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哭无泪,像贞子一样飘进卧室。

自从刘小六来了以后,哪吒都是睡客厅沙发的,他们三个人要怎么睡,我可无心分配,不过吕洞宾好像是和哪吒聊到了很晚。

第二天起床以后我先去看了天界娃娃,它把网页开了二三十个,坐在电脑前一动不动,我幸灾乐祸道:“想出来了吗?”

天界娃娃郁闷道:“真有点难,一些综艺节目都是名人才能去,你也不够格啊。”

“嘿嘿,那你慢慢想着啊。”我来到客厅,哪吒已经开始洗漱准备上学,吕洞宾坐在沙发的一角,双眼闭着,我刚走到他跟前他忽然睁开眼睛道:“小强,我胡子是不也该刮了?”

我差点又摔倒在地:“你一晚上就在想这个问题啊?”

“入乡随俗嘛,我得尽快融入这个社会。”

我一指卫生间:“我有电动刮胡刀,你自己研究吧。”

吕洞宾走进卫生间,哪吒临出门之际看来是指点了他一句,不多时就传出了电动刮胡刀的声音。随即就听吕洞宾大喊:“完犊子了!”

我赶紧跑进去一看,只见他已经把一边嘴唇上的胡须剃得干干净净。

“宾哥怎么了?”

吕洞宾遗憾地摸着光洁的脸道:“本来还想留点小髭须来着,这刀也太快了。”

我已经快被弄到崩溃,决定再不搭理他。

不一会吕洞宾清清爽爽地出来,一甩头发道:“你说我头发怎么弄?”

我懒洋洋道:“剃成我这样。”

“太难看了,我还想留点。”他一指我冰箱门上的小贴画道,“这个人的头发是什么名目?”

小贴画上是一个漫画版满脸涂满油彩的特种兵战士,那还是我上大学那会也不知从哪弄来的,随手就贴冰箱上了。

我说:“他那是莫西干头。”

“哦。”吕洞宾点了点头,又捡起一个铁壳打火机问我,“这个你有用吗?”

那是我夜市上花15买的,用了两天就没油了,也就扔那成了垃圾。

我说:“没用,你拿着玩吧。”

吕洞宾拿起打火机在手指上捏了片刻道:“这个送给你。”

我失笑道:“拿我的东西送给我干什么?”

吕洞宾道:“你就没发现跟以前不一样了?”

我在手里掂了掂,冷丁发现是比以前重了很多,不禁低头一看——原来灰扑扑的铁壳打火机如今已经换发出金灿灿的光芒!

“我靠!”我急忙弯腰把它拿在眼睛跟前细看,没错,这小东西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它好像……好像成了纯金的!

吕洞宾一笑道:“昨天买乱七八糟的东西花了你不少钱吧?这个拿去卖了,应该差不多。”

我又惊又喜,加上五味杂陈,合着人家吕洞宾根本就想过白占人便宜,我结巴道:“宾哥,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吕洞宾摆手道:“昨天我从庙里出来还剩点法力,加上又修炼了一夜,刚能点石成金,要不早就该给你点见面礼了。”

刚见面就送一纯金打火机,我怎么那么想高呼宾哥万岁呢?可惜我家没斧子,要不我就再演一出金斧子银斧子的故事——吕爷爷,那个铁斧子才是我的呀,然后吕爷爷就把所有斧子都送给我了……

“这……是纯金的?”

“没问题,我还能骗你?”

我揭开盖打了两下,已经打不着了——这只我花了15块钱买的打火机,连火石和棉芯都已经变成了金子!

第056章 《杂魔大拼盘》

我捧着这个金疙瘩,满心欢喜、心存感恩,金子,这是好东西啊!

吕洞宾道:“现在金子还值钱吧?”

“值钱!值钱!”我赶忙道。

“那赶紧换钱去呀,还等什么?”

“呃,宾哥有用钱的地方?”

吕洞宾一笑道:“既然来到了人间,那就玩个声色犬马,哪不得用钱开路?这我都懂。”

我纳闷道:“宾哥不是游戏风尘的人吗?”

吕洞宾道:“所谓游戏,那得让世人都高看你一眼才能叫游戏,我穿身破道服到处遭人白眼那叫游戏啊?那叫流浪!”

“噗——宾哥看得还是比我开啊。”

吕洞宾感慨道:“人世间不就这么回事嘛,你大把花钱你自己高兴别人也高兴,干嘛非得装成一幅穷酸相惹人嫌,咱不犯那个矫情,当然,真要遇上那种掉到钱眼儿里的主儿,我也有的是办法治他!”

吕洞宾一席话顿时荣升成为我的偶像,宾哥人家这叫真潇洒!

可是我拿着这个金打火机也有点犯了难,说实话我有点拿不准这东西的成色,兑换金子的地方倒是到处都有,银行就收,金店也收,去哪我都不踏实,这东西要是假的我肯定会被划入黑名单,可要是真的我又怕他们骗我,金子这东西很奇怪也很神奇,又重又软,论实用性还如不锈钢,可它是很好的社会产物,你有金子,还得在人类社会中,它才能体现出价值,要是在荒郊野外它还不如一块馒头,很多夺宝的武侠小说到了最后不都是大反派守着一堆金子孤苦终老吗?真有寓言意义啊!所以我得尽快套现。

我想来想去,冷丁想到一个人——峰哥,他不就是倒腾这些东西的吗?按我们之间的“交情”和打过交道的经历,他应该不会骗我。

“走,跟兄弟换钱去。”

刘小六又去找王芳作伴,我临时给吕洞宾找了一身出门的衣服,带着天界娃娃开车直奔峰哥的茶楼。

一路上吕洞宾都目不转睛地往大街上看着,我还以为他又被什么高科技吸引了,看罢多时吕洞宾兴高采烈地跟我说:“现在的小妞穿的都够奔放啊,哈哈哈哈。”合着他是看了一路大腿。

“宾哥……喜欢这个调调啊?”

“秀色可餐,谁不喜欢?”他给我来了句很有哲理的禅机。可惜九月在我们这北方城市大腿已有凋零之势,吕洞宾没赶上最好的月份。

到了地方,我带着吕洞宾刚往茶楼里一走,伙计们顿时个个警惕性空前,我们坐在一张桌子上,三哥一溜小跑迎了上来,点头哈腰道:“强哥这次来是喝点什么——”然后他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还是砸点什么?”

我笑道:“我这次来是喝茶的,你们峰哥呢?”

“马上到马上到——”三哥踹了旁边伙计一脚,“还不赶紧把咱们这最好的茶给强哥泡上?”

那伙计迷惑道:“咱们这最好的茶是那种?”

“就是15块钱一两那种!”

我加了一句:“我还要10块钱的那种矿泉水泡。”

三哥赔笑道:“我们这都是10块的水。”峰哥上次倒是没骗我……

三哥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我们喝茶,也不敢问我有什么事,不大会工夫峰哥就气急败坏地跑了进来,劈头盖脸就骂伙计:“你们又怎么得罪那个瘟神了?”

我一挥手:“没得罪,我在这呢。”

峰哥吓了一跳,看看茶楼里还是完好如初,顿时松了一口气,坐在我边上带笑道:“强哥今天不忙哈?”

我说:“我手上有个东西,你看看值多少钱?”说着把打火机丢了过去,峰哥小心地弯腰接住,随即叫道:“金的!”

“峰哥还是有点眼力的。”

峰哥细细地端详着那个打火机,最后下结论道:“是不是纯金的我不敢说,但绝对是好玩意,强哥哪弄来的?”

“哪弄来的你别管,你给算算值多杀钱?”

“强哥的意思是……”

“我打算卖给你。”

峰哥顿时面有苦色:“强哥,我没这么大胃口啊。”

“别装了,你钻石都玩,金子能吃不下——你是不是怕我讹你啊?这样,你先找人验验成色,该多少就多少,你也别少了赚头。”

峰哥这才脸色稍缓,把打火机交给三哥道:“去吧。”

过了一会工夫三哥跑进来,恭恭敬敬地把打火机放在桌上道:“峰哥,千足金,没问题!”

峰哥道:“哪些是金的?”

“棉芯、火石、螺丝、接口都是金的!”

峰哥不可置信地又拿起来看了半天道:“这东西可真是做出水平了。”他掏出自己的打火机,把棉芯火石都换了,一擦,着了。

我迫不及待问:“到底值多少钱?”

三哥道:“强哥,你这个玩意儿……”

峰哥瞪了他一眼道:“怎么说话呢?”

三哥忙换了副口吻道:“您这个玩意儿……”然后他意识到也不对,我笑道:“你说吧,我理解意思就行了。”

“咳咳,这个玩意儿按当下金价和克数算,值个九万多。”

“九万多?”吕洞宾就一指头啊!

峰哥以为我嫌少,忙说:“不过加工费也得算钱,像一般金块上面刻个字、磨个形什么的加工费都得往上飘百分之十几二十不等,你这打火机做工虽然不怎么精,可是能加工到这种程度那也值钱了。”

“那到底值多少钱?”

峰哥支吾道:“嘿嘿,不好说。”

我说:“十万块钱卖你怎么样?”

峰哥道:“那我们就占大便宜了。”

吕洞宾在一边道:“那就这样吧,既然都是朋友——不过你这茶可真不怎么样!”

峰哥试探地看看我,我说:“我大哥都发话了,就这样吧。”

峰哥使劲一拍三哥:“还不快给强哥点钱去?”

吕洞宾看看周围横七竖八或坐或顿的伙计,冷丁道:“我看你这里也不是个正经买卖地方吧?”

峰哥赔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就是骗点小钱。”

吕洞宾点点头:“遇有刁钻狡诈之徒你们可以小惩大诫,切不可欺压良善,否则我定不与你们善罢甘休。”

峰哥疑惑地看着我道:“这位大哥是让我们……黑吃黑?”

我笑道:“你们还是弄点好茶认真做生意吧,我大哥见不得歪门邪道。”

峰哥叹气道:“我也看出来了,这个世界只要还有强哥那就乱不了!”他探过头来小心翼翼道,“那天瘟疫村的事儿是强哥你做的吧?”

我当然不能承认:“电视上不是说了吗,遭了雷电了。”

峰哥暧昧地看了我一眼道:“那可真巧啊,嘿嘿。”

“你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我难道是雷公仔?”

峰哥举手信誓旦旦道:“反正那天的事儿我跟谁也没说。”他小声道,“我听说詹哥已经被吓傻了,现在神志不清的,詹家正在找人调查呢。”

我翻个白眼道:“跟我又没关系。”

不一会三哥拿着一个纸袋子走进来,作势就要往桌子上倒:“强哥你点点。”

我摆手道:“用不着,我相信你们。”

我们前脚走我就听峰哥小声问三哥:“你真的数清楚了吧?”

三哥小声道:“数清楚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往里多塞了200块钱。”

……

出了门我把钱袋子递向吕洞宾道:“宾哥,钱收好。”

吕洞宾瞧也不瞧道:“说的是送给你的,我用钱找你拿不就完了?”

“嘿嘿,这太不好意思了。”

一上午我就进账了10万,生产总值比我历史最高峰还翻了两倍多,啥叫金手指?还不是从吕洞宾点石成金这来的?我决定好好招待招待财神爷。

“宾哥,下午想去哪玩啊?”

吕洞宾摸了摸自己的长发道:“先跟我把头发弄弄,太扎眼,也怪热的。”

吕洞宾的头发黑粗且密,不像大部分他这个年纪的人稀疏荒凉,我带他到了本市最有名的一家美发屋,美发师都是见惯了大场面的,看吕洞宾长发飘飘也不以为异,问:“大哥想怎么修?”

吕洞宾一开口我差点喷了:“给我弄个莫西干头。”

美发师道:“要不两边给您剃了,中间留长扎个小辫儿,现在流行这个,纯莫西干头看着多愣呀?”

吕洞宾回头看了他一眼道:“咦,小伙子挺有见地嘛,就照你说的。”

美发师开始工作,这间美发店有20多张台子,每张台子前都有一个小电视供顾客做头发的时候观看,这个点儿还不怎么忙,有一半的美发师都在自己椅子上看电视,而我发现他们观看的差不多都是一个台。

那是本省的卫视频道,看样子是选秀类综艺节目,屏幕左下方打着“杂魔大拼盘”的标签,评委是四个文艺界名人,选手们上来有的是团队表演杂技,有的则秀一把魔术,然后评委点评,一轮过后由评委打分选出三强,剩下两名分数较低的选手则由观众按计分器淘汰一名,4名选手继续两两PK,直至选出本期冠军。

我本来对这类节目一直嗤之以鼻,不过看了两眼之后发现还挺有意思的,所谓杂魔,看来就是指杂技和魔术,这两项艺术本来都是起源于民间,选手们也大多带有强烈的草根气息,插科打诨,表演精彩的赢得满堂彩,表演稚嫩的被评委们吐槽两句也很欢乐,魔术前几年彻底大火了,杂技也算是中国的国粹,如今拼到一起做个节目,不自觉地让人有期待感,谁也不知道下面的选手要表演什么,而且这种混搭风的比较也很吸引眼球,看点还是满足的。

给吕洞宾剪发的美发师一边弄头发一边看着电视乐,还跟旁边的人讨论竞猜谁能晋级,吕洞宾不满道:“兄弟,认真点儿。”

“哦,对不起对不起。”美发师赶紧调整心神。

我问美发师:“这挡节目什么时候开始播的?”

美发师惊讶道:“大哥你平时都不看电视吧?最近很火的!播了快一个月了吧。”

“咱们本市弄的?”

“地点在本市,全国选手都有,收视率都快在各大卫视里排第一了。”

“哦。”

弄完头发,吕洞宾从纸袋子里抽出好几张钱递给美发师。

“哟,大哥用不了这么多。”

我说:“多的算你的小费。”虽然跟宾哥接触时间不长,但是我已经很明确地了解了他的消费理念。

美发师急忙道谢,一边深悔自己不该看电视,要不然小费只怕会更多。

经过打理,吕洞宾看上去精神了不少,我发现吕祖爷虽然长得不算帅,但是气质飘逸,白净的脸膛加上波澜不惊的眼神,再配上这加长版的莫西干发型,吕祖爷特像那种早年生意巨大成功、后来破产但仍然小有家底的沧桑男……

晚上吃饭的时候,吕洞宾提出要喝几杯,我从外面叫了几个菜,开了一瓶酒,吕洞宾举杯道:“三太子、六公主,咱们能在这里相聚也是缘分,吕某先干为敬。”随即又举杯对我说,“咱们兄弟更是没说的,干!”

几杯酒下肚,气氛空前热烈起来,哪吒和刘小六自从来了我这就各怀心事,像今天这样的联谊机会还是头一次,两个人也健谈起来。

吕洞宾道:“六公主,你也不必为相貌的事犯愁了,你没觉得现在这样比以前要开心吗?”

刘小六愕然道:“我开心什么?”

吕洞宾道:“以前你姿容无双,干什么都得绷着,天下男子都爱你慕你,天下女子都恨你嫉你,难免要看他人脸色,生恐给人取笑了去,现在多好,磨牙打嗝放屁随心所欲,所以说凡事有利有弊,不用太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