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来,项羽虽然还怀念虞姬,但对刘邦的仇恨其实已经释怀,两个人平时斗嘴怄气,不知不觉中早已成为一对损友,最后,在离开的时刻,这两个人心里最惦记的,只怕还是这个自己前世的冤家。

所以项羽这次见了刘邦,就总也颐指气使不起来,看得出他已经开始喜欢跟刘邦聊天了,我见状就想趁机让他把邦子召回来,我冲他一个劲挤眼努嘴,不断做出小动作吸引他的注意。没引起项羽注意之前却先惊动了我旁边这位,张良关心地问:“小强兄身体不舒服吗?”

项羽闻言往这边看了一眼,正好和我四目相对,我拼命眨眼睛,项羽当然明白我的意思,他的手下意识地捏住了袖子里的药丸,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冲我微微摇了摇头。

我一拍大腿,这该死的英雄情节呀。

见刘项二人亲近。范增也十分着急,他一直是坚定地除刘派,眼见现在这个千古难逢的机会就要错过,不禁又坐不住了,连连冲项羽使眼色——话说这顿饭真是一顿眼神乱飞的饭啊。

项羽浑若不见,只顾和刘邦聊天,老范急得抓耳挠腮。下意识地把腰上的玉佩解下来在手里拿着,我也正想找个东西晃荡项羽呢,在这个眼色失效的地方,也只能使用升级工具来引起别人的注意了,如果趁这个时机把药给刘邦吃了,以后能省多少工夫?

可是我口袋里就一串车钥匙…

我一扭头正好看见范增手里的玉佩了,老头几次想举,又想到项羽有言在先都没敢,就把玉佩上地绦带在指头上绞来绞去地干使劲,我一探身道:“你到底用不用啊。你不用借我使使。”

范增无语,机械地把玉佩递了过来,我拿着看项羽的目光扫过来了急忙高高举起,项羽楞我一眼,随即又把头转了过去,我叹口气,只好把玉佩在桌上轻轻敲着,等下次机会。一会项羽又扭过头来地时候我再次把玉佩拿在眼前,项羽瞪我一眼,还是毫无反应,当我第三次把玉佩举起以后,项羽颇为不满地哼了一声。

刘邦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哪句话无意中得罪了项羽。这会两人都已经喝了不少酒,难免有酒后失言说错了话的地方。刘邦小心道:“将军?”

项羽面有愠色一摆手:“不关你事,咱们继续喝酒。”

我知道项羽倔劲一犯那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只好把玉佩丢还给了范增,范增默然不语,不知在转什么念头,对他使个读心术,老头满脑袋刀枪剑戟,看来还是在动杀刘邦的脑子。

场上这一微妙的变化自然引起了刘邦的警觉,酒也醒了不少,他起身道:“季要告个方便,将军恕罪。”说着慢慢退到门口,走了出去。

我大咧咧地一抱拳道:“强也告个方便。”然后就紧跑两步赶了出来,我得看看刘邦这小子到底干吗去了,事已至此,让项羽给他吃药是不可能了,我看看能不能再寻找机会,实在不行也只能把他送走就算完了,看样子范增那老头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刘邦留在项营终究是不安全。

结果我一出去正见这小子捂着裆问侍卫茅房在哪,估计是真憋坏了,我就跟在他后头一路进了厕所,等我前后脚进去这小子刚把裤子解开,回头一见我也进来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尴尬地冲我笑笑,有时候咱们吃宴席也会遇到这样的窘迫:刚才还都衣冠楚楚地,这会都巴叉个腿低着头,一副痴呆而急切的蠢像——女人在厕所遇见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啊,反正男人就这样,你说这个时候聊点什么好呢?握手有点恶心,问“吃了么”有点不合时宜…

我只好冲刘邦一点头,招呼道:“沛公在呢?”

刘邦不自在道:“啊,是啊,你也来啦?”

“来了来了,呵呵…”

“嘿嘿…”

然后我们两个就都各自把着水柱的方向干自己的事儿,刘邦边专心致志地冲刷着一点边好象很随意地说:“小强——我没记错的话,兄台应该就是那个面对章邯十万大军微微一笑的萧将军吧?”

我诧异道:“哟,沛公知道我啊?”

我之所以奇怪是因为从张良的口气上看应该他都不知道我的光辉事迹,当然,也可能是我亲家出于某种考虑故意没提这码事,但总之,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刘邦可没闲着,项羽阵营里有什么样的人做过些什么事情他都留心着呢。

刘邦感慨道:“当世英雄,除了项将军外只怕就要属萧将军了。”

我忙说:“这可太客气了。”这话也就是他说我听,要换别人就该多想了。除了姓项的就是我姓萧地,这是不是有点挑拨的意思呀?

刘邦又叹息道:“可惜,季戎马半生却始终得不到一个将军这样的人以做强助,否则季愿以兄长之礼侍之,旦日不离左右,今后凡有一粟一谷之得,必半予将军。”

这好象是说我这样地人才要能过去。他就给我分一半股份,刘邦是真喝多了。平时就算有这样的念头他肯定也得是百般试探以后才敢有所表示,我哼了一声道:“这就是你不厚道了,你这是公然地挖人墙角啊。”

“哎哟…”刘邦虽然没全明白我的意思,但看出我是不高兴了,手一抖——尿裤子上了。不过这小子反应也真快,就势装出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茫然道:“萧将军何故愠恼,是不是季酒后孟浪了?”

我只能嘿嘿干笑。

刘邦抖了几下之后开始系裤子——至于为什么要抖。谁抖谁知道。他在转身往外的那一瞬间忽然压低声音,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对我说:“季言皆出肺腑,将军自量之。”

我追着他出去,见他往饭厅方向走,喝道:“嘿,你去哪啊?”

刘邦愕然:“回去啊。”

我拍腿道:“还回去干吗,你是非等着我们杀你啊?”

刘邦一缩脖子:“这是怎么话说地?”

“要是换了从前你早死两打了。”我指着府门说:“赶紧走。”

刘邦一怔,然后撒腿就跑。

“站住!”我这个气大呀,这人怎么说跑就跑,就算撇下张良不管。至少跟我说句客气话的工夫还是有地吧?

刘邦回头道:“啊?”

我伸出手来在他面前摊开:“你来的时候就没给项将军准备什么礼物吗?”

刘邦恍然,从怀里掏出一对玉斗放在我手里,然后边倒退着走边说:“萧将军之恩刘某牢记在心,日后定当厚报。”

我挥手道:“去吧去吧。”日后再爆,那不是强奸吗?

给刘邦药地机会是没找到,可总算把丫打发走了,项羽地热情可能引起了他地误会,以为自己是绝对安全的。可范增却不能不防。

我拿着一对玉斗往回走,这小东西方方正正地,晶莹剔透,一看就是正经玩意,果然。等我走到门口就见隐约有士兵在周围快速集结调动。看来老范想学项羽来一把破釜沉舟。

我走进去,把两只斗放在桌上道:“沛公喝多了。说他不爽的很,跟大王告个罪先回去了。”

项羽哦了一声,没有过多表示,张良似乎也对刘邦扔下自己逃跑习以为常了,不慌不忙地起身道:“既然这样,子房也告辞了,多谢大王盛情款待。”说着狠狠瞪了项伯一眼,我把他送在门口,说了几句客套话,张良看我的眼神充满疑问,那意思好象在说:“你到底哪头地呀?”

送走张良,范增吹胡子瞪眼地站了起来,看着桌上一对玉斗忽然拔出长剑,我抢先一步一脚把两只小东西都踢在地上摔碎了——这东西实在漂亮,我舍不得让别人砍,咱不是那种得不到就要毁灭的变态狂,可一件东西既然命里注定要毁坏,那就不如毁在自己手里。

范增怒火得不到发泄,激动之下用手指着项羽,终究是觉得不妥,遂换指在我头上,一顿足,似乎要发表什么感慨,还不等他把第一个字说出来,我又赶在他前头叫道:“行了行了,我承认我是竖子不足与谋!”

范增:“…”

第三卷 史上第一混乱 第一百三十六章 玄奘

吃完了这顿历史上最着名的饭,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至少在项羽这暂时是没什么事了,就等着他跟邦子的最后一战,他说要把刘邦打服最后再卖他一个人情,这其中将经历怎样的过程谁也不可逆料,让人怪揪心的,可是项羽的为人我了解,你不让他把愿完了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所以我放弃了继续劝阻他的念头。

处理完这边的事儿,我问二傻:“你怎么办,回去吗?”

二傻紧张地往后挪了挪道:“我不走!”

项羽道:“就让他跟我待着吧。”

我知道二傻是怕回去以后继续过那种百无聊赖见不得人的日子,所以也就点了点头,说:“那我得赶紧回去了,竹林七贤什么的咱不管,隋唐的那十八位爷实在是等不起——也不知道这些位里具体都有谁?”

二傻忽然学着某评书大师的腔调振振有辞道:“隋唐英雄谱有十八位好汉,第一位就是西府霸王李元霸,使一对八百斤的擂鼓瓮金锤,是本部书里第一的猛将,那谁也不是他的个儿,第二条好汉,天宝大将宇文成都,使一对凤翅镏金镗…”

我忙道:“等会!轲子,这十八个人是谁你都知道吗?”

二傻不满道:“不要打断我。”

我连忙讨好道:“好好好,你继续说。”

二傻:“使一对凤翅镏金镗…使一对凤翅…”

我急道:“后面呢?”

二傻憨笑道:“记不得了…”

我:“…”

项羽笑道:“我到是还记的几个,好象有个靠山王杨林,是隋炀帝杨广的叔叔。死在罗成回马枪下了,还有一个定彦平也是被罗成阴了。而那个李元霸,把十八条好汉里地宇文成都和伍天锡都打死了。总之最后活下来的不多,而且都是互相死磕丧命地,你没事可以列个关系网,反正是够乱的。”

这叫什么事儿啊,隋唐地英雄谱还得秦末的人告诉我,我一阵头疼,道:“行了行了,那我走了,羽哥,下次方便的话把李元霸给你带来。你俩掰掰腕子。”

项羽笑道:“算了,光比力气的话我认输了。”言外之意对自己其他方面还是很自负的。

我看看一边使劲郁闷的范增,对项羽说:“羽哥,提醒你一句,想赢邦子这老头的话该听还得听。”

项羽不耐烦道:“知道了,你去吧。”

我上了车,先想了一会,是不是再去跟包子道个别交代几句,可是回忆起她恐怖的编钟声,我毅然地直接奔育才了。林雷

回去的路上看着我身边空空如也的座位。我忽然苦笑一声,这一趟又成全了两个耐不住寂寞地人,我自己倒成了孤家寡人了——哦不对,还有十八位好汉等着我去调解呢。

对于隋唐英雄我其实也不是很陌生,秦琼、程咬金、罗成和李元霸这些名字也是耳熟能详,不过我对十八条好汉缺乏系统的了解,项羽说的杨林和宇文成都也都听说过,好象是隋朝的王党和大将。属于保皇派,而以秦琼为代表的瓦岗军则是起义军,后来才保了李世民,有点像封神榜里的武王和姜子牙,双方是严重敌对的两派。如果说梁山好汉因为成分产生过小磕碰。是人民内部矛盾,那秦琼和杨林就是阶级敌人。跟八大天王和梁山好汉的同阶级火并性质还不一样。

抛开这些不说,光说这些人闹起来怎么办?据我所知这十八位是按严格的武力值排下来的,那么大地隋唐,就排出这么十八个人尖子来,这打起来丝毫不亚于导弹轰炸,光靠方镇江和宝金几个,甚至再加上程丰收他们都未必能控制得住局面,我真怕一回育才看到一片荒原,再惨点尸浮遍野,这就给我灭了门了,我还得流落江湖学武功给颜景生他们报仇去…

路过三国和北宋的时候,我是硬控制着才没停下去把关二爷和土匪们拉上以做后盾,因为我忽然想到:这些人也未必就是李元霸的对手…

我心急如焚快马加鞭,经过漫长的跋涉终于闪现在200年,地点是距离育才不远的一条僻静小路,远远望去,育才巨大的浮影依旧屹立在前方,看来打归打,暂时还没拆楼,我小心翼翼地看了一路,好象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经过某主题广场的大屏幕时那上还在放着广告——一般市里要有什么重大新闻会在那上有反应。

当我把车停在学校门口的时候,似乎觉得今天要比以往安静了一点,我下了车,顺着老校区地墙根悄悄往客户们开周末会的阶梯教室摸,一抬头,一个孩子正瞪着大眼睛看着我,我定定地看着他,他静静地看着我,从他清澈的眸子里,我看到了惊恐、悲伤、绝望以及无助…

我心一抽,这帮禽兽,看来是连孩子都没放过啊,你看看把我的学生吓成什么样了?我实在想不出这样的眼神除了看到了孩子不应该看地血流成河以外,还能有什么更恐怖地场景能把他吓成这样,我观察了一下四周,静悄悄的,看来这可怜地孩子是唯一的幸存者,我把一根食指慢慢比在嘴上,冲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孩子乖巧地点点头,我缩着脑袋继续往前踅摸,下一秒,这孩子忽然站在墙上大叫道:“不好了,校长来了,快跑啊-

“噼里啪啦”一阵响之后,我就眼见着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小树丛和花池里过跳蚤一样有无数的孩子跃上墙头,转眼即逝,一边叫嚷着:“快跑快跑。被校长抓到又要罚站…”

我愕然回头,见墙上那孩子冲我做个鬼脸。也跳到那边去了——我们育才的规定,学生可以到老校区。但只能走墙并且不能被我抓住。那么…那孩子那样地眼神是因为看见了我?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学生们还是安全的,但是很快我地心就又悬了起来:这偌大的老校区为什么连一个老师都不见呢?方镇江和老王他们哪去了?难道终究是没有逃过波及…

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了,我索性直起腰走进教学楼,还是太静了…

不对,很诡异,平时这里绝对没有这么压抑,王寅和宝金他们都是些个高喊二叫地主,往常这里还能听到佟媛和秀秀银铃般的笑声,压抑。诡谲…

我一步一步挪到阶梯教室门前,先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里面似乎有人在平心静气地说着什么,又好象是我的幻觉,整个走廊都笼罩在阴森莫测的气氛里…

事情是这样的:那些从隋唐穿越来的不速之客到达育才之后就被领到了老校区的阶梯教室,然后这里马上成为了隋唐大战的第二战场,呆霸王李元霸首先发难,又上演了一出血腥的力劈活人的大戏,杨林定彦平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罗成不敌之下大喊表哥秦琼。而秦琼他们正好被前来制止地方镇江他们绊住了手脚,于是罗成惨死,秦琼程咬金大怒中立刻把他们当成了敌人的埋伏,于是双方混战,花荣和王寅等人只能暂时站到了隋炀帝一面,虽然取得了主动,但他们的职责不允许他们拉偏手,结果很快宇文成都一派也很快跟我们育才的老师反目成仇。在极度混乱中,所有人都死于非命,包括被牵连在内的竹林七贤,最后只有李元霸一人幸存,呆霸王旧病复发。把一个黑板擦高高扔上房顶。但是正所谓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可怜的雷公崽最后一个倒在了血泊中…

一定是这样的!

只可叹那新婚的方镇江夫妇。新房马上就装修好了,更可怜手无缚鸡之力的秀秀,临死还牢牢拉着花荣的衣袖…

更更可怜…更更可怜地是我,老子这是招谁惹谁了?

想到这,我一边泫然欲泣一边怒发冲冠,带着复杂的情绪,强忍着悲痛和惊惧,缓缓推开了阶梯教室的门。

满屋子的人呐!

满屋子会喘气的人呐!

不但会喘气,坐在最后一排的方镇江手里还夹着一根烟,烟灰都燎到指头了,他还专注地低头往小本上记着什么,在他前面,老王、宝金和花荣等人都赫然在座,全都专心地往讲台上看着,在他们身边周围,还有很多我不认识的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隐隐有大哥风范地黄脸汉子就是秦琼秦叔宝,坐在他左边那个尖削脸的白面帅男就是他的表弟罗成了——这么说,反隋方面军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但是我一数,我没见过多出来的人正好是26个人,也就是说,如果加上程咬金,十八条好汉和竹林七贤全都健在——

最让我看不懂地是这些人不但和平地待在一起没有闹事,而且还都安静地看着讲台,那上面,一个留着毛茬子发型地五十多岁的男人站在那里,听他说话正是我在走廊上听过地那个声音。

我捅捅方镇江:“你们干什么呢?”

方镇江把烟头丢在地上爱搭不理地说:“别闹,听陈老师上课呢。”

我发现自打我进来以后,基本上没人对我感兴趣,有的眼睛也不抬,有的则回头看我一眼继续听讲台上的老头讲课。

…继续诡异中,这些人到底在干吗?不说方镇江这样平时书都不看一页的人为什么做起了笔记,秦琼和杨林他们那可是死仇啊!

我往黑板上看了一眼,只见上面画了一条曲线歪歪扭扭地盘延而上,这条线两边隐约是横轴和纵轴——K线图!

我顿时也大感兴趣,坐在方镇江旁边道:“股市终于能涨啦,这牛人哪请的?方镇江道:”别胡说,那是取经线路图。“

“什…什么玩意?”我纳闷道,能吸引这么多人关注的,难道不是股市行情?

这时讲台上的“股市”牛人微笑道:“阿弥陀佛,新来那位施主,你是小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