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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于是,曾鲤就近选了一个干净整洁的火锅店,点好菜又开始继续谈话。

最后她干脆把手机里拍的照片翻出来,拿给艾景初看。

艾景初瞅了瞅说:“我见过她,东山酒店那天晚上,后来早上在山顶也见过一次。”

曾鲤想了想,“好像是,”就是因为遇见了两次,所以才有给吴晚霞嚼舌根的机会,“你记性不错。”

“偶尔对人的长相比较敏感。”

“那你怎么没记住我?”好几次都是看到牙套才想起她来。

“因为有时候张着嘴躺在治疗椅上的样子,和平时的还是有点区别。”他答。

曾鲤听完就脸红了,可能她属于张着嘴特别狰狞的那种了。

却不知艾景初心里在想什么,随后又说:“你把照片发到我手机上看看。”

“哦。”曾鲤连忙照办。

过了几秒钟,艾景初手机收到信息,拿起来端详了一边,“可以磨下颌骨。”

“你都这么认为?”

“不过……”

“有危险吧。”

艾景初点点头,眼睑垂下去,默然不语。

这时,菜上齐了,锅里的汤也开了。他们面前各自一口小汤锅,噗嗤噗嗤地翻腾了。曾鲤赶紧将面前的一盘菜端起来,一人分一半,随后说:“她这人就是,对外貌介意的要命,不知道劝不劝得住。”

艾景初闻言又看了一眼照片里的人,“她眼距宽,开个眼角也会漂亮很多,不必去磨骨。”

曾鲤一边夹菜,一边在脑子想了想吴晚霞的样子,第一次将注意力转移到那双眼睛上。她细细琢磨后发现艾景初说得很对,顿时觉得他的眼光很毒,不禁放下筷子,坐直身体,摆正脸蛋,拢了拢头发问:“艾老师,用你专业的眼睛找找,我哪里是最大的缺陷?”随后还补充了一句,“除了牙齿。”

艾景初抬起头,神色平静地打量了她一翻,目光从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就像他第一次收治她那样,半晌之后,才一本正经地答道:“我觉得——都挺好。”

曾鲤没想到他会回答的那么正经,脸唰地一下又红了。她其实挺想对他说,她的自尊心挺坚强的,不怕被人打击。

之后,她便老老实实地吃菜。

过了片刻,她打破僵局又问:“如果去你们医院,把腮帮子磨小应该是找什么科的医生?”

“那是下颌骨,找颌面外科。”

“颌面外科?”曾鲤听到这个生僻的词,倒想起一件事情来,“在东山你那个师妹说你以前学的这个?”

“嗯。”

“为什么要转科?”

艾景初停下手中的筷子,想了想说:“也许因为可以不值夜班?”

曾鲤听见这个答案,忍不住笑了,“不过,做外科医生应该收入更高吧。”

“是啊,当初没多想,经过你一提醒是觉得亏了。” 艾景初也随之扬起唇角。

他脸上鲜有笑容,每每绽放总是含蓄的,却极其赏心悦目。

曾鲤有些不敢直视他,只得别开脸,她顿时觉得他俩孤男寡女一起吃饭真是个错误,早知道拉着白霖跟宁峰也好。

她咳嗽了一声,继续刚才的话题,“颌面外科是干嘛的?”

“应该可以说是口腔科和外科的结合。”艾景初说。

“哪儿是颌骨?”

艾景初指了指自己的脸,“口腔里上面的叫上颌,下面是下颌。”

“下巴也算?”

“算。”

她想起那晚李主任的儿子,那么巧合的情况下找到他,没想到正中这人最拿手的地方。

“做这种手术的人多吗?”平时很少遇见。

“以前不多,现在多了。”

“为什么?”

“在咱们这儿算新兴的学科,社会才开始接受。”艾景初说着,示意曾鲤看她背后墙上的液晶电视。

曾鲤转过身去,看到电视正好在播六点的娱乐新闻,正有一位国内的女歌星在直播间做节目。

只听艾景初说:“你有没有觉得她的脸有什么问题?”

曾鲤答:“没啊,挺好。”就是觉得她长得不太上镜。

“她下巴后缩,所以显得面部五官不纤细,也不立体。”

“要垫下巴?”

“用假体垫下巴是传统的做法,现在可以做颌面颏成型。”

“壳?“

艾景初用手指在桌面写了那个字,解释道:“就是把下巴前半截进行截骨,然后前移。”

这么血腥的事情被他云淡风轻地说出来,曾鲤不禁瞠目,“那也太恐怖了。”

“这算是颌面里的小手术,而且是终生的,比单纯垫假体要自然得多。”

曾鲤又调头看了一眼电视,画面刚好转到那个明星的侧面,跟鼻子、嘴比起来按照周纹说的那三点一线的理论,她的下巴确实靠后了一点。

“那颌面医生也算是做整形的医生了。”

“不完全是整形的手术,也有意外伤害的,还有天生咬合有问题的,以及唇腭裂的孩子。”他说。

曾鲤觉得艾景初只有在解答专业知识的时候才会不吝言辞,于是感叹道:“真羡慕你们这些做专业性很强的工作的人。”

“为什么?”

“可以让别人很好奇,就不停的追问,然后在一些必须要说话的场合就不会冷场。”曾鲤说。

“你害怕冷场?”

“是啊。”曾鲤老老实实回答,“让人觉得不好相处,又尴尬。”

“想说的时候就说,不想说的时候就不说,管别人怎么想。”艾景初神色泰然地劝道。

曾鲤瞅了他一眼,完全不赞同,嘴里小声嘟囔:“你当然可以这样了。”平时,他在学校和医院里被崇拜得跟男神似的,怎么可能明白她这些凡夫俗子的烦恼。

不知道艾景初是不是听见她的腹诽,浅浅地笑了一下,配合地说:“我对图书馆工作的人也挺好奇的。”

“有什么可好奇的,朝九晚五,周末偶尔要轮班,周五下午闭馆,全馆政治业务学习,十年如一日。”

“馆花也这样?”他问。

刚开始曾鲤没明白“馆花”这个词是什么含义,转念一想才回忆起正月里元宵节复诊时,那位护士阿姨调侃艾景初的话,于是脸色第三次被激得通红了。

这下,她觉得艾景初肯定是来报复她的。

报复她害得他和所谓的“馆花“传出绯闻,报复她撞坏了他的车,报复她口口声声承诺要请他吃饭却压根没动过这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六一更新的,顺便祝愿大家节日快乐。结果那天太忙了,所以迟到了一天。~~~~(>_<)~~~~ 不好意思。每个星期会有一更。一般写完就贴,没来得及检查,所以如果接下来的两天内显示有更新的话,那么肯定是作者在修文修错字。

☆、8——3

曾鲤只得解释说:“他们瞎编的。我们单位本来年轻女孩就少,没结婚的只剩我和吴晚霞了,他们为了把我们推销出去,就分别说我和吴晚霞两个是馆花甲和馆花乙。”

听到这里,艾景初看到曾鲤那窘迫难堪的样子,哑然失笑。

显而易见,他心情挺不错。

艾景初笑而不语,缓缓放下筷子。

曾鲤看他似乎已经吃够了,便以东道主的立场问道:“还要点什么菜?合不合口味?”

艾景初却反问她:“你呢?吃饱没?加不加菜?”

曾鲤示意了下旁边的菜,“都是我在努力,你也不帮忙,估计吃完都够呛。”

话音刚落,艾景初的电话就响了,他起身离座,到另一侧接电话。

曾鲤将注意力又转移到油锅里翻腾的食物上。

刚才她为了证明自己请客吃饭的诚意,使劲点了不少菜,如今一个人坐在桌边打量着剩下的那些东西,还是觉得有点心疼。

她工资里很大一部分用来租房,另一大部分的开支无非跟大部分单身年轻人一样,买衣服、买化妆品、买包、买电子产品去了。而跟死党合伙开咖啡馆的本钱,则是奶奶偷偷替她攒的嫁妆。

过了会儿,艾景初回到座位。

曾鲤见他似乎是有事,急忙放下筷子,准备收工。

他却对曾鲤说:“你慢慢吃,不着急。”

曾鲤哪还好意思,于是招呼旁边的服务员过来埋单,服务员却说:“刚才这位先生已经结过账了。”

这下,曾鲤才明白过来,他接电话要走那么远,不过是不动声色地借机抢在她之前去埋单。

“说好是我请啊。”曾鲤说。

“这次算我的,下次归你。”艾景初解释。

曾鲤没辙,总不能把钱塞给他吧,只得直说“不好意思”,“你太客气了”之类的话。

等他们从火锅店里出来,离艾景初停车的地方还有一截路,于是两人肩并肩缓缓地走着。走了一小截路,曾鲤想起艾景初说的那句“下次归你”,慢慢琢磨了下,他的意思岂不是她还是欠他一顿。

曾鲤心里顿时哀嚎了一下。

她始终觉得单独和一个年轻异性吃饭会别扭的要死。这毛病对事不对人,和对方讨厌与否没有任何关系。

走到斑马线前,曾鲤一心思扑在怎么解决掉下一顿饭的问题上,没注意红绿灯,埋着头一心往前走。

而艾景初及时地拉住她。

她原本穿着骑车郊游的那套运动服,因为火锅店里气温高,她撸起的袖子便一致没放下去,双手的手肘完全暴露在傍晚凉爽的春风里。艾景初站在她的侧面,见她要越界,没有出声,微微一扣便阻止了她的脚步。

他的手指轻轻触到她手腕的皮肤,只是指尖留下的五个点的接触面,少得几乎让曾鲤都感觉不到来自对方的任何温度,却暧昧极了。

艾景初站在侧面,一拳之隔。他的右手拉住她的左腕,仅仅只是制止她闯红灯,却像恋人之间牵手错牵成对方的手腕。

她和他不是头回有这种肢体接触。

第一次,他脱下手套替她检查口腔里牙套上的铁丝;

第二次,她在那个无助的小镇上追上他,拉住他的手,嘴里大喊着他的名字;

第三次,他恶作剧似的在黑路上叫她名字,把她吓得哭了出来,那个时候,他握住她的双手,把它们放在他的脸上说:“活的。”

每一次都是理所当然,所以她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这一回却有点不一样。

曾鲤转脸去看他。

春日的暮色来得这样早,天空已经没了光线,她只能借助街边的霓虹灯和车灯看了看一直目视前方的艾景初。

他的五官和唇线是那样美好。

可惜,她早不是那种怀着一股子韧劲,且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生。

她的手僵硬地扭动了一下,艾景初的五指随之松开,随后面色如常地对她说:“等会儿再过。”

就在此刻,曾鲤面前突然跳出几个孩子,将几枝蔫蔫的红玫瑰递她她鼻子底下说:“姐姐买束花吧。”

随后,孩子中间领头的那个突然觉得对象找错了,于是调头又将花递给艾景初:“叔叔,姐姐那么漂亮,你买点花送给她。”

曾鲤被那孩子如此跨越的称呼逗乐了,一边替艾景初摆手拒绝,一边忍俊不禁。

而艾景初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笑,只是看到这群孩子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往别的地方看去,在搜索了几个角落后,他终于确定目标,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曾鲤纳闷地跟上。

只见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蹲在街角玩石子,而艾景初走去一把就抓住了他。

那孩子尖叫了一声。

“还认识叔叔吗?”艾景初问他。

可孩子只停下来一两秒钟打量了他之后,又开始扭。可是他早被艾景初紧紧拽着,再逃不开。

曾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得呆立在一旁。

艾景初怕孩子动来动去在地上磕着或者擦伤,便将他抱了起来,揽在怀里说:“你听叔叔的话,叔叔给你买吃的,买糖,买饮料,买炸鸡,带你坐滑梯,去动物园看熊猫……”

曾鲤站在那里,微微一哂,她估计艾景初已经将脑子里所有哄孩子的话都用上了。

孩子听见这些话,挣扎渐渐放缓,最后停了下来。

曾鲤这才看清楚孩子的面貌。她愣了下,心中涌起难言的感概。

这个季节,春天已经降临了许久,大家都穿着单衣,但是这孩子身上仍裹着小棉袄,又破又脏,头发倒是不长,却被剪得参差不齐,而那张脸——相似的脸,她在电视上图片上看过,现实中确实第一次,恰恰就是艾景初之前和她谈论过的唇腭裂。

她走近了几步,那孩子察觉他的打量,急忙扭过头去。

艾景初和孩子之间挣扎与抵抗原本就吸引了来玩人群的侧目,而孩子不同常人的面貌更让看热闹的路人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曾鲤听见旁边有人叫她,“曾鲤!”

她抬头,看到离自己几米远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曾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过几天,木头要去首尔一段时间,没时间用电脑,所以下一次更新暂缓,待回国后及时补上。

祝愿大家节日快乐。(^__^) 嘻嘻……

因为这周连续工作日,空间太少,所以写得仓促。如果今明两天看到收藏夹显示有更新,是木头在修文或者改错字哦,不是真更新。

晋江太抽,一直到半夜才更上来,不好意思啊。

☆、8——4

4

曾妈妈走前面,她有曾鲤屋子的钥匙,一言不发地掏钥匙打开门换鞋。曾鲤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随后,曾妈妈将钥匙收在自己手上挎着的包里,又把包搁在茶几上,再往沙发一坐,抬头冷冷地问:“那男的是谁?”

“我朋友。”

“我问的是,他是谁?”

曾鲤知道她要发什么脾气,索性一言不语。

“是你那个医生吧?”曾妈妈冷笑了一下。

“我早听秦丽华说了,她开始告诉的时候我还不相信,我说我女儿不是随便和人眉来眼去勾肩搭背的人,我从小管她,管得跟什么似的,从没有男同学敢往我们家打电话。”

“结果人家秦丽华说什么来着,说小顾陪你去医院,在候诊室坐了一个多小时,人家还是请假去专门陪你的,怕你闷,怕你无聊,结果你倒好,一看见男医生姓什么都忘了就跟着别人跑了。”

“你说,人家吃饭时当着这么多人说起我女儿这样没教养,我老脸往哪儿搁。”

“我当时真不信,就当你跟以前一样,就是忘不了于易,故意干的,所以才一直没和你提。今天我说这姑娘一个多月没见着面,专门跑来看看,就看到你跟那男的亲密得跟什么似的。”

“你真回心转意了,要找,你找个好的啊。秦丽华给你介绍那小顾,人家他爸爸在市委混的风生水起,家里三环以内房子就六七套,头两个月给他的婚房都准备好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别再心里跟我提爱情?我呸,你把它一辈子当饭吃?当房住?”

曾妈妈说得激动,大约觉得曾鲤站着,她坐着,又隔得近,索性也站了起来。

整个过程,曾鲤面无表情,什么也没有说。

“他叫什么?”

曾鲤不答。

“家里父母干嘛的?”

曾鲤还是没说话。

“有房子吗?”

曾鲤依旧站在原地,眼睛望着别处,一动不动。

僵持了一会儿,曾妈妈似乎消了点气,走到曾鲤跟前,拉她坐下。

曾妈妈语气一转,苦口婆心地又说:“妈妈还不是为了你好,就怕你以后吃苦受累,妈妈也是苦日子里躺过来的,知道那个味道不好受。而且,顾海东他爸和你爸现在在一栋楼办公,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这样把关系弄僵了多不好。”

曾鲤转过脸,瞅着曾妈妈,突然问了一句:“我有三个爸,你指的哪个?”

这句话就像个符咒,立刻激怒了曾妈妈,她提起气,扬起手就抡了曾鲤一巴掌。曾鲤也没躲,就这么活生生地受着。

以前,伍颖一被她爸打,她就会逃到学校或者马依依家里,甚至索性去奶奶外婆家告状。而曾鲤挨了打,从来也不敢摔门出走或者彻夜不归,因为她不能,也不敢。

因为有些激动,曾妈妈这一掌歪了一点,没落在侧脸颊,而是打在嘴巴和鼻子上。曾鲤觉得火辣辣的,皮肤麻木着还不觉得疼。她从小便不怕挨打,不是因为不怕疼,而是觉得如果犯了错,与其天天被母亲数落,不如来顿痛快的。

曾妈妈倏地站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扬起声音又开骂,“好啊,翅膀硬了会顶嘴了,跟谁学的?你说!”

“你成天跟那个伍颖马依依混在一起,不学好,学着怎么跟我作对。”

“这十几年,我没嫌弃过你当拖油瓶,你倒反倒嫌弃起老娘来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你不过就是嫌弃人家顾海东长得不如你意。我还不知道你?打小就喜欢个小白脸,于易一个,刚才那又是一个。男人长得好有什么用,于易他要你了吗?”

一提起于易,曾鲤的眼泪瞬间没撑住,掉了下来。

是的,她妈妈了解她,知道什么是她的软肋。

眼泪流在脸颊上,留下一道道湿润的泪痕,然后慢慢地挥发,风干的皮肤被收得紧紧的,有点刺痛。

“不说他,行吗?”曾鲤说。

“怎么,说说都不行。亲戚朋友里,谁不知道你们的事。幸好我早和曾家没关系了,不然回了老家也没脸见人,侄女爱上表叔,谁说出去谁笑掉大牙。于易他妈还跑来城里找我,那个趾高气扬的,你不是不知道——”

曾鲤在那里坐着,默默地流着泪。

打断曾妈妈的是个电话,电话里曾鲤的继父问她回家的,于是,又说了几句终于走了。

而曾鲤的眼泪却停不下来。

于易的妈妈是曾鲤的四舅婆,她来省城里找曾妈妈的事情,曾鲤至今记得清楚。当时,曾妈妈对他俩的关系还完全不知情。四舅婆和无数电视上的母亲一样,觉得这是近亲,又差个辈分,说出去让人笑话,加之她和电视上无数的母亲一样,唯恐不求上进的曾鲤耽误了他儿子留学的前程,更何况,曾鲤和她妈妈原本就被视作是整个曾家的敌人,死也不想来往的那种。可是面对对方的气势汹汹,曾妈妈按着自己的脾气仍然硬着脖子骂了回去。

和以往一样,不但骂了于易,连同曾家上下一个不拉地全骂了一通。

结果可想而知,在曾妈妈这里受了窝囊气的四舅婆,对曾鲤母女简直就是恨之入骨。但是,她又和别的母亲不一样。曾妈妈会暴跳如雷地让曾鲤跟于易断绝关系,而四舅婆却没有,她甚至只字未提。她是清风细雨,绵里藏针,连最后,曾妈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那个暑假是曾鲤最快乐的暑假。

她和于易去了东山,他在山上说,他会永远和她在一起。

永远?

当所有人不再反对的时候,当曾鲤和于易可以正大光明地约会的时候,曾鲤才发现,原来爱情不是她想要的样子。

她幼时与于易相识,爱他爱得那么苦涩心酸,到头来却觉得,他们不合适。

结果,她了解的是那个她年少时幻想中的于易,而不是他。

于易是家里的小儿子,心地善良却也骄纵。有来玩的异性同性朋友数不胜数,三句之内和谁都可以混熟,聚会中对于众人的视线甘之如饴。

这些曾经像阳光般吸引着曾鲤的优点,真真切切地来到她身边的那一刻,却让她无所适从。

伍颖对曾鲤说:“你爱上的不是于易,是自己心目中虚拟出来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