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吵得最严重一次,林清晓连求婚戒指都退回了。

  后来聂楚航几番挽留,还是断不了,再度复合。

  聂楚航跟家里闹了一次,扛住了他母亲的压力,也跟林清晓订好了未来的计划:五年之内在东城买房,往后两人不跟父母同住,要不要生、什么时候生小孩由林清晓全权决定,生了小孩请月嫂照料。总之,不叫聂妈妈有太多插手他们二人生活的机会。

  姜虹难免窠臼地问了问夏漓,现在有没有在谈恋爱,打算什么时候找男朋友。

  夏漓敷衍道:“工作忙。再说吧。”

  /

  夏漓回北城以后,犹豫了好久,还是决定请晏斯时吃顿饭。

  出于礼节。

  她斟酌用词,发微信消息给晏斯时。

  YAN:不用客气。阿姨手术结果如何?

  Sherry:已经出院了,目前在家休养。

  YAN:那就好。

  Sherry:最近有空吗?想请你吃顿饭,这次实在太过麻烦你了。

  过了一会儿,晏斯时才回复。

  YAN:最近不在国内,在公司加州总部做交流。这顿饭我心领了。

  夏漓打了几个字,又删除了,没再说什么。

  后来没过两天,那沉寂了有一阵的“诈尸群”里,王琛丢了个视频,并发消息@晏斯时:你还在加州?我后天来加州开会,有空我俩吃个饭呗,关于视频的内容,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晏斯时回了一个“OK”。

  随后,聂楚航冒泡,说视频只看了一分钟,就感觉真是隔行如隔山,完全听不懂。

  夏漓正在办公室里写文档,戴上耳机,点开了那视频。

  是在硅谷办的一场关于人工智能前沿理论的研讨会,视频截取的晏斯时发言并回答提问的那一段。

  晏斯时穿一身剪裁与廓形皆属上乘的银灰色西装,眉目矜冷,清贵冷峻不似科研人员,倒似豪门贵公子,几代以上的老钱家族浸润出来的气质,似玉斐然。

  如果不是他胸口夹了一张参会证,而手里又捏着PPT遥控播放器,大抵不会有人觉得这是正儿八经的学术研讨。

  而他聊的话题,是另一种意义的高不可攀:

  他用一个例子,解答作为“前馈神经网络”的卷积神经网络,其算法的具体原理。

  夏漓非常努力地想要跟上思路,但在听到“C1层的3个特征映射图,各组像素经过求和,加权值和加偏值,再经由Sigoid函数,得到三个S2层的特征映射图”这一段时,不得不承认,领域与领域之间有差异,智力与智力之间也是。

  这视频是有字幕的,夏漓已经放弃了对内容的理解,只看着讲述这些内容的人。

  这些大多数人听来艰涩无比的概念,在他那儿却好似通俗语言一样流畅,甚而因为熟稔,显得比日常对话还要自如。

  那清冷微沉的嗓音,不带情绪的冷静与从容,都叫她想到那句话:Sart is new sexy.

  和她下定决心不再沉溺不矛盾。

  这视频中的晏斯时,让她遵从本能地犯了一会儿花痴。

  /

  晏斯时从加州回来,多要了一天假期,在家休息。

  他很厌恶舟车劳顿,不是因为累,而是厌恶机场大量陌生人聚集的嘈杂环境。

  那种急匆匆的吵闹让他很不舒服。

  到家也不得清闲:

  接到电话,晏爷爷住院了。

  出于应尽的礼数,晏斯时去了一趟医院。

  刚走到病房门口,便听里头有吵闹声。

  他顿了顿,推门一看,晏绥章和上回那个女人都在,晏爷爷半躺在床上,正朝着晏绥章发火:“你还敢来?你是真打算气死我。”

  一直照料晏爷爷的助理连声劝道:“您别生气,再气血压又要上来了。”

  “我能不气吗?我还没死呢,就有人急着败坏晏家的门风。”

  这时候,晏爷爷往门口一瞥,“小晏,你来了。”

  晏斯时走过去,目光略过晏绥章和那个女人,却见那女人诚惶诚恐地看了他一眼。

  “您情况怎么样?”晏斯时走到床边。

  “没事儿,就是被你爸气得,高血压犯了。”晏爷爷情绪稍缓,“正好,小晏你做子女的最有发言权,你劝一劝你爸。”

  晏斯时不明就里,看向晏绥章。

  晏绥章面色沉冷,并不说话;他身旁的女人倒是嗫嚅片刻,但也没出声。

  气氛沉默得诡异。

  晏斯时看晏爷爷,而晏爷爷也不说话,好像说出来就会污了他的嘴。

  直至晏爷爷的助理小声地说了一句:“晏总打算跟许女士结婚。”

  晏斯时蓦地抬眼,看向晏绥章。

  晏绥章并不瞧他一眼,只对晏爷爷道:“我的事轮不到一个晚辈来干涉。而您同意也罢,不同意也罢,这是我的决定,不是商量。”

  晏爷爷却是冷笑:“我倒要看看,我不同意的事,你怎么把它办成。”

  这时候,晏绥章身旁的女人出声了,那声音带着一丝怯怯的恳求:“我们不是故意要与您作对,只是晏先生也有他不得已的地方……”

  晏爷爷的修养,再生气也不会同外人口出恶言,他甚而是温和的:“小许,恕我直言,这是我们晏家的私事。”

  女人咬了咬唇,忽地一折膝,在病床旁跪了下来,“我并不想掺合晏家的私事,只是……只是我已经怀孕了。”

  晏爷爷一震。

  女人垂颈,那神情柔弱极了,似带露的百合花一般,“……我并不图晏家的任何,我可以让晏先生提前立下遗嘱,我分文不取。我只想给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我也可以不结婚,只要孩子生下来可以光明正大地姓晏,可以养在晏先生膝下……”

  晏斯时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要过来。

  每次他被“礼数”捆绑,而参与晏家相关的事情时,都会发生叫他作呕的事。

  就像此刻,恍如有冰冷的毒蛇爬过他的脊柱,嗓子里叫人硬生生塞进一把蟑螂的卵。

  他无法再待下去。

  他快吐了。

  他径直朝着病房门口走去,开门,反手摔上。

  “嗙”的一声巨响。

  /

  夏漓正在微信上跟林池宇对接工作上的事,有个同事私聊她,说门口有人找。

  夏漓跟林池宇说了声有点事先离开一小会,便拿上工卡,起身。

  在门口刷了卡,却见前方走廊里有一人看了过来,朝着这边挥了挥手。

  是闻疏白。

  夏漓很是惊讶,“闻先生你找我?”

  闻疏白走到她跟前,“抱歉啊,没打一声招呼就突然跑过来。我没你的微信,只记得晏斯时说你在这儿工作,就直接找过来了。”

  “是有什么急事吗?”

  闻疏白神色几分凝重,“这两天——就前天晚上到现在,你跟晏斯时有过联系吗?”

  夏漓愣了下,“没有,我跟他……最近都没怎么联系。”

  “他前天的飞机回国,我晚上给他发了消息,约他吃饭,但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回复。他手机也一直关机。去他住处找了,人也不在。也问过方舒慕——我们一个共同的朋友,还有其他同学和朋友,甚至问了晏家的人,还有他的心理医生,都说这两天没跟他联系。公司这边也问了,说请了三天年假。”

  夏漓心脏直朝着不见底的深渊跌去。

  她艰难地消化了闻疏白的话,勉强维持镇定:“……他的外公外婆呢?”

  “还没问,他们年纪大了,怕他们担心。就想问问你,能不能试着联系一下他。假如再联系不上,我准备报警了。”

  “你们都联系不上,我……我又怎么……”

  “你试试。”闻疏白看着她,“你对他而言还是不同的。孟医生说,假如他只是单纯不想搭理人,那或许你联系他会有用。”

  夏漓心乱如麻,没仔细分析闻疏白这番话,只低头去解锁手机。

  大拇指起了一层薄汗,指纹解锁失败,输密码,又输错一次。

  对话列表翻不到了,只好直接搜索他的名字。

  点进去,也没斟酌,飞快打字:你在哪里?

  她能感觉到自己全身发凉,尤其是手指,打字时几分难以自控的颤抖。

  没有得到回复。

  她竟不觉得意外。

  她看向闻疏白。

  闻疏白:“打个语音试试?”

  她已经有些无法思考了,依言照做。

  点语音点成了视频通话,也没注意。

  那拨打的提示音枯燥地响了好一会儿,因为无人接听,自动挂断了。

  闻疏白又说:“电话。”

  她觉得他们好笨,应该一开始就打电话,假如是关机的话,前面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她手指好像有些不听使唤,滑动屏幕翻找通讯录时有种冷涩的卡顿感。

  找到晏斯时的名字,拨出。

  片刻,手机传来有规律的,不紧不慢的“嘟”声。

  这是……打通的提示?

  夏漓惊愕地看向闻疏白。

  闻疏白急切地问:“怎么?”

  夏漓没回答他的话,因为听见手机里一道熟悉的声音:

  “喂?”

  清冷的,渺远的。

  好像是从时空的那一端,穿越茫茫的尘世传来。

  夏漓站不住了,蹲下去,撑住额头,听见自己声音有哭腔,“……你在哪儿?”

  /

  夏漓不知闻疏白究竟什么来头,他们下飞机之后,竟有一部直升机来接。

  穿过将暮的云层,花了半小时不到,降落在渔岛上。

  停机坪附近有一部车无缝衔接,载着他们直奔晏斯时发来定位的位置而去——他被他们勒令待在原地,哪里也不许去。

  车窗大开,夏漓几乎半个身体都探出窗外,按住被风吹乱的头发,急切地注视着前方。

  远远的,出现了一块红色塑料招牌,那上面的字,依稀看去,是“阿翠超市”。

  夏漓按捺激动,指了指:“那里!”

  车开到了超市门口,夏漓等不及它完全停稳,就拉开车门跳下去,直奔超市而去。

  老板正嚼着口香糖看电视,夏漓往柜台一扑,吓他一跳。

  “老板,刚刚有没有一个人在你们店里面等人?”

  “他应该去旁边了。”老板往店门右手边指了指。

  夏漓道声“谢谢”,匆匆跑出门。

  顺着老板所指的方向,她沿着沙地快步走了不到五十米,便看见一棵遮天蔽日的榕树下,站了一道清孑的身影。

  “晏斯时!”

  那人转过身来。

  天快黑了,暮色只将人勾勒成了模糊的影子。

  夏漓小跑而去,晏斯时也朝着她走过来。

  离他两步距离,夏漓顿下脚步。

  到这儿,他才似从影子变成了人,让她能看清他的脸。

  他头发被海风吹乱,整个人都如同这即将堕入夜色中的海,沉默孤独,一个永恒的谜。

  她深吸一口气,一路上积攒的所有情绪此刻全都涌上来,忍不住劈头盖脸道:“你是不是又要人间蒸发,说消失就消失!”

  晏斯时愣了一下,“……我只是过来散散心。手机没电了,才充上。”

  夏漓呼吸一滞,“……那你为什么不充电?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有人会担心你,会像傻逼一样一直一直找你,一直一直给你发消息,一直一直等你……”

  她在说什么。

  她不知道了……

  她住了声,退后一步,抬手掩面,无法自控,哽咽出声。

  晏斯时一时怔住,心脏被揉皱,眼底泛起无声而汹涌的波澜。

  他两步走到她跟前,垂眸看去,她长发被海风吹得凌乱,双肩颤抖,那么纤薄的身体,好像要因此散架一般,从她指缝间,泄出破碎的呜咽。

  他有些手足无措,轻声问:“……我可以抱你吗?”

  夏漓发不出声。

  不待她回答,他伸臂,径直将她搂入怀中。

  她如同被清咸而微凉的海风拥抱。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回,我找到你了。

第47章 (永远记得归处...)

  前天晚上自医院离开之后, 晏斯时回到公寓。

  空间似实验室一样洁净而毫无人气,玻璃隔音太好, 让周遭只有绝对的、死亡一样的静默。

  这种死寂反而让他无法平静, 他不想再待下去,订最近一趟航班离开北城。

  这座小渔岛不是旅游热门地点,尚且保留了许多原本生态。

  定的那间酒店离海非常近, 夜里躺下, 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的月亮,会觉得海浪的声音就在耳边。

  醒来发现手机没电了, 懒得充。在这小岛上似乎用不上手机,他带了一些现金, 买东西、吃饭和乘车绰绰有余。

  天黑以后,海风潮湿, 墨浪翻滚, 月光照在上面, 那延伸至远处的沉默与诡谲像是另一个世界, 令人着迷。

  不知是晚上几点钟, 身后有道童声唤他:“喂!”

  转头看去,是个只穿着沙滩裤衩的小男孩。

  小男孩挠挠头,说:“我们准备吃夜宵了, 我爸问你, 要不要过去吃点。”

  小男孩指了指不远处的超市, “超市老板。”

  他道声谢, 婉拒了,小男孩却跑过来, 径直拽他手臂,“你在这儿坐一天了, 不无聊吗?”

  也就八九岁的孩子,力气却大得惊人,他真就被拽了起来,就这么被牵着往超市走去。

  超市很小,门前挂一颗灯泡,光黄黄的比月光还要陈旧。

  门前沙地上支了一张小桌,几个塑料板凳,桌上摆着炒蛤蜊、蒜蓉扇贝、青菜、白粥和两瓶啤酒。

  明明素昧平生,老板却硬要他坐下来喝两杯。

  那种大大咧咧又质朴不过的热情,让他无法拒绝。

  男孩叫阿永,超市叫“阿翠超市”,阿翠是阿永的妈妈,之前患病死了。老板说得轻描淡写。

  阿永不耐烦听大人闲聊,呼噜喝完粥就跑进超市里看电视去了。

  吃完夜宵,他想付账给老板,老板不收,说就自己随手搞的两个菜,哪好意思收钱。

  他便买包烟,买两瓶水,支持生意。

  进店里拿水的时候,他看见了柜台后方的墙上,贴了张红底白字的告示。

  告示的最后留了两行电话,一个是XX派出所。

  走时,老板问他住哪儿,他报了酒店名称,老板说认识,叫他回去注意安全,又说,岛上的日出也不错,明早可以早起瞧瞧。

  他领会到了老板隐晦的关心,说一定看看。

  第二天下午,又去了超市一趟,告诉老板日出他看了,挺漂亮。

  男孩阿永正坐在小板凳上,唉声叹气地写作业。

  他顺口说了句解题思路,阿永像找到救星,拜托他帮忙辅导作业。

  他问,今天不是周末,小孩怎么不上学。

  老板说,上周刮台风,把教室玻璃、灯管都吹裂了,学校还在维修。

  他原是打算回酒店休息片刻,再回北城,但阿永求得殷切,他就在超市里买了根苹果数据线,接老板的充电器将手机充上,打算先订张返程的机票。

  手机关机两天,电量彻底耗尽,接上电源,充一会儿才能开机。

  他将其搁在柜台的一角,拿了阿永的作业簿,帮忙看题。

  一会儿,手机开机,他拿起来正准备解锁,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他被勒令就留在阿翠超市等她过来,哪儿也不许去。

  阿永的作业很简单,但阿永很笨,四则运算学得稀里糊涂。

  他教得心累。

  好不容易辅导完,他买瓶冰水,走到门口去吹风。

  阿永得老板允准,跑出门找小伙伴玩儿去了。

  玩了一个多小时,满头大汗地回来,就去冰柜里面拿冰棒。

  阿永问他:“你等的人还没来啊。”

  他说:“对啊。”

  阿永笑嘻嘻:“你好像留守儿童哦——留守大人!”

  他说:“是啊。”

  阿永说:“你不会被放鸽子了吧?”

  他说:“不会。”

  阿永说:“这么肯定哦?”

  他说:“对。”

  /

  她果真没有爽约,披一身暮色出现,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呵斥。

  晏斯时从没见过她这一面,她由来是温和的,表达拒绝都能冷静理智。

  何曾这样失控,甚而情绪激动到说脏话。

  晏斯时下颏抵着她肩膀,轻嗅她发间的香气,心中浪潮起伏之感犹未平息。

  被海风吹得太久,皮肤发凉,而怀里的人如此温热,让他几乎是遵从本能地将手臂收紧。

  怕是幻觉,怕她消失。

  心口莫名隐痛,他不知道为什么。

  他低声道:“抱歉。我不知道你会联系我,不然我不会让手机关机……”

  “……我才没找你,是闻疏白找你。”她的声音里隐隐有股倔强的怒气。

  晏斯时顿一下,“……但你来了。”

  夏漓不再说话。

  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这样充沛而汹涌的情绪,所谓的“放下”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好像当年那个在KTV里听到“夏天还是那么长,我们都一样”时,躲起来崩溃大哭的少女,依然是她灵魂里最执着的底色。

  眼泪一涌出来便洇进他衬衫的胸口,那一片都变得潮湿温热。

  此刻,不远处的闻疏白有些尴尬。

  他等了等,又等了等,前方两道拥抱的身影始终没有分开。

  他不得已咳嗽一声,“那个,你们要不要考虑先商量一下,什么时候回去?”

  片刻,夏漓抬起头,手掌在晏斯时胸口轻撑了一下。

  晏斯时立即松开手。

  两人朝闻疏白走去。

  闻疏白问:“现在就回去,还是?”

  晏斯时说:“吃了晚饭再走吧。这里海鲜不错。”

  “……你还真是来旅游啊。”

  晏斯时看夏漓,问她的意见。

  夏漓说都可以。

  这时候,阿永跑回来了。

  他脚步在超市门口一个急刹,“接你的人来啦?”

  晏斯时说:“是啊。”

  “那你要走了吗?”

  “嗯。”

  “那有空再来玩啊。”

  “好。”

  晏斯时让闻疏白和夏漓稍等,走进超市,又拿了两包烟,三瓶水。

  付账时,对老板说:“谢谢您这两天关照。”

  老板瞥他:“不是你一直关照我的生意。你再多待两天,我都要去进货了。”

  他拿付款码给晏斯时,报了总价。

  晏斯时对数字很敏感,说:“差了两块。”

  老板扬扬下巴,“你那瓶我请你的。”

  晏斯时走出超市,将几瓶水分给夏漓和闻疏白。

  酒店附近有家海鲜大排档,味道很不错。

  海获都是最新鲜的,食材与加工费分别计算。

  他们点的餐品里有一条石斑鱼,清蒸,鱼肉鲜美,入口即化。

  晏斯时和闻疏白各开一罐啤酒,夏漓喝椰子水。

  闻疏白端起跟晏斯时算账的架势:“来回飞机票,直升机的燃油费,托管费什么的,都得你报销。”

  晏斯时:“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坐直升机是你自己的私心。”

  夏漓说:“我还是第一次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