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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沅听着陆之昀温沉的言语,心弦也仿若被那些连绵不断的雨珠一下又一下地拨动着。

  她幼时在扬州时,每一生病,几乎都是自己躺在拔步床抗过来的,唐禹霖虽有心对她照拂,却碍于男女大妨,不能近她的身。

  养在舅母膝下的孩子也是众多,罗氏顾不大来沈沅。

  故而沈沅自小就懂得一个道理,她可不能轻易生病,生了病不仅要喝苦药,身上的苦痛还得自己一个人生生地捱过。

  到如今,情况却大不相同了。

  虽说现下的她因着生病变得娇气了些,还同陆之昀使了些小性子,他非但没同她计较,反倒是极为耐心地包容着她。

  沈沅想到这处,也觉得有些赧然,嘴上虽没认错,却换了一种方式同男人示了软。

  她猫儿一般地用额头轻轻地蹭着男人的肩头时,却听陆之昀又道:“你病养好了之后,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不拘着你,你不要有那么多的顾虑。”

  沈沅温软地道了声嗯。

  “你都有朔哥儿了,做娘亲的,不能总是哭哭啼啼的,这样下去,你的病只会越来越严重。”

  沈沅听他又提起了儿子,便仰首看向了他,顺势柔声道:“那官人您做为朔哥儿的父亲,也得好好地给他树个榜样,最起码要诚信待人,不能诓骗别人。”

  这话自是意有所指。

  陆之昀清楚沈沅这是在暗指他在同她隐瞒身份,却故作镇定地曲指轻轻地敲了下她的眉心,“在说你的事,突然扯我做什么。”

  他这一世对陆朔熙这个儿子没什么要求,也不希望他成材了,只要别像前世那般,喜做人皮灯笼,抓挑自己的女人烹肉吃便已是足矣。

  哪怕他平庸一些,陆之昀也认了。

  正这般想着,陆之昀低首却见,沈沅却娇弱地伏在了他的肩头,阖眸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亲了下她的发顶后,便动作小心地将她抱回了拔步床的里侧。

  ——

  永安侯府,玲珑轩。

  沈涵和刘氏分坐在罗汉床的两侧,待丫鬟仔细地将她手上缠的那圈绷带拆解后,沈涵便立即抬起了此前被烫伤的那只手,边上下地翻着,边仔细地打量着。

  刘氏看着女儿恢复得完好如初的手,啧啧道:“我们涵姐儿的手,真可谓是纤纤玉手呐。”

  沈涵叹了口气,回道:“不得不说,这国公府派人送来的药膏,真是极为好用的。”

  “别叹气啊。”

  刘氏宽慰着女儿,又道:“你看看,你做出了牺牲,你长姐就没那么设妨了。这回咱们送过去的拜帖,她不就收了吗?也应了病好之后,让你去看她和朔哥儿的请求。到了那日,你可得好好地打扮打扮,去你长姐那处时,也别空着手去。娘正好派人采买了一些上好的人参,你就拿着它们去看你长姐吧。”

  沈涵的神情却显露了几分不耐:“可我也没瞧着沈沅对我有多感激,万一她压根就不领情呢。”

  刘氏嗳了一声,耐心地提点着女儿:“这件事不能心急,哪儿能一次就成功地让她领你的情?总得多做个几次,你长姐才能完全对你放下防备之心。”

  当然,有个对照的妹妹,更好不过。

  刘氏仍在盘算着,再对沈沅和沈渝的关系稍加挑拨,这般,沈沅也就能在两个妹妹之间有个对照。

  两厢这么一对比,沈沅便能瞧出沈涵的好来。

  毕竟她在京中没什么亲眷友人,娘家起码是个靠山。

  战线还长着呢,等沈涵打入了公府的内部,才能乘机发现陆之昀和沈沅这对夫妻俩之间的嫌隙,顺势挑拨挑拨,事情也就成了大半。

  当然,现在的沈涵只要将眼前的事做好便成。

  思及此,刘氏又对沈涵叮嘱道:“别忘了去看朔哥儿,娘也同你说句早一点的话,陆朔熙将来就是要管你叫娘的。”

  话音刚落,轩外便来了个传讯的小厮,扬声对着室内的两位主子恭敬道:“主母、三姑娘,五姨娘她要生了。”

  刘氏的眉目凛了凛,问道:“告诉老爷了吗?”

  小厮回道:“老爷已经在赶回侯府的路上了。”

  刘氏一直对阿蘅爬床这事心存怨怼,但沈弘量在她临产之际,也反复敲打威胁过她,刘氏是不敢对阿蘅的孩子打什么主意的。

  只阿蘅这么快就怀上孩子的事,让刘氏觉得有些蹊跷。

  阿蘅还没过门时,三姨娘和四姨娘也没少受过沈弘量的宠幸,这两个妾室如今也正值生育的最佳年龄,可只有四姨娘在十三年前为沈弘量生了个庶女沈沐。

  在此之后,侯府就再也没有新孩子的出世。

  这阿蘅的运气还真是好。

  刘氏身为主母,自是得去产房外查看查看阿蘅生产的状况,等沈弘量回府后,她也好当着他的面,搏一个贤良的名声。

  等刘氏走后,沈涵也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她甫一入室,便挥退了里面侍候的丫鬟们,随即便在多宝柜中拿出了一个螺钿木盒,待将其内的物什紧紧地攥进了掌心后,便神情落寞地将娇小的身子伏在了一侧的八仙桌上。

  想起了母亲适才的叮嘱,沈涵心道,她对沈沅的儿子自是没什么感情的。

  但沈沅的孩子,也同时是陆之昀的孩子。

  一想到这处,沈涵便对即将看见陆朔熙的事,产生了些许的期待感。

  脑海中,亦突地浮现出了陆之昀高大峻挺的身形。

  她真希望,这番进公府后,能够有机会看见他。

  这般想着,沈涵也将掌心慢慢摊开。

  手心中躺着的物什,是一块靛蓝色的牌穗,祈朝的官员上朝时都会佩戴此物。

  无论品阶如何,官员的牌穗皆没有什么不同,父亲沈弘量也有块类似的。

  而这块牌穗,却是陆之昀的。

  是他无意间落在青石板地,并未察觉,而她在宴上瞧见后,悄悄地拾起来的。

  那年沈涵才十二岁,刘氏的表姐寇氏也在人世,她和母亲一起去了公府参宴,她便是在那时第一次见到了刚刚袭爵的新国公,亦是本朝的首辅陆之昀。

  自那次初见后,沈涵便下定了决心,她将来要嫁的人,一定要是陆之昀。

  哪怕沈涵深知那时的她年岁还小,陆之昀也很可能会在她及笄之前就有了家室,她也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想法子成为她的女人。

  沈涵并不大受父亲沈弘量的待见,他总是会偏向他的另一个女儿,沈渝。

  故而沈涵有时也分不大清,她到底是对陆之昀这个强势的成熟男人有着孺慕之情,还是女子对男子的爱慕。

  但是她对他的执念,却是真实存在的。

  甚至在姐姐沈沅嫁给了他后,沈涵对陆之昀的执念和占有欲也越来越深重了。

  沈沅原本是要嫁给陆谌的,就算她不嫁陆谌,也是要回扬州嫁给她的表哥的。

  可她凭什么借着自己的那些下贱手段,就这般将她一早就看上的男人抢走?

  沈涵喃喃地道:“姐夫…陆之昀……”

  她将手中的牌穗捏紧了几分,杏眼里突地显露了几分决绝,又唤了声:“季卿。”

  沈涵心中的想法愈发地坚决。

  若不是沈沅恬不知耻地去勾引陆之昀,当着她的面,就敢在宴上丢帕子引起他的注意,她和沈沅说不定还能做对关系甚笃的姐妹。

  可沈沅却抢了她的人。

  所以她将来要对沈沅做的所有事,都是应当应份的,沈沅往后也没有资格去恨她,抢走了她的丈夫。

  ——

  胡府。

  袁琛将十万贯大祈宝钞提前加印完毕,并乘着夜色,避着耳目将那一整骡车的纸钞都运进了胡纶府上的后门。

  府里的小厮提着夜灯,袁琛则在胡纶的面前点头哈腰道:“大人,下官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将这十万贯宝钞运来了。”

  胡纶捋了捋胡须,亦亲自掀开了一个红木箱,待拿出了其中的一叠砖蓝色的宝钞后,便贪婪地嗅了嗅上面新鲜的墨香。

  他心道,钟凌这个小子终归是庶子心态,满门心思地想往上爬。

  想进内阁坐高位,也想将此前看不起他的人都狠狠地踩在脚底下。

  他哪儿知道,最实际的东西是什么?

  眼前的这些,才是最实际的。

  钟凌这小子还是眼皮子太浅,他胡纶就不在意什么官位的高低。只想着把钱敛够了,就致仕回乡,盖个华贵汰奢的宅子,再买几个美丽年轻的清倌过他的富贵日子。

  这样儿,难道不比在官场上,同那些心思诡谲的老货斗来斗去的要强?

  胡纶的心中打着如意算盘,亦将那沓大祈宝钞放回了红木箱里。

  ——

  次日早朝。

  胡纶一如既往地站在文臣的列队中,他手持着笏牌,正忖着大太监小禄子何时才能唤退朝时。

  在一众官员例行同陆之昀和小皇帝禀告完朝务后,头戴獬豸冠的王御史却同皇帝禀道:“臣有要事要奏!”

  小皇帝面色泛青地咳嗽了几声,回道:“王卿请讲。”

  胡纶神情淡淡地瞥首看向了王御史,可王御史接下来的话,却让胡纶的眼眸骤然瞪大——

  “臣要弹劾户部左侍郎胡纶,私印宝钞,贪污受贿!”

  胡纶的脸登时变得惨白。

  王御史是怎么知道他私印宝钞的事?

  这事按说只有他和提举袁琛知道,莫非是那几个印钞的劳役?

  这也不可能。

  袁琛自己就偷印过宝钞,为他做此事之前,也一定将那几个劳役的底细和把柄都摸清楚了,他对这些劳役做的事,同他对他做的事也是如出一辙,无外乎都是些黑吃黑的勾当。

  胡纶扶了扶变歪的乌纱帽,高声反驳道:“你血口喷人,你有证据吗?”

  他料定了袁琛是一定不会将他供出来的,因为他也有把柄在他的手上。

  皇帝看向了王御史时,只听他道:“陛下,宝钞提举司的提举袁琛可为微臣做证!”

  胡纶心中震颤的同时,钟凌的面容也显露了几分愁色。

  胡纶私底下做的那些勾当,他并不清楚,可私印宝钞的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胡纶一旦被官兵押进了大理寺,很有可能就会将他和他勾结,让他利用自己的职权之便,给科举的考生改户籍的那些事都交代出来。

  连带着,他贿赂贡院的胥吏,让他们调换卷宗的事也会公之于众。

  钟凌的额前已经渗出了涔涔的冷汗,转首却见,官居八品的袁提举往小皇帝的方向阔步走来,待他跪在地上时,便铿声道:“臣可为王御史作证,胡纶他曾拿微臣全家老小的性命来做威胁,逼迫微臣为他私印十万贯宝钞!臣为了留下证据,便假意答应了为胡纶印钞的要求。现在这十万贯宝钞应当还被藏在胡纶府上的地窖中,这便是板上钉钉的物证!”

  实际上,那十万贯的宝钞并非是私印,只有一万贯是胡纶临时从将要发行到余杭的宝钞中挪用的,剩下的皆被袁琛换成了残破的废币。

  他将这些事一五一十地交代后,便请求小皇帝,能念在他是为了将胡纶这个贪官揪出来的份儿上,对他从轻发落。

  小皇帝看了眼自己的师长陆之昀,见他只神情冷峻地颔了颔首,便即刻下旨道:“着将户部左侍郎胡纶和宝钞提举司袁琛一并押到大理寺,大理寺卿戚宪何在?”

  戚宪往前迈步,恭敬道:“臣在。”

  小皇帝命道:“朕命你亲审此案,不要放过与这件事牵扯的每一个人。”

  戚宪拱手回道:“臣领旨。”

  胡纶的双腿已然吓得瑟瑟发抖,他不断地对袁琛使着眼色,想要弄清楚他为何要这么做。

  也想问问他,难道就不怕他也将他私印宝钞的事给供出来吗?

  却见袁琛的面色异常平静,反是目光坚定的看向了龙椅之旁,那在太师椅处端坐的英俊男人。

  胡纶微张着嘴,在被一众皇家侍从往大殿外拖走时,也循着袁琛适才的视线,看向了陆之昀。

  却见这位首辅大人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格外的冷锐,甚至是犀利。

  胡纶的身子蓦地一僵,心中亦突然生出了一股恶寒。

  从钟凌突然求他敲打袁琛的这件事开始,一切的走向就都变得不对劲了。

  正此时,就当胡纶即将被拖出殿外时,却见小禄子道了声散朝。

  随后,吏部尚书高鹤洲竟是走到了钟凌的身旁,还用佩着玉扳指的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胡纶的心中登时被恨意充融。

  好啊,原来这一切都是钟凌这小子害了他。

  钟凌这个混蛋为了能进内阁,早就巴结上了高鹤洲和陆之昀,还设了个圈套等着他来套。

  原本胡纶还忖着,要不要将为钟凌改户籍的事瞒住,这样他也能减轻些罪责。

  如今看来,就算钟凌这小子的手里真得没沾任何的阴司事,他胡纶就是编,也得在大理寺卿的面前参他几本!

  ——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胡纶下狱后,高鹤洲不免调侃了陆之昀几句,还说这满天下,应是就没有他的克星了。

  是夜,陆之昀去了沈沅的院子,当他看见了拔步床内斜坐的那个柔弱美人儿时,方觉高鹤洲所言非也。

  眼下这帐中娇,就是专门来克他的。

  雨季将过,沈沅近来的身子也恢复了许多,但还是按照陈院使的建议,在公府好好地休息了几日,没去书院。

  如此以来,陆之昀同沈沅单独相处的时间便照以前多了些。

  他也是在这时才知道,原来女儿家为了美丽,在背后要下的苦工也是很琐碎的。

  陆之昀因而知晓了沈沅梳妆台上,那些瓶罐盒奁里装的物什,到底都是什么用途。

  沈沅话音柔柔地告诉他,在濯发后,她不仅要用茉莉发油搽发,还要将用木樨和零陵香等药材制造的醒头香涂在发梢。

  她还同他嘀咕过,什么叫玉容净颜方,什么又叫做七香嫩容散。

  陆之昀听罢方知,原来沈沅那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和那细腻如新雪的肌肤,也都离不开她的费心保养。

  他进室时无声无息,沈沅并没有立即觉察出陆之昀的到来。

  她又来了月事,小腹那处也有些胀痛,便想让陆之昀赶紧回来,好给她焐焐肚子。

  正这般想着,沈沅突地发现,心衣绕在颈后的系带竟是有些松解的态势。

  她刚要唤碧梧来给她系上,便瞧见了床帷上男人身量峻挺的影子。

  陆之昀端坐在了床侧,沈沅发现他回来了后,便款款回身,用那双柔情似水的美目瞥了他一眼。

  随即便转回了身子,亦将自己披散的乌发撩到了身前。

  陆之昀佩着玉扳指的大手垂在了膝处,见沈沅做此举动,深邃的眼眸蓦地一黯。

  视线亦随着她露出的纤腻且白皙的美背下移,停驻在了那不盈一握的玉骨小腰处。

  沈沅丝毫都没发现陆之昀墨眸中蕴着的危险气息,还柔声央求道:“官人,您快帮妾身把心衣的带子系得紧一些,都快掉下去了。”

第70章 夫妻夜话

  沈沅说罢,身后的男人却没有回她。

  正当沈沅拨弄着自己那头如绸的乌发,静等着陆之昀将她颈后的细带系得紧一些时,男人却将微粝温热的掌心,覆在了她腰后的那寸肌肤上。

  那处也系了个细细的带子,觉出陆之昀下一步就要用指去挑开它,沈沅的身子蓦地一僵。

  随即便将两条纤细的胳膊挡护在了身前,急欲往拔步床的里侧躲去。

  陆之昀行伍出身,对待事物的预判和反应也很迅速。沈沅如受惊之兔般,还没来得及往里躲,便被男人一把抓住,并带着惩戒意味地将她抱在了修长的双腿上。

  陆之昀攥住了美人儿其中一只的纤细手腕,低声问道:“病好了,所以想让我收拾你了?”

  沈沅被他这句话臊得双颊泛红,也怕自己身上的那件心衣真的会掉下去,便弱声弱气地同男人解释道:“官人…妾身来月事了。”

  她被他牢牢地锢在怀里,心中也长了个教训。

  这以后啊,她可再也不想让陆之昀帮她做这种事了。

  这话说罢,陆之昀才像抱小猫似的,将沈沅又放回了床侧,亦抿着薄唇,帮她将颈后的那根带子系得严实了些。

  沈沅终于松了口气,却听男人故意凛着声音,又道:“下回不许穿这么少,心衣之外…再套件罩衫。”

  这几日天气炎热,沈沅的高热褪了后,若是躺在拔步床上养病,有时便会只着一件心衣。

  在这儿之前,陆之昀可没有对她的穿着有过不满,还喜欢将脸埋在她的肩窝处,嗅她身上的味道。

  换做今日,却是不行了。

  思及此,陆之昀已经拎了件淡紫色的罩衫递给了沈沅,并用眼示意她穿上。

  沈沅不甚情愿地套上了那件罩衫后,便安安分分地躺回了床处。

  陆之昀更换好寝衣后,也蹙着眉宇,阖眸躺在了妻子的身侧。

  现下天气炎热,这兴致一旦起了,就很难会被压下去,饶是自制力甚强的陆之昀,亦是如此。

  他正忖着要不要等沈沅睡下后,再回歧松馆的西厢睡,耳畔却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随即,沈沅那只纤软的小手也往他的方向探了过来。

  陆之昀一开始还在装睡,及至沈沅蓦地抓住了他的大手时,方才睁眼问道:“你又怎么了?”

  男人的语气透着无奈的纵容。

  沈沅在夜色中看了下陆之昀的侧颜轮廓,随即便侧过了身子,背对着他,软声央求道:“官人,妾身的小腹有些痛…您今夜还是帮妾身焐一焐吧。”

  听着她温软的小动静,陆之昀未发一言,却依着沈沅的言语,将她拢在怀中,并将大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动作熟稔地帮她焐了焐那处。

  沈沅大病初愈,又因着月事初至,身子也格外的疲乏,等小腹被男人焐暖后,也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陆之昀冷峻的眉眼愈发泛沉,待他坐起身后,又看了眼沈沅柔弱无依的睡姿,竟是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真是想不到,他也会沦落到今日这种地步。

  等他躺回了原处,想要为自己解决一下时,沈沅的柔唇却蓦地溢出了唔哝的哼音。

  陆之昀瞥了她一眼,轮廓锋锐的眉宇又蹙了几分,指骨分明的大手也顿住了动作。

  再在这儿待下去,沈沅和他就都别想睡了。

  陆之昀刚要趿履下地,回歧松馆独宿时,沈沅竟在这时醒了过来,嗓音温软地问道:“官人,您怎么了?”

  “你睡你的。”

  他低沉浑厚的嗓音在夜深人静时,听上去极富有磁性。

  沈沅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莫名的隐忍,甚至是压抑。

  “那您……”

  陆之昀的声音情绪莫辨,又道:“我得解决一下……”

  这话一落,沈沅腾地一下,便坐起了身子。

  巴掌大的小脸儿,也蓦地变烫了几分。

  这她怎么还能睡得下呢?

  沈沅咬了咬唇瓣,便乘着夜色,蹑手蹑脚地下了地,待她半蹲了身子后,亦掀开了眼帘,柔怯地看向了陆之昀。

  陆之昀那双深邃威冷的凤目,竟在这时显露几丝错愕。

  随即便听沈沅用那副音腔绵绵的嗓子,讷讷地道:“妾身…妾身帮帮官人。”

  *

  不知过了多久后,陆之昀终于沉哑着声线,命丫鬟进室将烛台上的蜡烛俱都点燃。

  沈沅柔顺的乌发微有凌乱,眼圈略有些泛红,待漱完口后,便被男人抱回了拔步床的里侧。

  待她再度躺定后,也没那个心思再去入睡了,却因着羞赧阖上了眼眸,佯装睡下了。

  陆之昀却用指捏住了她的耳垂,淡声命道:“转过身子来,同我说说话。”

  沈沅道了声嗯后,还是被男人用大掌拨弄着翻了个个儿,小脸儿冲着他,浓长的羽睫也赧然地垂了下来。

  陆之昀问道:“嗓子伤到没有?”

  沈沅摇了摇首后,却听陆之昀的语气重了些,又问:“你这些,都是从哪儿学的?”

  “画册子里…看到过。”

  听着妻子瓮声瓮气的小动静,陆之昀的眼眸微微觑起,又沉声问道:“你从前在扬州,都看了些什么玩意?”

  沈沅没从陆之昀的话语中听出什么盛怒来,也清楚他这是在吓唬她,便转了下眸子,将话题绕到了他的身上:“那…官人早些年,都是怎么解决的。”

  这话沈沅憋在心里很久了。

  从前的她,对陆之昀之前到底有过多少的女人,并不是很在意。

  可自打为他生下了朔哥儿后,沈沅再一想起这事,心中不免就会生出些难言的涩意来。

  也很想知道,能陪在年轻的陆之昀身旁的,都是些什么样的女人。

  陆之昀自是没想到沈沅竟是还盘问起他来了,还问的这么直白。

  他蹙眉时显得整个人的气场很凌厉冷峻,正当沈沅觉得陆之昀就要做怒的时候,却听他语气淡淡地回道:“就那么解决的……”

  沈沅的水眸费解地阔了起来,看在男人的眼中,这眼神却尽显着柔媚小意。

  陆之昀受不住沈沅用这种眼神看他,便用手覆住了她的双眼。

  沈沅却不肯放弃地又问了他一遍:“妾身不明白。”

  陆之昀将手从她的双眼移下后,转而又捏住了她精致秀美的鼻尖,沉着声音道:“那你就无需明白了。”

  沈沅被他捏着鼻子,心头涌动的酸涩却是更甚。

  这种情绪,是她从来都未曾体会过的,与单纯的嫉妒是不同的。

  比嫉妒要强烈,也比嫉妒要更令人难以忍受。

  她咬了下唇,声线竟也因着这阵异样的情绪,变得有些发颤:“那有别的女人帮您吗?”

  陆之昀听到这话,才终于意识到,沈沅这是同那些莫须有的女人吃起醋来了。

  这时的她,与刚刚成婚时,同他提起贵妾二字的状态完全不同。

  眼前的沈沅垂着眼睫,神情也稍显低落。

  故而陆之昀的耐住了唇边的笑意,低声问道:“怎么?夫人你吃醋了?”

  他既是唤了她夫人,沈沅便知陆之昀这是在拿她来打趣。

  沈沅即刻便转过了身子,不欲再去看他半眼,边掩饰着心中的落寞,边小声嘀咕着,说着违心的话:“妾身没有…官人这样的身份,之前怎么会没有别的女人……”

  美人儿的话音软软的,也幽幽的。

  陆之昀微抬锋眉,随即便无声地低笑了一下。

  这回他终于能够确定,沈沅就是吃味了。

  随即便正色命道:“沈沅,你转过来。”

  沈沅将脸儿埋在了衾被中,小声道:“妾身要睡下了,官人请便吧。”

  瞧着她这副忸怩的模样,陆之昀只得扳着美人儿纤润的肩头,让美人儿得以面对着他。

  沈沅的两只纤手攥着被边,脑袋刚从里面探了出来,便被男人拽住了其中的一只手,并牵引着其往那处摸了一下,这举动自是让沈沅的双眸蓦地瞪大。

  男人凉薄的唇畔亦于这时附在了她软小的耳蜗旁,嗓音低沉地同她解释道:“就是这个法子,你现在懂了吗?”

  沈沅懵然地点了点头。

  陆之昀没再欺负她,待将那只纤若无骨的柔荑攥入掌中后,又同她耳语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女人。”

  这话一落,因着惊诧,沈沅的眼眸已经瞪得不能再瞪。

  她一时间,自是难以相信的。

  但又觉得,陆之昀确实没有必要去骗她。

  他很少提起自己的往事,平日话也不多,性格就是缄默寡言,极其深沉又内敛的这么一个男人。

  这般严肃的他,在微微地打开了些话匣后,便更让人想去了解他了。

  沈沅回味着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女人的这句话,心也怦怦地直跳,她掩饰着自己的异样,蜷着身子缩在了他宽阔的怀里,又听陆之昀同她低语了当年在军营中的往事。

  还有他母亲乔氏,在被送到教坊司后,就自尽了的事。

  陆之昀将这些惨痛的回忆同她说出来时,语气很是平静,就像是在陈述一件,事不关己的他人之事似的的。

  沈沅倍感震惊,全程下来,眼睛都很少会眨,只一直盯着男人线条冷毅的面庞去看。

  夜渐深沉,更漏的迢递之音渐起。

  沈沅的身子刚有好转,不能太晚睡下,陆之昀便拍了拍她的腰侧,命道:“先睡罢。”

  见沈沅仍在睁眼看着他,陆之昀无奈地倾身,吻了下她的眉心,又温声嘱咐道;“不要多想,往后我也只会有你这一个女人,你身子还没好全,要早些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