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同样出拳,砸在了上等兵的拳头上!

两拳相击,上等兵的手上传来了预期中钻心的疼痛,以及预料之外密密麻麻的骨碎声。然而最出乎上等兵意料的是,丽看起来白白的拳头竟然比钢铁还要硬,彻底砸碎了上等兵的左手后,居然毫发无伤,又是一拳向上等兵的脸砸来!

上等兵用自己的鼻梁再一次印证了丽恐怖的力量和拳头的硬度,鲜血混着牙齿,瞬间染红了大片的墙壁。仅仅一拳,丽就砸烂了上等兵的脸,并且将他打昏过去。

在上等兵的周围,呆呆地站着四名扈从,每一个的块头都比丽要大得多,然而却没有一个敢去扶一下晕死过去的上等兵。

丽的短发依旧飞舞,胸脯也在急剧地起伏,她咬着牙,从牙缝中向外喷着气,紧握的拳头骨节都在喀喀响着,纤细的身躯内随时都会迸发出惊人的力量。丽向四名甚至没有胆量被她打断骨头的扈从瞪了一眼,霍然转头,冷冷地扫视着饭店,寻找着下一个堪作她对手的家伙。

饭店中一片狼藉,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人,许多人都很没有体面地在呻吟着。还能行动的家伙都缩在角落里,再也没有了冲上来的勇气。

里高雷脸上有了好几块青肿,嘴角也破了,脑袋上的短发中还顶着半截木棒,不过他还是站着的,甚至还保持着一个很难看的微笑。莎莉也从桌子下钻了出来,一手握着把短刀,一手提着半截酒瓶,秀丽的小脸上很有些杀气。

战事就此结束。

里高雷和丽并肩走出了饭店,莎莉走在中间,两只手臂分别挂在他们的胳膊上。远远看去,就象是一个三口之家,温暖,和煦。

饭店中的打斗时间不长,但也不算短,早就惊动了附近一条街上的人。饭店还有些人从后门逃了出去,将里面的情形告诉了赶来的人。所以当三个人走出饭店时,外面的情势已经有些不对了。黑暗中,隐约有拉开枪栓的声音。

里高雷忽然拔出手枪,闪电般连开四枪,清脆的枪声划破了夜空!夜空中闪现出大蓬的火花和金属破裂的声音,以及几声失声惊呼,却没有听到临死前的惨叫。里高雷的手枪又向黑暗中虚点了几下,枪口所指的方向上,都是一片鸡飞狗跳,甚至还有重物坠地的声音,然后就听到一声痛呼。

黑暗中,四名身份各异的枪手正看着自己手中断成两截的步枪发呆。若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再也不敢将准星套向正逐渐远去的三人。因为那样做的话,下一颗子弹打断的会是他们的颈骨。而那个因为闪避而从屋顶摔下来的倒霉鬼,此刻还在堆满垃圾的后巷中呻吟。

直到离开灰街有了些距离,里高雷才说:“丽,下次下手别这么重,这是龙城,我们别给头儿惹麻烦。看起来他的麻烦已经不算少了。”

“我只是想让那家伙快点闭嘴!”丽有些生硬地说,她并没有解释原因。

里高雷耸了耸肩,不准备再争论下去。虽然路很长,但是里高雷和丽提着莎莉走得很快,很快就进入了龙城。丽有些突兀地提出让里高雷先回去,由她送莎莉回住处,里高雷再次表示同意,反正只要是丽决定的事,他基本上都会同意的。

夜很冷,也很黑。在回家的路上,莎莉出奇的安静,靠在丽的怀里,默默地走着。快到她的住处时,丽才叹了口气,说:“莎莉,你很缺钱吗?”

“…是。”莎莉隔了一会才回答。

“里高雷叔叔给你的钱应该够了呀!”丽已经对龙城的货币和物价有了初步了解,不过若是在经济与货币方面再进一步,那些数字就会让她感觉到十分头痛。这点十分奇怪,同样是数字,如果是放在军事领域,丽立刻就会有本能的理解。

莎莉保持着沉默,丽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决定不在继续追问下去,不管怎么说,这种经历都不会是个愉快的回忆。在初次见到莎莉的时候,丽就从她身上嗅到了一股浓浓的男人味道,这种味道不应该出现在莎莉的身上,在饭店时那个醉汉的话也佐证了丽的猜想。

“看样子你很缺钱,等我过两天再给你些吧!”丽想了半天,最后也只有用自己的方式来帮助莎莉。

莎莉认真地看着丽,片刻后摇了摇头,说:“丽姐姐,我有自己要做的事,需要很多很多的钱,你帮不了我的。如果你真的想要帮助我,那就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诉里高雷叔叔。”

丽还想劝莎莉,却意外地看到她的小脸上满是信心与坚定。莎莉已经不再是她记忆中不谙世事、体弱多病的小女孩,在某些方面,她甚至比丽还要成熟。她目光中的坚定和执着,让丽忘记了一切劝说的说辞。

“丽姐姐,不要怪那些男人,他们给了我钱,让我可以继续自己想做的事,所以我不恨他们,甚至还很感谢他们。就这样吧,丽姐姐,我回去了!”莎莉猛的转过身,飞快地消失在黑沉沉地楼道内。

丽默然站了许久,才缓缓离开。龙城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或许明天问问苏会是个不错的主意。其实直觉告诉丽,海伦才是更好的询问对象,但是丽很讨厌她,根本不愿意和她说半句话,没有什么原因,就是单纯的讨厌而已。

这个时候,里高雷并没有回海伦为他们安排的临时住所,而是漫无目的的在黑暗笼罩下的都市漫步。他脸上已经没有了温和的微笑,而是锁紧了双眉,半眯的双眼看上去就象是鹰。他的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食指不停地轻轻敲击着手枪的扳机。这个时候,他很希望能够有个目标,让他将两把手枪中超过六十发的子弹倾泄出去。

在里高雷视线的尽头,似乎始终有一团皱皱的布在飞舞。

章三 复仇的正义

当天空中重新有了暗淡光芒的时候,龙城就开始有了喧闹。

龙城非常的大,这座过往容纳了超过百万人口的大都市,如今只住着不到十万人。不可避免的,龙城大部分地段仍处在荒弃状态,只有少部分土地和区域被开发出来,并且拥有水和能源的供应,做为住民的居所。如果愿意,龙城住民也可以自己开辟一块住处,好处是隐私和安静,缺点则是缺乏安全,并且由于远离管网,资源供应的代价会变得非常的大。

龙城中很多有身份地位的人,都倾向于自建住宅,只要拥有足够多的资源,甚至可以将整个街区都翻建一次。

那些真正的大人物,比如说摩根、鲁登道夫,则会居住在龙城外家族的领地上。至于帕瑟芬妮,脱离了亚瑟家族的她在龙城的时间很少,而且她在龙城中有多处产业,回到龙城时大多时候会住在私人医院内。

龙城十分安全,广阔而复杂的地下通道每年都会被清理,并且设置了严密的监控和防御措施。如果有外敌选择地下通道入侵,会发现他们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死亡陷阱。

上午十点左右,苏在自己的住所接到了里卡多发送过来的地点。按照信息上的要求,苏没有穿暗黑龙骑的制服,只带简单的武装。苏选择了两把短刀,没有带任何枪械。毕竟在城市的复杂环境里,有枪和没枪对苏来说差别不大。

十一点整,苏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龙城西南区一座宽广舒适的别墅前。别墅周围各处制高点都布设了枪手,六七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站在别墅前,监视着从别墅里走出来的人。别墅门口和墙壁上沾染着几块醒目的血迹,血迹下是几具尸体,看装束应该是别墅的守卫。几名守卫身上没有伤口,但是脑袋几乎全部消失,看样子是被大威力的子弹直接打爆。

苏在远远站在越野战车旁的人群中看到了里卡多,以及他提在手中的速射机炮,机炮的炮口还有余温,看来几具尸体都是他的杰作。

别墅中的人排成了一排,在枪口的押送下慢慢走了出来。总面积超过2000平方米的别墅分成三栋,里面居住着30多个人,其中一小半是护卫别墅的武装人员,还有司机、厨师和佣人。别墅的真正主人应该是5个女人和11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孩子有男有女,最大的是个刚刚发育的十一岁女孩,最小的还没有断奶。

里卡多对走到身边的苏笑了笑,低声说:“你看着就行了,现在这里已经没我们什么事了。”

苏扫视了一周在场的人,发觉属于里卡多的人并不多,大多是些他不认识的人。除了一些明显来看热闹的人之外,还有些人看起来分属几个势力,里面有不少人身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杀气。更多的是在用挑剔的眼光在女人和孩子身上扫来扫去,就象是在挑选待价而沽的牲口。

苏从资料上获知,这座别墅就是卡冯中校的居所,他的主要家人和孩子应该都在这里。不过没听说过卡冯在龙城内有产业,想必主要财产还是藏在其它地方。那些女人和孩子,不出意料应该就是卡冯的家人。作为暗黑龙骑的中校,卡冯的确可以算是个大人物,并且不得不承认,他的女人们素质相当的高。

苏又扫了一眼别墅附近零零散散站着的人,眼神微微一凛。刚开始的时候因为很多人都没有展示出什么能力,所以苏也就忽略了他们。然而再看第二次时,苏发现围观人群中有不少人有特殊的气质,还有几个人让苏产生了异样的感觉,有的是阴湿,有的是刺痛,甚至还有一个让苏有种昆虫的感觉。

这些人虽然看起来没什么能力,但是身份和来历肯定不简单。苏得出这样的结论。在这种距离上,苏的透测和超距触感都超出了有效范围,因而对周围人的扫视所获得的感觉是模糊的,更倾向于直觉上的判断以及一种本能的感知。但这并不是靠着幸运,而是苏在感知域中新形成的能力,精神感应。这个能力不是七阶的配方能力,甚至都不在罕见能力的清单内,苏只有根据自己的判断为这个新能力命名。

里卡多观察到了苏对围观人群的注意,眼中略微闪过惊讶,他的身体倾向苏,低声说:“外面那些人是龙城内各个势力的代理人,来参观我们的行动,并且看看能不能从中有所收益。至于那个家伙…”

里卡多指了指别墅门前来回踱步、面目阴沉的一个中年男人,说:“他叫提旦,是龙城外围最有名的几个冒险商人之一。我把卡冯和玛莉娅的收益权都卖给了他,当然打了折扣,而且我们还要负责追讨过程中的安全,确保龙骑总部和其它家族不插手。卖出的价格还不足以弥补我们的损失,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好。而且由他出面,找出卡冯隐藏财产的可能性要比我们大得多。我们这种人只适合打仗,政治和压榨这种事,还是交给专家去作比较好。”

苏看向名为提旦的男人。提旦大约有190公分,穿着一件有些泛旧的风衣,右手里握着根只有半米长的短鞭,由皮革和金属线揉成,看起来没什么威力,但苏却从鞭子上感觉到了浓浓的血腥气。

别墅里所有的人都被赶到了外面,并且在枪口的威胁下分成几队站好。被解除了武装的卫兵被赶到一旁,贴着墙角蹲着。整个过程中,他们都乖乖地配合,没有人敢反抗。有勇气反抗的早都被里卡多的速射机炮轰爆了头,活下来的人看到里卡多手中不应该由人类操纵的速射机炮,也都打消了抵抗的念头。

厨师、女佣等仆人被赶到另外一堆,最后暴露在目光焦点下的是卡冯的女人们。孩子们则在女人身边贴墙站好。

天非常的冷,女人和孩子们被赶出来时,甚至都来不及穿上外衣,这时都在寒风下冻得瑟瑟发抖。

提旦在五个女人前慢慢走过,蛇一样的眼睛仔细地检视着女人身上的所有细节。他来回走了两次,才站到看起来年纪最大的一个女人面前,挤出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问:“你是卡冯的老婆?”

其余的四个女人立刻脸上变色,想要争些什么,然而周围的枪口让她们明白过来闭嘴才是明智的选择。

提旦面前的女人立刻扬起了头,高傲地看着提旦,冷冷地说:“我是!如果我的丈夫在这里,他绝不会允许你这样和我说话…”

提旦笑容更深了,但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这种笑容看起来更让人觉得眼睛发酸。他象猫头鹰一样笑了起来:“如果卡冯还活着,我说不定还会害怕。不过你知道卡冯是怎么死的吗,或者我可以帮你加深一下印象…”

提旦一把将女人掀转了身,右手中的鞭柄迅猛且残酷地撞进女人的臀部中,痛得她只来得及倒抽一口气,就晕了过去。然而提旦右手一转,又让女人瞬间醒了过来。

“卡冯中校,就是让人用棍子从这里穿了进去,竖在冻原上当了雕像…”提旦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恶魔。

他后退了一步,任由女人瘫软在地,不住地颤抖、呻吟。他从口袋中取出一张纸巾,擦拭着鞭子手柄上的血迹,一边向余下的四个女人问:“你们谁能告诉我,卡冯的钱都放在什么地方?我喜欢诚实的人,在我面前,说实话一定会有好处的。”

女人们,包括倒在地上的女人,都保持着沉默,没有回答提旦的问题。

提旦很有耐心,向里卡多遥遥一指,对女人们说:“你们最好别抱什么幻想,没有人会来拯救你们。龙骑总部不会,血腥议会不会,卡冯的朋友们更不会。事实上,我很怀疑卡冯会有什么朋友,如果有,也都被那边的人杀了。看到那个拎着机炮的家伙没有,就是他杀了卡冯,杀了你们的丈夫、父亲,而且把你们都卖给了我。我的名字叫提旦,你们最好记住,一个聪明的人不应该忘记他们新主人的名字。”

苏的眉毛又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这次里卡多没有觉察出来。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满不在乎的笑容,肋下夹着的速射机炮轻轻地摇晃着。

提旦干涩的声音继续回荡着:“买下你们花了我不少的钱。如果把你们、不论男女、不论年纪,都卖了去作奴隶,我会亏损20%。而这笔买卖我预期的利润应该是50%!这样吧,你们谁能把卡冯藏钱的地方告诉我,让我的利润超过50%,我就放她自由。在此之外,每多10%的利润,我就会额外给一个她指定的人自由!你们都是聪明的女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好了,现在,让我先来验验货!”

提旦举起了右手,魔鬼般的手指指向了缩成一团的孩子们,来回晃了几次后,才落了下来。提旦身后立刻冲出两个强壮的雇佣兵,从孩子中间拉出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扯到了提旦的面前。

有三个女人明显松了一口气,但有一个女人抓紧了自己胸口的衣服。

不用再看下去,苏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淡淡的说了句:“有这个必要吗?”

“有这个必要!”里卡多拉住了苏的手臂,不让他轻举妄动,口气也不容置疑:“玛莉娅是个挥霍无度的女人,她不光没有积蓄,还欠下了大笔的债务。而卡冯中校则是个好父亲和一个好丈夫,他并不挥霍,肯定给女人和孩子们留下了足够的财产,所以提旦才会把这里当作主攻目标。我带你过来,就是要你亲眼看看整个的过程。与内战无收益对应的,是复仇的正义原则。从第一天起,每一位龙骑就会明白,他们职责和责任不仅在自己,还在扈从和家人身上。在内战中,应战的一方如果胜利了,就拥有对仇人亲人及扈从复仇的权利。苏,这就是游戏规则,我们必须遵守,也必须去捍卫!所以每一个龙骑都要不断地变强,尤其是那些身后没有家族的龙骑。只有那些放弃了个人武力,为总部服务的龙骑才会得到总部的庇护,可以免于这条规则。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你对卡冯和玛莉娅的虐杀不就是为了威慑潜在的敌人吗?”

苏低沉地说:“那不同,卡冯和玛莉娅都是战士。”

“这没什么不同,在不成文的理解中,战士的家人等同于战士。”里卡多的声音非常冰冷。

“她们只是没有能力的女人和孩子!”苏回答。这时那个小女孩已经被当众剥光,稚嫩的身体在寒风中被冻得发红,凄厉的哭叫声传得很远很远。但是围观的人大多的无动于衷的冷漠,少部分是在欣赏着她还未发育的身体。

里卡多牢牢地抓住苏的手臂,说:“女人只是发泄和生孩子的工具而已,而那些孩子,他们是卡冯的孩子,你想他们长大后来找你、你的女人或者是你的孩子报仇吗?所以他们的下场要么是变成奴隶,要么就是死,关于这点,我已经和提旦达成了谅解!卡冯在接下狙杀我们的合约时,就应该知道失败后的下场了。”

里卡多的手越抓越紧,继续以冰冷的声音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并且保护提旦的行动吗?因为至少我在名义上还是法布雷加斯家族的第一顺位继续人,这时候来干涉我的事,和法布雷加斯家族直接作对差不多!谁都知道暗黑龙骑的中校是块肥肉,卡冯尤其肥。苏少校,如果只是你在这里,那么你会发现,要干涉的人会多出很多。那时你怎么办,杀光所有的人吗?你有能力与龙城内的所有势力作对吗?如果你死了,你的扈从们怎么办,你希望他们也沦落为眼前这些人的下场?”

苏沉默着,没有任何动作,但是身体内依旧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里卡多的语气柔和了一些,松开了拉住苏的手,说:“苏,好好想想。你不是神,我也不是,能够照顾好我们身边的人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苏深深地吸了口气,身体放松了下来。提旦忽然转过头,向着苏阴森森地笑了笑,看来他一直在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对于这隐晦的挑衅,苏的回应是平静地回望了一眼。然而当双方目光接触的瞬间,苏碧色的瞳孔忽然收缩成一颗十字星,从碧色光芒深处感受到的,惟有无穷无尽的冰寒!

其实苏的体温没有任何变化,瞳孔深处的冰寒应该只是个错觉。但是提旦瞬间感觉到自己几乎冻僵!他猛然后退了一步,差点摔倒在地上,这才摆脱了苏目光中沉重的粘性,从那几乎让灵魂粉碎的冰寒中解脱出来。

提旦手下的战士们连忙跑过来,将他扶了起来。提旦定了定神,脸色这才稍稍恢复,但冷汗已经浸透了他贴身的衣物。他再也不敢看苏的眼睛,而且已经明白,招惹苏绝不是个明智的做法。在苏那张漂亮的人皮下,很可能藏着一颗恶魔的心。

苏勉强压抑住心头勃发的怒意,这并不是他的意志,而是身体本能的反应,有些象被挑战了尊严的野兽。就在情绪有些激动的时候,苏忽然感觉到面颊上有隐约的刺痛。这并不是真实的感觉,而有些类似于以前被瞄准的感应,但是要微弱得多。

苏心头微动,未及细想,立刻微微向后仰头,刚好让过了瞄准点。瞄准的准星即使轻巧地移动,再次落在了苏的头侧。这种被瞄准的感觉和普通狙击手完全不同,不光是感觉模糊,而且似乎瞄准的起始点也是在飘忽变化着的,几乎无法确定狙击手的位置。哪怕是经受过严格反狙击训练的暗黑龙骑,即使察觉了已被瞄准,也无法做出有效的反击。感知能力稍差的龙骑,很可能直到子弹近身时才骇然发现已被狙击。

毫无疑问,这是个非常高明的狙击手,远远超过了苏过往所遇到的那些狙击专家。这种干扰对方感应,隐藏自己的能力连苏都不具备。这个狙击手,专长就是猎杀那些反狙击专家。

苏的身体轻轻地晃动着,连续躲开了几次瞄准点,每次都是刚刚闪开即停止。闪过几次狙击锁定后,苏忽然转头,碧色的目光凝聚成一道无形的线,划过茫茫的城市建筑,最终落在一栋不起眼的楼房上,他纤长的五指轻轻地扣在了军刀上。

被狙击的感觉就此消失。

里卡多已经看够了戏,也就不顾提旦还在为100%的利润奋斗,向手下打了个手势,对苏说:“好了,这没我们的事了,让他们自己去折腾吧!我们还要回去想想接下来干点啥,上次的行动损失可不小,所以现在的时间很宝贵…等等,苏,你怎么了?”

里卡多发现苏有些异样的疲劳,但苏只是笑笑,说没什么。里卡多若有所思,向周围的环视一周,却没有任何发现。他并没有深究,拉着苏登上了越野车,呼啸而去。

在远处的街道上,一辆轻巧的越野车发动起来,缓缓驶远。车里坐着一个已有些年纪的黑人,灰色的胡须下,嘴角在微微向上,牵出一个模糊的笑容。

看着车窗外不断退后的建筑,黑人露出一个难以捉摸的微笑,象是在自言自语,又象是在对某个虚无的人在说:“看起来,上次接受收买真是个明智的选择,这家伙可不能惹。”

轻型越野车加快了速度,在一条条大街小巷间穿梭着,行经的大多是废弃已久的道路。偶尔车轮会压在凸起的石头上,车身高高地弹起,但总是会惊险万分地落在堪堪能够通行的路面上,显示了驾驶者出众的技术。

越野车很快穿过一大片废弃的街区,在龙城边缘一个隐密的小巷巷口停了下来。黑人下了车,向小巷里望了望,就向里面走去。他身上很干净,至少藏不了什么大型武器。巷子里有三间相临的酒吧,每间酒吧的门口都有两三个满脸凶恶的男人,或站或蹲,盯紧了每一个走进小巷的人。

黑人摸了摸上唇灰白色的胡子,晃晃悠悠地从这些男人中间走过,根本没将那些杀人般的目光当回事。他打量着酒吧的招牌标记,最后选了个名字为“干我吧!”的酒吧,慢慢地走了进去。

一进酒吧,黑人敏锐的耳朵就在喧闹的声音中捕捉到了几句他感兴趣的话。

“看见那边的那个妞儿了没有,看起来长得真不错!说实话,老子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那你为什么不上去问问她多少钱肯陪睡?反正到这来的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哦,我说错了,女人就没有好东西。”

最先说话的是个穿着暗红衬衣的男人,坐在吧台边,狠狠将一杯烈酒灌了下去,边擦嘴边说:“妈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就象抱了块冰一样,实在是想不到那事上去。”

黑人咧嘴一笑,向酒吧角落里望去,果然看到个独占着一张桌子的漂亮女人,她沉默地喝着酒,目光的焦点始终落在面前的酒瓶上。

虽然仅仅是看到照片,而且只是模糊的照片,但是依靠眼力和记忆力,黑人仍然确信自己要找的人就是她。他径直走向女人的桌子,旁边有一个男人或许看不惯黑人要和那女人发生点什么的架势,悄悄站了起来,轮起酒瓶狠狠向黑人后脑砸下!

黑人向前的脚步稍稍迈大了一点,就让过了来自背后的偷袭。他好象根本不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径自走到女人的桌前,坐了下来。

偷袭的酒瓶在地上砸得粉碎,男人也软倒在地上,喉咙中发出嗬嗬的声音,却叫不出声来。他蜷缩着身体,双手捂着裤裆,身体不住地抽搐着。

整个酒吧中,只有寥寥两三个人看到黑人在让过酒瓶一击的时候,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一把小巧精致的无声手枪,一枪击中了男人的胯下,然后又闪电般收回了手枪。喧嚣拥挤的酒吧中央出现了一块空地,人们都在看着倒地不起的男人。几名保安望向了站在吧台后的调酒师,那个上了年纪的调酒师耸了耸肩,说了句:“扔外面去!”

保安们立刻拥了上来,将受伤的男人象死猪般提起,拖出了大门。

黑人拿起女人面前的酒瓶,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地喝了一小口,才问:“海伦?”

女人仍在慢慢地喝着酒,点了点头,根本就没再看黑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