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堂主沉默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他对我说：“那俩人真的想吃人肉！”
我故作轻松道：“吓唬你们呢，哪有真吃人肉的？”
峰堂主幽幽道：“你那个黑大个朋友流口水被我看见了——你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帮会，你们是邪教！”
我苦闷道：“我解释一下，第一，黑大个不是我的朋友，第二，我这个人最痛恨邪教。”
赵国忠道：“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有人这么评价你，你那时弄了条狗到处抢人钻石……”
我愈发郁闷道：“没有到处好吧？我和那个人现在已经化敌为友了，我们去的茶馆就是他开的，当初你还见过他。”
赵国忠恍然道：“我说看着那家伙眼熟呢，原来已经被你收编了。”
我叹了口气道：“信不信由你吧。”
峰堂主忽然道：“不好！前两拨兄弟都被虐待成这样，剩下的人还不定什么样呢——”他央求我道，“能不能快点？”
我听到这也吓了一跳，急忙使劲踩油门。
接下来我们要去的这家夜总会在本地很有些如雷贯耳，我以前也只是听说过没去过，当然更不知道它以前是段家的产业。
时值深夜，正是夜总会最热闹的时候，我们一进去就被两个戴着耳麦、形似特工的服务生热情地迎了上来，服务生之一客气地问候道：“几位先生女士有预定吗？”我打量了一眼四周的摆设，大厅里富丽堂皇，偶有穿着惹眼的火辣女郎穿梭而过，有的则频频投来媚眼，谁都知道这些女郎是干什么的，服务生们对此视若不见，依旧一副公事公办彬彬有礼的派头，越是正规的场所服务人员越是道貌岸然，这是一个试探夜店百试不爽的法宝……呃，别问我这些经验从哪来，我也只是听说！
言归正传，我瞄了一会美女之后直接跟服务生说：“我找你们经理。”
“我们经……”服务生有些茫然。
我补充道：“你们新上任的经理！”
“哦——”服务生恍然，对着耳麦讲，“马经理的客人们到了。”
我纳闷道：“你们经理姓马？”我要没猜错的话，这里的经理不是九灵元圣就是如意真仙，怎么跑出姓马的来了？
不一会一个身穿黑西服的中年汉子走了出来，虽然衣冠楚楚但是还梳着一个道士的抓髻，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不过也很吸引眼球，正是如意真仙。
我笑呵呵道：“你怎么姓马啊？”
如意真仙瞪了我一眼道：“我俗家姓马，不行吗？”
“你不是牛魔王的兄弟吗？”我记得如意真仙镇守在落胎泉的时候就是因为孙悟空曾祸害过红孩儿所以不肯取泉水给唐僧落胎，根本原因是因为如意真仙是红孩儿的叔叔。
如意真仙没好气道：“我们是结拜的兄弟，拜把子也得改姓啊？”
“呵呵，原来是这样——”通过察言观色我发现如意真仙对我们的到来也很不满的样子，我这心里就是一提——不会这货也憋着要吃人呢吧？夜总会里不方便生火，桑拿房还是有的吧？黑熊怪要烤着吃，如意真仙要蒸着吃，烤派和蒸派，这也是西游里妖怪们对于唐僧这种食材的最普遍两大争端。
峰堂主耐不住道：“这位老兄，甄先生已经来了，你是不是也可以把我们的人放了？”
如意真仙懒得多说，直接在前面带路，我们上了楼，在一排排包厢门前穿过，最终如意真仙把我们带到一间大包门外，郑重道：“你们的人都在里边，一会可看好了，我们没虐待没欺负，好吃好喝招待着，别说我不够意思！”
峰堂主一听这话就急了，这套路跟黑熊怪一模一样啊，这门一打开里面指不定是什么人间炼狱样儿呢！
我不由分说地推开了包厢的门，不得不说这次的场景又让我吃了一惊——宽敞的包厢里，依旧是十几个黑西服马仔围坐在一起，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啤酒洋酒和果盘，正中央的大屏幕上正无声地放着《热情的沙漠》，一推门酒味扑鼻，马仔们个个喝得红头涨面，但确然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赵国忠首先往当地看了一眼喃喃道：“有没有火炉子？”
我们经过仔细地查看，直到确定屋里既没有火炉、酒瓶里装的也不是酱油、果盘里确实是时鲜水果之后，众人悬着的心这才终于放下，看来如意真仙是比前面那两拨妖怪厚道，属于面冷心热的性格。
如意真仙冷冷道：“怎么样，我没亏待你的人吧？”
峰堂主激动万分，甚至是眼睛一红道：“谢谢，谢谢你让我对本地帮会又有了新的认识！”
我小心道：“这得花不少钱呢吧？”桌上的洋酒我大部分都不认识，但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这笔帐要算在我头上我可不干！
如意真仙道：“没事，帐已经结清了。”
我纳闷道：“谁给结的？”
如意真仙一指在座的马仔们：“当然是他们自己，难道是我？”
这时离我们最近的一个马仔乍见峰堂主进来，忽然踉跄着挣扎起来，抱住峰堂主喷着浓重的酒气道：“峰……峰哥，我再也喝不下了！”
峰堂主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道：“喝不下就别喝了啊！”
那马仔畏畏缩缩地看了一眼如意真仙道：“他……他逼着我们喝光所有的酒。”
我赶紧解释道：“这是我们这里的待客之道，喝酒就一定要招呼好！”北方人喝酒是这样嘛，不把你喝到桌子底下就觉得不够热情，当然，你要有本事把主人喝倒那就更好，一般你这个朋友是交定了！
峰堂主微笑道：“大陆好像是有这样的风俗。”
赵国忠也哈哈一笑道：“是的是的，我和大陆的朋友吃饭也是这个待遇。”
气氛一团融洽，两岸酒文化在我们这里达成了良性交流……
那马仔眼睛通红道：“不是这样的！我们被抓进来之后全身的钱就都被搜走了，然后他们根据从我们这拿走的钱全部换成了酒，不喝光就不让我们出去！”
峰堂主和赵国忠面面相觑，稍即峰堂主跳脚道：“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人家别人是喝多少酒付多少钱，你们这里是有多少钱就得喝多少酒啊！”
我也郁闷地问如意真仙：“你这是图什么呢？”他要想搜刮油水直接抢不就行了吗？
如意真仙不悦道：“我哪里做错了？总不能他们掏十块钱就喝一块钱的酒，那我不是成了讹人吗？”
我又好气又好笑道：“那你也不能强迫人喝光啊！”
如意真仙道：“酒都是粮食做的，不喝光不是浪费吗？”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这哪是请人喝酒啊，这是强迫消费硬灌啊！我看了看桌子上的酒，那些密密麻麻的瓶子绝大部分还没开，喝掉的只有十分之一不到，我不禁好奇道：“你们来大陆身上带那么多钱干什么？”光从数量上看这堆酒可不是五万十万就能买来的。
一个马仔带着哭音道：“我们的卡也被他刷干净了！”
我想乐又觉得不太合适，只能对如意真仙道：“给我个面子行吗，剩下的酒就别让他们喝了。”
如意真仙认真道：“那不行！买多少酒就喝多少，剩下的我们二次销售那成什么了？我们妖怪也得讲信誉不是？”
峰堂主道：“那我们带走行不？”
如意真仙摆手道：“也不行，谁知道你们带走还喝不喝，我们得对自己的产品负责！”
峰堂主皱眉道：“那要你说怎么办？”
如意真仙狞笑一声道：“一个字——喝！”
峰堂主道：“那我替他们喝行吗？”
如意真仙往边上一让道：“可以啊，这个是可以的！”
马仔们早就喝得一个个直翻白眼，这时见来了救星都把求救的目光投在峰堂主身上，峰堂主叹了口气，一个马仔乖巧地递上来一瓶啤酒，赵国忠道：“我也替你们喝点吧。”马仔们个个感激涕零，有的甚至用眼神央求到我们身上……
峰堂主连喝了两瓶啤酒之后被气儿顶得难受，赵国忠的酒量我见识过，一瓶啤酒下去就开始犯晕了，峰堂主终于忍不住把空瓶子一摔咆哮道：“你们这帮蠢货，为什么不只点洋酒？”
一个马仔委屈道：“开始没反应过来，每个人喝了十几支啤酒以后才想起来……”我粗略地算了笔帐，马仔们连掏现金带刷信用卡，就按每个人十万算，一百来万要想在夜总会肆意挥霍其实也不能算难，虽然夜总会其实没啥顶级酒，不过他们一定是开始就犯了致命的错误——那十几箱子啤酒堆在那就跟货仓似的，这是哪个二逼的主意啊？我一进门就看出不对劲了，这么大的夜总会，喝酒连个公主都不叫，你能说没问题吗？
峰堂主又喝了半瓶国产啤酒，忽然坐在沙发上道：“我看咱们也别急了，我这就给刘连湘打电话让他带人先回台湾，这堆酒够咱们喝到巴西世界杯结束，有这么多酒，看完球赛再回也不错。”
我说：“那还得在你们中没人喝出肝硬化和胃出血的前提下。”我跟如意真仙道，“我看差不多行了吧，你真的想给这么多人养老啊？”
如意真仙眼珠转了转道：“那你说怎么办？总之酒不能带走。”
我说：“那就存在这，下次来了继续喝。”
如意真仙点头道：“就算我给你个面子！”
马仔们一听赶紧就往出跑，如意真仙瞪眼道：“站住！”
“……”马仔们一个个惊恐地看着他。
如意真仙从口袋里掏出纸笔来道：“我给你们写个凭据，我不欠你们酒，你们也别来讹我！”他用笔指点着屋里成山成海的酒瓶一一清点道，“青岛，还有五件零……十一瓶，百龄坛五十瓶，杰克丹尼八十瓶……”
峰堂主捂着脸道：“你们这群兔崽子，就连瓶人头马都没舍得点啊！”
第216章 狮王一生黑
最后我们一起帮如意真仙清点了剩下的酒，他仔仔细细地一一写在纸上，最后伸出血红的舌头在右手大拇指上舔了舔，在清单上按了一个指印……
我把峰堂主和他东倒西歪的手下们送出大门以后，峰堂主往我手里塞了一样东西，我一看是如意真仙那张清单。
峰堂主感慨良深地跟我说：“甄先生，大陆呢我们以后是不打算来了，这件东西就留给你做个纪念吧，不管怎么说，感谢你为三联盛做的一切！”
我跟他握了握手道：“别这么说，下次没什么‘任务’的时候还是欢迎你来大陆玩。”
峰堂主又转向赵国忠道：“赵堂主，你的事我回去会帮你督促，以后你就一心一意地和嫂子过日子吧——”他忽然伤感地拉着赵国忠的手道，“其实我挺羡慕你的，江湖险恶出来混迟早要还，咱们以前还是没碰上厉害角色啊！”
峰堂主带着人走了，我们正准备走，如意真仙忽然道：“甄廷强，我们九老想见你。”
“九老？”我一想随即明白大概是九灵元圣。
我说：“他见我干什么？”
“有些话九老要跟你说。”
“好吧。”我带着杨戬和娃娃往里走。
如意真仙道：“最好是你一个人进去。”
杨戬道：“不行！”
如意真仙道：“二郎神忒小气了，我们想对甄廷强动手随时都可以，难道非得把你们引到自己的地盘上才行？”
杨戬想了想道：“你们找他说话可以，不过我和小强不能离得太远。”
如意真仙道：“请。”
我们又顺原路回到了刚才那个包厢，这里已经被收拾干净，包厢里只有九灵元圣一个人坐在当中，杨戬检查了一下四周之后小声对我说：“我就在门口，有什么事你就喊一声。”
我点头。
杨戬出去以后九灵元圣微微一笑道：“小强看来很懂御人之术，堂堂二郎神都甘愿当你的保镖。”
我很自然道：“因为我们是朋友。”
九灵元圣点点头道：“想喝点什么吗？”
我把如意真仙那张单子递过去道：“挑最贵的来一瓶。”
九灵元圣淡淡道：“我劝你还是喝茶。”
我夸张道：“在夜总会喝茶，你以为我棒槌啊？”话虽这么说，其实我对喝什么毫不在意，九灵元圣这个老头子虽然是太乙真人的坐骑，而且我知道他是头千年狮子精，但是派头十足，一头乱发披散着，目光炯炯有神，坐在那里七分霸气中还带着三分道骨仙风，能把这两种气质统一地玩好是很有难度的！
我说：“根据岁数，我也称呼您一声九老，您把我找来不是为了喝茶吧？”
九灵元圣像个老艺术家一样拢了拢长发道：“小强，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我发现你是一个识大体的人。”
我赶紧摆手：“别夸，我这人我最了解，容易上了糖衣炮弹的当，平时最爱干的事儿就是倚小卖小，您有什么事儿先说，别给我戴高帽子。”
九灵元圣一笑，直接道：“你觉得以咱们两家的实力，打下去谁会赢？”
我想了想道：“半斤八两，谁也拿谁没办法，就拿今天的事儿来说，别看表面上我们跟朋友似的，其实但凡谁有把握把对方一窝端了早就不是这么个玩法了——咱们之间的性质还是定性在敌人比较妥当。”
九灵元圣哈哈大笑道：“果然快人快语，既然如此，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说：“那就要看谁更棋高一筹了，你有当头炮我有马来跳，总不能因为势均力敌就永远僵持下去，那样以后谁还下象棋啊？”
九灵元圣摇头道：“这就是匹夫之见了，我问你，我们这些人虽然顶着妖魔邪祟的名，可是你觉得有哪一个真的是卑鄙龌龊之流吗？你何以一定要站在天庭的立场把我们铲除？”
“呃——”我一愣之后随即道，“九老这话就不对了，你们要是依旧待在天庭我不依不饶地去找你们麻烦那就是我多管闲事了，可是你们现在是在人间啊，我不但是天庭的代言人，我还代表着人间，说句托大的话，如今你们这些人可是在我的地盘上，就好比一群蛇钻进了老鼠窝，你们有什么目的当然不会对我说，不过我也不用知道，我不求把你们怎么样，但请你们离开也是应该的。”我忽然觉得我在这种大问题上还是看得很清楚的，妖怪们在天上的时候我才不去管他们犯了什么事儿，我也管不了，不过既然在地上那就妨害到了我的安全，真的不管他们万一杨戬他们走了这些妖怪做起乱来怎么办？况且这些家伙真的像九灵元圣说的那么无害吗？就拿三联盛的人来说，他们的待遇就分别是被文艺妖精挂在天花板上当壁画，被二逼妖精灌酱油，被普通妖精讹钱，谁知道这种事以后不会发生在我亲人或朋友身上？从这个角度来说，我确实是地球人民的代表，此时此刻，我像个公知一样充满了被夸大的神圣感和被迫害妄想症……
九灵元圣听我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有点不耐烦道：“可总而言之你们拿我们没办法不是么？”他摊手道，“不如这样吧，我们暂时订一个休战协议——在没有利益争端的前提下，谁也不要骚扰谁的生活怎么样？”
我脑子转了几转道：“你所谓的利益争端没有明确的定义，所以我不能答应你任何条件。”妖精始终是要害人的，就算暂时不害我去害别人，有嫉恶如仇的杨戬和李靖这个协议就形同虚设，我可不能授人以柄。
九灵元圣靠在沙发上似乎也不想多说了，最后他懒懒一摆手道：“既然这样，送客！”
如意真仙和杨戬一起走了进来，这时哪吒和吕洞宾也一起出现了，娃娃忍不住问我：“他跟你说什么了？”
我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九灵元圣忽然冷冷道：“小强，有句话我不怕当着你这些天庭朋友的面说——你帮助他们和帮助我们并没有差别，我们虽然是妖怪，但你不觉得妖怪要比神仙活得自在吗？不信你问问哪吒，他是大闹东海的时候痛快还是后来成了天庭的走狗痛快？”
我们下意识地一起看着哪吒，哪吒则默然无语。
杨戬打个哈哈道：“笑话，一头畜生也知道痛快，照你这么说你以前天天给人骑的时候最痛快么？”
九灵元圣勃然变色，右拳狠狠砸在桌子上。
我叹了口气道：“赶紧走吧，狮子当然是在把人撕成碎片以后最痛快——二哥，你黑人的本事突飞猛进啊！”
第217章 五仁月饼
从夜总会里出来已经是凌晨三四点钟，赵国忠还在外面等着我，见我们走出来，赵国忠急忙上前问：“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们谈得怎么样？人家不可能什么条件都不开，白放了那么多人吧？”
我随口道：“这个你就别操心了，是我们之间的事。”
赵国忠跳脚道：“我就知道你有社团！”
我无奈道：“随你怎么想吧，你要是想搬家我替你在网上找新东家。”
赵国忠叹口气道：“算了，三联盛的人都说了我是受你保护的，万一他们知道不是那么回事还不得杀回来？”
在车上，娃娃小声和我议论着今天的事，我见她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不禁问：“怎么，你想到什么了？”
娃娃道：“不是……我肚子疼。”
“肚子疼……你要想放屁就尽管放，我给你打掩护，够意思吧？”我小声说。
娃娃忽然脸色通红道：“不是那种疼，是像灌了铅那种。”
“灌了铅是哪种？”我更不明所以了。
“有点坠，像是有东西要出来！”
我忽然吓了一跳道：“你不会是那个来了吧？”
“哪个？”
“就是……女孩子的生理期。”
娃娃也一蹦道：“对呀，我可是女孩子哦。”
我郁闷道：“我都快成中国好闺蜜了，这种事儿应该是你自己先知道吧？”
娃娃道：“我又没经验，那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