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再一次看着他。沈肖手抬着僵在那里,手指夹着那花,整根窗棂在他臂下晃荡。

“那花…真得那么好吗…”历史老师垂头咬牙,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沈肖轻轻慢慢地把窗框放回原处,那花还是摇摆着,像嘲笑他一样。

历史老师慢慢转身,回头继续板书,突然又猛转头盯着他。

这次沈肖正在伏在窗台上,用一根锯条锯那朵花。

“那花…和你有很大的仇吧…”历史老师青筋暴起,拳头捏得格格作响。

“老师,好奇怪,这花用锯子都锯不断。”

“那么请问这位同学,你为什么会带锯子来上课的呢?”

“不…不知道…我只是预感到今天会用到。”

“你今天的确会用到,你现在出去,把楼下那颗古槐树锯倒,再回来上课。”

“老师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快去!”

沈肖立刻起身,飞速冲下楼去。半分钟后,有好事者报告:“老师,他真得在下面锯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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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肖并没有真的锯树,他在树根下又发现了一朵那样的花,他试着想把它拔起来,却发现他就像在扯一根钢丝,这花似乎已经把根扎到地心去了。

于是他只好再次动用锯子,但是仍然不能奏效。

愤怒的他找来了一把铲子,开始刨地。

“老师,沈肖想把校树挖倒。”楼上窗边有人报告。

当沈肖刨到第九铲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

这朵花没有根,它的茎连在另一根更粗的横茎上,就像埋在地底的水管一样,不知通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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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声响了起来,很快教学课的所有窗口都挤满了脑袋,操场上也围满了人,看沈肖刨开了一条长沟,想追索那长茎的尽头。

一个人走到沈肖的旁边,蹲下来看了看那花茎,有些疑惑:“这究竟是什么?”

“你不是植物老师吗?我也想问你呢。”

“像是某种通过鞭根来繁殖的生物。就像竹子或胡杨的无性繁殖,它们的根茎都是连在一起的。”那老师摇摇头,“但是这种植物我还是第一次见。”

植物老师李登伸手想把那朵花拔下来,但是使足力气都没有奏效。

“这是什么啊。”他开始冒汗。

“你们在干什么!不要再挖了!”校办主任过来大喊。

“等等。”李登站起来,“我们好像发现一种奇特的物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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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清除者什么时候来的,也许它们一直都在,在人类还没有诞生的时候,它们的种子就埋在地心,只等到某个时刻,它们苏醒。

半小时后,几个民工代替了沈肖的工作,沿着那根横根在草地上挖出了弯弯曲曲的十数米长。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

“不能再挖了。”校办主任吴力江擦着汗,“它伸到水泥马路下去了。”

李登沿着这根茎的轨迹一步步的低头走着,自言自语:“这是什么?它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他抬起头喊:“去马路那边的草地看看有没有这种花。”

寻找的结果是有,而且是两朵,挖开周围的土发现,它们似乎也长在同一横根上。

“这些横根是连在一起的吗?它究竟会有多长?”李登眼睛冒光。

一柄消防斧劈在那横茎上,但是斧举起后,它连伤痕都没有。

工人们又找来了电锯,结果是徒劳的。

“试试能不能把它拉断,找一台绞盘机来。”

似乎有了成效,根茎被一点一点的拉出来,大马力的绞盘机吃力地转动着,人们看到了追溯这奇特植物源头的希望。

但突然轰的一声,远处的半边红砖办公老楼倒了下去,烟雾腾起来,渐渐覆盖全校,覆盖了所有目瞪口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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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奇异的花在全城各处被发现。

“这是否意味着,它们的根茎已经在我们的脚下布满了全城?”记者追着农学家的植物学家梁栋国。

梁栋国停住,感到脚下有什么正顽强的拱出来。他抬起头,看见一朵新破土的花。

“照这个势头,再过几个月,我们就会站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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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传来了发现古怪植物的报告。这些花似乎是一夜之间在全球同时长出来的。

沈肖守在电视边,脸上映着闪光。新闻中正播着一段录像,那是美国某大型建筑工地的现场。

重型机械全停了,工人们已经无法挖掘下去了,因为那些根茎像密集粗大的血管,包裹着所有土壤。它们切不断也斩不动,似乎比世上所有物质都强韧。

“在国内的各大建筑工地,也发现这种情况。我们不知道还有哪片土地下没有这些根系。”

“在农田中已经发现这种植物,难以除去,目前它们会不会影响农作物生长还不清楚。”

“目前海洋和水系中还没有发现这种植物。”

不论转到哪个台,都在谈论这些。

“去写作业!”沈肖听到了他最不爱听的四个字。

他叹一口气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间,他的家是老公房,只有一室一厅,他的房间事实是在厅堂里用木板隔出来的,只有两米宽三米长,能放一张小床和一张书桌。

不过房里有一扇窗。父母把厅里唯一的窗户留在了他的房间里。

从这扇窗可以看到外面的树叶在路灯下摇动,沈肖很喜欢关上灯,一直看着这些树叶摇啊摇,就像他喜欢在上课时看着天上的云。

但他不能关灯,关灯意味着他没有在读书。父母会立刻喊起来的。

翻翻那厚厚一摞卷子,沈肖很希望能有谢湄那样的两个脑子,可以一手写作业,一手看漫画。

他东摸西看静不下心,突然身子定在那里,看见了窗台上的什么东西。

那是一朵花。

他想起他见到了第一朵花,他曾把它同木窗棂一起拔起来,它的下面没有连着横根。

这说明那些花并不是从同一支根上长出来的。

那难道是这些花的根在生长中连为一体的?他想不清答案。

胡思乱想中,时间就过去了,作业才写了几个字。预定的二十个单词还一个没背。

为什么没有时间停止的机器呢。

沈肖又起了玩了心思,他找出一打火机,准备烧那朵花看看会发生什么。

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火根本无法使花瓣燃着。烤了很久连烟都没有冒出来。

沈肖并不知道,此时全世界科学家都在寻找破坏这种植物的方法,试过了火焰强酸电流辐射…没有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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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沈肖再看窗台的那朵花,它大得多了,也更加美丽,像一朵喷发的火焰。

沈肖伏在窗台向下看去,一条长长的茎已经沿着墙伸入土中,昨天它还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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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另一边。

“扫描结果出来了,你要看一看吗?”教授多兰扬着文件夹。

伊迪·韦林接过文件夹,他是这紧急成立的特别研究组组长。团队里全是全世界最好的科学家。

“这是整个纽约市的地下扫描图,这些黑色是土壤,这些蓝色的是它们,看见发生什么了吗?”

伊迪看见底片上的蓝色细线绞缠在一起,像狂暴的龙卷风系,向地下突进。

“地下全是它们。”

“是的,从地表一直到地下数公里,而且还在以每小时两米的速度向地心生长。”

“这不是地球生物。”伊迪合起文件夹。

“至少以前从来没有这种生物的记录。”多兰耸耸肩。

“它们想干什么,把地球包起来?”伊迪来到电脑前显看其他分析报告。

“它们在疯狂吸收土壤内的元素,组合成某种奇特分子结构,如果这种生长继续下去,几年之后,我们再也不能开采石油,任何矿产,我们甚至没有办法向地下打入一个钉子。”

“对其他生物的影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