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来时,双眉紧锁,紧紧盯着帘子后面,快步走去,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旁的人。

十五被莲绛紧紧拉住,心却莫名紧张悬了起来,目光亦悄然透过屏风看向床榻后面的亲王。

却发现亲王听到角丽姬进来,非但没有露出丝毫惊慌之色,反而姿态悠闲的靠在枕头上,合眼睡去。

帘子掀开,角丽姬面色苍白的立在方才十五站着的地方,榻上少女亦转醒,闻声回头,一看角丽姬,当即发出一声尖叫,从亲王的榻上滚下来,全身发抖的跪在地上。

随后跟进来的角珠,看到这一幕,声音颤抖,“巧儿,你……”

地上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听闻亲王病重,随角珠一起来探望的能巧儿。

“我……我……”

能巧儿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心慕亲王,得知其重病央求角珠带她来照看亲王,可方才宫仪通报说女王陛下回宫,角珠出去迎接,自己终于寻到一个机会单独陪在亲王身侧,可哪知,不知不觉,就控制不住的发生了男女之事。

角丽姬看了一眼跟着睁开眼的亲王,对方神色如以往一样慵懒,透着一丝撩人的妩媚,听到能巧儿的哭声,反而厌烦的皱起眉头,再一次闭上眼睛。

那如鬼斧神工的精致脸,苍白无力,好似稍微一用力,就会烟消云散。

角丽姬指甲掐在手心,目光冷冷盯着地上少女。

“女王陛下……饶命。”

“亲王生辰你送的荷包,哀家只当你年少不懂事,却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等毫无廉耻之事,勾引亲王。”

角丽姬生性风流,但是占有欲却是出奇的强,她红唇含笑,可眼底早就露出了杀意。

角珠是她亲女儿,当然懂得母亲对亲王的喜爱,更懂得,她这个笑容下的意思是什么。

但是,角丽姬决定的事情,无人敢忤逆。

可巧儿是角珠一同长大的朋友,更重要的是,能巧儿是角丽姬亲封的郡主,还是如今十大家族里实力拍第二的能家嫡女。

为此,她不能让角丽姬在气头上,一怒之下将能巧儿杀了。

“能家出了你这样的女子,简直耻辱。来人,将她给我拖下去,……”

“啊!”

一声惨叫传来,在角落的十五不由蹙眉,放在站着还好端端的角珠,突然踩到十五之前摔烂的药碗,一下栽倒在地上。

“公主殿下……”

随身的宫仪赶紧上前,将角珠扶起来,那角珠抬起双手,竟然是被瓷片划得鲜血淋漓,其中左手更是骨肉翻出,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回事?”角丽姬顿时蹙眉。

“好像是有人将亲王的药碗摔了。”角珠哀声道,目光四寻,看到十五时,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当即推开宫仪,指着十五,“又是你这贱婢,让你伺候亲王,你竟然将亲王的汤药洒了!”

说吧,就要冲过去抓十五。

角丽姬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其他人,转身看向十五,而一直安静的亲王突然发出一声暴喝,“都给我闭嘴,要吵的滚出去。咳咳咳……”

亲王捂住胸口,突的吐出一大口血。

角丽姬一见,赶紧上前,将他扶住。

可亲王却将她一把推开,顺势将旁边的茶盅推翻在地上,自己趴在床榻上,殷红的血沫从他嘴角滴落,染红了蚕丝床单。

正欲将仇恨转嫁到十五身上的角珠,见亲王再次吐血,也吓得有些不知所措,脑子里片刻空白,呆呆的立在远处。

“亲王……”角丽姬担忧的看着亲王,“你不要动怒。”

“让他们都……滚出去。”

亲王趴在床榻上,全身都在发抖。

“都下去。”

角珠忙上前,将能巧儿扶起来出去。

十五自然不敢怠慢,方才她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赶紧,拉着莲绛就后退。

哪知,角珠走到她身前,突然回身道,“母后,这将亲王药洒了的药师怎么办?”

角丽姬头也没有回,“杀!”

十五一惊,而榻上的亲王亦突然抬起头,森森盯着角珠。

角珠未曾见过亲王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吓得不由一哆嗦。

“这杀了……若月夕来要人,我紫藤宫交不出可如何是好。”

“灵鹫宫有几千药师,杀一两个不知趣的,月夕不会追究。再说了……”角丽姬冷笑一声,“月夕大人自二十多年前开始,就不会踏足这皇宫了。”

“可这药师,是月夕大亲收的嫡传弟子。”亲王目光亦跟着一笑。

到是旁边的十五愣住,她何时成为了月夕的嫡传弟子,她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角丽姬笑容凝住,神色有些恍然,“既如此……那就让她先下去。等等……”

她突然回头,隔着帘子看向门口的十五,“月夕多年来从不收弟子,我倒要好好看看,这唯一的嫡传弟子,到底什么摸样?”

女巫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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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鲜花要变成3333了呀,加油

第二百七十一章 白骨生莲 三十五

10-30 22:28:28 303

“陛下。言睍莼璩”亲王森冷的声音传来,他紫眸隔着帘子看着门口的十五,“难道就因为,她是月夕的弟子,就要饶了她?”

“亲王作何想?”角丽姬惊讶的看着亲王。

她素来知道亲王对月夕颇有微词。

若那药师是普通药师也罢,可却是月夕弟子。

亲王并未看角丽姬,捂住胸口从床榻上下来,慢慢的穿过帘子,走到十五身前轹。

那紫色的双瞳盯着十五,倒影出十五那因为魂灯而十分苍白的脸来。

薄唇勾起一丝冷笑,亲王抄起一旁那盛了话梅的碟子,突朝十五额头上砸过去。

他动作来得迅猛,根本不给十五任何躲避的机会翥。

风声迎面而来,十五知道自己也逃不过这一劫,只得闭上眼睛,可耳边传来那碟子破碎之声时,十五感到有人一下抱住了自己。

冰凉的体温,却是她熟悉的心跳。

十五抬起头,正迎上莲绛静若湖水的双眸。

他见她抬头来,眉眼弯弯,露出一丝暖笑,立时扯得额头的伤口裂开,殷红的血顺着他漂亮的眉眼滚落,滴在她苍白的脸上。

十五呆呆的看着他满目鲜血,有片刻反应不过来。

“保护大人安危,是灵鹫宫药童的责任。”他眸子里扬起一丝暖阳,轻声安慰道她。

在亲王碟子砸过来的瞬间,一旁的莲绛将十五拉在了怀里,那碟子亦顺势砸在了他的眉眼处。

听到动静,坐在里面的角丽姬也走了出来,却是看到两个被血人立在门口,看不清面容。

血滑过脸颊,流进唇里,是腥咸的味道,和泪水一样,还有点苦涩。

十五抬手,心疼捂住莲绛的眉心,听得角丽姬道,“亲王绕了你一命,还不跪恩。”

闻此声,十五突然回头,扫了一眼角丽姬。

不过一眼,可那宛如恒古之水的黑瞳里却迸射出冷厉的光芒,似无数刀锋寒芒汇集的刹那,让角丽姬一怔,只觉得,这眼神曾在哪里见过。

等她再要看去,亲王踉跄,身形难以站稳的扶住旁边的桌子,挡住角丽姬的视线,“月夕大人的嫡传弟子,我还受不起这一跪,不过告诉月夕,有些东西,拿了就要归还。”

十五迎着他的目光,杀气凝聚的眼底没有丝毫惧意,声音阴沉,“亲王说的话,小的记住了!这世界本就是,有借有还!”

说完,她目光将又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众人,拉着莲绛走出去。

紫藤花在空中飞舞,落在十五脸上,十五目视前方,血染的脸上却裹着一层冰霜。

她的莲绛,那日划开自己的手让她吸血,她都舍不得。

如今却被人砸成这样。

这一笔账,她迟早要还回来。

侧院惨叫声声传来,棍杖噼里啪啦的落下,隔着一道院墙,十五都听到了灵鹫宫药师和童子皮开肉裂的声音,另外一只手,亦紧握成拳头。

阳光穿过紫藤花,她不由眯眼,盯着苍穹,眼中起了一道杀意。

月夕说的没错,圣都就是弱肉强食的地方。

今天她要向人下跪,向人认错,被人任人窄割,因为,她弱。

感受到十五周身迸射出的那股凌厉气息,站在花影下的莲绛低声询问,

“十五,你怎么了?”

十五回头,目光冷静的看着莲绛,认真道,“我要变强。”

她双瞳一如初见般漆黑如墨,可眉眼处,却没有那些日子的害怕,惊惧还有迷茫,而是一种,他未曾见过的坚决和冷静。

“为什么?”

“因为,我也要保护你,还有自己。”

莲绛一怔,他本想安慰她,他是魔尊,才不会感到人类的痛。

可见她如此坚定,他扬眉,眸子里露出了一丝宠溺和欣赏。

‘月夕大人到……”

紫藤宫外,宫奴的声音传递而来。

亲王无力的靠在桌子上,带血的残片从他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

他垂眸,唇边的笑有一丝苦涩。

有借有还……

方才十五的眼神,他如何不懂,那句话,是送还给他的。

当日,在野郡任由怎样欺辱她,她总是缄默不语,暗自承受,而如今……

亲王突然抬起眼,冲到门口。

方才一心在十五身上,他竟忘记了她旁边那个认识谁。

扶住门框,恰看到那人长发黑衣的立在十五旁边,头顶紫藤花开,倒影在他黑色的衣衫上,犹如昔年亲王见过的金色地涌金番莲。

这情景,竟如此熟悉。

紫瞳微眯,一丝掠杀从他眼底一闪而逝。

恰宫奴的通报声传来。

角丽姬听到月夕的名字,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三十年来,月夕从不踏入皇宫,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角珠看着自己的母亲神色有些发愣,先前一步,冲出了大殿,果然看到

一道黑影犹如飘渺的烟尘,飘然而来。

“母亲大人。”她回头看向里面的角丽姬,“的确是月夕大人。”

角丽姬眸光微闪,走向屏风处的镜子,抬手将方才微乱的发整理一番,“角珠,你在此照看亲王。”

“本王何时需要人照料了?”

依在门框上的亲王突然抬头,一张脸灼灼生辉,艳丽的好似七月盛开的蔷薇,没有丝毫病态之意。

“月夕大人第一次来我紫藤宫,作为此宫的主人,本王是不是要好生招待一番?”他朝角丽姬嫣然一笑,转而眸子又扫过角珠,可眸色却是一沉,最后落在了早吓得魂飞魄散的能巧儿身上,“郡主,你站在那儿冷不冷?”

经他这一提醒,角丽姬整理头发的动作立时一顿。

方才发生一系列事情,倒险些将她给忘记了。

“此女有辱能家门风,将其拖下去。”

角珠脸色苍白,即使她想要救能巧儿,却终也有心无力。

好在此处月夕来,角丽姬虽然将她关押,也足够时间派人去通知能家来求情。

一身黑衣的月夕,手握龙骨拐杖,面色冷静的走进来,最后停在了十五身前。

看着十五满脸是血,却是无伤,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听闻十五到了皇宫,他赶紧追来。

因为十五的面容和六年前一模一样!当年越城一战,角丽姬就被十五打得一蹶不振,怀恨在心,一旦发现,角丽姬的性格根本不管她到底是否真的十五,必然痛下杀手。

“这不是月夕大人?”

看着紫藤花下那熟悉的身影,角丽姬红唇含笑与亲王并肩走去。

对方闻声才抬起头来,那比海更加深蓝的双瞳,却平静的没有丝毫波澜。

前尘情深捻转为尘,再见时,烟波彼岸,却是波澜不惊!

和三十年前一样,北冥灵鹫宫最享声誉的男子月夕,面容没有丝毫变化,精美如玉,匆匆岁月三十载,却在他脸上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看着对方神色坦然沉着的站在前方,角丽姬不禁抬手摸着自己的脸。

当年因为丢失了凝血珠,她的脸,经不起岁月蹉跎,短短三年,却是老了许多,甚至,在深睡时,都能感受到那些周围攀爬在眼角。

角丽姬站在石阶上方,看着月夕。

两人距离,不过十步,可是,这中间,却有三十年。

三十年来,自她和那个女人同时嫁入宫中那日,月夕就未曾再踏入过皇宫。

而这个皇宫,象征着无尚权力的皇宫,却像囚笼一样将她自己圈禁了怔怔三十年。

月夕未答话,周围气氛顿时压抑得要让人窒息。

角珠站在角丽姬后面,她早看不惯月夕,见月夕如此傲慢,不由开口责问,

“月夕大人,您三十年没入宫,难道就忘记了君臣叩拜之礼的规矩!?”

月夕目光看向角珠,“灵鹫宫侍千年来只祀奉神灵,只跪天地和北冥皇室。这个规矩,月夕,三十年来,日日谨记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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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嫁的正式书名是《三生三世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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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白骨生莲 三十六

10-31 16:10:08 3302

“你……”

角珠大怒,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月夕此言,竟然不承认她是皇族。言睍莼璩

她向来知道月夕在整个北冥声望最高,且三十年来从不承认角丽姬的王朝,却没想到,竟嚣张如此。

“母亲……”角珠望向角丽姬,哪知,角丽姬脸上非但没有怒色,反而还有了一丝笑意。

“月夕,我不是皇族,那你说着天下谁是皇族?”角丽姬如一个胜利者,含笑盯着月夕,然后慢慢的走近,声音陡然拔高,“你想要奉祀的皇族,早就被我灭亡了!是我,亲手灭亡的!轹”

她双眼通红,保养精致的脸上因情绪激动,显得有些扭曲,她手指四周,“三十年了……你看到了,整整三十年,你所期待的皇室,可曾回归了?”

月夕抿唇不说话,那深蓝色的双眸淡淡落在远处,神色平静。

角丽姬再次逼近他,双目似刃,“尉迟皇族,早就灭亡,永远不会回来!綦”

月夕这才抬眼,迎着她疯狂的目光,优雅一笑,“已经回来了。”

角丽姬惊讶的盯着月夕,杏眼里掠过一丝惊骇,许久,她颤声,“三十年了,你真不放弃?”

“天道王者。”

角丽姬突然拂袖,眼里的惊骇变成阴鸷,“好!既然如此,那哀家让你彻底放弃!来人,将那几个无能的药师,全部斩首!”

月夕目光一沉,盯着角丽姬。

角丽姬厉声,“你真以为,哀家不敢动你的灵鹫宫?早在三十年前,哀家就想一把火将整个灵鹫宫烧成灰烬。三十年前哀家没做的事情,现在同样做!”

她张开双臂,望着苍穹,“这天下,这皇位,将永远姓角!永远不可能再姓尉迟!”

说完,她一拂袖,转身往紫藤宫寝殿而去。

站在远处的角珠满意的勾起唇,灵鹫宫这颗刺,母亲大人终于肯舍得拔掉了。

“行刑!”

隔壁院子传来了阉人尖锐的声音,旋即沉闷的落地声传来。

月夕握着龙骨拐杖,目光哀戚。

十五站在莲绛身边,盯着那墙,抿唇不语。

隔着墙,看不到同僚们头颅被斩落的惨景,可十五却能听到那鲜血声音,好似,那遍地鲜血从她身体里流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