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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听云瞳孔微缩,表情变了两变,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夺走她手上的药瓶。

  黑色瓷瓶衬得他指骨越发苍白削瘦,因用力,指甲泛着一层浅薄的白。觉察到云晚视线,那张漂亮的唇瓣抿得更紧了些,他似有顾虑,但也不好意思张口,最后沉默着走到树后,只留给云晚一个被黑暗吞噬的身影。

  云晚正要跟过去,前面传来少年清冷沙哑的声线:“别偷看。”

  “……”

  淦!

  她又不是没看过!

  云晚不服气,默默地对着树干比了个中指。

  林中寂静。

  谢听云倚着树干,垂眸凝视着掌心间的药瓶。

  这瓶子精致,材质与魔域任何一种石矿都不同。

  他神色闪烁,直到耳边传来微小的“嘶嘶”声,谢听云才抬眸看去。

  一条玄黑色的毒环蛇盘旋于身前的枝丫上,双尾两头,头顶生有一撮蓝焰。此时,那双竖瞳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谢听云看了眼手上的药瓶,又看了眼面前的毒蛇,不假思索,抬指放出一道术法。

  术法正中毒蛇颈部,虽不致死,却也全身骨碎。

  毒蛇不住在地上挣扎扭动,等谢听云走过来,它张嘴喷出一口毒液。

  谢听云轻易避开,面对着目光惊惧的毒蛇,他面无表情地将药瓶里的粉末洒在了它受伤的部位。瞬息间,原本绽裂的皮肉在眼前缓缓愈合,最后完好如初。

  伤势一经恢复,毒蛇便迅速地逃出他的视线。

  谢听云对着那药瓶若有所思。

  竟然……真的是药?

  “谢听云,你好了没?”

  云晚催促,无所事事地从地上揪了根草在手上把玩。

  “嗯。”

  谢听云浅浅一应,抿了抿唇,将手放在了腰带处,正要解,忽然想起后面还有个人盯着,立马停下,偷偷摸摸地向外面瞄了眼。

  云晚背对着他,咕咕哝哝地不知在哼唧些什么。

  他还是不放心,边脱裤子,边竖起耳朵听,又因为不好意思,动作放得极轻。明明只是一个如此简单的动作,却被他做得胆战心惊,一时间高挺的鼻尖全是汗水。

  谢听云只把裤子褪到脚踝处,血腥味刺鼻,膝盖上的伤口令人难以直视。他拔开瓶塞,正要将药末洒上去时候,“嘶嘶”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了起来。

  他指尖一顿。

  只见丛林深处闪烁起十几个诡异的红点,红点闪烁,阴冷骇人。那些光点渐渐走出黑夜,浮现在月色下的是数条缠绕在一起的冷腻蛇影。

  其中一条小蛇盘卧在为首的巨蛇头顶,见到谢听云,嘶嘶沙沙地震起了信子,像是在告状。

  谢听云陡然愣住。

  下一瞬,庞大的两条蛇尾向他一甩而来,谢听云顾不上拽裤子,狼狈地滚地躲开。

  这边闹出的动静不小,立马惊动不远处的云晚。

  她丢下草条子,疑惑地歪了歪头:“谢听云?”

  没有回应。

  云晚鼻尖一嗅,敏锐的闻到一股颇为浓郁的魔气。

  不敢耽误,她起身即向林内走去。

  “谢听云,你……”

  “别过来!”

  谢听云失去以往的冷静,声音透出焦急。

  她脚步骤停,对着趴在地上,光着两条腿的少年出神。

  云晚的眼神过于直白,谢听云脸上臊红,着急忙慌就是要穿裤子,然而裤子还没拉上,那小蛇又指使着其他巨蛇朝他一人攻来。

  云晚暗自观察着情况。

  除了那条小蛇脑袋上有火,其余几条虽然体型庞大但外形普通,再看它如此趾高气昂,八成是这些毒蛇未来的王。不过是让他涂个药,他就招惹了人家一整个种族?

  谢听云穿不上裤子,又见云晚步步靠近,顿时心急如焚:“它们靠精血为食,若不想死你就快些走。”

  话音刚落,就见云晚拽住其中一条的尾巴,就地旋转两圈,在毒蛇猝不及防时,双臂用力,竟把那比树还壮实的毒蛇甩出十几里,再看远处尘土飞溅,那蛇却再也没爬起来。

  谢听云哑然愣住。

  这也是其余魔蛇从未想过的道路,丛林之中骤然陷入诡异的死寂。

  云晚扭头,与那条小蛇大眼对小眼。

  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小蛇却颇感压力,燃烧在头顶的蓝焰越缩越小,越缩越小,最后仅留下火柴大点的一小撮。

  “嘶~”

  毒蛇心虚地把嘴闭上,只吐出一个舌尖尖。

  “这玩意值钱吗?”

  谢听云回过神,慢慢摇了摇头。

  此魔蛇名焰虺,脏腑体表皆有剧毒,难驯难养,加上神出鬼没又深得九幽泉主的喜爱,哪怕是黑市贩子也不敢打它们的主意。

  云晚盯着焰虺若有所思,半天也没找到它们的价值,摆摆手,索性直接放了。

  见云晚不伤它们,焰虺头顶那一撮小火苗又腾腾地烧了起来,这回不敢再找两人麻烦,麻溜的命令部属离去。

  焰虺走后,谢听云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开。

  旋即又想起自己那还没来得及提上的裤子,红着耳垂,手忙脚乱去拽扯衣物,稍不留神,手里的药瓶滑落在地,装在里面的药物倾落满地。

  谢听云怔了怔,气氛又一次没入沉默。

  云晚无奈地摇摇头,作罢,只得从储物袋里拿出一瓶新的,“给。”

  他这回没有接,胡乱穿好裤子,固执地向前方走去,也不知是要去往何处。

  谢听云这人天生一根筋,老的时候倔,年轻时候也是驴脾气。云晚可不惯着他,三两步就追上,堵在他面前说:“你若不愿,我就替你上药。”说罢,威胁性地睨了眼他的裤子。

  回想云晚那倒拔垂杨柳之架势,谢听云呼吸一窒,老老实实接过药,再次钻进了小树林。

  云晚吆喝:“好好涂,听见没有,不要不舍得。”

  原本想省着点用的谢听云:“……”

  由宝丹门所炼制而成的丹药富有奇效。

  像他这种皮肉伤最为立竿见影,就连原来留下的陈年老疤都能迅速愈合。

  打他从出生起,身体从未如现在这般轻松自如过。

  摩挲着掌中的小瓷瓶,谢听云敛目沉思。

  魔界并不平和。

  他出身微贱,哪怕是在群魔乱舞的魔域也是人人厌之的存在。在他这十几载的短暂人生里,所遇皆是敌,所见皆是险,从未有人主动靠近过。

  谢听云并不相信“天降救赎”这一套,所谓的“保护”,无非是想从他身上谋取些什么。

  他起身走出丛林,将那剩下的半瓶药丢还给她:“两清了。”

  云晚接着药,迷惑地嗯了一声。

  谢听云长睫微颤:“先前被你损坏的物什,无须再赔。”

  云晚:“……?”

  “不见。”

  他冷漠地撂下两字,懒得多言,径自离去。

  云晚愣了愣神,飞快追上拽住他的袖子。

  谢听云虽有不耐,却也没粗暴甩开,安静等她开口。

  云晚眼珠子转了转:“你的意思是,你用我这瓶药,折了那些辟谷丹和魔石?”

  “嗯。”

  云晚望着他的双眼,又说:“那就是说,之前被你打碎的那瓶药还得你赔。”

  谢听云哑然,诧异一闪而过。

  云晚挑眉:“我这药的效果你也见了,灵丹妙药魔界只此一瓶。你用的那半瓶我也不算你钱,毕竟我也损坏了你的东西。不过被打碎的那瓶你总得赔吧?还是说你想赖账?”

  “我……”

  云晚再次道:“或者你想昧着良心说,你的辟谷丹比我的两瓶药值钱?”

  谢听云喉结滚动,哑声开口:“我看你分明是想赖着我。”

  她的话处处都是歪理,却处处有理。

  谢听云明知道她不安好心,却也想不到办法辩驳,情绪更加闷沉。

  云晚毫无同情心,心安理得地说着:“此地凶险,我又初来乍到。如今刚巧缺个护身的,不妨你就做我跟班吧。”她拍了下他的肩,“走,先找个地儿吃饭。”

  谢听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云晚回头看他:“你要是能过得去自己的良心,想跑就跑罢。反正你的腿也被我的药医治好了,我拦不住你。”说罢扬眉,“哦我忘了,你是魔修,没良心。”

  谢听云双拳握紧。

  眼梢再次泛红。

  ——还是被气的。

第141章 这得捡多少垃圾才能赚回……

  魔界没什么顺口的粮食,云晚搜刮完整个树林才勉强的抓来两条飞鱼。

  她找了处宽阔之地,得心应手地指挥着谢听云:“把这两条鱼拿去烤了。”

  生长在这里的动物普遍丑陋,这两条鱼也不例外。

  ——尖牙外露,双眼外凸,翅膀状似蝙蝠,加上紫色的羽毛,别说吃,光看一眼就毫无食欲。正因如此,谢听云才不遗余力的赚钱买辟谷丹,他宁可饿死也不愿意吃这里的一口肉!

  然而当下不同以往。

  他斜睨向云晚,闷闷不乐接过那两条飞鱼,前去河边处理。

  有了小弟,云晚更不用操心什么。

  靠树一坐,舒坦地伸直四肢,眼睑懒洋洋耷拉着,目光时不时往谢听云所在的方向瞥。

  谢听云和琉尘都没有告诉过她,这根灵骨到底是因何缺失。师父曾说过,谢听云的灵骨在三百年前拔除之后一直不知所终,可是如今的谢听云是个魔修,哪里来的灵骨?

  或者中间是有什么契机,让他的灵骨形成?

  比如劝他从善,弃魔从仙?这小子原本就是个天才,三天筑基十日结丹,认真修炼的话长根灵骨绝非难事!

  “我不会控火术。”云晚愣神之际,谢听云把那两只开膛破肚地飞鱼递到她面前,低眉冷语,“你弄。”

  她回过神,身形未动:“那我教你。”

  谢听云拧眉。

  云晚细细回想一番,摇头晃脑,语调慢慢悠悠:“五贼在心,施行于天。宇宙在乎心,万化生乎身。”

  谢听云沉吟片刻:“何意?”

  云晚瞟他一眼:“自己领悟。”她的控火术就是谢听云教会的,以谢听云的聪明才智,领悟一个小小的控火术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他静默。

  谢听云生在流放地,打有记忆来就在九幽泉艰难谋生,书没读几本,字也没怎么认全,打架的招式倒是一套接一套。

  领悟?

  他垂眸消化着这段晦暗难懂的句子,奈何脑袋空空,只剩莫名升起的烦躁。

  谢听云是看出云晚诚心刁难,但有债在身,无可奈何。

  他压抑住不快,转身去林中寻找燧石,决定用最原始古老的方式。

  很快,谢听云就带回来一捆干柴和两块燧石。他没搭理云晚,安安静静地堆起柴,三两下打起星火,接过飞鱼放在自制的架子上左右翻烤。

  “把这个洒上去。”

  云晚递过去一个小纸包。

  纸包蹊跷,谢听云满是警惕。

  云晚无奈地扯了扯嘴唇,道:“香料。”

  以前她和谢听云老是风餐露宿,猎来的肉没有调料,吃在嘴里淡出个鸟儿,所以日后出门,她都习惯性的揣点香料,以备不时之需。

  谢听云狐疑接过,小心翼翼地往上面均匀地撒了点。

  云晚不禁失笑:“怎么,你觉得我会下毒害自己?”

  他不语,专心烤鱼。

  火光跳跃,少年扎起的长发略显得凌乱,几根发丝随意地贴在鬓边,漆黑的长睫染上类似夕阳的橘黄,哪怕只留给她少半张侧脸,也是清隽出尘的。

  想到还泡在桶里,靠药符治病的谢听云,云晚的心脏猛然柔软一瞬,“他们都叫你绞鬼,那是什么意思?”

  谢听云握着签子的手一顿,看了过来:“你想知道?”问这话时,他的目光格外深邃,双眸幽幽暗暗,比身后的浓夜还要深不见底。

  云晚喉咙动了动,缓缓点头。

  谢听云垂眸,忽然指向脚边:“这就是绞鬼。”

  她顺着脚下看去。

  从谢听云身上分离而出的影子竟有两只,一只乖顺地跟着他身形移动,另外与之相连的却如鬼魅般张牙舞爪,像是随时会从土地上化出实体,将她拆皮拔骨,吞入腹中。

  云晚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顿时脊背生凉,陷入哑然。

  见她呆住,谢听云轻笑起来:“你怕了?”

  云晚半天都没有应话。

  玄灵此时开口:[一首四魂七魄者,即为绞夜鬼。]她道,[正常阴阳结合是诞不下绞胎的。想必他的生母是依靠吞噬生魂修炼的恶修,久而久之,冤障积胎,这才形成绞鬼。]

  绞胎多是生魂遗留下的孽气所化,胎儿若想平安长大,自然要不住吸食怨魂魔气。

  若没有足够的气息供养,胎儿会反噬母体,直到母体也没有精血提供,胎儿才会选择降生,到这个时候,母体早已死去多时。

  别说是在青云界,哪怕是在魔界,也会将此胎视作不详。

  云晚从未想过他的身世竟如此离奇,沉默瞬间,问:[他是天生的恶种,所以才没有灵骨,是吗?]

  玄灵以缄默给予回答。

  [那我接下来要怎么做?]

  云晚陷入茫然。

  她原本还想规劝他从良,万没想到他竟是由天地怨气所化,就算她有心也无力啊。

  玄灵甚是平和:[尽人事,待天命。]

  “……?”

  [世间因过既有定律。做你该做的,竟等时机便好。]

  云晚听得怔怔的。

  意思是……她现在什么都不用操心。

  这幅失语的表情成功让谢听云误会,谢听云渐渐敛起笑,最后双唇抿紧成一条直线。什么也没说,沉默地把烤好的两条鱼塞到云晚手上,独自转身踏入到深沉的夜色。

  烤鱼味直往鼻尖冲。

  很香,与外表形成反差。

  云晚捏紧那两根签子,又想起墨华对她说过的那番话——

  [其实他才是最罪该万死之人。]

  墨华那句话……指的是这个?

  他是接受不了师父偏心这个出生低劣,由冤魂之气积为人胎的师弟,所以才一步步被嫉妒吞噬,走向一条不归路?

  云晚不禁想到了自己。

  在他的父母爆出丑闻又接连去世后,她和年迈的奶奶日日夜夜都要被人戳脊梁骨。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要用整个童年为父母的不堪而买单。

  谢听云呢?

  他又做错了什么?

  难道生在世间,便是罪该万死?

  云晚恍了下神,随即决定,不论如何都要先劝他走向正道!

  打定主意,云晚起身跟了上去。

  他蹲在一汪清泉前,漆黑的水镜倒映出清寂的眉眼,眼中多是凉薄。

  “给你吃。”

  云晚把烤鱼递到他面前。

  谢听云看都懒得看一眼,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

  “吃嘛,我没下毒。”

  “不吃。”

  “吃。”

  “不。”

  “你吃,不吃长不高。”云晚关心幼年夫君的身体健康,不顾抗拒地强行把烤鱼往他嘴边送。

  一来二去终于惹得他烦了,谢听云双臂用力一顶,云晚指尖不稳,烤鱼顺着手指滑落,啪嗒一声,香喷喷还没来得及浅尝的烤鱼顺着溪水流向天边。

  谢听云:“……”

  云晚:“……”

  她的脸色慢慢沉下,掌心贴上谢听云后背,施尽全力推了下去。少年脚下不稳,摇摇晃晃地跌入到河里。

  水深不过膝盖,即使如此,飞溅起来的水花依旧将他全身打湿。谢听云不敢相信她竟然会推他下来,神色满是压抑的怒意。

  云晚无视那双阴鸷看过来的眼神,居高临下道:“毁二赔四,再抓四条来烤。”

  谢听云难以自持:“可那是我抓的!”

  “哦。”云晚毫不理会,“你卖身还债,所赠予的所有物品都归我自身所有,包括那两条鱼。”

  “我……”

  “你现在欠我四条鱼和两瓶药。”

  谢听云抿了抿唇,不死心地纠正:“一瓶半,那半瓶是你抵给我的。”

  云晚在岸上挑了挑眉,“之前给你的那包香料,算进去刚好两瓶。”

  谢听云一噎:“那也算?凭什么?”

  “凭什么?”云晚颇为嚣张,“凭我花钱买的,凭什么。废话少说,快给我捞鱼,我要饿死了。”

  她骂骂咧咧地找了片干净地坐下,姿态好不闲散。

  谢听云站在水中,浑身湿透,他的拳头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最后终于认清现实,委身在一片乌漆嘛黑的水域中寻找活鱼。

  望着不远处那忙碌的身影,云晚很是满意。

  这才对。

  年轻人就应该保持这样的活力,苦大仇深不适合他。

  她有点乏了,打了个哈欠,靠着树慢慢睡去。

  等谢听云把四条鱼捞上来,云晚早就睡得人事不省。

  他拎着鱼缓缓靠近。

  云晚呼吸清浅,斑驳树影笼在面庞上显得格外温柔。

  谢听云眸光闪烁:“鱼……我捞来了。”

  云晚双手环在胸前,睫毛颤动时,有小小的光点闪烁。他喉结上下滚动,屏息凝神,蹑手蹑脚地将两条鱼放在她跟前,后退两步迅速逃走。

  然而没跑两步,谢听云的双腿就僵在原地。

  [你是魔修,没有良心。]

  他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

  谢听云不禁瞥向自己的两条腿。

  一番天人交战之后,最终那点想跑的欲望被仅剩的羞耻心打败。

  谢听云深深吸气,返回去捡柴烧火,重新烤鱼。

  等云晚一觉睡醒,鱼也刚刚烤好。

  他乖乖地把冒着热气的鱼递过来:“给。”

  云晚看了看鱼,又看了看谢听云,“你先吃。”

  谢听云忍耐下,不情愿地咬了一口。

  刚才还剩下一点调料,他全撒了上去,别说,味道还挺好。

  “没毒。”

  云晚当然知道没毒,笑眯眯地说:“你吃我的鱼,算你十魔石,记账上。”

  谢听云全然想不到还有这一出,手一抖:“你……”

  云晚撸起袖子新拿起一条,边啃边说:“我什么我?我都说过了你的就是我的,我收你当小弟又不包吃住。男女授受不亲,你咬一口我肯定不能吃了啊,一条鱼十魔石有问题吗?没有问题。”

  谢听云被这番歪理气的手抖,嘴巴张了又张,却是半句辩解的话也没说出来。最后愤愤地撂下签子,“不吃了!”

  云晚一脸的满不在乎:“你吃不吃都是十魔石,反正那条鱼是你的了。”

  谢听云咬咬牙。

  十魔石,这得捡多少垃圾才能赚回来。

  他越想越不甘心,重新拿起鱼放在嘴里啃着。

  很香。

  比那用低阶草药炼制出来的辟谷丹好吃了一百倍。

  谢听云一边吃鱼一边和自己生气,更多的是后悔。

  ……他就不应该回来的。

第142章 [垃圾回收,价钱公道。……

  一夜转瞬即过,翌日清早,云晚随谢听云前往魔域主城。

  九幽泉距离主城少说也要走一月余,考虑到路上的生活所需,谢听云决定边走边赚盘缠。

  他身上的“绞鬼”头衔人尽皆知,像他这样的人,是不会有人愿意与之为伍的。生意难做,就只能捡些别人不要的魔草与精粹石去集市上贩卖,钱不多,但也能勉强维持生计。

  谢听云在儿时无依无靠,能力又不如大人,想要养活自己,就只能“捡垃圾”。哪里的“垃圾”多,哪个贩子开的价钱高,他都摸得门儿清。

  于是这两天时间里,云晚都跟在他身后,看他认真地捡垃圾,然后再拿去集市卖掉。然而那么多东西卖下来,也才赚了十几块低阶魔石,就算掉在地上云晚都懒得弯腰捡。

  两人离开集市,谢听云把还没捂热乎的“血汗石”递交给她,一本正经说出两个字:“还你。”

  云晚默默然,“你两天赚十几,估计一百年都还不清。”

  谢听云思衬少顷,“我会慢慢还。”他不喜欢欠人。若是两天还不了,就两年,两年还不了就两百年,总有一天能和她互不相欠。

  她嫌少,但这已经是他的全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