要做什么?敢拦住本公主抓人?”

角珠歇斯底里的大叫。

“公主殿下!您这个话,是在骂我白族是贱民了?”

那原本离开的白将军竟突然折了回来,“这群百姓,早上全都编入我白族名下。公主骂人,可要顾着点十族脸面。”

“白将军行动可真快。”角珠冷笑,目光再次落在十五身上,“但是,谁也不能阻止我抓这女人!她吹嘘三天就能根治瘟疫,但是,她根本做不到!她就是欺上罔下,我北冥圣国,容不得这人。”

她这话一丢,白将军想护住十五也是有心无力。

那日角珠存心就要杀十五,因此设了那局,而难民有人发烧与否,根本瞒不住。

“公主殿下现在抓人,是不是想逼死本王?莫非,本王也做事得罪了公主?”

正当月夕也发愁的时候,内院里走出一紫衣丽人,目光冷冷的落在角珠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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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亦是今年上市,出版名定为《兔谋不轨》

第二百五十八章 白骨生莲 二十二

10-15 23:22:1 3676

十五回头,见亲王手持折扇走了出来,还是那件招摇紫衣,一双潋滟紫瞳,唯独往昔那神情倨傲的脸显得十分苍白,犹如一张焚烧过的纸,透出一丝灰色。言叀頙殩

他整个人都依靠门框上,另外一只手放胸膛,虚弱得似随时都要倒下。

看到他那个样子,十五亦是一怔。

早听说亲王有心悸之病,需要挖去人心服下。

他目光扫过角珠,落在十五脸上,“她若死了,本王怕也回不了帝都。轺”

角珠脸色惨白,眼神焦虑的落在亲王脸上,“你犯病了?”

亲王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角珠马上阴狠的盯着十五,“将她心挖出来给亲王做药引?”

“她这么丑,那心吃了何用。”亲王冷哼,见角珠一脸茫然,讥笑道,“听说卫十五乃月夕大人亲自提拔的天才药师,我住在此处,是特意来求医的。我心中亦尊敬卫药师几分,可公主冲进来就要将我就救命恩人杀了……这不是,专门与我为难?啊”

角珠脸色惨白,目光望着亲王,声音颤抖,“我没有这个意思……”

亲王不再理会她,而是盯着十五,“药师大人,说好午时把脉,这会儿都什么时候了。难道说,你们灵鹫宫从来都这么不守时?”

十五怔怔望着亲王,不明白这个昨天还循着借口要将碎尸万段的男人,怎么突然转了性子,竟然救她。

“十五正要去亲王院子。”

月夕在旁边替十五接话。

十五回头看了月夕一眼,见他目光柔和却坚定,十五点点头,抱着药箱强忍着满身疲惫,朝亲王行了礼,“小的这就来。”

亲王目光越过角珠,看着帝都方向,“公主殿下你这次私自离帝都,女王若知道了怕是要大发雷霆吧。”

角珠双眼绯红,盯着亲王,见他一如既往的冷漠,咬了咬唇,狠狠盯了一眼十五,拂袖而去。

银骑见公主离开,自然都跟着出去,他们一走,周围的百姓顿时松了一口气。

十五看着角珠离开的方向,反而更蹙起了眉头,但一道目光像锁链一样锁着自己,十五侧首看向亲王,正要开头,对方对她露出一个不屑的眼神,“不要以为方才我是在开玩笑。”

说完,转身往院子内走去。

“嗯?”十五一愣,旋即惊愕的看着亲王。

难道说这人,真要她替他看病。

都是一些不敢得罪的人!

十五吐了一口气,回首朝方才帮她的白将军点头行了礼,小跑着跟着亲王进了内院。

内院幽深,道路两半艳丽的格桑花恣意绽放,可无能怎样努力争艳,在那一抹紫影飘然掠过时,都暗自晦涩起来。

对方速度很开,十五不管走多快,都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等过了内院时,直接看不到他背影了。

十五才看到一间房其门打开,应该是亲王的房间。

亲王的门口并没有侍女和守卫看守,之前为难十五的侍女也不知道到了何处,十五抱着药箱立在门口,看着里面层层垂落下来的面纱,轻叩门,道“亲王。”

“咳咳……”

里面传来虚弱的咳嗽声。

十五小心翼翼的进去,但见这纱幔轻抚的屋子布置简单,可处处却彰显了高贵雅致,甚至透出几分奢华来。

这是难民所啊!

十五暗自吐槽,一阵风从外面出来,纱幔拂过十五脸颊,像是一双温柔的手,轻柔而细腻。

阳光从左边的窗台照进来,让整个屋子透着一层朦胧的光,恍然看去,竟似仙境。

而光线的源头,那临床的小榻上坐着一个人。。

掀开纱幔走过去,十五见亲王半身趴在窗台上,双手交叠,完美漂亮的下颚枕与手背,卷长的睫毛轻搭在脸颊上,安静如蝶翼。

他那样子,像是睡了过去。

十五正犹豫着要不要退下,见他纤细的背轻轻一颤,再次压抑剧烈的咳嗽起来。

那咳嗽来得剧烈,好似整个肺被撕开,而他也难以坚持的弓着背,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扣着窗棂,似十分痛苦。

十五忙放下手里的药箱从旁边的桌子上倒了一杯茶,递给亲王。

“亲王,你先喝点水。”

亲王止住咳嗽,抬头盯着十五,紫色的眼瞳里迸射出无尽的恨意。

十五被他可怕的目光看到全身发汗,想着要后退,却发现周身没有任何力气,身体反而开始麻痹,丝毫动弹不得,好像有无数条银丝将自己全身捆绑住,将她越嘞越紧,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亲王的目光也越来越阴冷,好似一把利刃,要将十五凌迟。正当十五被他目光盯得快要呼吸窒息时,他突然侧首,看向窗外。

他收回目光的瞬间,十五如得大赦,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而心中已经决定,撤离!

这男人太可怕了!

可他还没有跨出一步,亲王的声音已经传来,“水,拿来。”

见他挡在自己身前的手,十五只得硬着头皮将水放在他手心。

“坐下。把脉。”

抿了一口水的茶杯放在窗台上,亲王整个人则后靠在梨花垫子上,闭上眼睛,伸出方才那只手摆在十五面前。

十五深吸一口气,拉过旁边的凳子坐下。

手指落在他脉搏上,十五眉头顿时蹙起,再仔细摸去,然后猛的收回手,紧张的盯着亲王。

此人,没有脉搏。

他此时靠在梨花垫子上,长发垂落,露出那完美如玉的脸,那闭目的样子和灰白的脸,和死去了无疑。

“我没死。”

对方唇角噙着一丝讥笑。

“亲王,小的曾听说人您有心悸……”

“还听说什么了?”他突然打断十五,紫眸幽幽落在十五脸上。

“……”十五长大了嘴,不知道怎么接口。

她当然听说了很多。

眼前这个面容倾国倾城的男子,是女王角丽姬捧在手心的男宠。

也听说,他每隔几日就要挖着面容秀美的男女心脏。

“嘻嘻……”亲王发出一丝浅笑,“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一个女人的男宠,以一个女人为靠山,嚣张跋扈?”

“小的不敢。”

角丽姬通知北冥二十多年,可是,真正统治九州时,却是三年前。

而这个身份神秘的亲王,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都说这个亲王,不过是后宫一个男宠,从不干涉内政,亦没有掌握任何兵权。

可今日,角珠对他的态度,十五就看得出了一丝端倪。

角珠那挣扎的眼神里,有着对亲王浓烈似火的爱慕,可更隐藏着一种深深的恐惧。

这种恐惧,或许是源自于亲王是角丽姬的人。

可,更或者是……对亲王本身。

“你方才要说什么?”清冷的声音传来,让十五从思绪中惊醒。

“小的想检查一下亲王的心脏。”

他眉目一闪,凝着十五许久,诡异一笑,“你确定要看?”

十五蹙眉,终究还是点点头。

亲王抬手解开自己的身上的衣衫,留得最后一件,对十五道,“你自己来吧。”

十五并未觉得任何面色尴尬,纵然眼前这男子倾国倾城,可她此时医心仁心,并没有丝毫歹念。

更何况,也或许是先入为主的感觉,她早就见过那比亲王更加貌美之人。

那双碧眼从脑中一闪而过,十五顿觉得心中传来一丝莫名心痛。

她倾身过去,将亲王贴身一闪的带子解开,然后撩开。

可突然的,亲王一下扣住她的手,阻止了她。

十五茫然的看着他,见他扬眉一笑,“不用看了……其实都是骗你的。”

他手腕同莲降那样冰凉,十五有些不适,努力想要挣脱开,却是徒劳无力。

“小的不明白。”

亲王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他起身,靠在十五耳边,“其实,我心脏并没有问题。”

“啊?”十五骇然的看着亲王,对方将她的手重新摁在脉搏上,竟能感到清晰稳健的跳跃。

“亲王你的脉搏?”

“心悸,都是骗人的。”对方笑完之后,深邃眯了眼睛,“如今你知道了这个秘密,最好守住,否则,我要整个灵鹫宫都毁灭。”

说完,他用力一推,将十五整个人都推翻在地。

疯子!

十五爬起来,盯着那面容阴森的亲王,抱起自己的药箱转身飞快的跑出去。

屋子里恢复了寂静,唯有她走时,缭乱的纱幔依然在晃动。

亲王虚脱般重新仰躺在梨花垫上,衣衫滑落,露出了胸膛那一片可怕的伤疤。

那伤疤恰在心脏处,像是被利刃穿过,还逆着伤口翻转,像是要将里面的整个心都挖出来。

手艰难的移在心脏处,里面……没有空空如也。

唯有让人难以承受的痛。

时光千年,那伤越来越深,痛越来越烈,恨亦越来越浓。

PS:让大家久等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白骨生莲 二十三

10-16 23:36:3 338

忘川河渡口的撑船人像往常那个样翘着二郎腿坐在船头悠闲得等待来客。言麺魗芈

河水幽深不见底,偶尔可见一两张狰狞的面孔浮在水面,瞬间自燃成碧色的火,与岸边的红色的彼岸花相辉映,形成一幅极致的美景。

过了许久,一个引魂人穿着黑袍牵引着新死的灵魂走到渡口边,神秘兮兮的对撑船人道,“你可知道魔尊回来了?”

撑船人正要站起来,听他此言,动作不由一顿,惊讶的看着引魂人,“什么时候回来的?”

三年来,魔尊每年都会来到渡口,从早上站到晚上,可最近,他突然消失了轹。

他们都在议论,莫不是,魔君寂寞难耐去人间作孽去了。

可诡异的是,最近天下太平,别说战乱,就是死的人也极其少。

“回来好几天了。筱”

“不是吧?可我这几日压根没有见到魔君。”在渡口守候是魔君的三年来从不更改的习惯,撑船人自然是不相信。

“方才过来时,我还看到了。魔君正坐在河边……看起来情绪很低落。”

撑船人放下手里的竿子,对着引魂人道,“你等等。”

说完,就下了船,朝引魂人说的方向走去。

三年来,魔君都是面无表情的守在渡口边,从未有情绪可言,而且,因为他初成魔,身体‘欲’一直被封印为曾唤醒,怎么会有情绪低落之说。

若真如引魂人所说,那必然是有大事要发生。

走了没多久,撑船人果然看到莲绛竟然坐在河边,竟将脚放在了忘川河水里。

他魔力强大,靠近忘川何时,河底那先被囚禁几万年得不到解脱的恶灵就想办法挣脱出来,想要将他吞噬。

而现在,他竟然如此胆大的将双脚都放在了水中,像一个孩童一样,不停的晃动着如雪的赤足。

而河面果然一片躁动,那些恶灵争先涌向他,大多的都被被河面上的结界焚烧成火,可还有些依然撕咬着他那双白皙纤足,那如雪似玉的双足顿时被啃得白骨磷磷。

恶灵是贪婪的,啃完他足,就挣扎要冲出水面吞噬他双腿,可一冒出水面,当即化成碧色的火焰,成为灰烬。

而魔尊被啃噬的双足又会因为那些恶灵的湮灭而重新复原,纤纤如玉,白皙似雪,完美得连那脚趾都泛着珍珠般莹润光泽。

而他倾着身子,神情十分没落,那双潋滟的眸子也没有往昔那种光泽,而是黯然的盯着水面,像是在找什么。

撑船人有些担心,上前恭敬行了礼,“魔尊,怎么在这儿?”

“我丢了东西。”莲绛看着自己的双足,讷讷的回答。

撑船人一愣,这是他和莲绛每日的对话。

三年来,只要他问,见莲绛抱着苦蒿往渡口边走来,他都会恭敬的问,魔尊,怎么在这儿?

对方,总是不变的回答,我在等人。

可这一次,魔尊,却回答的是,我掉了东西。

“魔尊掉了什么?小的可以去帮你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