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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晚喝了丹药,重新阖眸。

  嫦曦把换下来的坏骨搁放在盘子上,又把从天吴身上取得来的灵骨按进去,这里除了后背有些酸胀外并没有其余的感觉。

  “我要准备抽取千丝媚了,最后问你一次,你可想好?”

  云晚深吸口气,重重点头:“想好了。”下定决心的事,云晚不会后悔,再疼都不会后悔。

  “好。”嫦曦也没再犹豫,指尖掐咒操控起血菩提,红色灵株缓缓自心脉抽离,嗅着千丝媚的味道而去,当它刺破皮肉扎入血脉时,难以言喻的剧痛蔓延全身。

  云晚控制不住痛呼,豆大的汗珠瞬间遍布整个后背。

  防止咬舌,她卷起一旁的毛巾塞入口间,指甲因用力而嵌入掌心。

  血菩提并不会因为她疼而停止,它一直在血脉周游,但凡发现千丝媚蛊便会利用自身能力将之蚕食,这对云晚来说同样也是一个受尽折磨的过程。

  千丝媚早就融于自身血肉,血菩提蚕食千丝媚,就好比生吞她的血,活吃她的肉。

  过度的疼痛让身上的每一条青筋都爆起,最为糟糕的是,千丝媚为了保护自身,会在危难时不住刺激着宿主神经,让宿主时刻保持清醒,直到忍受不住痛苦而主动选择结束。

  可以说她正在遭受双重折磨。

  嫦曦指尖勾动,瞥向云晚那张灰白的面庞:“我可以停下。”

  她耳朵轰鸣,对声音的感知早就模糊,但还是摇头,哆嗦着嘴唇说:“……继续。”

  原主死了,可她还要活着。

  只有背弃过去,才可重获新生。

  “继、继续……”云晚咬着毛巾重复一遍,发丝早就被汗水打湿,那双眼却愈发的清明坚定。

  她本是可以像以前那样依靠谢听云的。

  但是不公平,对谢听云不公平,对自己也不公平。谢听云若在还好说,若谢听云不在呢?她会遭遇什么,会变成什么样子?

  所以再疼,她都要忍着。

  血菩提已经游动到心脏处,嫦曦施针护住心房,防止千丝媚乱窜而导致心脏剧裂。即使如此,千刀万剐之苦仍是从心口的位置炸裂。

  她大叫一声,因剧痛蜷缩成虾米。

  意识模糊,云晚的眼前竟然出现了幻觉——

  “放开我——!”

  “不要碰我——!”

  烛光疯狂摇曳,容颜绝色的少女被五花大绑在床上。

  有人点燃香炉,随着香雾蔓延,诡谲的毒虫直接爬到她的手背,她不住尖叫,仍阻止不了毒虫入体。

  “父君,父君放过我……”

  “放过晚晚……”

  她在哭,在求饶,一声接着一声,神色,表情,每一处都写满绝望。

  不知为何,云晚也跟着湿了眼眶,闭闭眼,再睁开时画面消散,又回到如今的场景。

  “啊!!”

  心脏又一次剧缩,云晚躬身吐出口鲜血,用尽力气揪住嫦曦袖子,“你……你让我晕过去。”她难以忍受,这种折磨好比凌迟,不,这就是凌迟。

  她不住咯血:“让、让我晕过去……”

  嫦曦嗓音浅浅:“那样你会醒不来。”

  千丝媚在身体里没有规律地四处游走,一旦云晚昏迷,很可能会直接死去,很残酷,但是她必须要保持清醒直到结束。

  血菩提已经蚕食了一部分,千丝媚极具聪慧,深知危险之后,竟侵向云晚的神识,织造幻境。

  人在痛苦之中是没有所谓的意志力的,她眼瞳通红,看到嫦曦的脸变成虚影,最后慢慢凝聚成天吴神的模样。

  云晚的唇瓣不住颤抖,理智全无,挣扎着握住银针向嫦曦刺去。

  嫦曦目光一凛,正要出手,就见一道湛蓝术法砸在云晚额心,她身形晃了晃,手指松开,银针掉落在地,重新栽倒回榻上。

  突如其来的意外令嫦曦精神紧绷,“谁?”嫦曦停下动作,唤出弯刀,起身摆起攻击的架势。

  “我。”

  那人站在轻薄的幔帐之后,玄衣黑发,身如孤松,他缓步接近,撩开薄帘露出一双冷凛的眉眼。

  谢听云的气势霸道,一经出现,让整间屋子都变得密不透风。

  嫦曦瞥了瞥昏迷不醒的云晚,忽然什么都懂了。

  他倏然问:“月转潮生,对她可有害?”

  嫦曦道:“无害。”

  谢听云不多言,双手开始施术。

  嫦曦并未阻止,只是说道:“白珠和柳渺渺马上就要回来。”

  谢听云嗓音低浅:“她们不会出现。”一个被他困在了桃园,一个被他打晕在外,现在除了他和嫦曦,谁都不会再出现在这个屋子里。

  嫦曦再也没有多说一个字。

  月转潮生是高阶法术,使用此术者,可以将另一人遭受的疼痛和伤害全部转移到自身,此术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若非对方是至亲至爱,不然绝对不会施术。

  谢听云不假思索施出月转潮生,只见一条漂亮的蓝色丝线将自身与云晚相牵连,刹那间,所有痛苦与煎熬都随着那根线转移到谢听云身上。

  他知道云晚很疼,然而当亲自感受时,还是紧了下心房。

  面对如此剧痛,谢听云只是闭了闭眼,半声不吭:“你继续。”

  嫦曦再一次放出血菩提,昏睡过去的云晚再也感知不到疼,闭着眼,睡颜恬静。

  谢听云忽然闷哼一声,捂住胸前缓缓坐在床边,提醒道:“心脏。”

  嫦曦给云晚的心脏施上护术,又瞥向谢听云。

  常人无法这种蚕食之苦,不出半个时辰便会活活疼死,哪怕是修道者也难以忍耐,只有谢听云,除了脸色苍白,再也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

  血菩提是个合格的巡逻官,每根经脉都没有放过。

  疼极了,谢听云会佝偻起后背抓住掌心下的软塌,忍耐过后,又轻握住云晚的手,顺势把灵力灌输过去,这会让她好受许多,同时也会保护她的心脉丹元。

  “换骨了?”谢听云注意到一旁的坏骨。

  嫦曦自嘲一笑:“所以你是信不过我,才来的?”

  谢听云很是耿直:“是。”

  嫦曦嘲意加重,故意加快血菩提蚕食的速度。

  他额间泌出汗珠,依旧没有吭声,反而把所有修为用来给云晚护身。

  如嫦曦所言,这段过程漫长且痛苦。

  比起这些,谢听云想的竟是,以前每次与他贪欢时,她的内心是不是正遭受着难堪?

  将近一个时辰,云晚体内的千丝媚才终于被清理干净,血菩提缓缓从云晚的身体里抽离,谢听云撤回法术,双臂一软,险些瘫倒在榻上。

  嫦曦拂袖把所有东西收好,起身丢给谢听云一瓶灵药:“每日两颗,需要静养,后背不得沾水,不得行房。”叮嘱完,头也不回地走出清风苑。

  嫦曦离开的下一刻,谢听云才不再忍耐,弯腰吐出一口鲜血。

  肩膀上原本快要愈合的伤口重新裂开,殷红的血迹浸透布料。

  被他紧紧握住的小手动了动,像是要惊醒。

  谢听云顾不上自己,赶紧松手,忙慌不迭地跑到幔帐后面。

  “水……”云晚口干,不住嘟囔,“师姐,我要吃桃儿……”

  谢听云眸光轻眨,倒了杯水端进去。

  她精疲力竭,想要水喝完全是身体传递出来的信息,谢听云艰难地把云晚扶在怀里,水杯贴上那张开裂出血的唇瓣。

  云晚尚未苏醒,捧着水杯两口就喝干净,倒头继续睡去。

  她睡起来的样子比清醒时候乖巧,谢听云一瞬不瞬凝视着她,情难自禁,轻轻俯身,冰凉的唇在她额前一碰。

  这对学谢听云来说已然足够。

  “谢听云……”云晚忽然叫了他名字,软绵绵的,顺势握住了他的大拇指。

  谢听云呼吸微窒,刹那不再觉得疼,只剩一抹温柔在心底荡漾开来。

  他又忍不住亲吻她的鼻尖,怕把人惊醒,短暂相触后便恋恋不舍地抽离,施展法术离开清风苑。

  谢听云直接把自己传送到应星院。

  他早已没有力气站稳,踉跄两步,重重摔倒在琉尘面前。

  正在研磨准备书写的琉尘笔尖一顿,脸上露出类似茫然的表情。

  谢听云呼吸急促,半眯着眼,艰难发出声音:“师兄……”

  琉尘握笔的手一抖,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出所料,紧接着就听谢听云蔫蔫地说:“我伤势严重,怕是……怕是要在你这里多住几日了。”

  琉尘:“……”

第73章 [谢听云的怀抱最安全。]……

  云晚一连昏迷了七日。

  初醒时浑身提不起劲儿,连睁抬眼皮都显得费力。她偏过头,对上一双紧闭的眼眸,而自己的手还在柳渺渺的掌心里紧攥着。

  看样子师姐陪了她好久。

  云晚心里头一暖,不想吵醒柳渺渺,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奈何柳渺渺睡得轻,微微一动便从梦中惊醒。

  “师妹,你醒啦?”柳渺渺揉着眼,嗓音因困意而沙哑,没了往日熟悉的高冷,听起来软糯可爱。

  “渴吗?饿吗?”柳渺渺一阵关切,还把早就洗好的桃子端过来,“那天也是奇怪,我去桃园迷路了好久,回来就见你睡下了。不过我又去摘了几颗桃子,还很新鲜。”

  因为不知道云晚什么时候醒来,她就每天跑一趟桃园,摘最新鲜的桃子留给云晚。

  筐里的粉桃脆嫩欲滴,云晚心头牵动,拿起颗脆生生的桃放在嘴了咬了一口。

  ——很甜。

  云晚望着她的眼睛,“师姐,谢谢你。”

  柳渺渺单手撑腮,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有什么好谢的,你是我小师妹,只要你平安我就开心啦。”

  云晚眼眶微热,捧着桃子没说话。

  “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云晚摸了摸后背,除了有点酸胀之外并没有其他不适感,她又掀开衣服,腹部干净平坦,也不知道千丝媚有没有除干净,只记得最后莫名其妙就失去了意识。

  柳渺渺又激动地问:“我指的是修为有所突破吗?”

  从天吴身上拿下来的那根骨头是神骨,非同一般,若换在修士体内,少则增长一层修为;多则直接突破一个大段,云晚现在是筑基,怎么着也该到开光了。

  听她这样说,云晚闭上眼让灵力周游,一团热意缓缓聚拢在丹元处,同时还伴随着一股热胀感积压在腹下。

  柳渺渺满是期待:“如何?”

  云晚憋涨着脸:“有、有点想放屁。”

  “……”

  没错,就是那种,想放屁还放不出来的奇妙感觉。

  柳渺渺挠挠头,“难不成是卡住了?”可是她修炼这么久,还没听说过有人突破会卡住的。

  柳渺渺没有多想,给她把被子掖好,“你先躺会儿,不行的话我们就去找师父,让师父想想办法。”

  云晚伸手揉了揉越发憋胀的肚子,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说话间,房门被人叩响,柳渺渺急忙前去开门,站在门前的嫦曦手提医盒,温柔浅笑地注视着她。

  柳渺渺一下子沉了脸色:“干嘛?”

  嫦曦嗓音轻和:“复诊。”

  柳渺渺翻了个白眼,凶巴巴让开路。

  眼瞧着她还要跟进来,嫦曦停住脚步,缓声道:“我有些事要单独和晚晚师妹说,不知柳师妹能否回避一下。”

  柳渺渺不服气:“有什么事还是我听不得的?”

  嫦曦但笑不语。

  云晚看了看嫦曦,又看了看柳渺渺,急忙站出来说:“师姐,没关系。你就在门口等一下。”

  柳渺渺攥紧拳头,不甘心地退至房外。

  嫦曦拉开凳子坐下,单指放于云晚腕上脉搏,跳动有力,并无异样,她将手收回,“趴下。”

  云晚照做,想了想,扭头问道:“用脱衣服不?”

  嫦曦忍俊不止:“不用。”

  “哦。”云晚乖乖趴着一动不动。

  嫦曦伸手覆于云晚的脊背上方,掌心以缓慢地速度下行,透过灵力,可以清晰看见骨头的融合和恢复情况,就连祛毒时被千丝媚损伤的经脉都已修复如常,嫦曦从医百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有这么强的恢复能力,快到让人咂舌。

  嫦曦收起东西,眼神意味不明:“按理说,换骨后起码要静卧三月,新骨才能和旧骨贴合;再训练一年,身体才可没有排异反应。”她的笑意深了深,“晚晚姑娘不过七日,灵骨已经完全与自身相融。”

  听她这样说完,云晚一下子紧张起来。

  她本来就是个小黄文女主的炉鼎体质,恢复力是比正常人快那么一点,更别提还修过合欢术。难不成……嫦曦知道了她的秘密?

  云晚的神态变化全部落入嫦曦眼底,她笑了笑,贴近云晚耳边,温柔的声音不紧不慢蹭过耳廓,“师妹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云晚肩膀一抖。

  再一回神,嫦曦已经起身:“忘记说了,千丝媚已经全部从你的身体里剥离,日后多注意修养,灵药每日按时服用。”嫦曦背起医盒,头也不回地离开清风苑。

  房内寂静许久,一直沉睡的玄灵忽然开口说话:[她在暗示你。]

  云晚微微恍神。

  玄灵:[她认为拿捏住了你的把柄。]

  云晚抿紧唇瓣不语。

  玄灵:[不过我没有在她身上感觉到恶意。]怕云晚焦灼,玄灵又补充一句,[主人你放心,要是她敢做什么,我就把她暗杀掉。]

  这话说得一本正经,云晚却听得想笑,原本的不安也跟着消散。

  她倒是不担心嫦曦会说出去,两人本来就无冤无仇,嫦曦没有必要这样做。何况她是个聪明人,不会平白无故给自己招惹一个麻烦。

  云晚掀开被子下床。

  不知是睡得太久,还是身体没有完全康复,腰部往下软绵绵的,双脚如同踩着棉花,一点力气都没有。

  还没等她站起来,柳渺渺便急匆匆进门。“师妹,嫦曦和你说什么了?”

  云晚道:“让我好生静养,按时吃药,其余就没了。”

  柳渺渺性子单纯,果真没有怀疑:“宗门临时派了任务,我可能要出去一趟。”她有点担心,“师妹你一个人可以吗?”

  云晚点头,冲她安抚一笑:“我没事,师姐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柳渺渺还是不放心,但也不好推脱宗门的任务,毕竟玉徽院就指着她一个人赚生活费了,要是她再懒惰,估计连小师妹都养活不起。

  生活不易,渺渺叹气。

  柳渺渺又嘱咐几句,还把所有生活上的东西准备好,这才依依不舍地走出别苑。

  小师姐一走,云晚兀自在院子做起“复建训练”。

  腿部没劲儿,走一圈就要坐下来歇息会儿。

  玄灵:[有件事也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云晚坐在石凳上歇息,一手撑腮,一手轻摇着扇子,眼皮愈垂不垂:“嗯?”

  玄灵:[你换骨那日,谢听云曾来过。]

  云晚摇扇的手一顿,继续听玄灵说:[他为你用了月转潮生。]

  云晚没听过这个术法,顿时愣了愣。

  玄灵本来是个懒得说话的,但是为了谢听云和云晚之间的关系,第一次不厌其烦地絮叨着:[他啊,把你所受的伤都转到了自己身上,要不是谢听云过来,我都担心你能不能挺过去。]

  祛除千丝媚蛊简直就是活抽她的血,生撕她的肉,说是天底下最严酷的刑罚也不为过。

  玄灵认云晚为主,她所承之痛,所受之苦,玄灵都可以清晰感受到,同时也能感受到她身体之内逐渐流逝的生命力。

  如若不是谢听云出手,玄灵宁可献祭自己让云晚活着。

  月转潮生是金丹期就可以习得的术法,虽说是高阶术法却并不难学,可在她成为器主的万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毫不犹豫的对一方使用此术法。

  这是什么?

  爱啊!!!

  玄灵原本很排斥谢听云,因为他的存在阻碍她和美女姐姐贴贴,然而当谢听云为云晚那样做时,玄灵一下子又可以了。

  云晚没有说话,一瞬间蓦然忘却呼吸。

  她就奇怪,为何自己好生生的就突然晕过去;为何那么痛到最后却一点感觉都没有,本以为是被她硬熬了过去,原来……是谢听云。

  可是,他还受着伤呢。

  云晚蜷缩起手掌,连指甲嵌在皮肤里都不觉得疼。

  种在清风苑的罗蔓藤都开花了,就像是艳红的浓墨破在了青竹林里,红艳碾压春色。

  她盯着满院的红萝出神,积压在心房处的情感近乎破土而出,云晚倏地起身,踉踉跄跄地往清风苑外走。

  玄灵乐颠颠提醒:[谢听云在云顶天池,你快去。]

  玄灵虽然感知不到谢听云,但是可以感知到绝世剑那傻乎乎的气息,这样刚说完,就听一道剑息强势的冲破玄灵灵脉,与玄灵接连在一起。

  绝世剑:[我听见你再夸我帅。]

  贱不贱啊?

  玄灵发动器主之脉,强行把绝世剑的剑息挤了出去。

  ——烦器。

  云晚很是着急,奈何双腿没有力气,走得又慢,几乎两步一歇。

  玄灵看不下去:[主人主人,我把你送过去吧。]

  云晚抹了把脸色的汗,仰头看了看当空的大太阳:“也行。”

  玄灵:[你对降落的位置有什么要求吗?]

  这能有什么要求?

  云晚沉思片刻:[要落在最安全的地方。]

  听她这样说,玄灵放心地使用起传送阵法。

  只见眼前白光闪过,一眨眼的工夫,云晚就坠落在了云顶天池。

  就是……这个位置好像有点奇怪?

  还没等仔细观察,耳畔传来男人清越的声线:“下来。”

  她当即一怔,缓缓低头,发现自己正骑坐在对方的脖颈上,手还死死拽着男人头顶的一撮黑发。

  云晚忙慌失措,手脚并用,呲溜一下从谢听云的脖子上滑入进水里,咕噜咕噜,接连冒出一串泡泡。

  ——妈的,她今夜就要暗杀玄灵!!

  玄灵笑嘻嘻:[谢听云的怀抱最安全。]

  云晚:“……”

  [不过传歪了。]玄灵满不在乎,[问题不大!]

  云晚:“……”

  不多时,头顶再次响起冷冷清清的两个字,同时还伴随着一道无奈地叹息:“出来。”

  云晚挣扎半秒,慢慢露出半颗脑袋。

  透过氤氲的雾气,她看到谢听云赤身裸体在天池水中,池水淹至腰部,裸露在眼前的胸膛白皙且结实,几缕黑墨般的长发钩挂在锁骨处,发尾的水珠愈坠不坠,活色生香。

  云晚直勾勾盯着,口中干涩,忍不住吞咽口唾沫。

  视线偏离一寸,又注意到他左肩上狰狞裂开的红色伤痕,点缀在那白毫无瑕疵的肩头,看起来十分的触目惊心。

  云晚瞬间清醒过来,紧张抬眸对上谢听云那双烫人的眸子。

第74章 “谢听云,我好像有些喜欢你。……

  天池水温热,白雾弥漫进她的眼眸,替他的轮廓镀上光影。

  云晚不禁屏息,甚至放缓了眨眼的速度。

  良久,一丝血顺着他的嘴角滑落。

  云晚:“……”

  谢听云淡然擦拭去嘴角血迹,可是很快地又吐出一口。

  所有暧昧荡然无存,云晚的眼角狠狠跳了两跳:“你没事吧?”

  谢听云语调轻缓:“还好。”就是有点受惊。

  云顶天池属于灵泉,池水由天地灵气所化,长久浸泡可以祛邪疗愈。神随的三叉戟非凡物,普通的灵丹对他没有效果,所以想趁此机会来泡一泡,哪承想天上掉下来一个……

  胸前郁结着一口邪气,谢听云偏过头轻轻咳嗽两声,苍白清隽的面容透出两片不正常的红晕,黑发相衬,禁欲中又多出几分诱人。

  云晚控制着自己不去往别处想,可还是忍不住瞄着他的胸膛往下的部位。

  “晚晚。”

  直到他开始叫她的名字,云晚才着急错开视线。

  谢听云假装没觉察到她那点小心思,神色自然地问:“你好些了?”

  云晚点点头,按耐不住躁动,又鬼鬼祟祟往他身上一瞄。

  谢听云眼梢沾染上清浅的笑意,“过来。”

  云晚贴近些许距离。

  谢听云伸出两指点向云晚额心,在她的身体里已经没了千丝媚的痕迹,灵力流动得也非常正常,看样子已无大碍。

  谢听云重新收手:“无事就好。”

  两人聊半天也聊不到重点,玄灵忍不住急躁起来:[你快点告诉他,你已经知道了他做的事!!]

  云晚假装没听见玄灵的声音,收紧拳头,“千丝媚已经抽离,以后……就不用麻烦你了。”

  玄灵:[啊啊啊啊啊,你在说什么鬼话啦!什么叫不用麻烦,这样他会误会的!]

  果不其然,谢听云眸光黯下,气氛低沉一瞬。

  “嗯。”

  他的表现得稀疏平常,深邃幽沉的凤眼无波无澜,让云晚窥不见半点情绪,但能清楚感知此时的他有点不开心。

  云晚张了张嘴:“那……”

  玄灵:[给爷亲!!!]

  她这个暴脾气无法忍受磨磨蹭蹭,稍施伎俩,云晚话还没说完便不受控制地扑入到谢听云怀里。她的双手抵放在谢听云胸前,咫尺之间,可以清晰数见他浓密优越的长睫,根根分明,自然地向上卷翘。

  同时,云晚感觉到一双宽厚的手掌贴放在腰上。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动作,却勾起了压抑在她心底,不可言说的欲望。

  云晚呼吸急促,视线下瞟,发现他的喉结也跟着上下翻滚。

  谢听云哑着嗓子:“晚晚……”

  “嗯?”

  他皱眉,艰难地:“你压住我伤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