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夫(法医秦明系列4)作者:秦明

内容简介

《清道夫》是“法医秦明”系列(《尸语者》《无声的证词》《第十一根手指》)的第四季。一线法医秦明和他的现场勘查小队阅尸无数,遭遇种种奇怪的重口味现场,但无论是地狱旅馆、车尾游魂,还是夺面老屋、深山屠戮,在这12个诡异荒诞的现场中,他们总能找出蛛丝马迹,让真相大白。然而,一个新的神秘杀手正出现在城市之中,无声地狩猎着拾荒者与流浪汉们,作案几乎毫无痕迹,还在杀戮现场留下挑衅的“清道夫”血字签名,秦明他们是否能通过细微的线索抓住这个幽灵杀手?“法医秦明”系列,每一秒,都让你细思恐极!

作者简介

秦明,人气最高的一线法医作家,畅销书“法医秦明”系列(《尸语者》《无声的证词》《第十一根手指》)的作者。现任主检法医师,绰号“老秦”。入行较早,经验颇丰。阅尸无数,明察秋毫,无愧“尸语者”之名。一双鬼手,只为沉冤得雪,满怀佛心,唯愿人间太平。

序言

“一双鬼手,只为沉冤得雪;满怀佛心,唯愿天下太平。”
从2012年2月到2013年10月,我出乎自己意料地写完了三本书:《尸语者》《无声的证词》和《第十一根手指》。写作与出版,都是那么地不易,个中辛酸也只有我自己知道。但是不管怎样,我还是对自己的毅力无比佩服。
我是个常立志的人,从小到大,仿佛就没有完成过一件可以用“有毅力”来评价的事情。写书是第一次。
在《尸语者》出版之前,我收到了雷米的一本签名书,他在书上写着:“做一个能写很久的作者。”除了这一句让我记忆深刻、备受鼓舞的话以外,促使我做成这么有毅力的一件事的原因,还有读者们殷切的期望。
我的工作很忙,很少在QQ或者微信上聊天,也就能在工作之暇、休憩之时刷一刷微博。刷微博已经成了我的习惯,也是唯一一个可以经常和读者们互动的方式。每天在微博上看到读者们的催促和鼓励,是我平淡生活中最为温暖的一幕。
蜘蛛说,每个作者都会有灵感枯竭的一天。在写完三本“法医秦明”系列的书之后,我仿佛也遇到了这样的苦恼。虽然我的故事来源于真实案例,但是让每一个推理细节都不重复,让读者们不觉得枯燥,也是很难的一件事情。
所以,在几天前,我还在质疑,“法医秦明”系列,到底还能撑多久?
我想过写一些新的系列,也做了一些准备。比如,我恳求我的父亲——一个经验丰富、故事颇多的老刑警把他的工作经历整理出来,我再在这些经历上做一些文学加工,我相信这就可以创造出一系列非常精彩的刑警故事。虽然新系列在准备,但“法医秦明”这个系列给了我许多收获,我还是不忍放下。
昨夜一梦,让我突然坚定了继续撰写“法医秦明”第四季的想法。我梦见了曾经办过的一个案子,这个案子作为第四部的主线,一定非常合适,所以我用这个案子的一个细节——“清道夫”——作为全书的名称。同时,我想起了雷米鼓励我坚持创作风格的话语,想起了读者们盼望“法医秦明”系列继续写下去的心情,还有我曾经和大家说过的话:“哪怕只剩一个读者,我也会继续写下去。”
为了那个梦,也为了我的诺言,所以有了这篇“序”。
因为创作资源逐渐枯竭,我又不想粗制滥造,让细节出现重复,所以这本书估计会写得比较慢。但是从今天起,我会把这本书作为我的办案纪实,把法医的那些辛苦、卓越的贡献继续展现给书本前、屏幕前的你们。
只要坚持,总有一天会完成这本书,甚至能完成“法医秦明”系列的第五本、第六本、第七本…
我会加油的!相信我!继续鼓励、支持我吧!
照例申明:《清道夫》中每起案件的具体情节均系虚构,人名、地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实属巧合,切勿对号入座,否则后果自负。所谓的真实,是指书中法医的专业知识和认真态度,是一个个巧妙推理的细节,是法医的睿智和明鉴。
不知道“法医秦明”系列的明天会怎么样,但它一定会有明天。
秦明
2013年11月16日

第一案 后窗血影

第一章

像往常一样,苗总家卧室的灯开着,把雪白的窗纱照得透亮。可是,在雪白的窗纱上,隐约却有一条斜行的斑影,一动不动的,一直没有变换形状。
“这起案件看起来可不简单。”我蹲在尸体的旁边,眯起眼睛看着地面。
“我也这样认为。诗羽,麻烦你帮我把这几处鞋印照下来。”林涛说,“奇怪的鞋印多半是有伪装,反侦查能力可见一斑。”
“你确定那个什么池子已经抓进去了吧?”大宝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那个,不会又出来个什么缸子、罐子之类的,冒充法医报复你,为池子报仇吧?”
“六三专案”侦破后,全省仿佛安静了许多,发案量大幅减少,需要我们这个勘查小组出勘的疑难命案现场屈指可数。可是,即便命案少了,我们也一点儿都没觉得轻松。除了各种日常的鉴定工作之外,师父还给我们安排了两项课题。
师父最近可能是心情极佳,所以才思泉涌,一出手就申报成功了两项省级重点研究课题。挂了“重点”二字,我们的压力就大了不少,为了课题设计、数据收集什么的,大家都想破了脑袋跑断了腿。令人欣慰的是,在这大半年的安静日子里,课题研究成果的雏形已经浮现,成就感一点儿也不比破命案小。
大宝更是兴奋,遇见人就说:“都说我们实战部门重经验、轻研究,现在咱可不同了,咱也是有课题的人了!”
甚至,在一次出差收集课题数据的时候,大宝半夜梦游的毛病又犯了。
那天大半夜,我看书正看得起劲儿,大宝突然从鼾睡中一跃而起,开了宾馆房间的门就走了出去。这次不像以前那次,我有了经验,知道这家伙又梦游了。于是,我合起书本追了出去,在走廊里一声不吭地把大宝往房间里拉。大宝一边挪步,一边嘟囔着说:“别拉,别拉,我要去实验室里做实验。”
他说这话的那个节奏感,让我差点儿就跟着唱起来:“在实验室里做实验,看看有没有不变的诺言…”
第二天一早,我和大宝说起他梦游的事,他依旧毅然决然地否认。
我说:“不承认就不承认吧。怎么也比上次强,上次你梦游找解剖室,要是把我当成尸体,我岂不是得挨刀子了?”
“那可不一定,要是这次把你当成小白鼠,你更惨。”大宝说,“不过,还真没见过这么胖的小白鼠。”
一个小时前,师父召集我们勘查小组的成员开会。
走进师父的办公室,立即觉得眼前一亮。
师父的办公桌旁,不知何时站着一位短发女孩。这个女孩最多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模样,脖子上挂着一台单反相机,正专注地翻看着桌上的一份文件。一小缕发丝从她耳后滑落,挡住了视线。她轻轻蹙眉,顺手撩起发丝,别在耳后。一瞬间想必所有人的脑海里都会闪现“明眸皓齿”四个字。身边的林涛不禁轻轻吸了一口气。就连我和大宝两个“名花有主”的人,也忍不住看到发呆。
“咳咳,我来介绍一下吧。”师父有些尴尬,站起来对那个女孩说,“这是我们总队法医科的秦科长,也是勘查一组的组长。”
女孩微微侧身,礼貌地点了一下头,脸上是波澜不惊的表情。
我一脸茫然。
“这位是痕迹检验科的林科长。”
林涛还在发呆,听到自己的名字,顿了几秒,才“啊”了一声算是应答。
“这位是法医科的李大宝。”师父对身边的女孩介绍完,又转过来看着我们,“这位呢,叫陈诗羽,是你们的新同事。”
“啊?!”
我和大宝同时叫了出来。
“新同事?我们科?”我第一个清醒过来,“师父,我们出现场的,最好还是要个男的吧?”
说老实话,在我的工作领域内,我确实有一点儿性别歧视。我知道,很多女孩都喜欢法医这一行,我们省也招录过很多女法医,但事实上,坚持到最后的人的确不多。原因当然有很多,也许是残忍血腥的现场,也许是恶臭腐烂的尸体,也许是巨大的心理压力…总之,能在法医现场勘查的工作上坚持下去的女性,的确是极少数。即便是再有魅力的美女,也不能改变我的这种看法。
我的质疑声刚落,那女孩便转过头来。她眉头微微蹙起,无声无息地盯着我。
“什…什么呀!”林涛立刻打起圆场,居然还有些结巴,“你看她背的这台相机,尼康D3X,这可不是初学者用的机器。她是痕检专业的吧?师父你这是给我配了个助手吗?”
我们三个人私底下曾经商量过,既然我们的职业是个男性化的职业,而且需要经常出差。如果上级这次满足我们录用新人的请求,就一定得坚持要个男同事,绝对不要女孩。因为如果来了个手脚不利索的女孩,还得跟着我们住宾馆,甚至风餐露宿的,会给我们的工作带来诸多不便。可是眼下林涛这家伙显然是要倒戈,我狠狠地用胳膊肘戳了他一下。
“她不是法医专业,也不是痕检专业。”师父说,“她是公安大学侦查系大四的学生。今年我们厅要招录大批人才,她已经和省厅签订了协议,毕业后来我们总队,从事侦查工作。现在是实习期了,所以,她先利用实习时间过来。”
“那就好。”我长舒一口气,迎着陈诗羽挑衅的眼神,问道,“你的实习期,久吗?”
“当然,总队领导班子已经研究过了。”师父接着说,“小陈同志实习期满后,可以继续留任你们勘查组。”
“不行。”我毅然回绝,“我们需要一个男同事,我们的工作是需要吃苦的,不是好玩的,而且我们已经很辛苦了,不想再去花精力照顾一个女士。”
陈诗羽终于转过身来,用身体的正面对着我们。她往前迈了一步,吓得我往后退了一步。我知道公安大学侦查系的人,即便是女人,动起手来也不是闹着玩的。
“我们认识吗?你是技术部门的,说话得有依据,疑罪还从无呢。”陈诗羽定定地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有些接不下去,说:“我这是经验总结。师父,请您重新考虑。”
“咳咳,我觉得吧。”林涛说,“师父的考虑还是很周全的。我们勘查组经常要下基层办案,但是和基层侦查部门之间的联络不够,沟通起来也没有那么通畅。如果有个懂侦查的同事加入我们,可以有效地解决这个问题。而且我看这位小陈同志的行头,是个摄影发烧友吧?正好可以帮助我完成刑事摄影的工作,我腾出手来还能更好地勘查现场呢。”
陈诗羽的表情有所缓和,向林涛友好地点了点头。
“这是组织上的决定,你有意见可以,但是必须保留。”师父话锋一转,语气从商量变成了命令,“去装备财务处申领办公桌,以后她和你们一个办公室。”
师父起身出去了,把我们几个人留在那里。我气鼓鼓地站着没动。
大宝见情况已无挽回之势,居然也迅速倒戈,拽着我说:“那个,老秦你别犟了,这陈羽毛是公大侦查系的,你就当多个保镖好了。”
陈诗羽说:“这位同志,第一,我不是保镖,我是有思想有知识的侦查员;第二,我叫陈诗羽,陈诗羽,记住了吧?不叫陈羽毛。”
办公室里的气氛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大宝打圆场失败,陈诗羽却只是桀骜不驯地盯着我。我也毫不逊色地盯着她,林涛正要说点儿什么,那台好久没响的指令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大宝一跃而起,抢过电话:“喂?几具?”
电话那边被问得莫名其妙:“哪儿跟哪儿啊?是勘查一组吗?”
“是啊是啊,几具?”
“几句?什么几句?我看看啊,没几句。”看来指挥中心来了个新手,他程式化地说,“啊,这样,你好,龙番市公安局刚才发来请示函。今天早晨七点钟,一名女士骑电动车经过东高架黄口段时,发现桥下一名流浪汉躺在那里睡觉。她远看流浪汉疑似身边有血迹,走近后发现该流浪汉已经死亡,身边有大量血迹,所以报警了。市局法医初步勘验现场之后,觉得案件有疑难,要求省厅给予支援。”
从大宝扭曲的五官和攥着话筒的青筋暴露的手来看,他对这个话痨似的新手痛恨至极。
“别把电话捏碎了,现在买个电话不好报销。”我被大宝的表情逗乐了。
“有命案了,咱们出发吧。”大宝恶狠狠地挂了电话。
“有命案那么兴奋干吗?”我说,“这可是一条命没了啊。”
“我这不是兴奋。”大宝又开始眉飞色舞起来,“我这是为我的身体着想!”
“身体?”我不知大宝所指。
大宝立即摆出招牌造型,竖起两个手指,说:“出勘现场,不长痔疮!”
“咳咳。”林涛正色道,“现在有女生在了,说话要注意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