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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入门,三尺高的珊瑚盆景是祁崇的手下送来的,祁崇的封地本不富庶, 但在他的指点和官员任命之下,秦地短短时间内发展尤快,秦王府下面本身也有不少产业, 所有兄弟之中,单论富贵权势, 没有一个能够比得上祁崇。

  火红的珊瑚树映得满堂生辉,然而这一切都不及秦王殿下的风采。

  祁崇刚刚进门, 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尤其是他的兄弟们。

  四皇子祁延与五皇子祁修也来了, 两人关系淡了一些。再好的兄弟关系, 都比不上真真切切的利益。有几个不费心力却很得人心的差事,皇帝都交付给了祁修,皇后最近明显召见祁修过去的时候也更多一些。

  祁延性格稍微浮躁一些,因为心情不好, 所有的不满都表现在了脸上。

  祁修看起来温文尔雅,笑容温和含蓄,身着白袍,腰间悬挂着一枚白玉。见到祁崇进来,祁延不愿意上前搭话,祁修倒是恭恭敬敬上前,喊了一声“三皇兄”。

  祁崇似笑非笑:“五弟这次从北边回来,还没好好歇息吧?”

  皇帝这次给祁修的可是肥差,一点都不累,只要跟着官员过去,让手下人办事就行了。祁延眼热已久,本以为和自己竞争这差事的是祁崇,没想到却是自己的亲弟弟祁修去了。

  祁修明白,是祁崇故意相让,以此来里间自己和祁延的感情,他只笑笑:“康王世子的生辰,自然不能缺席。出京之后倒是病了一场,差点把命留在外头,还是京城更好。”

  祁崇冷冷一笑。

  康王世子的生辰,王府中十分热闹,康王妃和郡主也在招待一些人家的女眷。

  安国公府的人自然也要来。

  早上刚刚醒来,明臻就被明荟拉了起来。自己的未婚妻生辰,明荟准备了生辰礼,想要亲手交付。

  明荟想要试几件漂亮的衣服,特意把衣服都带来,让明臻看看到底哪个更好看一些。

  明臻睡意朦胧,坐在床边上,墨发散下来落在锦被上,细白的手指揉着眼睛,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明荟试了件桃红的:“这个好看不?”

  明臻点点头:“好看!”

  她又试一件烟紫色的:“这个呢?”

  明臻眼睛里冒着小星星:“更好看!”

  明荟被夸得心满意足,换的是明臻最喜欢的一件绯红的衣裙。

  凌朝贵族女子衣物精致又华贵,从脖颈到胸脯一片都会显露出来。现在天气虽然转凉了,明荟不怕冷,仍旧要露出自己的锁骨,并且将腰勒得细细的,更显得身前丰满。

  明荟穿衣化妆,用绒绒的粉扑将雪白香粉扑在自己的脖颈和胸脯上,肌肤瞬间变得又白又香。

  转头看看明臻,明臻还没有起来,两只小脚丫仍旧垂在床边,不自觉的打瞌睡。

  明荟捏了捏她的脸:“我带你出去玩,也凑一凑热闹。”

  天琴摇头:“六小姐,这不好吧?姑娘体质弱一些,而且貌美,万一招来旁人觊觎,或者其他小姐言语刺激——”

  “有我在呢。况且并不带阿臻见别人,我们两个随便走走看看,阿臻,你想不想出去玩儿?”

  明臻想了想:“好!”

  明荟心满意足:“穿衣服吧。”

  在秦王府的时候,明臻衣着的款式都偏保守一些,像明荟这样露出锁骨,下人都不敢给她这么穿。

  明臻想要和姐姐穿一样的,所以也穿了相同款式的衣物,两人都穿了绯红,绯红衬得明臻肤白胜雪,犹如雪捏的娃娃,衬得明荟英气逼人神采飞扬。

  明荟抬手给明臻将身前衣物弄平整,女孩子都会关注对方的身材,她也看了看明臻,虽然不是呼之欲出摇摇坠坠那种饱满,也是有着沟壑,一痕雪脯诱惑无比。这么漂亮,这些丫鬟平时也不知道阿臻好好打扮打扮。

  天琴和新夜对视一眼,她俩左右不了明荟的想法。

  京城中穿成这样的贵女可不少,夏天几乎人人这样穿。

  她俩只希望明臻不要碰到祁崇。

  明荟让阿臻坐过来,越看明臻的脸,明荟越觉得生气,怎么会有人长这么漂亮呢?细眉黛色,肌肤上没有一点点瑕疵,真正嫩得能够掐出水来。

  什么宁德公主嘉寒县主,离开妆容加持也不过如此,偏偏明臻没有带妆就这么漂亮。

  明荟掐了掐明臻的脸:“我都怀疑你不是咱爹生的。”

  说罢又觉得失言,因为明臻气色太差,脸色过分苍白,唇瓣也是淡淡的桃粉,明荟拿了胭脂在明臻的面颊和唇瓣上点了点,让明臻看起来更有气色一些。

  两人一起上了马车,兄长明豪也要去,他在前方骑马。

  明臻早上没有吃东西,在马车上吃了两块玫瑰酥垫了垫肚子。

  虞怀风这样的人精自然不会错过凌朝每一场盛会,有人的地方便有消息,最珍贵的也是一些消息。

  眼下康王世子生辰,虞怀风知晓安国公一家和康王世子家里有订婚,说不定能够撞上安国公。结果出了驿站,前方高头大马过来,却给他的马车让了道。

  凌朝世家贵族的年轻公子大多都心气高傲,虞怀风今日马车简素,并不像过分富贵人家的,对方给自己让路,他也觉得有趣:“那个骑马的壮士是谁?”

  马车外的下属打听了一下,之后跑上前道:“是安国公府的公子,听说素来豪爽,不拘小节。”

  因为豪爽,心胸开阔,才不介意谁从路上先过这种小事。

  虞怀风一笑:“不错。”

  他隐约猜出了,自己和对方是要去一个地方。

  果然如此,等到了康王府门口,虞怀风扇子挑开帘子,翩然下了马车。

  他今日着青色华服,华服之上也绣着青龙。凌朝境内,除了皇帝,旁人不能穿这龙纹的衣物。虞怀风是霁朝人,身份贵重,自然能穿。

  身后明豪也翻身下马,虞怀风微微一笑:“明大人。”

  明豪还未见过虞怀风,不过他听说过怀风的一些传言。

  眼下见这名男子衣着华贵,身形颀长,衣物上隐隐有龙纹,面具的下半张面孔精致俊美,薄唇天然带笑,说不尽的风流缱绻,也猜出这大概就是漓王,只是不知,漓王如何知晓自己的身份。

  明豪一拱手:“江王殿下。”

  怀风扇子敲了敲掌心,笑声如碎玉投珠:“方才明大人礼让三分,本王颇为欣赏。”

  虽然江王魅力很大,明豪也很欣赏,但身为凌朝臣子,他不敢多交往。

  因而明豪道:“江王殿下是客,本该相让。”

  他不再多言,只点了点头,去身后的马车。马车帘子被挑开,明荟跳了下来。

  一抬眼看到不远处陌生男子瞧着自己,明荟忙拽了拽衣服,做出平日端庄得体的姿态。

  她对明臻伸出手:“阿臻也出来吧。”

  明臻握住明荟的手指,也跟着下了马车。

  哪怕是秋日,中午的时候也很晒人,火辣辣的日光落下来,明荟眯了眯眼睛:“今天太晒了呀。”

  明荟好不容易涂珍珠粉养白的皮肤,可不能被晒黑了。

  丫鬟懂明荟的意思,赶紧将帏帽拿下来给两人戴上。

  虞怀风站在不远处,他看着近处身着绯红衣裙的小姑娘露出一张天真无辜的容颜,昳丽眉眼和他记忆中的人相仿。

  年幼的时候,落寞的帝王喝醉了酒,虞怀风便安安静静坐在他的身旁。在外人看来,他的父王残暴不仁,是一个暴君,怀风知晓父亲有错,但百姓官员可以埋怨憎恨,他却不可以。

  男人容颜极艳,犹如开得极盛的牡丹,仿佛一笔一画描绘而出,后来怀风再也没有见过如此颜色。

  直到看见明臻。

  寻寻觅觅,兜兜转转,却想不到原来就在皇城脚下。

  虞怀风最大的感触并非欣喜若狂,而是手脚冰凉,怀疑眼前这一切是不是他在做梦。

  明豪带着两人经过时,虞怀风手中的扇子掉在了地上。

  明臻记得虞怀风,她上次在玉湖畔见过对方,还对祁崇说他长得好看。

  这次又见虞怀风,明臻掀开白纱,一双眼睛好奇的盯着虞怀风的面具。

  怀风的手按上了面具:“小姐看上了本王的面具?”

  明臻抿嘴一笑,摇摇头。

  明荟担心这个看着就很风流的男人把明臻的魂勾走,握住明臻的手,让白纱又遮住了脸。

  明豪带着明臻和明荟进去了。

  怀风在原地伫立良久,符青昊道:“王爷,您也该进去了。”

第45章 本王实在担心,她并不喜……

  虞怀风偏头:“小青啊, 本王很紧张。”

  符青昊:“……”

  的确是紧张,不然怎么喊他一个身高八尺满脸络腮胡的汉子为“小青”?

  符青昊将怀风掉在地上的扇子捡了起来,这位爷有点洁癖, 他也不敢再直接还给虞怀风,用手帕擦了擦:“王爷, 咱们进去吧。”

  虞怀风唇角弧度往下压一压:“好。”

  因为方才瞧见明臻,虞怀风略有些走神。他现在其实也并不清楚,该如何接近明臻。

  毫无疑问, 这肯定是他妹妹了。明臻的眉眼轮廓与成王太过相似,和安国公则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他虽心心念念想要个妹妹, 但虞家向来只男孩子更多,真的看到自己有个妹妹,反倒觉得不太真实。怀风现在走路就像踩在了棉花上, 整个人都在虚浮的状态中。

  怀风又道:“刚刚本王没有看错吧?”

  符青昊:“哈?”

  怀风总觉得不够真实,用扇子在符青昊额头上重重敲了一下:“疼不疼?”

  符青昊:“……”

  这位爷一向古怪得很,不过符青昊身为下属, 人也十分忠诚,跟着怀风待遇也好, 老婆孩子全家人在漓地也平安体面,只能老老实实的让怀风敲自己的头。

  “回王爷, 疼。”

  “那就是真的了。”虞怀风道, “她看起来和本王也是有几分相似, 真不愧是本王的妹妹, 出落得这般漂亮。”

  方才符青昊没有看到明臻的脸,听见虞怀风的话,只觉得一头雾水。但他不敢过问主子的事情,只安安静静的听虞怀风讲话。

  怀风其实还在犹豫之中。

  先前见过安国公, 安国公虽然长得不甚聪明,却明显看出不是奸邪之辈。加上安国公不偏不倚,既不与皇后一党同流合污,也不与秦王一党过分亲密,亦是难得。

  明豪人如其名,豪爽大度,明荟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看起来也聪明伶俐,至于明臻,明臻哪哪都好,仅仅从这几个孩子来看,就可晓得明家家风颇正。

  明荟刚刚连下车都扶着明臻,姐妹两人关系亦是和睦友好。

  如果自己此时突然去打扰妹妹,告诉妹妹,你眼前的哥哥姐姐都不是亲的,父亲也不是亲的。你兄长是我,父亲是鼎鼎大名的残暴君王霁成王,妹妹会不会受不了?

  她会不会憎恨自己,认为自己破坏了她平淡又美好的生活?

  ——相对于明家,自己家里其实很寂寥。怀风自己能够感受到这种寂寥。叔父与王妃纵然很好,但亲密之中也会有客气,因为怀风父母早逝,他们对待怀风是无所不包容,甚少训诫,而怀风不想让任何人失望,早早便是一副玲珑心。

  以上算是次要,最最关键的是,妹妹想要自己这样的哥哥吗?

  自己这样擅长伪装,擅长玩弄人心,行事作风都不算正派的哥哥。他与明家,几乎是两个极端。

  虞怀风难得有这样犹犹豫豫的时刻。

  一旁符青昊看着自家殿下一会儿唇角下压,一会儿又唇角上勾,自己也好奇得很,究竟是什么事情,让殿下有这样的反常举动。

  进了客厅就看到凌朝一众皇子。这些皇子都各有各的风采,气质容貌各有不同。

  有帝王之相的便只有祁崇了。

  祁崇仅在旁喝茶,没有更多的举止,已经让人有些沉重的压力感,其他人在他的面前都黯然失色。

  五皇子祁修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怀风,笑吟吟的上前同怀风打招呼:“江王殿下,好久不见。”

  虞怀风道:“五皇子殿下。”

  本意是想询问一下祁崇,自己找到了妹妹,看祁崇能不能帮忙想个办法促成兄妹相认,若能让妹妹开开心心的跟着自己走便更好了。

  安国公看着就耿直,姜斓与明义雄是旧识,她对霁朝恨之入骨,就怕她留下什么遗言,不准明义雄放人回漓地。

  祁崇在这里称得上是一手遮天,许对方一些好处,希望对方能够帮一下。

  因而怀风没什么兴致和祁修讲话,只客套了两句,便想办法找个机会与祁崇单独相处。

  旁人都看出了气氛不对。

  平日里江王殿下是最爱交际的,为人风趣随和,和谁都能聊得很开心,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有找话题去谈。

  其实怀风是在想,如何知道自己妹妹的名字。他虽然见过了,却不知道名字,更不知道自己妹妹在明府里是什么地位。

  祁崇不怎么喜欢这样热闹的场合,怀风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不见对方的身影了,于是自己也赶紧一掀衣摆出去找人。

  ······

  明臻与明荟与兄长分开之后,她乖巧的跟在明荟的身侧。

  明荟还在拉着她软绵绵的手讲话:“刚才那个是漓王,他看起来就不是好男人,你不要在意他。”

  在明荟看来,衣着过分华美,容颜比女人还要秀丽的男人,大多被很多人追捧,这样的男人太容易变坏了,基本都是一副花花肠子。

  明臻还在回想:“可是他长得好漂亮,而且长得很高。”

  哪怕戴着面具,俊秀风姿也让人仰望。

  明荟摇了摇头:“他的父亲是成王,你听说过么?漓地前一任王上,扒了人皮挂城墙的那个。”

  明臻没有听说过这些,因而认真去听。

  明荟又道:“他们一家子多多少少都有些冷酷,人不可貌相,有些人容貌虽好,却蛇蝎心肠。”

  明臻点头。

  明荟也担心明臻伤心,好不容易见到个漂亮男子却不是良人,于是捏了捏明臻的小手:“但是阿臻长得好看,心肠也好,这很难得。”

  眼下来的人还不多,宁德公主和嘉寒县主不可能不凑这样的热闹,另外有几名世家小姐也心悦祁庭,和明荟算得上是情敌,一直都嫉妒明荟。因而明荟不想同这么多人碰上,与康王府的郡主打了个招呼,便指使了一个丫鬟去找祁庭。

  等将自己备的生辰礼亲手交给祁庭,明荟也能够和明臻一起去其他地方玩儿。

  过了一会儿,丫鬟便回来了,在明荟耳边说了几句话。这丫鬟是康王府的,明荟笑着点了点头,在丫鬟手中塞了些银子打点,之后对明臻道:“阿臻,你在这里等我两刻钟,我去去就回。”

  明臻知晓明荟是来见未婚夫的:“姐姐,你去吧。”

  明荟又看向天琴和新夜:“好好看着阿臻,有任何事情就派个人去找我回来。”

  新夜觉得明荟顾虑太多,她笑着开口:“姑娘放心吧。”

  明荟这才安心去了。

  ······

  虞怀风不熟悉康王府的路,他出来本是为了寻找祁崇,与祁崇商量商量自己妹妹的事情,结果四处走了又走,都没有看到祁崇的身影。

  本来在怀疑祁崇是不是回去了,突然看到远处凉亭里熟悉的身影。

  明臻坐在凉亭中和丫鬟讲话,不时抿一口杯中的水。

  虞怀风伫立良久,想要上前去搭话。他身为兄长,还不知道自己妹妹的名字。

  却在犹豫之中。

  一旁符青昊也见到了不远处明臻,见王爷盯着看,便道:“王爷对这名姑娘有意?不如上去说几句话,从来没有姑娘能拒绝得了您。”

  怀风的魅力毋庸置疑。

  虞怀风道:“她会不会怪本王打破了她的平静?”

  符青昊觉得自己耳朵聋了:“哈?”

  虞怀风握紧手中的扇子,犹豫不定:“本王实在担心,她并不喜欢本王,她或许会嫌弃。”

  符青昊唯一可惜的便是今天没有戴个镜子出来,不然他一定要让王爷摘下面具好好照照镜子,让王爷看明白,这样一张精致绝伦的面孔,有哪个女子会嫌弃?

  真正被嫌弃的一定是自己这样媳妇孩子都有人也十分无趣的老男人好吗?

  符青昊干巴巴的开口:“王爷,您爽快点吧,再不爽快,五皇子都要上去了。”

  虞怀风一抬眸,果真看到祁修这厮往凉亭上走去。

  他脸色顿时冷了:祁修平日里人模狗样像个君子,怎么能刻意靠近他的妹妹?

  怀风还是不敢贸然打扰明臻,他担心自己的目光或者言语让明臻感到困扰,挤压太久的情绪是不可控的,怀风担忧自己失言。

  因而只上前拉住了祁修:“五皇子怎么跑出来了?旁人都在喝酒,你不去喝几杯?”

  祁修远远看到明臻,觉得这名姑娘仪态甚美,想要过去瞧瞧:“江王,我还有事,想问一下那个姑娘是——”

  怀风只想把祁修按在水塘边,让他瞧瞧,就他这幅弱不禁风的样子也配打探自己妹妹的事情?

  眼下却揪着祁修的领子往回走:“小王问过了,是丞相家的三小姐,回头你去丞相家去见吧。我们去喝酒,看你酒量如何,小王可是千杯不醉。”

  生辰宴上的酒并不烈,虞怀风勉强算是千杯不醉。

  因而,他对着祁修冷冷的微笑:无论如何,灌死这个痴心妄想的癞蛤蟆绝对不成问题。

  这两人刚刚走,李福和祁崇从另一道石子路走了过来。

  李福道:“前面凉亭里的人影好像天琴和新夜。”

  祁崇抬眸。

  不是像,本身便是。

  两人旁边戴着帏帽的少女,便是明臻了,先前被养在秦王府中,几乎没有出过门,如今回了安国公府,身边有一个活泼爱热闹的姐姐,明臻对外的走动也多了许多。

  这并非祁崇乐意见到。

  祁崇不愿明臻落入旁人的眼里。珍宝只该放在闸中,不该被旁人窥伺。

  明臻还在和天琴她们讲话,小姑娘一直都有礼貌,和熟悉的人讲话时,会双眼含笑看着对方,认真倾听。

第46章 然而明臻没有避开,只轻……

  这幅认真的情态, 最为迷人。

  她一双湖水般波光潋滟又温柔的眸子,也很迷人,想让人有捂住她的眼睛, 再也不要她去勾人的冲动。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

  明臻丝毫没有感觉到侧面有人过来, 她对于危险的感知并不浓烈,除非危险实在太深。

  直到听了脚步声,明臻才回眸, 看到来人,她十分的惊讶:“殿下?”

  她仰着头, 戴着的帏帽面纱分开,几乎要掉下来了。祁崇抬手给她扶了扶,等看见明臻穿了什么衣服之后, 他眸色一暗:“过来。”

  这里实在不是讲话的好场所,凉亭旁就有道路,不时会有下人来来往往。

  明臻只觉得太过巧合:“殿下怎么也在这里?”

  祁崇带了明臻到竹林之中, 层层竹影遮挡了身形和声音,李福和两名丫鬟都在外注意是否有来人。

  明臻被握住手腕, 小步跟在祁崇的身后,她走得太慢, 步子太小, 因而有点急。

  祁崇突然停了下来, 明臻一头撞在了男人的后背上。

  他浑身都是坚硬的, 无论骨头还是肌肉,明臻鼻尖瞬间被撞红了,便轻轻抽了抽鼻子,指尖也忍不住摸了摸。

  之后, 人被悬空,祁崇将她抱了起来。

  明臻体重很轻,对他而言几乎是没有什么重量。

  等放下之后,明臻才抬眸:“阿臻又看到……”

  她本想说,“阿臻又看到那名漂亮哥哥了”。然而,男人的指腹摩挲上了明臻的脸颊。

  她面上擦了一点胭脂,气色显得好了许多。少女肌肤柔软滑腻,祁崇知晓自己指腹因握刀剑而有薄茧,触碰她时,她应该有些许疼痛。

  然而明臻没有避开,只轻轻蹭一蹭。

  她今日穿的颇为艳丽,绯红的衣衫衬得肤色凝白,然而脖颈下方也露出来了,锁骨深深,极为纤巧动人,往下便是浅浅的沟壑。

  祁崇声音冷沉几分:“天冷了,以后不要穿这么单薄就出门。”

  明臻点了点头:“阿臻知道了。”

  祁崇平日里教训明臻的时候,看起来会比较严厉,就像教训小孩子,他捏着明臻的下巴,迫使小姑娘抬起头:“孤也不喜欢这般的服饰。”

  明臻道:“阿臻喜欢,旁人都这么穿。”

  风中林中穿过,明臻到底是觉出了几分寒意,小小的打了个喷嚏。

  身子不自觉的轻颤,她想要拿自己的手帕擦一擦,但手帕似乎在天琴手中,于是明臻很自然的凑到祁崇怀里,用他衣服擦了擦。

  祁崇:“……”

  只想把这个不懂事的脏兮兮小姑娘按在腿上揍一顿。

  但他是秦王,平时也不愿意多和明臻计较,一些小错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就过去了。

  手背在明臻锁骨处触碰了一下,果然是冷冰冰的。

  方才凑到他胸口擦拭时,明臻唇瓣上的胭脂也蹭在了他的衣服上,衣领处是白色的,颇为显眼。于是明臻有点点心虚。

  祁崇道:“冷了?”

  “没有。”明臻才不会承认是自己衣服的错,“这里风太大了。”

  明臻胸’脯很漂亮,不大不小,而且是很完美的形状。这衣服紧身,将她细细的腰肢和玲珑的雪脯都勾勒得极美。

  她点了点头:“殿下,那我就回去啦。”

  “好。”

  等少女离开之后,祁崇也回了宴上,李福道:“虽然看起来还是病歪歪的,姑娘现在却活泼了许多,而且和明家嫡女相处得很好,一开始奴才还担心姑娘会被欺负。”

  祁崇回到了宴上,却见虞怀风拉着祁修喝酒,祁修本来就不能多喝,他是个文弱的身子,虞怀风却把他往死里灌:“来,干了这杯,咱们兄弟感情好!”

  祁修喝得脸红脖子粗,谁和他兄弟感情好,他们祁家的兄弟从来都不是过命的交情,而是夺命的交情好么。

  “不,真不能喝了。”

  喝多酒误事,醉了一身酒气的样子也颇为难看。

  虞怀风有点瞧不起这家伙,连杯酒都喝不下,还有什么本事勾搭自己的妹妹?

  无能的蠢货!

  祁崇冷冷走了过来,身份低些的公子一一往他面前去敬酒,王子皇孙也要来敬酒的。

  见到祁崇时,大多数人都有些胆怯,祁崇总有一些让人畏惧的气场,让人不敢轻慢于他。

  有人大胆扫了祁崇一眼,却可嗅到祁崇身上多了几分花香之气,看到祁崇领口处一抹淡淡红痕。

  这些年轻贵公子都常常往来声色场合,知晓这抹红应该是姑娘们的口脂。但眼前的男人不怒而威,究竟是哪个大胆的姑娘敢把胭脂留在他的身上?

  旁人也想不到祁崇与女人相处的场景。只觉得在女人面前,秦王应该也是这般冷肃的做派。

  祁崇面不改色的喝酒。

  虞怀风把祁修给灌醉了,自己也喝得半醉,看着祁修的手下将这名皇子给拉走才爽快了不少。

  等他凑到祁崇的面前,祁崇身上沾染的少女香已经淡了许多,酒香更重一些。

  眼下怀风有意靠近祁崇,祁崇却想抬手将他给扼死在酒桌上。

  似笑非笑瞧了虞怀风一眼,祁崇开口,声音里有说不出的危险:“你怎么又回来了?”

  虞怀风道:“自然是有事,你衣服上这抹胭脂怎么回事?据说康王妃也请了不少小姐过来,你该不会是和哪位小姐有私情吧?”

  一想起平日里总是冷着一张脸,且毫不留情去杀人的秦王居然和哪个姑娘谈情说爱,虞怀风身上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他只觉得这样的场景想都不能想。

  祁崇身上不适合有这样一抹胭脂,还是沾一点血腥更配一些。

  虞怀风也有些半醉,扶了扶自己的面具,淡淡开口:“自然是有事情来办,且是重要的事情。”

  虽然上次过来,已经将事情办完了,但事情总会新增。

  祁崇道:“祁修在装醉。”

  怀风愣了愣,之后才意识到,凌朝皇室中诸位皇子虽然不如祁崇,但哪有真正的蠢货,多多少少都有点城府。祁崇势不可当,祁修能在短时间内夺了祁延的风头,将所有楚家的好处都移到自己身上,大概是看起来平和柔顺心却乌黑的。

  虞怀风道:“这人太不实诚,说好了一直喝,直到真正醉倒,他却给我装醉。”

  演技倒是很好,连他都欺瞒了过去,真不知平时是以怎样的演技笼络群臣。

  祁崇冷冷勾唇。

  这个时候,六皇子祁赏也凑了过来,打断了虞怀风接下来想要和祁崇说的话。

  他举着酒杯:“江王,喝酒么?你醉了的话,面具揭下来再给我看看。”

  怀风一拍祁崇的肩膀:“你和秦王喝,如果能把秦王喝醉,我天天给你摘面具。”

  表面上云淡风轻,怀风实际上却对明臻魂牵梦萦,忽然想起来康王世子的未婚妻是明荟,眼下看着祁庭春风满面的回来,怀风上去套了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