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日日要卤肉,哪日不要熬高汤?汤底都不用另寻。

  将剩下的菜蔬都抓来焯水烫熟,再加一把粉条,几片鸭血,各色菌菇、腐竹,土豆切片,凑了满满当当一大盆。

  已经开春了,听说城外山坡上绿草如茵,长满了野菜,市面上可挑选的蔬菜品种骤然增多,价钱也降下来了,最近师雁行她们没少吃。

  这可是纯天然无公害的绿色食品,放到后世能贵出花儿来!

  说起来,她和江茴她们都还没吃晚饭呢,干脆也一并做了。

  这么想着,手下不停,又烫了些腐竹、银耳和木耳进去。

  木耳和银耳这类干菜需要提前泡发,但如果来不及,可以用温水小火慢煮一会儿,也能得到类似的效果。

  可惜准备的毛肚都混在刚才的毛血旺里卖光了,不然麻辣烫里涮毛肚也是一绝!

  吃麻辣烫,酱汁是关键,再调一个酱汁。

  五公县不靠海,海鲜少且贵,没得蚝油。

  不过高汤的鲜美勉强可补足一二,也算差强人意了。

  花生刚传入大禄朝不久,种植不够广泛,价格偏高,在做麻汁时,师雁行不得不降低了它的含量。

  所幸芝麻很香,整体口感倒也没多大差别。

  挑半勺麻汁和开,配上香醋、糖等拌匀,香味儿就出来了。

  在场都没什么挑嘴的,蒜也吃得,少不得大刀拍蒜切沫。

  这是典型的北方麻辣烫调料,味道相对浓郁厚重,爱吃的能爱死,不爱吃的可能觉得有点黏糊有点腻。

  胡三娘子在旁边瞅着,一边干咽唾沫一边惶恐。

  这是在为自己接风洗尘吗?

  忒破费,怪惶恐的。

  不过……乖乖,可真香啊!

  那边师雁行弄好了才一转头,就对上田顷绿油油的眼睛,她惊讶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田顷:“??”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师雁行换了个说法,“天都黑了,你也吃饱了,再不回去师父师娘该担心了。”

  田顷的喉头滚动了下,直勾勾盯着她端着的大盆,“都是一家子骨肉,说什么见外的话,小师妹家里来了客人,我帮着招待一二也是分内之事。”

  师雁行:“……”

  来来来,你有本事看着我的脸说话!

  什么“帮着招待”,我看是招待你吧?

  这家伙真是没有一丝无辜的赘肉,都是凭自己的真本事吃出来的。

  江茴就笑,“让田老爷尝尝再走吧。”

  师雁行:“……”

  救命,这个称呼真是听一次别扭一次!

  真论起来,江茴的称呼没错,因为田顷是举人。而根据习俗,只要是中了举的就会被尊称为“老爷”,哪怕你今年才十岁也没关系,这代表一种地位和士人阶级的认可。

  但因为前几天颇富戏剧性的初遇,以及师雁行本身经历的关系……敬重自然是有的,但她对这位二师兄真的“尊”不起来。

  毕竟也没大多少,还是个会跟自己一起窝在火炉边骂骂咧咧剥栗子的……

  田顷在外面被叫习惯了,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出于礼节道:“您是小师妹的母亲,也算我的长辈,快别这么喊。”

  于是稍后收摊,众人将两张桌子拼在一处,重新围坐下来。

  江茴显得很高兴。

  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回这么多人在一起用饭,只是看着就觉得热闹。

  胡三娘子这才刚才门口那摊开的胖子是位举人老爷,不由十分惶恐,又要行礼,被田顷亲自按住了。

  “心诚则灵,心里敬重就行了,私下里不必拘束,倒不自在。”他眼睛看着麻辣烫的盆,语速飞快道。

  耽搁啥啊,那什么大杂烩都要凉了!

  凉了就不好吃了!

  一顿饭下来,胡三娘子已是受宠若惊,宛如身在梦境了。

  以后自己天天吃这样的饭?

  这不成仙了?

  那些大盘的卤味自不必说,她就没想过肉还能出这么个味儿!

  便是那看上去很像杂菜大锅饭的麻辣烫,也美味得很。

  尤其是里头的粉条子,裹满酱汁用力一吸,嘶溜溜~带劲儿!

  要不是初来乍到,她都能用盆里剩下的酱汁泡饼!

  可惜就犹豫的那么一小会儿,被那位举人老爷抢了先,硬是催着小掌柜又去煮了一把粉,一并拌了吃了。

  胡三娘子看得人都傻了。

  还有这么不讲究的举人老爷?

  她走过不少地方,以前做相扑时也曾有贵人来看,无一不是高高在上,十二分尊贵模样,她们是连正经抬头看都不敢的。

  想到这里,胡三娘子忍不住又偷偷瞅了田顷一眼,然后就发现对方正被自家小掌柜往外撵。

  胡三娘子:“……”

  这是做梦吧?

  那可是举人老爷!

  一个镇子都未必能出一个的!

  方才她仿佛听到举人老爷称呼小掌柜为“小师妹”?什么意思,小掌柜也是读书人么?

  可她分明是个女子呀。

  难不成是读书人家的娇客?

  可若是那般,又怎会在此做这买卖营生?

  “三娘子?”撵走了食物粉碎机的师雁行一回头,就见胡三娘子梦游似的杵在那儿,“三娘子?”

  “啊?啊!”胡三娘子骤然回神,对师雁行越发尊重起来。

  人不可貌相,别看小掌柜年纪轻轻笑眯眯的,但能让郑大官人做中人,又跟举人老爷打成一片的,想必本事极大,自己万万不可失礼。

  “咱们来说说这个合约文书的事,你之前与人做护院是多少月钱呢?”

  胡三娘子到自己这里算是跳槽了,按理说,月钱应该只涨不跌,但她现在事业刚起步,如果要价太高的话,恐怕有些为难。

  人跟人之间的缘分很奇妙,师雁行非常看中第一印象,而胡三娘子给她的第一印象很好,故而想尽可能把人留下。

  她都想好了,如果对方提出的价格超出承受能力,就试着讲讲价,利用其它福利弥补,比如说假期和伙食之类的。

  胡三娘子是个痛快人,当即想了一回道:“有大官人作保,想必小娘子也是个爽利人,月钱倒不急。我之前是先在东家那里做半个月,只管吃住,若两下觉得处得来便处,处不来便罢,小掌柜以为如何?”

  这不就是试用期嘛!

  师雁行一听,眉开眼笑。

  “这个自然好,只怕你吃亏。”

  住处空着也是白空着,相当于没有新增成本。

  吃嘛,自家就是做这个的,纵然胡三娘子食肠宽大,本钱摆在那儿,能吃去多少?

  基本待遇跳过,又说日常活计。

  “三娘子也瞧见了,如今我手下只这么一家小店,又在街市中央,常有衙役往来巡逻,等闲泼皮也没那么大胆量生事,不过防备万一。”师雁行实话实说。

  胡三娘子点头,“不错,这铺子位置极佳,靠的衙门也近,恕我失礼,掌柜的只同几位女眷经营,确实不好往僻静处去。”

  “就是这话,”师雁行笑道,“所以三娘子只需在我出远门时随行,日常留守店内即可,若得闲,帮着打打下手。”

  胡三娘子一听,这可比自己之前轻快多了。

  况且只是个小吃店,做的也都是干净轻省活计,便一口应下。

  两边当即签订文书,又按了手印,俱都心满意足。

  胡三娘子连续数月奔波,先是护送旧主回南,又马不停蹄北上,当真疲累至极,当夜一觉酣睡,十分好梦。

  次日醒来,她主动下去找活干,就见小掌柜笑吟吟递过来一只怪模怪样的木轮。

  “三娘子,来搅奶吧。”

  啊,真是梦寐以求的好臂膀啊!

第66章 生日蛋糕(一)

  人生来便追逐享乐, 一旦有了钱,便就有了闲暇,非常热衷于公然展示自己的悠闲。

  若说时下五公县最受人追捧的消遣方式,莫过于午后阳光正好时, 去南二街的师家好味坐坐, 略点几样咸甜点心, 看着店外车水马龙消磨一日。

  运气好的话,还能碰上小掌柜推新菜呢。

  而其中最热门的首推蛋挞, 如今已有四种口味:原味, 红豆,山楂果酱和玫瑰絮。

  尤其原味和红豆, 因老少咸宜、男女皆可, 很是供不应求, 每天都要靠抢。

  山楂果酱酸爽可口,最受孩子喜爱。

  而出乎意料的是, 许多男人们赴宴后吃多了酒肉,胸中憋闷不消化时, 竟也爱来一颗。

  玫瑰滋阴补气美容养颜,说不得便是妇人们的最爱。

  什么, 你说肉脯?

  呵,肉脯自然也不错, 但真正上流人士岂会流连于一种?

  它早已是明日黄花啦, 少不得要为新贵让路。

  若你连蛋挞都没吃过,即便对蜜汁肉脯如数家珍又如何?

  掉队啦!

  蛮小巧一枚,便是年轻女郎也不过两口的量, 一只便要五文, 价格不菲。

  可即便如此, 仍有人一边嘟囔着贵,一边赶早来排队,生动地演绎了何谓口是心非。

  而等吃到口中,感受着绝大部分人没有的快乐,就会忍不住想:这其中又有牛乳,又有鸡蛋,还有糖,原材料并不算便宜,做起来又费时费力……

  细细想来,似乎也不算太贵了。

  那师掌柜搞了个什么限购,每人每日只能买一次,说是为了防止恶意抬价。

  之前还曾有人不解,想着我爱吃,一天多买几次怎么了?你这店家当真好笑,放着有钱竟不去赚。

  可当他们亲眼目睹个别心怀鬼胎者合伙排队,光明正大包揽当日所有蛋挞,并将一盒八只装的竞价至八十文成交后,便纷纷转头赞扬起师雁行的先见之明来。

  五公县上流人士们自然不缺这几个钱,但却拉不下脸去同旁人抢,更不能容忍这种被人当众拿来做傻子耍的举动。

  限购,必须限购!

  托蛋挞的福,师家好味那十张小桌几乎日日爆满,里头的留恋不肯走,外头的进不来,又恨又羡,捶胸顿足。

  近来天气晴好,师雁行又在门口摆了两张桌子,虽略略缓解,但偶尔高峰期仍周转不灵。

  打包带回家去吃自然可行,但那样关起门来,谁能瞧见?

  必要争抢店内最显眼的那几张小桌,将点心一溜儿摆开,慢条斯理地品尝,叫过往行人看清才好。

  若能瞧见熟人,自然最好不过。

  有爱炫耀的,便会故意大声打招呼,哪怕平时无甚往来也无所谓。

  “这是新出的蛋挞,我日日都来吃呢,你要不也进来坐坐?”

  实际十日也未必来一回。

  可真相谁在乎呢?

  若识趣的,少不得客气几句,扭头再与邻里们议论:“那家里看来是发达了,竟舍得日日都去吃那什么蛋挞!”

  “了不得,竟有这事儿?听说足足五文钱一个呢!又当不得干粮……”

  数次师雁行亲眼目睹了这古代版“凡尔赛”现场,忽恍然大悟:

  好么,我家苡糀成了古代的网红店啦!

  但凡这时候有个朋友圈,“蛋挞”这个词条肯定刷爆了!

  她甚至都能想象出那种盛况:

  无数网红挤在店铺小桌一角,一溜儿摆开新品蛋挞,无数次自拍失败后终于找出一个貌似最自然最不着痕迹的角度,然后配图忧伤道:

  “唉,一时冲动买太多,吃不完怎么办?”

  “都说难买,四种口味全齐了,兄弟要一千个赞不过分吧?”

  “太甜,也就那样,求有缘人帮消耗……”

  后面顺带一个显眼的IP。

  连着好几回田顷来蹭饭,竟也无处下脚,只好打包就走,眼神中满是哀怨。

  江茴见了,不禁又喜又痛。

  喜的是人多了有钱赚,痛的却是人手不足、店面不大,以至于眼睁睁看着多余的客源流失。

  见此情景,师雁行主动找到街对面的茶馆,两边一拍即合,掀起入城后的第一波联合营销。

  蛋挞毕竟比较甜腻,擅于吃甜的人倒还罢了,若是寻常人,用不得几颗便要堵住喉管。

  可偏偏有四种口味,不一一尝过怎么甘心?

  每每这个时候,师雁行便会悄然出现在桌边,笑容甜蜜且善解人意道:“甜食配些清香茶水最是相宜,且春日品茗赏花,更是雅事。”

  五公县二十年前重新规划时颇整修了一番,如今道路两边都栽种桃杏,并不许百姓胡乱破坏、采摘,时不时还会请专门的果农来除虫施药,十分茂盛。

  如今已是二月底三月初,有几株杏树位置最好,每日最先沐浴阳光,又靠近店铺厨房,受热最多,开的也最早,此时枝头竟已俏生生绽开几朵粉色小花,娇嫩的花瓣在料峭春风中簌簌发抖,可怜又可爱。

  为此师雁行还特意调整了店内桌椅布置,大部分食客们在室内用餐时,抬头便可瞧见屋檐下斜斜探出来的几支粉嫩杏花,在缭绕的烟火气中平添三分风雅。

  用后世话说就是:起范儿了!

  会在店内坐下慢慢品尝蛋挞的,大多家境富裕,听了这话深以为然,便叫茶水。

  师雁行便会朝对面茶楼吆喝一嗓子,不多时,自有小伙计提了来。

  而每每对面茶楼的客人抱怨茶点不多,花样不新时,训练有素的小伙计们也会笑着推荐:“对面师家好味的蛋挞极好,又软又嫩又香又滑,从本店点单可以优先派送,客人可要几只尝尝?”

  时间一长,好多人都直接把这两家做兄弟姊妹店,瞧见一边客满,便头也不回去另一家。

  反正都一样嘛!

  如此一来,两边相互得益,营业额都有了小幅增长,也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客满无法容纳的窘境。

  又是夜幕降临时,外头陆续亮了灯,将淡淡的夜色驱散了些。

  也不知什么时候下起细细的春雨,将那些灯光都笼成一团一团橙黄的光斑,朦胧可爱。

  雨丝密集地击打在窗棱上,沙沙作响,偶尔有风拂过,便似纱帐般斜织起来。

  喧闹的一日的师家好味重归宁静,胡三娘子却还在勤勤恳恳地捣奶。

  “噗嗤,噗嗤……”

  人工手动提取黄油、打发蛋清和奶油绝对是个惨无人道的大活儿,饶是胡三娘子体能过人,每天做完也像去健身房撸了两小时铁一样,酣畅淋漓。

  作为前任相扑手,胡三娘子曾年复一年接受过更加残酷严苛的训练,这点运动量其实并不算什么,甚至流汗和足量运动还会让她觉得快意。

  只是有些枯燥。

  说老实话,她时常觉得恍惚,总怀疑如今的生活跟最初设想的似乎有点出入,但……终日好吃好喝的享受又婲时时麻痹了她的神经。

  我想说什么来着?

  算了,这大排骨真香,吃了再说。

  师雁行对捣奶工具进行了数次改良,如今已经基本定型:

  捣黄油的是借鉴了西北人民的传统工具,一根长柄木棍下端卡入圆形“木盘”,充分搅动后牛奶就会水油分离,变成黄色固体和清浅的白色水状物。

  而那黄色固体控干,彻底凝固后就是黄油。

  至于打发蛋清和奶油的工具,直接参考了后世打蛋器。

  师雁行找了城中的老匠人,如此这般说了一回,还真就做出来了:

  利用榫卯和齿轮结构,像原始的电影放映机一样,人在侧面手摇,就可以调动木质齿轮,进而带动那只用破开的竹片绑成的笼状打蛋器。

  人的身体结构决定了手臂侧面上下摆动比平面摆动更省力更轻便,有了这款打发器,效率嗖嗖的。

  第一次亲眼看着水状蛋清在自己手中逐渐变成白色固体时,胡三娘子惊得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戏法?

  而等她看着师雁行用这些“蛋清”第一次成功烤出蛋糕底胚时,竟有些见怪不怪了。

  嗨,小掌柜嘛,她干啥不成?

  就算有朝一日突然从烤炉里掏出来一头牛,她都会本能思考下回该喂多少草!

  没有现代化烤箱没关系,砌土炉。

  没有烤盘没关系,去街上瓷器行搜罗大浅盘……

  原始烤炉无法智能设定温度,而偏偏烤蛋挞和蛋糕胚所需要的时长和温度又不一样,她不得不反复试验,不断记录所需要的炭量和时间,收获残次品无数。

  残次品都被大家吃掉了,从原本的惊艳,到现在都有点麻木了。

  不涂抹果酱和奶油的蛋糕胚……它就是块鸡蛋糕嘛!

  再好吃也是鸡蛋糕!

  当然,鸡蛋糕卖得也不错就是了。

  直到三月初三,师雁行才终于得到真正意义上的成品:

  浅金色,手感干爽有回弹,内部细致蜂窝状,没糊,没裂……

  完美!

  检查完毕的师雁行狠狠松了口气。

  老实讲,相较西餐,师雁行更擅长中餐,但她实在是个很要强很好学的人,一生宗旨就是“生命不息,学习不止”,遇到什么都愿意潜心去琢磨。

  而她也真的做到了:

  直到上辈子去世前的一个月,她还在聘请家庭教师,试图学会小提琴……

  连续小半个月,师雁行都在疯狂折腾鸡蛋糕,小店众人都倍感好奇,却又因为感受到她身上近乎实质化的压力而不好开口。

  直到今天她露了笑模样,江茴才问出大家憋了许久的问题:

  “你要用这个做什么呢?”

  如果只是想卖鸡蛋糕的话,前几日那些有裂口的销量也还不错,颇受老年人欢迎。

  而眼前这块……似乎除了更丰盈更漂亮一点,也没什么差。

  师雁行拿过胡三娘子打发好的奶油,抹到用浆糊粘成裱花袋模样的油纸内,在前端剪了个口子,尝试着挤出大禄朝第一朵奶油裱花。

  “本月初七是郑母的生日……”

  届时五公县内有名有姓的富商、乡绅,甚至部分官员都会到场。

  再也不会有比这个更好的宣传机会了。

第67章 生日蛋糕(二)

  之前郑平安来找师雁行, 说想请她为母亲做寿宴时,师雁行瞬间就想到了生日蛋糕,以及一系列后续。

  生日蛋糕,钻石戒指, 平安夜的苹果, 情人节的巧克力……

  诸如此类, 本都是商家利用人的消费心理刻意营造的噱头,既然后世可以, 那么现在的自己为什么不可以?

  过生日吃寿面寿桃?

  那已经是老一套了, 基本操作而已,真爱你的家人就要给他她买蛋糕!

  盒子用薄木片盒子或者是竹篾编的漂亮小笼子, 外面再套一层红布套子, 喜庆。

  如果有条件的话, 那个布套子要专门做上福寿绵延的纹样,混着“师”字, 坠上流苏,精美到可以单独售卖的程度。

  她要将师家好味的红色蛋糕套子打造成堪比后世红底鞋那样的品牌效应。

  哪怕没有版权法, 后面有一串模仿的,可只要大家看到红色布套子, 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师家好味的生日蛋糕!

  蛋糕根据具体尺寸和高度定价,但如果是贵宾, 或者年累积消费额达到一定程度的高端客户, 可以每年指定一位家庭成员过生日时大张旗鼓送蛋糕。

  师雁行说:“这次做席我不要钱,只有一个请求,就是给蛋糕隆重出场的机会。”

  郑平安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就是来定个席面啊, 怎么感觉事情渐渐复杂起来。

  商业谈判这事儿属实不是他的专长。

  郑平安也不死撑, 果断……没给答复, 先跑回去告诉了亲爹。

  郑义听罢微怔片刻,扭头去看长子。

  郑如意也怔,又看弟弟:

  爹啥意思?

  郑平安:“……”

  我哪儿知道!

  郑义一看,挺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是商机啊!”

  生了俩儿子,怎么都没一个像自己的?

  其实也未必,只是郑如意出生时,家中已颇富裕,生活上难为不着,自然不可能像长辈那般苦心经营。

  这就是一代不如一代的根源:没有危机感。

  郑如意恍然,“还以为爹要说什么呢,确实是商机,那小姑娘脑子倒是活泛。”

  母亲的寿宴上来的都是县内外有头有脸的人物,穷得只剩下钱了,唯独喜好面子。

  若真见了独一份儿的东西,谁不想要?

  买卖这不就能做起来了么!

  郑义听罢,啼笑皆非摇摇头,“算了,我亲自去同她说。”

  郑如意觉得不对劲。

  怎么听这个意思,自己说的不全面还是不对?

  郑义果然亲自去了师家好味。

  这是小店开业后,他第一次来。

  见了师雁行,郑义开口就说钱照给,但是得谈一笔生意,以后凡事师家好味用到的红布,必须是郑家布庄的。

  郑如意:“!!!”

  原来还藏着这么一笔生意?!

  当时师雁行就笑了。

  她也不明着给答复,只打嘴官司。

  “大官人说笑了,整个五公县内数你们郑家布庄最大,算来品种最多,价格也不贵,不用你们家的,用谁家的呢?”

  对这样不软不硬的马屁,郑义自动过滤,也跟着笑。

  “你我都知道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