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妈,里头乱,您在正屋稍坐,略吃杯茶。”

  李妈妈才要说话,外头三妹就拐了进来,热情地拉着她往外走。

  “妈妈,您坐。”

  又扬声喊人,“妞妞,泡茶!”

  一个女孩子应了声,麻溜儿去烧火煮茶。

  江茴松了口气,对三妹越加赞赏,这才将李妈妈带来的艾子糕装到自家餐具内,又去取了几个五彩粽子填满,这才去正房。

  三妹晓得几位东家都是不喜与人过分亲近的,故而拉了李妈妈来之后,仍旧杵在她跟前,拦着她不许往两侧书房内钻。

  江茴进来后,见李妈妈规规矩矩坐在那里吃茶,递了个赞许的眼神给三妹。

  三妹抿嘴儿羞涩一笑,安安静静退了出去,在门廊下等着伺候。

  两人你来我往讲了一番废话,李妈妈突然话锋一转,“你也守了这几年,就没想过再找?”

  找?

  找什么?

  江茴愣了下才回过味儿来,粉颊瞬间烧得通红。

  找男人!

  她不大习惯同外人讲这样私密的话,忙摸着热辣辣的脸含糊道:“孩子还小……时候也不早了,不耽搁您用饭……”

  这就是端茶送客的意思。

  然而李妈妈不知是没听出来还是怎的,一拍大腿道:“不小啦!飒飒十三了,过两年也该外嫁,老二也懂事了,照看起来并不费事……”

  江茴皱眉,微微提高了声音,“多谢您美意,我如今早没了那个意思!”

  李妈妈却一副我懂的表情,努力凑近了身子说:

  “我也是守过来的人,哪儿有什么不明白的,你这样的模样,又这样年轻,难不成还守一辈子?

  家里没个男人是不成的,趁着还年轻,再找一个,鼓鼓劲儿生个大胖小子,那才是终生有靠,你们娘儿们几个也就不用整日这么忙活了。”

  且不说江茴听了如何,就是外头三妹听了顿时魂飞魄散。

  这,这都说的什么混账话!

  见鱼阵正往这边来,三妹顾不得许多,忙跑过去捂住她的耳朵,拼命使眼色让小姐妹们带着往远处走。

  那些话可不是小孩子听的!

  “姑娘,太太同人说正事呢,咱们先在外头玩好不好?”

  她们对师雁行的敬畏更甚江茴,用的是外头上下级的称呼,但对江茴和鱼阵却还是正常的“太太“姑娘”。”

  鱼阵今天玩疯了,也不想乖乖进去,闻言点头说好。

  妞妞等人虽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事,可见三妹都有点慌了,也不敢细问,都围着鱼阵玩起来。

  才踢了一会儿毽子,就听大门吱呀一声响,是师雁行带着胡三娘子和郭苗回来了。

  三妹一看,顿觉见了救星,撒丫子跑过去,“掌柜的,您可回来了!李妈妈昏了头,正在里面撺掇着太太再嫁呢!”

  师雁行还没说什么呢,胡三娘子和郭苗先就怒不可遏起来。

  “简直岂有此理!”

  两人都生气,可生气的点却不一样。

  郭苗是觉得如今日子过得好好的,干嘛非要弄个后爹来?

  若婶子真的再嫁,少不得还得生,万一是个儿子,飒飒和淙淙怎么办?

  胡三娘子想的却是这李妈妈着实可恶,若太太当真改嫁,后爹也是爹,小掌柜辛辛苦苦创下的家业却怎么算?

  可别是外头的贼人见财起意,想来抢家产的吧?

  其实师雁行对外人劝江茴改嫁这事儿一点也不意外。

  太年轻了,又漂亮,又是这个世道,没人盯着才奇怪。

  师雁行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从感性角度来说,她确实不希望江茴改嫁,原本日子过得好好的,突然塞进来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男人,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目前阶段看来,江茴确实是个很好很理智的商业合作伙伴,但人总是会变的,她再嫁后,自己就是外人了,她会不会恋爱脑?还能不能继续保守秘密?

  万一再生了儿子,会不会真的发生狗血的争家产情节?

  真到了那个时候,她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关系必然岌岌可危。

  但从理性角度来说,如果江茴愿意,师雁行又没有资格和立场反对。

  但李妈妈……怎么说呢,她的社会阶层和交际圈子决定了她的社交水平:能认识什么好货色?

  见郭苗和胡三娘子反应这么激烈,师雁行竟有些好笑。

  “行了,天塌不下来,过节呢,别哭丧着脸,去洗洗,准备开饭了。”

  又吩咐妞妞,“天儿热,咱们也不吃那腻味的,压点面条,等会儿调一盆凉面吃吃。”

  热燥燥的,谁耐烦吃热饭?

  还是弄点凉面吃是正经。

  配上卤味唏哩呼噜吃一大碗,舒坦又美味!

  胡三娘子哼哼道:“说是节,不也是奔丧的节?”

  她可还记得方才在店里江茴讲的故事呢。

  这是拜祭一个叫屈原的人才过的节!

  分明是丧事喜办了!

  哭丧脸正好!

  师雁行都给她气笑了。

  这都什么歪理?

  偏偏还挺说得通。

  众人正在大门口瞎扯的工夫,那边李妈妈已经被江茴拉着脸撵出来了。

  见师雁行就站在大门口,江茴神色复杂,又对李妈妈冷声道:“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此事以后不必再提!”

  李妈妈讨了个没趣,也有些尴尬。

  一抬头看见师雁行和鱼阵,更是讪讪的。

  “大姑娘回来了?”

  师雁行似笑非笑看着她,“要吃饭了,我就不虚留妈妈了。”

  “不用留不用留……”

  背地里给人家找后爹却差点被撞个正着,李妈妈还没那么没眼色。

  况且她总觉得这家的大姑娘不似寻常孩童,看人的眼睛锋利得刀子似的,怪吓人的。

  李妈妈一走,胡三娘子等人纷纷做鸟兽散。

  这事儿毕竟不是她们这些人该知道的,还是装没听见的吧。

  师雁行拉着鱼阵进堂屋,江茴也跟着进来,坐在对面好一会儿没说话。

  师雁行拿不准她的意思,想了下就说:“人活一辈子不容易,该享受就享受,若真遇到喜欢的,我不会反对。”

  江茴猛抬头,却听她冷不丁又来了句。

  “当然了,若只是寂寞,养几个面首也行。”

  如今咱们挣钱了嘛!

  不就是野男人么,咱养得起!

  江茴:“……”

  我都听见了什么!

  师雁行估计这点子劲儿忒大,江茴规规矩矩这么些年,一时间恐怕接受不了,就继续道:“男欢女爱,天经地义的事,男人们能在外头找女人,女人照样能找男人,这都没什么,你……”

  话音未落,江茴就紫涨着一张脸扑了过来,拼命去捂她的嘴。

  “鱼阵还在呢,你说什么荤话!”

  师雁行就笑着躲,“这有什么?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封建制度已经够吃人的了,她可不想一手带大的妹妹长成什么狗屁的贤内助。

  鱼阵眨巴着眼,听得津津有味,大声道:“我听见了,养男人!”

  江茴:“……”

  完了,这孩子毁了!

第82章 凉面

  鱼阵“养男人”的口号一出, 江茴和师雁行都笑起来,方才稍显紧绷的气氛荡然无存。

  外面三妹等人听见传出来的笑声,都跟着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能笑出来就不算坏事。

  家里面是早和好了的, 不多时, 面条也压好了。

  师雁行去厨房调了一大碗酱汁, 想了下,又在锅里摊了一大张蛋饼。

  因师家好味那边的空间太小, 原本郭庄村的家里养的母鸡没带过来, 临走前分给郭家姊妹了。

  如今搬到小院儿这边来,院子大大的, 江茴觉得不养点什么实在可惜, 就又买了几只母鸡。每天下的蛋固然不够供应店铺消耗, 可自家吃的却不用再花钱从外面买了。

  锅烧热了,蛋液从锅子边缘慢慢淋下去, 边淌边定型,堆积的地方用铲子轻轻拨匀。

  不用很多油, 润润锅壁,不沾就行。

  薄薄的蛋皮很快熟透, 金灿灿的透着香。

  老大一张,煎饼似的, 按住一边就能慢慢整个揭起来。

  快刀切成细丝, 和翠绿的胡瓜丝、胡萝卜丝一并摆在碗中,鲜艳可爱。

  自家做东西就有这个好处,爱吃什么都能随便放。

  有爱吃辣的, 也有不能吃辣的, 师雁行炸了一碗喷香的辣椒油, 由各人自己看着加。

  外头阳光正毒,院子里两棵茂盛的石榴树的影子几乎垂直落下,在地上缩成小小一团。

  四面八方全是蝉鸣,撕心裂肺,仿佛要把天都喊破了。

  不过过堂风倒还好。

  师雁行去换了衣裳,飞快地用三妹她们准备好的热水冲了个澡,换了轻薄的家常衣裳,头发拧个半干,用帕子松松吊在脑后,就这么去吃饭。

  就在门口吃,顺着过堂风,要不了多久就干透了。

  要说来到大禄朝最不习惯的地方之一就是不能留短头发。

  天热了,可以适当修剪打薄,唯独不能弄成后世那种盘不起来的齐耳短发。

  这让短发了一辈子的师雁行非常不痛快。

  多浪费时间啊!

  有打理头发的空,去赚钱不好吗?

  每次她这么抱怨时江茴就止不住笑,“这才多大点工夫?再说了,女人若不留头发,外头那些银楼可怎么开得下去?”

  师雁行也笑,一边暴躁梳头一边道:“那你可太小瞧他们了,浑身上下哪儿不能挂首饰?”

  后来更是弄出什么钻石的饥饿营销,精明着呢!

  面条过了凉水,劲道又舒爽,显得胡瓜丝格外清新。

  酱汁里加了薄薄的麻汁,很香。

  因有醋调和,味道没那么厚重,配几分若有似无的辣,反透出几分轻盈。

  虽说大热天不想吃的太油腻,可一口肉也没有,是真不行。

  烧肉凉了也好吃,尤其是肥的部分,多余的油脂早化在汤里,剩下的全是绵密细腻,香而不腻。

  根本不必劳动牙齿,舌头用力一抿就化了。

  再来点酱油葱丝拌猪耳朵,咸津津的,咯吱咯吱极有滋味。

  师雁行抱着大碗埋头苦干,眨眼功夫空了大半。

  发育期未成年人的胃简直是无底洞!

  胡三娘子用盆,吃起饭来如狂风过境寸草不生,气势惊人。

  鱼阵对她崇拜异常,最初也强烈要求换盆,奈何抱不动,只得退而求其次,要了个外形酷似的深口碗。

  鱼阵的口味有点像师雁行,特别喜欢吃猪耳朵这类带脆骨的部分,叼着一块就能咯吱咯吱啃半天。

  吃完了凉面,再来一碗镇得凉丝丝的桃子酱酸奶,美得很!

  夏天就像脾气古怪却慷慨的金主,一边热得人要死要活,一边又大方的甩出各色香甜可爱的水果,令人又爱又恨。

  最近桃子多得可怕,稀烂贱,师雁行每天都吃好多。

  师家好味的蛋挞和蛋糕也开始主打桃子酱。

  这年月的桃子品种远没有后世那么多,也没经过太精细的优选优培,个头较小,但口感还不错。

  师雁行最喜欢的一种桃子外皮绿中透粉,乍一看其貌不扬,但只要付出几日耐心,熟透之后皮就变得薄薄的,能整个顺着剥下来,露出里面绵软多情丰沛多汁的果肉。

  一口下去汁水四溢,酸甜美味,非常好吃。

  不止大人,鱼阵都能一口气吃三只。

  天气炎热,吃饱之后就昏昏欲睡起来,鱼阵打着哈欠,自己乖乖爬上炕,抓过小被子来搭在肚皮上,没一会儿就陷入梦乡。

  江茴在旁边轻轻打扇,看着她圆鼓鼓的小脸儿,分外满足。

  “李妈妈是来说媒还是拉线?”

  师雁行忽然问。

  说媒,是男方看中了江茴,委托李妈妈来表达结亲的意愿。

  拉线,这是李妈妈单纯看不下去江茴单身,二者有本质区别。

  江茴扇扇子的手一顿,脑海中瞬间回荡起“养男人”的口号,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还提这个做什么?我也没有那个意思。”

  “该问的还是要问明白,”师雁行却正色道,“我总要弄明白对方是图财还是为色。”

  她很不喜欢对手杀到跟前才仓皇应对的忙乱。

  既然发现苗头,就要尽快扼杀在摇篮中,防患于未然。

  江茴一怔,面上泛红,啐了她一口,“胡说八道些什么……”

  师雁行知道她心里明白,只是不好意思把这种事拿出来说罢了。

  江茴的为人她很清楚,日常行动轨迹也了如指掌:自从租下这座小院之后,江茴就忙得两脚生风,哪有闲情逸致去考虑这些有的没的?

  那就必然是男方或者李妈妈的意思。

  “她说有个举人……”

  半晌,江茴有些不太自在地说。

  哦,那就是狗男人。

  师雁行面上微笑,心里却已经把对方拖出来骂了一百遍。

  哼,想抢我的生意伙伴……简直该死!

  不过……

  “她竟然还认识举人?”

  师雁行倒是有些意外。

  拜入裴远山门下后,师雁行了解了大量科举有关的知识,知道科举竞争之激烈远超后世考大学。

  县试每年一次,通过者为秀才,而分配到每县的名额仅为二十个上下,可能会根据报考人数和历年成绩具体调整,但绝不会有太大波动。

  比如五公县,今年就只出了十八位秀才。

  而考举人之难更上一层,每年全府不过百人上下。

  平均到下面的各州各县,寥寥无几。

  许多文风不盛的州县,十几甚至几十年出不了一位举人都是常有的事。

  举人就初步具备了做官的资格,对普通老百姓而言还真就是天花板。

  若江茴只是个没见识的村妇,保不齐会感激涕零。

  “我没细问,她只说姓方,今年四十岁,妻子去年没了,膝下两个女儿,颇有田产……”江茴神色淡淡道。

  师雁行点点头。

  知道这些就够了。

  一个县内举人不会太多,同姓又年纪相仿的更少,一问就知道了。

  第二天师雁行碰见郑平安时就顺口问了一句。

  郑平安不做他想,“哦,那人我知道,方文才么,就在南六街住着,怎么?找他有事?”

  五公县就一个姓方的举人。

  师雁行笑笑,像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就是偶然间听人说起,好像挺有钱,想揽个大客户。”

  郑平安也不论真假,笑道:“钱么,多多少少是有些的。”

  秀才仅能免税,而考中举人之后,还能每月从朝廷白领二两银子并若干米粮,基本生活就有了保障。

  那方文才二十九岁中举,又继续考进士,奈何屡试不中,家境渐渐艰难,后来就开始用朝廷每月发放的银米买田租出去种。

  他又不用交税,收多少都是自己的,没几年就恢复元气。

  每年卖了粮、领了钱,继续买房置地,如今确实小有田产。

  平心而论,条件算可以的了。

  但师雁行心中的疑虑也随之加深。

  阶级分明,那方文才是“士”,高高在上,又有家产,年纪也不算太大,哪怕要续弦,完全可以娶秀才之女!也算不落了门第。

  为什么看中一个带两个拖油瓶的寡妇?

  不是师雁行一定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或者一定这样世俗,而是男人和女人不一样。

  虽然在生理构成上同属一个物种,但为人处事的观念和方式却截然不同。

  很多时候,差距甚至比人和狗还大!

  她不看好这段突如其来的姻缘。

  江茴漂亮吗?

  确实漂亮。

  能干吗?

  也确实能干。

  但公里公道的说,她还没美到足够人忽视出身的地步。

  如果方文才真的想找美人,十里八乡多的是能干的黄花大闺女!

  江茴没有见过方文才,对他的了解甚至没有师雁行多,而相应的,方文才肯定也不了解江茴。

  那么他为什么要娶?

  还是师雁行那句话,不是图财,就是为色。

  一见钟情,就好这一口?

  一次交流都没有,说白了,不还是看脸吗?

  来日色衰,岂不爱驰!

  图财?

  那就更可怕且可恶了。

  江茴有财可图完全建立在师家好味运营得当的基础上,说得刻薄一点,是师雁行……

  不过,这一切目前都只是师雁行个人的猜测,如果就此下断论的话,未免对那位连高矮胖瘦都不知道的方文才方大举人有些不公平。

  于是师雁行直接找到了李妈妈。

  李妈妈的头都要尴尬掉了。

  她是真没想到师雁行这么泼辣,更没想到江茴真愿意把找后爹这种事儿说给孩子听。

  一般女人臊着呢!

  “李妈妈?”师雁行笑眯眯点了点桌面,还有点反客为主的意思,“别见外,坐下说。”

  “啊?哎。”

  李妈妈别别扭扭坐下,隐约觉得哪里有点不劲。

  等会儿,这是我家啊!

第83章 高攀?

  从李妈妈口中得知, 那方文才丧妻后也曾张罗续弦,倒是有好些人家愿意。

  奈何如今他身份不同,眼界也高起来,必要寻个才貌兼备的好人家姑娘, 寻常市井女子如何入得眼?

  偏又是这个年纪, 入得眼的, 要么人家瞧不上他,要么便早为人妇, 不能巴望。

  这段时间师家好味甚是火爆, 方母一日也随大溜去买卤肉,无意中听说那当家主母竟是个三十出头的寡妇, 又只得两个女儿, 顿时动了心思。

  回去一说, 方文才本不乐意。

  “我堂堂举人,保不齐哪日就选了官, 怎好弄个商女做正室!”

  方母也不多说,只拉着方文才去南二街远远瞧了两回, 又暗搓搓算了笔账,方文才就不言语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此事就交给母亲办了。”

  方母却不直接打发官媒登门,听说这家人搬到南四街, 便辗转找到惯爱操持的李妈妈, 让她先去探探口风。

  那李妈妈本就爱揽事,又见是举人老爷的母亲吩咐,只喜得浑身发痒, 恨不得骨头都轻了二两, 哪里有推辞的道理?

  这才有了“端午节李妈妈喜登门”一出。

  个别细节李妈妈不大清楚, 师雁行自己却也能脑补出来,不由嗤笑。

  这娘儿俩分明是巴望着啃绝户。

  想桃子吃呢!

  李妈妈说完,偷偷看了师雁行几眼,有心想劝,又不敢,畏畏缩缩目送她离去。

  师雁行转头就去找了郑平安,托他查那方文才名下财产。

  查财产这事儿其实不大合法,但这时候以权谋私的事儿多着呢,怕什么!

  郑平安表示难倒是不难,得空找衙门里管户籍财产的小吏混两顿酒就成了。

  问题是,你到底要干嘛?

  “难不成是要看看他有多少家产,买不买得起?”郑平安玩笑道。

  这姑娘的场面一次闹得比一次大,如今竟查起财产来,难免叫人多想。

  没奈何,师雁行含糊说着有人想吃绝户,她要打上门去,断了那厮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