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了,妹子。”

“快去吧,五哥。”我快步走回老妈帐内,冲她点了点头,老妈道:“说苏竞的事吧,我们要拟定一个行动计划,苦梅大师准备潜入黑吉斯,先查看一下情况。”

我对苦梅说:“我和你一起去。”

老妈道:“绝对不行,你剑气不灵去了也是累赘,师太自巳去的话发现情形不对至少能全身而退。 我说:“别把我说得那么惨,我自保也不是问题。”

苦梅道:“苏竞的实力我很清楚,如果她都出了事,你我去也无济于事。”

我脸一板道:“别忘了苏竞是你徒弟,你却是我徒弟,你是想欺师灭祖吗?”

苦梅下意识一低头道:“阿梅不敢。”

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本来我也就是开玩笑一句话没想到这个老古董当了真。老妈也哭笑不得。 我正色道:“咱们这一去未必就跟人动手,如果消息是假的自然最好,万一苏竞他们真出了事咱们立刻回来调集联军冲击黑吉斯大营,如今在边境上的黑吉斯军不堪一击,我们说什么也把苏竞救回来。”

老妈想了想道:“也只好这样。”

苦梅道:“大将军放心,我一定把师父安安全全带回来。”

老妈当机立断道:“那就这么决定了。”她把手按在我肩膀上郑重道,“羊羊,你千万给我好好地回来,你不能再出事了你懂吗?”

我笑道:“放心吧,我已经把爹坑了,绝不坑妈。”

第三卷 再见 剑神 第二十二章 坑

我们叫人备了马,悄悄开了城门向秦义武驻军的戈壁上靠近。夜色阴沉沉的,月光被遮盖得严严实实,我感觉我骑在马上像是朝一块巨大的黑幕中撞去。

苦梅神色凝重,袍袖随风猎猎作响,我本想和她搭几句话,竟也无从说起,不一会工夫我们就距黑吉斯军不足一里的地方,黑吉斯人夜不点灯,但远远看去能见到有人影在来回走动巡逻。

“下马!”

苦梅轻声说了一句,率先跳落在地上,我跟着拉住缰绳,下马伏低身子往对面看着。

“一会你只管跟着我,不要出声也不要擅自和人动手,有什么情况都由我来应付,明白了吗师父?”

这句话的后缀又把我逗乐了:“好的徒弟。”  

 苦梅却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她把手穿进我的臂弯,提了一口气轻飘飘地向前掠去,往前奔行了一段距离已能清晰地看到黑吉斯大营的木栅,门口站着四个哨兵,营中恍惚还有士兵在来回巡逻,哨兵中有一人往这边看了一眼,苦梅立刻定身不动,我们之间相距大概有30多米远,如果是白天一定会被发现,但那哨兵也只是随便转了一下脖子,很快就又偏过头去。

苦梅松了一口气道:“看来黑吉斯人的视力在夜里也是会受影响的。”

我直觉身子轻飘飘地浮在空中,身周笼罩了一层似白非白的光,随即想起苏竞带我闯入朱啸风皇宫的事情,我问苦梅:“这招是你教苏竞的吧?”

苦梅淡淡道:“不错,但她一定用得更好。”

我们两个悄悄躲过哨兵的视野跃入大营之中,苦梅伫立片刻,皱眉道:“奇怪!”

“怎么了?”

苦梅道:“你不觉得这里太静了吗?”

我四下张望在一眼望不到边的营帐间除了几队巡逻兵往来穿梭外,果然寂然无声。

苦梅道:“秦义武带着的60万骑兵,不可能连马嘶都没一声。”我们两个蹑手蹑脚来到一座营帐外苦梅轻轻挑起帐门往里看了一眼,耸动道,“空的!我探头一看,几张床铺上被褥都摆成人形 但手段之拙劣一望可知,显然人家也没指望这样就能骗过我们。

“这是什么意思?”苦梅随口说了一句,再检视其它营帐也全都如此,难怪能容纳的万人马的军营鸦雀无声,原来是秦义武摆的一出空城计。

此时我们也不再顾忌其它,飞速在营中行走,有几个士兵发现了我们都被苦梅打倒,十几分钟后我们已经深入到黑吉斯军腹地 然而此时连士兵也再没一个,比刚才反而更显诡异。

苦梅停下脚步,身体微微前倾,顿了一会说道:“我有一种很别扭的感觉,这营里一定还有人,而且都是高手,但是这些人的剑气时隐时现,好像被故意屏蔽了一样。” 我说:“别着急慢慢来。”

苦梅摆摆手全神贯注地站在原地,这时远处的半空中忽然闪了一道白光,这道光昙花一现乍现即隐,但是我和苦梅都看得很清楚,苦梅脱口而出:“是苏竞的剑气!”她说话的同时已经拉着我闪电一般朝着白光出现的地方冲刺过去 不多时我们就来到一个巨坑前面,然后我只打了一眼顿时血脉喷张——

这巨坑大概有半个足球场大小,从坑边到坑底是一个扇形的弧度,高度约有2米 苏竞和黄一飞等人面朝外站在坑底,四周的坡上站满了黑吉斯的弓箭手,所有人都不住向坑底放箭 缚神卫等人奋力拨打羽箭,仍有人不断中箭倒下,阵地最外沿已经躺下密密的一排,苏竞身子悬浮在半空中,袍袖频频挥舞放出剑气,尽力使羽箭减速,我暗暗纳罕,以苏竞的本事,就算她的剑气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寻常弓箭是绝难对她构成威胁的,但是看缚神卫垂死挣扎的架势,显然苏竞对抗这些弓箭手竟颇感吃力。

我情知不对放眼看去,很快就发现了关键所在——在坑的四周,每一边上都站着一名锦衣老者,这四个人镇守住四方,臂膀不住朝前推动,每有箭羽离弦,立刻借助这四名老者的剑气骤然速度加剧,就像是被底火击出枪膛的子弹一般威力无穷,苏竞孤掌难鸣,一时只能照顾一个方向,其它三面的缚神卫便死伤惨重。

我一眼就认出了站在我们对面的锦衣老者正是魏无极,我顿时恍然:以他的修为叛离洪烈加入黑吉斯,必然得到重用,所谓的四大国师肯定有他一席之地,那么不用说,另外三个老者就是其余三位国师,黑吉斯设下这个圈套,动用了国内四位顶尖高手,那是早有阴谋无疑了。

这四大国师也都漂浮在半空,魏无极两边的老者手臂挥舞间嗤嗤有声,其声势毫不逊色于魏无极,离我们最近的那名老者身材极其高大,穿一身红袍,背对着我和苦梅,每一动作威力尤其惊人,苏竞十分精力中倒有六七分被他引了过来,在这场隔空对抗中仍然尽处下风,此情此景我目眦欲裂,大喝一声:“苦梅,你还愣着干什么?”

苦梅本也是性如烈火之人,这时也全忘了个人安危,怒吼一声挥掌朝那红衣老者后背拍去,红衣老者一边对付苏竞一边早觉察出了背后有人,他并不转身,右掌绕过左肋下结结实实地和苦梅对了一掌,苦梅身子剧颤后退了一大步,那红衣老者纹丝不动,尚有余裕朝苏竞拍出一掌,随即肩头微微一耸,有些诧异道:“听说女儿国苦梅隐退江湖多年,想不到今天也亲自出山了。”此人头也不回,仅凭一掌就识破了苦梅的身份,而且毫不落下风,显然也是剑圣级的人物。

苦梅喝道:“那你还不受死?”她二指曲张点向红衣老者的后脑死穴,那老者从容转身,单拳不由分说迎了上来,这一招看似是在用蛮力,但无疑是转守为攻的妙招,苦梅变指为掌顺着老者的脉门缠了过去,对方于刹那间十指箕张向下叉了过来,正如田里农民们遇到蛇以后用犁头砸打的样子,苦梅撤招俯身脚尖已向对方下盘踢了过去,那老者身子跃起前倾,粗大的手掌凌空拍向苦梅,苦梅一个侧身之后,原地被生生凿出一个深坑。

这二人年纪均已不轻,用的招式却无一不是攻守兼备、老而弥辣,那红衣老者既知苦梅身份,自然不会轻敌 招式连绵不绝滚滚而来,苦梅沉着应对,两人在极短的时间内电闪雷鸣一般过了几十招,身周顷刻形成一个气场,有形有质地向外扩张,我站在他们数十步外竟觉十分局促。

随着红衣老者退出包围圈,苏竞似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然而也不过是片刻的轻松 这包围圈显然是一个充满玄妙的大阵,红衣老者虽然暂时被苦梅缠住了,但大阵的另外三个主持者仍能对缚神卫形成制衡,黄一飞的手下见正面开了个口子,奋不顾身地突了上来却被两边的弓箭牵制,变生肘腋,顿时有几人倒地,4个缚神卫就能挡住苏竞此刻陷在这大阵中竟不能脱。

苦梅和那红衣老者以快打快转眼就过了50招,苦梅是苏竞业师,两人功夫理论也如出一辙,转圜承接之际往往料敌先机,以精确巧妙为宗旨,那红衣老者套路大开大合,然而所谓大而不工大象希声,对上苦梅这种精妙流居然毫不逊色,而且剑气鼓荡,显然在内功修为上要比苦梅深厚,此消彼长,苦梅渐渐陷于苦斗。两大高手决斗,我此刻剑气不灵正感束手,无意间碰到了腰里的青玄剑上,我拔剑在手照苦梅扔了过去:“阿梅,接剑!”

苦梅回手接剑,刷地一下刺向红衣老者,剑助剑气,发出嗤的一声,红衣老者本没在意,双掌一翻就要夺剑,眼见剑尖距己尚有三四寸,咻的一下袖口被削去一截,红衣老者怔了一下,随即悟到这剑有聚拢剑气的奇效,脱口道:“青玄剑?”不禁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苦梅有青玄剑相助,勉强和红衣老者打了个平手,我明白要想破此阵还要从另外三人身上着手,绕着坑边朝左边那名锦衣老者跑去,苏竞看在眼里大声道:“小龙回去,危险!”

黑吉斯阵后遭逢变故他们自然是早有察觉,但除了红衣老者抽身对付苦梅以外其他人竟无暇顾及我,显然这个大阵是经过精心计算的,每一个人都必须坚守其位才能发挥威力,我想通这点更是加快脚步,我的左边也就是正西方向,大概有300多名弓箭手,列成三排向坑中放箭,见我到来,边上的人不得已拔刀迎上,这些人武功不高但是一大堆围上来对于此刻的我来说也着实让人头疼,就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就听坑下面有人恶狠狠道:“把他们都丢下来给我!”我低头一看见黄一飞正目光灼灼地往这里看着。

饶是此情此景下我也忍不住扑哧一声乐了出来,看来黄一飞受了一夜的鸟气正无处可出,正想拿这些弓箭手发泄。

我迎着这些黑吉斯士兵,既不还手也不躲闪,而是将他们一一都推在坑里,黄一飞等人虽然冲不上来,但是对上这些士兵却是游刃有余,一时间就如一面大绞肉机一样发动起来,双方展开屡战,正对着黄一飞的弓箭手顾忌自己人便心生迟疑,顿时引起一阵骚乱。

我心下略喜,照这样下去很快就会打开一个缺口,只要让缚神卫的人上来,寻常士兵由他们去对付,苏竞和苦梅对四大国师,胜负不敢说,脱身看来不难。

就在我打着小九九的时候,一道黄色身影飞快地穿过士兵中间的空隙,我感觉到胸口一滞,此人的手掌已经间不容发地袭了上来,我甚互都没来得及看到他的面孔,凌厉的剑气已破空而来,凭我和人动手的经验,此人剑气较之魏无极似乎更强,几乎可以断定是剑圣级别的高手,看服色正是四大国师中的镇守北方那人。

我往旁一闪,顺势向他肋下掏去,此人看我肩头微耸就已经料到我的用意,他不等招式用老身子在半空中一拧,让开我的拳头向我小腹撩来,我循着他剑气的变化十指张开朝他头顶按去,此人眼光极其老到距我尚有一步之遥又已变招,我们两个不住闪转腾挪变招换式,顷刻间交手数十招,居然连彼此肌肤也没碰着一下。待其落定那一身黄色长袍袍袖衣角也随之凝住不动,此时晚风吹拂,所有人衣摆都随风猎猎而响,这黄衣老者却像一张粘在夜色里的人物肖像一般,可见其对剑气的掌控达到了由内而外随心所欲的地步,他身材单薄,年纪在七旬开外,一双原本冷冰冰的眼睛里此刻全是讶然,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又像是有些迷惑:“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能在老夫手下走了十个回合……等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对面的魏无极打个哈哈道:“竹叶兄这次可走眼了,此人虽然年纪轻轻,却是洪烈新晋的剑神,史家的老五,最近风头正盛啊。”

被称为竹叶的黄衣老者动容道:“剑神?”

当他说“在哪里见过你”时我还在纳闷,从我来联邦大陆之后其实和黑吉斯高手交集并不多,更别说什么国师,如果我见过他理应有印象才对,可我半点也想不起来,可是等他喊出“剑神”两个字后我也猛然想起一个人——当初我还在女儿国的时候,黑吉斯曾派杀手刺杀过老妈,最后那名杀手蒙着面罩,却是剑圣级的存在,此人险些就要得手,幸亏我出去挡了他一下,他不知深浅这才胆怯而退,临走时也喊过“剑神”两个字,此时故音重现,天下剑圣又有几人?两厢一验证,当初那人必定就是竹叶无疑!

想到此节冷汗瞬间湿透了我的后背:当初竹叶见我时我身处女儿国的将军府,此刻身份是洪烈帝国史家老五,一旦黑吉斯追查起来,那我这个冒牌史迪载迟早穿帮不可。

几乎是与此同时,竹叶也猛地喝道:“是你!”

我大吃一惊,不等他再说什么飞身扑上:“不是我!”

好在旁人也听不懂我们这高深莫测的对话,也没人能顾得上——红衣老者和竹叶这一分神,正南和正西两个方向的黑吉斯士兵少了主持大阵的人,弓箭便不再能对缚神卫构成威胁,一方要趁势脱困,一方抵死不退,双方在半坡上第一次展开正面交锋。

我生恐竹叶揭穿我的身份,不由分说冲上去就是一通猛攻,但是佛光普照最讲究防御和后发制人,我这些拙劣的功夫在竹叶眼里恐怕比三脚猫尚有不如,往往是我这边一招刚递过去就反被竹叶所制,最后还得仗着佛光普照勉强自保,一时打个了手忙脚乱,有几次甚至险到了极点,水墨的话此刻在我脑子里黄钟大吕一般响起: “你剑气虽强,但大陆上至少还有20人能以招式胜你!”

我现在更是没有半分剑气,我相信凭竹叶的能力一定能排进这20人之列,他若想杀我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但十几招一过我发现竹叶似乎有些畏首畏尾,我们两个交手这么长时间以来从不与我正面交钱,明明我破绽明显他只要加一拳一掌就能锁定胜局,但他好像有点视我如蛇蝎,始终不敢和我肌肤相触。我一转念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竹叶武功虽高,却是胆小如鼠,当初我空有剑神阶位,吓得竹叶一触即退,可见在他心里已经先入为主,认为越级挑战只能是徒劳无功,连搏一把的勇气也没有了。这也不怪竹叶,在两个大陆上,等级就是一切,一个剑童可能从没想过要挑战一个剑生,剑师这样的高手遇见剑圣也只能束手就缚,除非你有水墨那样曾经沧海的境界和实力,否则越级挑战就是自杀,竹叶这样的大陆顶尖高手平日里受人崇拜高高在上,但毕竟神圣之间还是差了一级,也许正是因为竹叶已经身在象牙塔顶端,才会真正明白这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难度,所以他的举动也只能说是明智之举。

那红衣老者眼见竹叶浪费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开口道:“竹叶兄不必顾忌,史迪载剑气时灵时不灵!此刻杀他正是良机!”

我吓了一跳,如果说他感应不到我的剑气说我是冒牌剑神我都不会这么惊讶,但他竟知道我最大的隐患,这个秘密除了老妈苏竞也只有寥寥几人知道,他是怎么识破我的? 

 “闭嘴!”苦梅将青玄剑一振化作万点青芒向红衣老者攻去,对方也只是淡然自若地往后挪了半步,看来苦梅和人家差距还不小,如果没有青玄剑助威,说不定已经分出胜负了。竹叶听了红衣老者的话终究还是有些迟疑,魏无极阴恻恻地道:“竹叶兄还是小心些为妙,这小子最会使泼皮无赖的招式,尤其要提防他用下三滥的手段。”

竹叶听罢脸色更变,冷丁虚晃一招斜刺里抽身而走。红衣老者见状怒上眉梢,顿足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不知是说魏无极还是竹叶。”

第三卷 再见 剑神 第二十三章 绝境

场上局势瞬息万变,红衣老者和竹叶这两个方向的阵势一乱,缚神卫便顺势而上占领了坑边的平地,如此一来四大国师组成的阵型已破,缚神卫要向外突,黑吉斯要往上围,双方顷刻便呈现出犬牙交错的混战之局。好在在平地上交手缚神卫的威力立刻就显现了出来,这些人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鹤立鸡群的高手,对付这些寻常的小兵自然是砍瓜切菜一般。

就在这时对面人影晃动,上百名身穿异装的黑吉斯高手从士兵队伍中冲出,他们先前藏身于队列之中,此时越众而出,一经和缚神卫会面,立刻杀得难解难分,我粗略计算,经过伏击后的缚神卫大约只剩了不到50人,人数上处于劣势,若论单兵素质,黑吉斯这支异军也并不差,这些人在当初迎击史动的右军和攻击厉州时发挥了重大作用,乃是黑吉斯从民间千里挑一选出来的高手。

黄一飞不动声色地打了几个手势,缚神卫在他的指挥下无形中扩散成圈,待对方进入圈中黄一飞喝道:“摆阵!”话音刚落缚神卫的包围圈骤然收缩,其中有20人分为5个4人小组,其余人等就围绕这5个小组展开反击,局面顿时被彻底扭转,这三个小组就犹如三位绝世高手一起出手一样,众人就听“噗噗噗噗”声不绝于耳,黑吉斯一干人众竟无半分还手之力,凡是挡在阵前的一律一招毙命,这5个小组渐渐合拢,其余的敌人便像一群被夹杂在巨大齿轮中的老鼠,瞬息间全被这5个小队屠戮殆尽。

外围的黑吉斯士兵观之无不色变,那红衣老者一边和苦梅缠斗一边观察着这边,他脸色平静,似乎是早有准备,此时也不禁赞道:“缚神卫果然有些门道!”

“我来领教领教!”随着话声,四大国师中一直镇守北方那名葛衫老者飞身而至,掌中亮光一闪,用的是一口单刀。他身材矮小,这一扑几乎是贴着一组缚神卫的脚边,刀光暴起,转眼就朝4人每人都砍了一刀,缚神卫一但组阵成型便胸有成竹,4人中有两人以长刻隔断葛衫老者的进攻,另外两人守在外围,间或替换同伴,三个人甫一照面就以快打快,众人就听刀剑相交之声密集如麻,缚神卫固然是进退有章,那葛衫老者也攻守有度,一时间打了个旗鼓相当。黑吉斯那边暂缓了攻势往这边看着,就连红衣老者和苦梅也都分了一些精力关注着这场角逐。我这才终于有机会来到苏竞身边,就见地眉头微皱脸色苍白,我不禁关切道:“你怎么样?”

苏竟眼望苦梅,有些懊恼道:“你们怎么来了?”

我嘿嘿一笑道:“我这么漂亮的媳妇连房都没圆当然要来!”

我的这种回答方式似乎已经在苏竞的意料之中,她微微叹了口气道:“如果我们今天全军覆没,你就是洪烈帝国和女儿国的双重罪人!”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如果我不铤而走险,那么联邦大陆至少还有我一个刻神,可是照现在这个情况发展下去我们两个有可能都回不去了。

我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道:“咱们这不是都已经冲出来了吗?”

苏竞道:“可你别忘了我们身在何处,我现在已经形同废人,你剑气不灵,秦义武不用多,只需派一万骑兵,咱们这拨人一个也别想离开这!”她随即又问,“你和我师父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这才正色道:“有人往那边送信,说你们中了埋伏。”

“谁?会不会是黑吉斯的诡计?”

“还不得而知,信里还说他已经知道我不是史迪载。”

苏竞摇了摇头道:“是不是诡计已经不重要了,缚神卫损失惨重,你我回天乏术,看来今天咱们要死在这里了。

我第一次见苏竞如此的意志消沉,也心知她说的不假,忍不住问:“你还能飞吗?”

苏竞苦笑道:“你觉得呢?”

“你们刚中埋伏那会你为什么不跑?”

苏竞道:“我与缚神卫同来,总不能见死不救,谁料反而弄巧成拙,最后自身不保,徒惹人耻笑。”

他最后这句话恰好被黄一飞听到,黄一飞凝重道:“苏刻神言重了,咱们缚神卫永感盛情!”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大坑叹气道:“那你们也不用自己往坑里跳吧?”

黄一飞道:“惭傀,这个却是黑吉斯故意设下的圈套,我们一路刺探而来,原以为这里是马吉玥的临时行宫,不想地表突然塌陷,看来黑吉斯为了设这个机关也花了不少心血。”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之前我就问你消息来源,你说绝对可靠,临了临了我们栽到谁手里都还是个问题。”

黄一飞黯然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看了一眼正在与葛衫老者剧斗的4个手下道,“目前唯一所愿就是要除掉他们一个刻圣,那也算死得其所了。”

这时我直觉手心一暖,原来是苏竞拉住了我的手掌,耳边有个轻柔的声音道:“小龙……”

我心头一动道:“怎么?”

苏竞轻声道:“最终我还是连累了你。”

我本想打个哈哈,苏竞却阻止了我:“以前我总拿联邦大陆的人民来说动你,其实我知道整个联邦大陆只有我一个人亏欠你,要不是我,你也不用……”

我捏了捏她的手道:“别说这些了,要不是你我还在火车站边上开客栈呢,也见不到我老妈了。”

苏竞低头道:“我欠你们母子俩的,这辈子恐怕是还不清了,如果有来世,我宁愿……”说到这她声音越来越低,我正聚精会神地竖起耳朵听着,不想下一秒却有人大喝一声:“仓兄莫慌,小弟来助你一臂之力!”却是魏无极看葛衫老者久战不下,前来加入了战团。就此苏竞后面说的话我便没有听见,再问她,她只沉默不语。

我盯着魏无极恨恨道:“姓魏的,咱俩是死仇!”

魏无极号称助战,其实形同偷袭,葛衫老者与4名缚神卫分为两向斗得正酣,魏无极鬼魅一般蹿到其中一名使棍的缚神卫身后,他喊话的同时左脚已经偷向那人的下盘,那人侧身用棍头撩魏无极的肩头,但这样一来原本极为默契的4人阵型顿时凌乱,葛衫老者此时单刀正搭在最右首一人的剑上,另外两名缚神卫按理该当退步,若那使棍之人不受干扰,他旁敲侧击葛衫老者非撤招不可,魏无极横插一杠那人无暇分身,葛衫老者的刀由此划上了对手的胸口,魏无极本是剑圣级别的高手,此时也凭个人修为把手掌按在了使棍那人的小腹,缚神卫4人阵顷刻间便被瓦解,魏无极得着便宜毫不容情,在重创对手的情况下又补了一脚,随即化掌为指,在另一名缚神卫头顶上插了五个窟窿,出手之狠毒一如往昔在史府的作为。

那葛衫老者觉得有失光明,只用刀尖刻破了另外两名缚神卫的皮肤即止,他收刀止势,面色不愉对魏无极道:“你何故如此,在下尚不用你来解围。”随即倒持单刀对剩下的两名缚神卫抱拳道,“让二位见笑了,有机会的话咱们再行比试。”

魏无极讨了个没趣,讪讪道:“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讲什么武林道义?”

葛衫老者凛然道:“堂堂剑圣,岂能自堕身份?”

魏无极冷笑了一声,颇为不屑。其实以缚神卫之能,一个4人阵对上两名刻圣就算会有些许吃力,但绝不会片刻就被打垮,若非魏无极偷袭时机掌握得极为刁钻,他和葛衫老者联手也还有的好打,当然,这里也不得不说魏无极虽然卑鄙但是眼光还是非常毒辣的。

缚神卫损失两人黄一飞心痛不已,众所周知缚神卫4人一组才能发挥威力,他这次带过来的100多人原本是20几个小组,结果在黑吉斯伏击之下已经折损了一多半,然而真实实力还要打上一个大折扣——有很多小组虽然只有一人或伤或亡,那这个小组就由原来的足可和剑神剑圣抗衡的水平沦为三个普通高手,最后只剩下5个小组编制健全,魏无极这么一来,缚神卫的实力相当于又降低了五分之一,现在只有4个小组勉强还堪一战,也已经是又累又乏……

黄一飞满脸沮丧道:“名震天下的缚神卫想不到就这样一旦毁于我手,我再无颜面见圣上和水墨大师……黄罗刘江四队长听令!”

缚神卫队列中站出四人来躬身道:“在!”  

 黄一飞涩然道:“我命你们一会拼死力保两位剑神突围,不得有误!”

四个队长面面相觑,一起道:“副统领大人您呢?”

黄一飞苦笑道:“我还有何面目芶存于世,只能但求战死以谢皇恩。”

看样子这四个队长是缚神卫最后的四组人马,黄一飞这么说也确实是心死如灯灭,四名队长闻言大惊,一起跪地道:“副统领!”

黄一飞怒道:“别婆婆妈妈的了,你们若能保住两位刻神就是首功一件,若不能……”说到这他又苦笑一声道,“若不能也不怪你们,咱们兄弟地下再见吧。”

我听到这又好气又好笑,指着对面黑吉斯的阵营道:“老黄,你以为黑吉斯的人都是纸糊的?人家费劲千辛万苦把我们引来那么容易再让你突围?”

此时苦梅和红衣老者犹在缠斗不止,黑吉斯的士兵们与我们对面而站,虽不再放箭,其用意也很明显——人家根本不想再与我们做困兽之斗。就在这时我们忽然感觉到四面八方同时传来马蹄声,也不知是多少兵马在往这边进发,直踏得地皮微微震动,少顷,黑暗中一面黑吉斯的大旗便出现在我们正对面,略一打眼就有不下万名骑兵,接着四面都被黑黢黢的兵马围住,苏竞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在我们筋疲力尽的时候,秦义武的骑兵到了!

我无力地笑了笑,对黄一飞说:“看来就算是纸糊的我们也杀不出去了。”众人都是久于带兵的老手,一眼就能判断出每一个方向都有不少于一万骑兵的敌人,不到50个伤兵对上四五万骑兵,虽然我们这边有两个剑神一个刻圣,两个刻神是没血没蓝的刻神,一个剑圣是仗着装备死扛的刻圣,这场仗的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红衣老者猛挥一掌逼开苦梅,喝道:“且住!” 苦梅也知再打下去没有意义,抽身退到我和苏竞身边,她鼻洼鬓角全是汗水胸口起伏不定,双目努出,已有久战脱力之兆,站在原地却是不住低声咒骂,这老尼姑的狠劲是全被激发出来了。

红衣老者混若无事地负手而立,冷眼往我们这边看着,沉声道:“胜败已定,各位还是认命吧。”

五万黑吉斯骑兵把我们团团围在中间,却没一个人说话,只有偶尔的马斯声回荡在戈壁上,气氛一时凝结,我们心里都明白,只要对方发起冲击,我们这些人顷刻就会被踏成肉泥,红衣老者说胜负已定没一点夸张。

黄一飞两眼充血,指着红衣老者道:“有本事单打独斗,黑吉斯只会以人多为胜吗?”他眼见洪烈辛辛苦苦创立的缚神卫就要毁于一旦,自己这些手下每一个都是千挑万选又经过多年训练的精英,此时龙困浅滩恐怕最后只能死在籍籍无名之辈手里,这两句话说得极为不甘。

红衣老者淡然道:“是你们自己撞上来的,洪烈帝国对刺客难道会以礼相待?况且若说单打独斗,缚神卫也不见得光彩。”

黄一飞为之语滞。

红衣老者转而向我说:“史剑神,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偷偷拉紧苏竞的小手,嘻嘻一笑道:“你想让我说什么,把我修炼的心法写下来你也等不及不是?再说我也不会什么心法。”

红衣老者点点头道:“可叹,一代剑神就此殒命,虽是我黑吉斯之福,却是我等习武之人之憾。”

魏无极站在竹叶身边不住交头接耳,这时冷冷道:“他未必姓史!”

第六卷 再见,剑神 第二十四章 快刀

当此时,我们不到50号伤兵败将被对方5万骑兵围得水泄不通,红衣老者缓缓举起手臂,只要再一落下,我们所处之地势必会被踏为平地。

那葛衫老者快步走到红衣老者近前,两人短暂地交流了几句,红衣老者似乎颇为犹豫,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又慢慢地把胳膊放了下来。

葛衫老者径自走到我们面前,他冲苏竞抱了抱拳道:“苏夕神,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成全。”

苏竞任由我牵着她的手站在我身边,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安宁,似乎在这个最后时刻不愿别人打扰,听葛衫老者这么说,苏竞只淡淡道:“请说。

葛衫老者郑重道:“苏夕神年少成名,一跃登顶,让我等老朽好生惭愧,可惜一直无缘会面,今日虽然只能说是狭路相逢,老朽不想交臂失之,有些武学上的疑问还想和苏夕神印证印证。”

苏竞皱眉道:“又要比武么?我等此情此境,输赢又有什么意义?”

葛衫老者毫不避讳道:“正是因为这样,老朽平生之年恐难再见夕神,所以才有这个冒昧之请。”

苏竞失笑道:“你书是快人快语,只是我现下不想再与人动手。”

葛衫老者面有求恳之色道:“还请苏夕神勉为其难,老朽这边有礼了。”说罢真的深深冲苏竞鞠了一躬。

苏竞道:“这样吧,若你只是想一战成名,今夜之后不妨通告天下,就说我苏竞败在了你手里。”

葛衫老者一愣,勃煞道:“你把老朽看成什么人了,你瞧不起我也用不着这样羞辱于我,既然苏夕神觉得我不配与你动手老朽识相些也就是了口”说着愤懑之色见于言表。

苦梅低声道:“这人倒也算得上是个武痴子,不是沽名钓誉之辈。”

苏竞忙道:“晚辈失言,这里赔罪了。我不想与人动手只与心境有关,绝没有瞧不起前辈的意思。”

葛衫老者黯然地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回去。

就在这时我只觉丹田隐约一动不由得身子跟着一震。

“嗯?”苏竞霍然扭头与我四目相对,眼神里充满询问之色,她和我两手交握,我身体里气息一起变化她便最先察觉了此时我也是又惊又喜,但唯恐给黑吉斯的人看出端倪,只是不动声色地冲苏竞微微点了点头,用极低的声音道:“有感应了,但是还不强烈口”

“我帮你争取点时间!”苏竞小声说了一句,向前走了一步,对葛衫老者的背影道“前辈留步。”

葛衫老者暮然回头道:“怎么?”

苏竞道:“前辈既然想和晚辈印证武功,晚辈答允就是,临死前完别人一个心愿,也算幸事一件。”

葛衫老者大喜道:“多谢多谢,请!”说到最后一个字时迫不及待地返身邀战,好像生怕苏竞反悔一样,说到底这葛衫老者居然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