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摆手道:“不碍的,我实在想不出我怎么才能输掉这仗,哈哈哈。”说着走进中军帐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小声骂道:“德行,好了伤疤忘了疼。”

虞姬奇道:“小强你说什么呢,大王以前受过伤吗?”

我叹了口气道:“你没事好好劝劝他吧,凡事别太自信了,还有你嫂子——”

虞姬笑道:“我怎么了?”

“你也得多作自我批评,别老拿自己性命开玩笑,遇事往开了想。”

虞姬托腮道:“我有吗?”

这一夜项羽倒是像个天才那样跟诸侯们商量了半天战略计划,我睡醒一觉上厕所才见他刚从中军帐里走出来。

还有就是这天晚上睡觉我都没脱衣服,咱也体验一把夜不解甲的军旅生涯——其实我是怕章袭营。

早上我迷迷糊糊地听到军队又在集合,出去一看,果然,亲兵队已经集结完毕,项羽也已经骑在兔子上,难得他今天格外精神,他把枪横在马背上,正在听各路人马准备情况,见我披挂整齐地走出来,笑道:“小强今天还去吗?”

他这一笑把我笑毛了,赌气道:“去!”

凭什么呀,咱在现代怎么也是被民警叔叔训斥为“好勇斗狠”之徒的主儿,掌中一块板砖也曾拍花过无数英雄好汉的大好头颅,怎么一到这连麻辣烫都没有的地方就成了被人鄙视的懦夫了呢?谁也不是从妈肚子里就会打仗的,除了项羽这样的变态,谁第一见了脑浆子不晕?

我带着一口气就要上马,走到半路又退回来了:“要去的话先等我把盔甲脱了。”这玩意太碍事了。

所有人都被我弄得莫名其妙的,给我站岗那俩小兵低声讨论:“萧将军这是什么习惯?”

“…可能是要拼命!”

在路上,项羽跟我说:“一会我很可能得冲锋上阵,你照看自己,只要原地别动就行了。”

我轻蔑一笑,心里早已打定主意:就按他说的办!

第三卷 史上第一混乱 第八十五章 一笑三军沮

关于打仗不穿盔甲或者说脱掉盔甲,这也是有典故的,战马超,两个人一开始都是盔甲鲜明,从早上开始打一直打到傍晚,然后张飞就说了,说盔甲碍事,待俺脱一件再来战你,于是回去把头盔扔了,再打,直到掌灯时分张飞又不行了,回去再脱件胸甲,等打到火把点起来了,就连战裙也脱了,其实马超也没少脱,但因为是张飞先提出来的,所以一般认为马超的武力值要比张飞高那么一点点,两个人最后也没彻底分出胜负,不过他们的这一战很经典,这是唯一一场从猛将格斗渐渐转化成脱衣舞的一场仗,很好很强大,很黄很暴力。到后来古墓丽影你再看,那女主人公就穿三点式跟人干仗,这就是充分吸取了张马之战的经验。

——节选自《戏说千年史。第二卷第34章:脱掉的不仅仅是盔甲》张小花着。

所以我穿着布衣走在这万军丛中,给人的感觉就是要去拼命——虽然这些人都没读过三国。

其实为了避免他们误会,我很想打扮成羽扇纶巾的狗头军师模样,但是项羽军中没有这两样东西,我只好凑合着把头包起来,不过这样看上去毫无斯文可言,更像是一个巴勒斯坦恐怖肉弹。

在路上,我看着前后川流不息的军队问项羽:“羽哥,这又是多少人马,我是不是能见到20万人群殴的场面了?”

项羽道:“3万。”

我点点头,忽然从马上立了起来:“3万?对方不是有10万吗?”想了想随即道。“哦,是号称10万吧?”这个咱懂,领个三五万号称10那是厚道地,曹操当年号称七十万还是八十万,到底我也没弄清他其实有多少人。

项羽道:“对方确实有10万,这个我们的探马是不会虚报的。”

我嘿嘿干笑道:“咱们有多少来着,刚才我没听清。”

项羽道:“3万——打仗不一定要人数对等的。”

“那这差距也太悬殊了吧,3人打10人,累出屎来也打不过呀。”

项羽笑道:“打架和打仗不是一个道理。实力对等的话3人当然很难打赢10个人,但是万军阵前,你只要把他们的气势打没多人也无济于事。”

我黯然道:“看来我不该来——”

项羽嘿然:“你现在想走也来不及了,我就不信你能顶着这几万人的目光当逃兵。”

我傲然一笑:“怎么不敢。当初在武林大会打擂那是因为没地儿跑,要能跑我早跑了,我是那种要脸…呃,在乎世俗看法的人吗?”

“…你不会真的想跑吧?”

我拍拍他地肩膀道:“放心吧羽哥。我要是一个人怎么都行,反正就两三天时间,可这不是有你呢嘛,我一跑栽的是你的面儿。我受点委屈没什么,不能让你跟着丢人。”

项羽被噎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哑然道:“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

行不多远忽有探马来报:敌将章邯亲率全部人马在前方5里处驻防。项羽吩咐一声:“列阵前进。”

这样一来。3万人就在草原上铺陈开来缓缓推进,探马不停来报,我们已经离敌军越来越近了。终于,依旧是昨天那种压人地乌云大阵展现在眼前,10万人马,果然是铺满了整个草原,好象就算他站在那里让你杀都杀不完的样子。

不过我已经有点见惯不惊了,反正1万5也是看不到边,10万也是看不到边,一会打起来又不用我上手,项羽不是说了么,这场仗其实已经有结果了。

对方阵前,一员老将骑在马上,头顶璎珞盔,长须飒然,手里拿着两把铁剑,项羽跟我说:“那人就是章邯。”

作为主将,而且是秦朝最后一支生力军的元帅,章今天居然亲自打头,可见他对这场仗是志在必得,在他身周,数千亲兵手举一人多高的大盾把他严严实实护在中央,再旁边,是端着长戈地重步兵。

这一回,双方谁都没有率先发起进攻,楚军在项羽的带领下默默地前进着,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气氛也开始变得压抑起来。

最后,两军相距不到50米的地方项羽终于带住了马,项大个儿单人匹马上前几步,叫道:“章邯,我几次三番劝你投降,你想的怎么样了?”

章邯脸色阴沉,高声道:“你只带3万残卒来迎我10大军是什么意思,要螳臂当车吗?”

项羽催马在两军阵前来回奔走,朗声道:“多杀无益,你我都是暴秦下地草芥之民,我只带3万人来,是不想把你赶尽杀绝,还有,我在这里3万对你10万,你留在棘原的10万老本可就不止对我15万精兵了!”

章邯面色微变,秦军中顿时议论纷纷,项羽话里已经挑明,他原来是派人偷袭章大本营去了,其实从这几句话看项羽确实有着很高明的战术,偷袭章大本营不说,在秦军面前他不但打击章气势,更用言语表明他不想对他们下死手,那么还在疑惑中地秦军一会打起来也就未必肯出死力。

章邯大怒,拨马向前对挡在他身前地亲兵大声道:“让开,我有话说。”

众亲兵齐道:“将军小心!”

章邯喝道:“让开!项籍匹夫敢站在我大秦朝地土地上撒野,我章邯个人安危能算什么?”

亲兵们每人眼含两泡热泪,呼唤道:“将军…”

我在一旁看得大是无聊,什么嘛,玩煽情战术,你看那些亲兵,眼泪固然不可谓不多。肢体语言不可谓不丰富,但一个个驾轻就熟的样子,显然是表演系出身。

章邯越马来到秦军最前面,拨转马头面对众兵将,顿了一顿这才饱含感情地说:“将士们,你们是大秦地都护栏杆,你们的步伐曾一度踏遍过六国,今天的盛世,是你们的父兄和你们用鲜艳的热血换来的!在你们身后和脚下。是大秦的土地,你们的亲人,在默默地看着你们,在你们身边曾经战斗过的勇士们。他们在看着你们!”

章邯忽然背转身一指我们这边,声色俱厉道:“他们地脚下,也是我们大秦的土地,现在。我要你们冲过去,砍下他们的头颅,用敌人的血来洗刷我们作为军人地耻辱!”章拉出一只铁剑在手高高扬起,用颤抖的声音吼道。“今天,我愿意跟你们一起分享胜利或者一起倒下,我会一直在你们的前面为你们引路。唯一所愿。我死后你们能踏着我的尸体继续向前!”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得不说章地战前动员确实很感人很成功,最前面的秦军都已经被他调动起来。一个个热血沸腾面目狰狞,举着手里的兵器一起呐喊:“杀!杀!”

10万人的喊杀声震得整个草原风向陡转,仿佛连一草一木都不敢轻易摇摆了,我苦恼地想:也许来…作为高级将领,我就站在第一排,还有,项羽刚才在出去说话前告诉了我一个内幕消息,他以前打这场仗的时候是带了5万人来的,虽然赢了,但是派去偷袭章大本营地部队损失比较惨重,这一回他觉得我们这面用不了那么多人,所以又拨了2万人去棘原了——

我低眉垂目,嘴里念念有词:“我不该来,我不该来…”

这时项羽已经回归本队,他就在我身边,抱着枪笑眯眯地看着章邯演讲,好象完全没注意到敌人地气势现在已经盖过了楚军,我并不认为楚军地硬件实力足以对抗比自己多了三倍有余的敌人,项羽自己也说过,对方如果真地拼命,3万人是绝干不过10万人的。

项羽看看已经在调动攻击阵型的章军,忽然拍拍我的肩膀微笑道:“小强,你也给咱们说两句。”

我愕然道:“说什么?”

“就像上次那个‘我们从不愿挑起战争,但从不畏惧战争’之类的,你不是挺会说的吗?咱们的军队需要气势。”

我顿时抓狂了,上次是打群架,这次是打仗,能一样吗?再说我该说什么呢,生猛的噱头都被章老小子给说完了,我急忙想我所有看过的电影里的热血台词,不能够啊,别的小说里这个时候好象真有靠台词蒙混过关的,主人公王八气发,念一通感言,然后下面的人顿时热血澎湃,使强大于自己的敌人立刻相形见绌——可问题是,现在人家秦军正澎湃着呢,我们也正挺绌的,章那小子是不是也穿越过来的呀?

“我们要用行动告诉敌人,你们能夺走我们的生命但不能夺走我们的自由?”这不行,又不是苏格兰起义,再说人家胡亥没要初夜权呀。

“今日,谁与我共同浴血,他就是我的兄弟?”这也不行,太大而化之了,这种台词适合被人家围得土鳖似的然后身边只有百把小弟的时候才好使呢,特催情。

“弟兄们,冲啊——”这不行。

“兄弟们,顶住——”这不行。

“别开枪…别开枪,是我——”这不行。

“动感光波,哔哔哔哔哔!”…

“给我八百城管…”…

我愁啊,我郁闷啊,我一缕一缕头发啊,在这关键时刻我要不能华丽丽地说出点什么来这3万人可怎么办啊?

与此同时,所有离我近的人们都眼巴巴地等着呢——等我华丽丽地说点什么,其实不管我说什么这仗不是还得打吗?而且他们也明白我说不出更有水平的话来了。这也就是个人的好奇心,人临死前不都得喊点什么吗——枪毙哑巴基本就没人看。

结果就是我看看这些人,这些人看看我,大眼瞪小眼,过了小半天,话还是没想起一句,你说,前天我还坐在家里抽烟呢,今天就跑到秦朝来,跟赛诗会一样跟人家主将赛诗来了,这他妈叫什么事啊?我忽然感觉到一种巨大的荒诞感,尤其是那些看我的战士们,一个个直眉愣瞪的,在这种错愕注视下,我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我一笑完就意识到事情严重了,热血台词一句没想起来,还把最后一点士气给放了,这仗要能打赢才是见鬼了,我猛的想到,人界轴上的历史既然已经没有了轨迹,一件细小的事情都有可能改变历史,那么我所面对的这一仗其实早就没有既定结果了,原来的5万人变成3万人不提,尤其还多了一个我这样的…笑。

在这种人人神经绷得紧巴巴的战场上,我这么一乐搞得前面那些战士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笑简直就是致命毒气一样迅速蔓延,这种场合,笑是不合时宜的,但也是感染力最强的,后面的并不知道前面的人为什么笑,但是笑声一起,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就好象等大人物讲话,全场最肃静的时候有人放了一个响屁一样,只要有人引头,所有人都只能忍俊不禁。

到后来,一传十十传百,我们这3万人集体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在我们对面的秦军,本来正澎湃着呢,一下被这笑声搞懵了,他们眼见敌人不顾死活地放松大笑,好象听到了什么最可笑的事情一样,不禁都错愕起来,不知不觉的,高举起的武器慢慢放了下来,在我们的大笑声中面面相觑。

章这时已经被气得鼻歪眼斜,当他发现他的士兵们都已经放下武器时,就知道事情不妙,他试图再次激起他们的气势,不停说:“将士们…我们的脚下是…”谁还再听他白乎啊,再说被笑声一掩,也没人能听见他在说什么了。

项羽见时机已经成熟,他忽然搂着我的肩膀低低地说:“让你的士兵能看到你,表演吧。”说着也不和任何人招呼,猛的一催马向对面冲了过去,大枪一横,已经有雷霆万钧的气势,那100近卫军都默默地跟了上去,项羽的黄金甲在太阳的照射下折出万道强光,大氅在风里飘起猎猎作响,恍如天神下凡,剩下的那100丑近卫身淡金盔甲,众星捧月般追随在后,这一队人在前,后面的楚军不管多远都能看到。

章这会还在秦军前列呢,项羽这一冲锋,他下意识地拨马绕进了亲兵的护卫中,这样一来秦军阵脚顿时乱了,自己的将军被人赶了回来,什么“他会一直在前带路”云云都是放屁,秦军自然军心涣散,不知道该迎头冲锋还是就地防守好了。

而楚军就完全不同了,将军都奋不顾身地冲出去了,当部下的怎么敢怠慢,急忙各招本部疯了一样冲向秦阵,项羽的大枪左挑右刺,一人一马已经像把锋利的刀插进奶油蛋糕一样杀进去老远,他的近卫军个个狠戾非凡,看似要比他慢了半拍,正好护住项羽的斜后方,这100人箭头般分开层次紧随着项羽深入敌军了。

秦军的前头部队在茫然无措的情况下只象征性地抵抗了几下就开始回身溃散,10万人的军队不及有人阵亡就已经全军覆没了…

后来直到秦军在我视线里都不见了我才反应过来项羽话里的意思,他已经判断出敌人会一击就溃,所以叫我也上场表演表演,拿啥表演啊…我那板砖包还在车里呢。

第三卷 史上第一混乱 第八十六章 饭辙

我眼前过的是流水一般的军队,有步兵有车兵也有骑兵恐后地追击着敌人,每每有人路过我身边的时候跟我笑一笑,敬仰中带着崇拜。

站在原地没动的我丝毫不影响勇猛的形象,现在是趁胜追击的时候,一个将领冲的再前也不能说明什么,而我那一笑却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是怎样的情怀啊,无畏、豪迈、轻蔑,视敌10大军如若无物,我想用不了多久天下人就都会知道项羽军中有一个任嘛不拿身穿布衣的将军,他的名字叫小强…

这地方不能待了,项羽的风头都快被我抢光了。

我骑着马,慢慢在战场上游荡,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寞萧索之意,高处不胜寒啊——其实我是不会骑马,要不也早冲上去了,痛打落水狗的事谁不爱干啊?

我们是从早上出发的,直到傍晚时分项羽才整合部队慢慢回营,这一仗打了多半天,或者说楚军一直追了秦军多半天,斩首八千,缴获军资无数,章不知所踪,但是项羽告诉过我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自己来投降。

夕阳斜照,项羽把头盔抱在手里,身后是他的近卫军,得胜归来的将军,忠诚的卫士,茫茫的草原,这情景看着多热血呀。

项羽见我一个人站在那,高声笑道:“你怎么不追呀,回去以后你可没有这么好的过瘾机会。”他说着忽然贴近我小声说,“小强,要不是你那一笑我们会死很多人。”

我得意道:“是吗,这才哪到哪,以后你打仗我就专门负责给你笑,傻笑五块钱一次,微笑十块,大笑二十…”我忽然住嘴,那样我不是成了卖笑的了吗?

但是无论如何我这一笑的价值是有目共睹的,假如我当时能说出更让士兵们热血沸腾的话来。大不过是和秦军两败俱伤,那么结果可能是项羽勉强打赢敌人——因为秦军的士气确实是不如已经揭竿而起的楚军,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项羽折戟沉沙,这样说来我这一笑的价值不是简单的扭转了一场战争,更是一次历史的转折啊。

什么叫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那说地就是我!

我说:“要论起来胡亥还是咱俩的晚辈,两个做叔叔的合起来欺负侄儿,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项羽哼了一声道:“除非老嬴复活。要不这天下我抢定了,对了,你赶紧把刘邦那小子的记忆恢复了,要不我胜之不武。”说到这项羽微微笑了笑。能看出经过那一年相处后他对刘邦已经没了杀意,但是这口气一定要争的。

我讷讷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现在主动权都在项羽手里,照这么打下去刘邦肯定是得吃亏,不管他手下有什么张良韩信,都已经失去了他们作为智囊的意义,用句书面点的话总结,那就是他们一撅屁股项羽就知道他们要拉什么屎…

晚上回去以后项羽下令全军休整改善伙食,章一败,意味着项羽短期内已经没有了天敌。除了过段时间要和三心二意的诸侯们小小周旋一下,没有什么大动作了。

在项羽地大帐里,我跟他说:“那什么,羽哥,我明天就得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