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也这么八卦啊?就是喝喝茶吃吃饭。”

吕洞宾道:“那姑娘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是普通聊天。”

李靖道:“她不是要感谢你吗?没给你点钱啥的?”

我失笑道:“大哥,你是堂堂的天王耶,怎么也这么市侩?”

李靖道:“人间不都是这个样子吗?”

吕洞宾道:“她也没说啥感谢的话?”

“没。”

吕洞宾挠头道:“这姑娘倒也叫人猜不透,人家救了她的命居然啥表示也没有。”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杨戬忽然淡淡道:“大恩不言谢呀。”

刘小六纳闷道:“什么意思?”

吕洞宾一拍大腿道:“二郎神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正因为小强救了她的命,所以人姑娘啥也不说,这是要报恩呀。”

我被他们说得一愣一愣:“你们到底啥意思啊,我怎么感觉比有人要找我报仇还可怕呢?”

李靖笑呵呵地拍了拍我肩膀道:“具体参考白素贞和许仙吧。”

我吓了一跳道:“你说牛小雨是蛇变的?”

吕洞宾道:“你也别跟我们装傻了,你自己心里能不明白?你们是不是又约了其他时间见面了?”

“明天她冒充卢拉去见我爷爷奶奶。”

“那就是了,要是一般交情人家肯帮你这种忙?”

我干笑道:“别闹了,人家能看上我?”

“那可说不定,感情这种东西全看缘分。”吕洞宾小声对我说,“林海还不是看上了刘小六?”

我摆手道:“你们尽瞎猜,照你们说男女之间还不兴交朋友了?”

吕洞宾认真道:“男女之间还真就没什么纯友谊可言,除此之外要么是男的有问题,要么是女的特丑,你跟卢拉勉强算第三种情况,你要不喜欢人家可得早说,别最后闹得不可收拾,我和小香就是例子。”

刘小六道:“那我跟你们都是纯友谊了呗?”

“别神经了你们……”说话间我手机进来一条信息,牛小雨发的:我看到送快递的女道士啦,这是要和贞子横刀夺爱呀?

我随手回:你看书真快,必须的。

吕洞宾道:“看看,短信马上就追过来了,普通朋友哪有这么大的瘾啊?”

牛小雨很快回:那小强怎么办?选贞子还是要道士,不会开后宫吧?

我回:还没想好呐,先和女道士搞搞暧昧吧,我的书不后宫。

吕洞宾踮起脚尖道:“聊什么呢?”

我好笑道:“宾哥,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内分泌失调啊?怎么比我妈还神烦?”

吕洞宾可怜巴巴道:“我就是想看看别人怎么谈恋爱,说不定能吸取点经验呢。”

我笑道:“我们就算谈也不用想几百年以后,咱俩根本不是一回事儿,再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李靖道:“那你对这姑娘什么感觉?”

我摸着下巴道:“没啥感觉。”

“你不喜欢她?”

“也不是不喜欢,就是没往那方面想。”要说我还是很欣赏牛小雨的,她年轻漂亮,活泼开朗,身家巨富也不装,和她在一起会有种春风拂面的感觉,但就是少股激情,当然也可能是接触时间短或者我的屌丝心理在作怪,我可不想当那种女神稍加辞色就想入非非的痴汉,最后搞得彼此尴尬就不好了。

牛小雨的短信:女道士这个设定有点像法海,我很喜欢,不过我讨厌许仙,一点主意也没有,你的小强可不能学他。

看完这条短信我有点感慨,当初天界娃娃给我出主意的时候也提到了法海,看来老和尚和许仙都不讨喜,男主和反面大BOSS都这么招人恨,白蛇传居然还能大火这可真是一个奇迹,要是现在非得让许仙和法海去搞基才能吸引眼球吧……

这天晚上我和牛小雨发了十几条短信,就以后的剧情发展进行了简短的讨论,目前女道士已经对小强二号情意暗生,而小强二号和贞子的感情也到了一个阶段,随着我对三个人关系的迷惘,小强二号也只能装傻充愣,我现在非常需要有个人给我提出靠谱的意见,哪怕像娃娃那样的昏招也行。可牛小雨显然更愿意演绎读者的角色,不肯费那个脑筋。

……

第二天我们见面的地方就在我爷爷家附近,牛小雨换了一身清爽的小夹袄牛仔裤,在我面前转了一个身道:“像不像小护士?”

我点点头:“知道自己叫什么吗?”

“卢拉。”牛小雨道,“卢是卢俊义的卢,拉是拉车拉对吧?”

“嗯。”

牛小雨笑道:“感觉就像地下党一样,好刺激。”

我忽然笑了一声,牛小雨道:“你笑什么?”

我说:“要把我的故事写成书,读者肯定也能猜出你会冒充卢拉跟我去爷爷家,有点狗血啊。”

我爷爷当年用一套老四合院换了两套房和现在住的四合院,现在这种格局的房子也不再建了,地理位置当然也不会太好,不过很适合老年人养老,附近的街道都是过去那种窄巷。我和牛小雨信步走来,我爷爷他老人家像搞埋伏似的不等我们敲门就迎了出来。

老头一见牛小雨就眉开眼笑地冲屋里喊:“老婆子,孙媳妇来了!”

牛小雨也不知是真情实感还是入乡随俗地脸红了一下,躲到我身后去了。

我奶奶飞奔而出,步伐矫健得让我这个宅男汗颜,她手疾眼快地抓住牛小雨端详了一眼,夫唱妇随地眉开眼笑:“这姑娘真俊啊!你爸还说小卢就是个过日子的人,我看倒像是演员。”

我汗了一个,原来我爸对卢拉的容貌只打四五分啊,重点在于是个“过日子”的人,幸亏没把卢拉带来,就算是同性恋也不能忍吧……

“这算夸我吧?”牛小雨开心得什么似的,一个劲喊爷爷奶奶,我晾在一边倒像个送快递的。

进了家我奶奶开始数落我:“找了对象也不说来给我们瞅瞅,这都多长时间了?”

牛小雨赶紧履行职责给我解围:“不怪小强,是我工作忙。”

我爷爷不为已甚:“不说这个了,快去做饭吧——今天咱们吃饺子。”

牛小雨道:“我来帮忙。”

老太太也不客气,指着屋里道:“那边洗手。”

一老一少忙活去了,老头乐呵呵对我道:“行,这姑娘比你爸说得漂亮,他一说过日子人我还以为长得磕碜呢。”

我哭笑不得道:“以后别啥话都往外说,万一要是真……”说到这我赶紧打住了,在入戏方面我确实不如牛小雨。

没说几句话牛小雨就被我奶奶从厨房里赶出来了:“你快去看电视吧,一看就没干过活。”牛小雨满脸通红地出来了。这个我一点也不意外,她就不可能干过活嘛。

我爷爷招手道:“过来坐吧,你奶奶那个人心直口快,你可别往心里去。”

我奶奶站在厨房门口道:“这有啥可吃心的?又不是说你不对,现在的年轻人不会做饭也正常,以后学学就是了。”她一边说一边捏饺子往案板上码,一点也不耽误她流星赶月,老太太快八十岁的人了干起活来还是风一样,我妈的手速有时候都不能让她满意。她让牛小雨帮忙主要是看看这姑娘干活方面的天赋,看来这第一个测试牛小雨没拿到分数。

牛小雨刚坐下我爷爷就问她:“你今年多大来着?”

我赶紧说:“比我小一岁。”

“哦——”我爷爷转过来说,“你过年就二十九了吧?”

牛小雨小声诧异道:“你都快三十啦?”

我这个郁闷呀,好在在我的岁数问题上我已经习惯了,严格说来我虚了两岁,再过一个生日那就是二十九了,总比我姥姥一见我就说我三十二了强——今年过完年就会自动变成三十四。

我爷爷直截了当地问我们:“都老大不小的了,打算什么时候办啊?”老头当了一辈子工人,说话是直来直去,我爸够雷厉风行的吧?其实只相当于一个削弱版我爷爷。

“呃……”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这问题也太直接了,这种时候千万不能许空头支票。

这时牛小雨忽然来了一句:“我想……过了年我们先把证领了。”

第131章 瓮中之鳖

听了牛小雨的话,我差点一口水喷出来——此时此刻,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想起一句毫不相关的诗词来:“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你要问我为什么想到这个,我也无法准确回答,只能说心境……心境很像!

我爷爷愣了一下之后欢喜无限道:“真的?”

我忽然就明白我为什么想起卖炭翁来了——同样的境况,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卖炭的希望天冷,卖伞的希望下雨,我现在虽然要兜售滞销的炭,可也不想天气忽然就降到零度以下啊!

我奶奶也从厨房里冲出来,不顾满手的白面道:“这是你们的决定吗?”

牛小雨假装郑重地点点头,我叫苦不迭可又不能说什么,只好狠狠瞪了牛小雨一眼。

我爷爷搓手道:“那这是喜事啊,我还以为你们早着呢。”老两口兴奋无比,看牛小雨的眼神又亲切了三分,随即老头和老太太躲在一边嘀咕去了,大概是商量是不是该给未来的孙媳妇包个红包什么的。

我拉住牛小雨的手低声道:“谁给你‘领证’的权力的?”

牛小雨无辜道:“我就是想让老两口高兴高兴啊。”

“现在高兴了,那以后怎么办?”

牛小雨道:“你放心,既然祸是我给你闯的,我就会负责善后,以后你只要不结婚一天,我随时陪你来见你爷爷奶奶。”

我崩溃道:“那我爸我妈回来怎么办?我不能找两个卢拉吧?”那个是“过日子人”,这个是“演员”,这不活等穿帮吗?

牛小雨脸色一变道:“坏了坏了,没想到这一点——到时候就跟你父母我上次见他们的时候没化妆?”

我郁闷道:“你看我爷爷是不是老糊涂了?”

“没有呀——咱们现在不是在说你爸吗?”

“我爸比我爷爷年轻二十多岁呢!我们家男人是遗传的老当益壮火眼金睛,别说你这种才二十年修为的小狐狸,六耳猕猴都能给你当场识别出来!”

老头手里捏着个红包笑咪咪地走出来了:“小卢啊,头回见面也没啥好东西,这就是个意思,你别嫌俗气也别嫌少。”他果然是准备红包去了。

牛小雨始料未及,局促地看着我,我阴阳怪气道:“给你的你就拿着吧。”

我奶奶端着一大盆饺子热情洋溢道:“吃饭了。”我爷爷趁机把红包塞牛小雨手里了。

这顿饭我和牛小雨都吃得心事重重的,两位老人家则担任起了找话题的任务,每当问起卢拉父母时就由我代为回答。

吃完饭我奶奶收拾碗筷,我爷爷开始鼓捣一个老式血压计,这好像还是我爸前几年给他买的,老年人确实需要这么一个东西,老头把水银柱放开,忽然对牛小雨说:“小卢你不是护士吗?帮爷爷量个血压。”

“我……”牛小雨显然对这个的熟悉程度还不如让她包饺子呢。但是护士可以不会包饺子,不会用血压计那就非穿帮不可了!

幸好我奶奶发话了:“你那血压有什么好量的?现在年轻人活动多,你快让他们去吧。”

我爷爷一想也是,于是又把血压计合好道:“也对,那我就不留你们了。”

“那我们就真走了啊——”我赶紧拉着牛小雨夺路而逃。

出了院子牛小雨表情扭捏地把我爷爷给她的红包递了过来,扭捏当然不是舍不得归还红包,是因为那红包意义重大。

我把手藏在身后道:“你拿着吧,我爷爷亲自给你的。”

“……别开玩笑了。”

我笑道:“让你拿着就拿着,就算雇个人红包也不退,这是行里的规矩。”

“你怎么知道?”

“我瞎猜的。”

我们说笑着走到巷子里,在我们去取车的必经之路上,一辆黑色的本田停在小巷的正当中,车旁站着四个膀大腰圆的墨镜男人——虽然戴着墨镜,我也能感觉他们的目光正恶狠狠地盯着我和牛小雨。这小巷里满打满算只能勉强通过一辆轿车,一般人也不会把车开进来,这四个人很明显就是在故意堵路,而且他们的目标应该就是我和牛小雨其中一个,这里除了我们两个比较有价值以外似乎也没别人值得动这样的阵容——我不相信他们是来抢老太太的买菜钱的。

我尽量不动声色地拽了一把牛小雨,小声道:“往回走!”

牛小雨也不傻,我们两个几乎是同时转身原路退了回来,我心里还抱着万一希望,说不定只是一个误会呢?

然而事实证明一厢情愿并不能解决问题,我听到身后四个男人沉重的脚步声紧紧跟了过来,同时还有一种奇怪的金属摩擦声,我微微回头瞟了一眼,顿时出了一身冷汗——那四个男人人手一把手枪,欲盖弥彰地贴在裤缝上,刚才那声音应该是上枪栓的声音!

牛小雨的脸色也瞬间苍白了起来,在这种笔直的巷道里我们还不能跑,人家想要我们的命根本不用瞄,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尽快走到巷子那头,然后利用地形把他们甩开,虽然希望渺茫,毕竟是最后的机会。

当我们走到巷子中间时,我才发现巷子的另一头有个人正在慢慢地迎头走来,我和牛小雨已经成了别人的瓮中之鳖!我抬头的工夫牛小雨惊讶道:“是你?”

巷子口的那个人穿了一件怎么看都不合时宜的红秋衣,下面配了一条老式绿军裤,他的头发——或者说毛发,浓密地遮盖着面孔,裸露的两只手背上也全是脏兮兮的浓毛,正是救过我们的那个兽人!

我心下怔忪,他出现在这里目标只能是我,或许是他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来替魔族解决问题?但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在后有追兵前有堵截的情况下想跑已经不可能了,而且不管是追兵还是堵截都有秒杀我的能力,我不知道这两拨人是不是一伙,不过显然谁也没有要放过我们的意思。

在无路可走并且被两头堵的情况下,我只能拉着牛小雨躲进巷子中间一户人家的门廊下,看锈迹斑驳的锁子这家人应该很久没住了,这里有一个小凹进,暂时可以消失在对方的视线中,不过也只是掩耳盗铃。

我微微侧身把牛小雨挡在身后,一边观察着两边的情况,牛小雨小手冰凉,带着哭音道:“不会又这么倒霉吧?到底有多少人想绑架我?”

这时就听我右手边那四个人中有人道:“老家伙,这没你的事儿,赶紧滚开。”原来他们不是一伙的,而且他们并不知道兽人的危险性,只把他当成了路人。

兽人已经走到了我们身前,他看也不看我一眼,冲对面冷冷道:“你们想要的人我也想要,所以还是你们滚吧。”

对面没有废话,回答他的是一声枪响,枪手看来好不忌讳杀人,子弹离兽人的脑袋只有几寸的误差,把墙角打得四散崩飞,兽人一愣,吃惊地看着对方冒烟的枪口。

在对面打出第二颗子弹之前,我下意识地把兽人拉进了门廊里,不管是敌是友,总归现在是一致对外的时刻,我不想让他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

对方一枪未中,索性四枪连发,纷飞的子弹把我们脚边脸旁的砖石打得一片狼藉,我背冲外把牛小雨护在怀里,那四个人没有马上冲过来,是因为他们认为我已经在他们股掌之中,这会丧心病狂地开枪就是为了示威和恐吓,直到此刻我才笃定了一点——这几个人也是为我而来,在莫教授家门外我和他们其实是见过面打过交道的,这种肆无忌惮的风格是他们一贯的做法。

一阵乱枪过后,外边有人喊道:“里面的人听着,一个一个出来投降,不然都得死!”

兽人在枪林弹雨把手挡在眼睛前,这时森然道:“可恶,敢威胁我!”

我知道所有逃生希望都在他身上,不禁问:“你有没有什么法宝之类的?”他是妖族这一点已经无疑,但看起来他对子弹也没有抵抗力,所以我只能寄希望在法宝上。

牛小雨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兽人瞪着我道:“少跟我套近乎,我把他们解决以后下一个就是你!”

牛小雨道:“大叔,你跟我们有仇吗?”

兽人不理她,想了想忽然对我说:“你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我去干掉他们!”

此情此景下我也顾不得别的,大声道:“别开枪,我出来了!”

牛小雨唯恐我真的出去,拽住我衣服道:“别去,大不了我让我爸再给他们钱。”

我苦笑,这次恐怕就不是钱的问题了,对方荷枪实弹两次偷袭我,说明他们的目的很明确,但说实话我真不知道自己何时得罪过这样的势力。

兽人托着下巴,目光灼灼地观察着周围,忽然一窜身上了门廊,随即顺着墙头消失不见了。

成败在此一举!我脱下一只鞋把鞋尖慢慢探出去道:“我真出来了啊,你们别开枪。”

“砰!”我的鞋上顿时多了一个子弹孔。

第132章 顶缸

“狗日的,老子新买的鞋!”我骂了一句,可又不能光着,只好把破了一个洞的鞋穿回脚上。

牛小雨想笑,可是想想目前的处境不禁又是嘴一撇:“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得上你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