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市长道:“那么你们是想出名?”

娃娃道:“我们真的就是想搞一台好看的晚会。”

王市长闭着眼睛不说话了,我小心道:“市长,您怎么了?”

王市长这才睁开眼睛道:“我在想,我要是现在忽然醒来这该算噩梦还是美梦。”毫无疑问,美梦是指小石头康复,噩梦是指我们……

杨戬道:“当然是美梦——”他抓住小石头的手道,“小孩,快劝劝你爷爷。”

王市长虚弱道:“这样吧,我豁出这张老脸去,今年的春晚给你们挂个主创的名字!”

我和娃娃一起摆手道:“我们图的不是这个!”

王市长带着哭音道:“这肯定是噩梦!”

娃娃认真道:“王市长您想想,这台晚会对您来说,是为了完成政治任务呢还是为了让老百姓高兴?”

王市长苦笑道:“现在春晚都被吐槽成什么样子了,我就算有心老百姓也高兴不起来啊。”

娃娃道:“可我们的宗旨就是让老百姓高兴!”

王市长道:“要没有小石头的事儿,你跟我说这个我非得马上叫警卫把你们逮起来!”

娃娃道:“我们的目标是每隔3分钟让人大笑一次,每隔一分钟一次会心的微笑,当然,最好也有带泪的微笑。”

王市长张开手道:“就凭你们一群外行?”

我说:“这个确实有需要您帮忙的地方,比如这个班子。”

王市长道:“班子好说,可你们得有节目吧?”

“节目?”我茫然道。

王市长从抽屉里拿出一瓶不知什么药往嘴里含了一片道:“你再这样我现在就把小石头的命抵给你!”

我这才想起来,办春晚是得出节目啊,这不是举办田径比赛,圈片地画点跑道等着别人来就行了。

我问:“那以前的节目都是怎么选出来的呢?”

王市长道:“各大型国企和私企还有文化单位选送,再弄点风土人情地方特色的,差不多撑够两三个小时就行了。”

我和娃娃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这样的节目可不行。”

王市长道:“那只能你们自己找创作团队了,再有,如果是你们自己办晚会的话,投资的事儿也得你们自己处理。”

我又问:“以前的投资从哪来?”

王市长道:“政府有指定经费,企业单位也有软投资——说白了就是打广告,有几家企业和政府合作还不错,你们要是有兴趣的话我可以给你们牵线。”

“他们出钱我们必须得给他们做宣传吗?”

王市长用看白痴的眼神扫了我一眼道:“你以为呢?”

我想了想道:“那投资的事我们也自己想办法,拿人的手短,我才不当傀儡呢。”

娃娃对王市长道:“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是吧?”

王市长又往嘴里含了一片药道:“你们一没经验,二没团队,甚至连钱都没有……”

娃娃笑嘻嘻道:“王市长,我们治好小石头不是为了拿到项目,不过您堂堂的市长也不想欠人情吧?”

我瞪了她一眼道:“你怎么这么功利?”我赔笑道,“王市长,我们治好小石头真是不是光为了项目。”

王市长叹气道:“不是光为了项目,这不是一个意思吗?”他咬了咬牙道,“就这么定了吧!”

我既好奇又欣喜道:“真的?”

王市长道:“谁叫我欠的人情太大呢,我也想好了,这事儿一捅出去我迟早是被双规,规就规吧,我看出来了,你们就是想胡闹一气,我豁出这个位子陪着你们就是了。”末了老头小声嘀咕道,“反正咱们台的晚会也没人看。”

我急忙握住老头的手道:“感谢政府的大力支持。”

王市长沮丧道:“我想明白了,我这也算是受贿啊。”他看着我手上的瓶子道,“你这个药能不能给我留下?”

我郑重道:“不行,不是舍不得,是这个药很危险,剩下的只能处理掉。”

王市长道:“万一小石头的病情有反复呢?”

我一想也是,于是道:“那我先替你保管一段时间,等什么时候石头的情况稳定了再说。”

王市长点头道:“今天太晚了,明天我让我的秘书和你们联系,他会帮助你们做一些基本的工作。”他拉过石头道,“石头,和叔叔姐姐们再见。”

小石头一边挥手一边道:“爷爷,我记得你以前答应过我要带我一次吃十个冰激凌!”

王市长再次老泪纵横道:“这孩子,全想起来了!”

……

就这样,一下午的时间我已经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写手一跃成为或即将成为一个春晚的总导演,我摸着下巴喃喃道:“从现在开始我是不是应该留胡子了?”

娃娃道:“得了吧,现在早就不时兴留胡子的导演了!”

晚上回了家我们饭也顾不上吃,先集中恶补了一通以往的春晚,我们从83年第一届春晚看起,找网上所有能找到的视频,30多年的春晚,全看下来得一百多个小时,我们几乎是滴着眼药跳着看完的(杨戬和哪吒相对还比较轻松)。

娃娃攥着纸笔偶尔记录着什么,看完以后皱着眉头不说话,我说:“说说吧,有什么发现?”

娃娃道:“你发现没,以前的春晚虽然舞台寒酸技术落后,可是有一种其乐融融的大家庭氛围?”

我点头道:“所以后来的春晚才逐渐被人诟病华而不实言之无物。”要说我也是80后,我记得我们小时候那会每到过年大家都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等着春晚的开幕,虽然看的节目大多都忘了,可是那感觉很好,也不知从哪一年开始春晚的感觉就变了,后来简直就成了盛大的吐槽晚宴。

吕洞宾道:“那会的演员经常冷丁从观众席出现。”

我说:“你看得很仔细嘛。”

娃娃道:“这点是有可借鉴的地方的,舞台不能太大,以前的晚会像是单位或者大家庭的联欢会,可是后来舞美效果虽然高大上了,不过人和人的距离也远了。”

吕洞宾道:“而且那会的明星没架子。”

娃娃道:“我们最好也别请太红的明星,容易和观众产生疏远感。”

吕洞宾道:“特效也要克制,舞台弄得这一块那一块的没啥用,人们看的是节目又不是魔方。”

娃娃道:“小强你都记住了吗?”

我深沉道:“不用大舞台,不搞酷炫的特技,不请大牌明星——你们放心吧,这些我压根就没考虑过,我们根本就没那么多钱!”

第222章 歌舞节目

李靖凑过来道:“咱们搞这个是为了收集情绪币吧?那难度可不小,‘喜怒哀乐愁’咱们能用的也就喜和乐了,大过年的你把人搞生气了搞哭了可不合适。”

娃娃道:“是的,这个局限很大,咱们只能从相声小品这种节目上努力。”

我点头道:“嗯,主要靠语言类节目,可是这类节目不好做啊。”小品相声对一台晚会来说是主心骨和画龙点睛的节目,虽然这两种表演形式在近年来热度有不同程度的缩水,但还是不能缺,这就像请人吃饭,大鱼大肉看着是油腻,可你总不能光给人生菜蘸酱吧?而这种节目最难的环节就是编剧,一个编剧能在春晚出一个被人记住的作品基本就能在圈内立足了,再有就是演员也很重要,很多大牌喜剧演员都有自己擅长的风格,有的是靠外貌特点,有的是表演习惯问题,但无一例外观众看到熟悉的喜剧明星才会有心理预期,全部启用新人效果堪忧。要举办一届成功的晚会,在最重要的问题上我就感到了棘手。我们这种二三流卫视,没钱也没人气,平时播电视剧都是捡人家首播过的,搞过的几个综艺节目也都是本省人自娱自乐,在众多卫视中属于爹不疼娘不爱的那种,那些央视的明星肯定是不愿意来的,那些花钱能请来的明星也够呛,因为我们没钱……

我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只好说:“语言类节目先放一放,歌舞类的该怎么办?”春晚是约定俗成歌舞升平的为主的节目,没有歌舞怎么能行?

娃娃道:“这个好办,先从文工团定几十号漂亮伴舞,每人做十几套花蝴蝶那种衣服,当然,露大腿那种也要,不管谁上去唱歌伴舞都一窝蜂地涌上去,舞台上多喷彩雾,节奏慢的歌就穿花蝴蝶,快歌就露大腿,反正热热闹闹的就是了。”

我说:“那观众们还听不听歌了?”

娃娃道:“本来也没人听歌,男性观众看歌舞节目主要就是看伴舞长得漂不漂亮,再说就是些垫场的节目,咱们又赚不着情绪币。”

我瞪眼道:“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急功近利呢——你以为漂亮伴舞就好找啊?”不得不说美女也是一种稀缺资源,质量高的伴舞是有,不过我们这地方很难见着,那种走穴的舞蹈队也大多都是就一两个能看得过眼的在前面领舞,一字排开的时候左右两边的姑娘们长相各种奇形怪状不一而足,那档次马上就下来了。

娃娃道:“不管了,大不了歌舞节目弱一点,我觉得咱们还是先把类型凑齐——春晚一般还有什么形式?”

我想了想道:“魔术杂技。”

娃娃道:“这不是咱们的老本行吗?让宾哥上去变个魔术,一准火。”

吕洞宾道:“我说一句,不是我自我菲薄啊,我觉得让我上去效果不怎么样,上次参加节目不就证明了吗——就算你嗨翻现场可是转播到电视上也就那么回事,咱们还是应该找个感染力强的,我上去把舞台变没了人们也不会有啥感觉的。”

我说:“怎么感染力强呢?”

吕洞宾道:“说白了就是找帅哥美女呗,你看现在当红那几个魔术师——刘谦、wifi……”

我纠正他道:“那个叫yif。”

“不管叫啥吧,都是长的帅,现场女观众一尖叫电视机前的男观众就吃醋,没等变呢情绪就有了,咱不是为了收情绪币吗?我帅是帅,年纪大了已经吸引不了仇恨了。”

我失笑道:“宾哥看得太透了,可是刘谦和yif那种人咱请不起啊——yif好像已经出现在央视春晚名单上了。”

娃娃道:“帅哥请不来那就请美女,辣妹和我们也算有段缘分吧,不如我们看看她?”

我挠头道:“我们之间算不上朋友吧?”

“试试嘛。”娃娃道。

我看看时间道:“那明天再说?现在都这么晚了。”

娃娃道:“还是趁早敲定比较好,各个电视台都要搞春晚,辣妹现在可是红人,万一已经给人预定了呢?放心吧,娱乐圈的人没这么早睡的。”

我一想可不是么,辣妹虽然在《杂魔大拼盘》现场被我打脸了,可毕竟是名义上的第一名,再加上人长得热辣这段时间是炙手可热,现在说不定已经来不及了。

我掏出电话打给辣妹,对面很快接起道:“甄廷强?你找我有什么事?”从接电话的速度来看确实没睡。

我咳嗽一声道:“我打算在本地卫视台搞一届春晚,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我和她之间也没啥客套的,所以就开门见山。

辣妹道:“你?搞春晚?”

“你这话说的,我们这种人只能被春晚搞是吧?”

辣妹呵呵一笑道:“我早就应该猜出你不简单,我师父也说你很有门道,果然应了他的话了。”

我打个哈哈道:“别闹,说正题,你肯不肯赏脸啊?”

辣妹道:“最近找我上春晚的人还真不少。”

“哦。”我也没太往心里去,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我随口道,“那你觉得你师父有兴趣参加地方台的节目吗?”辣妹的师父宗北禄是魔术界泰斗,好像对我印象还不错,能请老头来压压场也算可以给我们的晚会提提档次。

吕洞宾小声道:“那老头比我还老,不能要!”

辣妹道:“我师父一般不上综艺晚会的舞台,你要打算办场魔术专场还有可能——刚才我话还没说完,虽然有人请我,不过我都没答应。”

“为什么啊?”

辣妹很直接道:“地方合适的价钱不合适,价钱合适的我又不想去。”

我微微叹气道:“那咱们还是甭谈了,我们这绝对是地方和价钱都不合适。”

辣妹道:“等等,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上次你给我表演的那个魔术,原理真的是你说的那样吗?”

“上次的魔术……”辣妹曾以帮我找到敖丙为交换条件,要我说出大变汽车的秘密,我让白锦儿做了一个粗制滥造的翻板蒙混过关,没想到她又旧事重提。

我说:“当然是,你不也说那是唯一合理的解释吗?”

辣妹道:“可是我按照这个原理去设计却做不出你最初那样的效果,翻板做得再精细无论如何也不能浑然天成地让汽车翻到地下去,这不是简单的技术问题,我怀疑你还有事情隐瞒了我。”

我说:“我不是已经在你面前表演过了吗?”

“你的表演一点也不严谨,漏洞百出而且让人一眼就能看出穿帮,从严格意义来讲,你的第二次表演是不成立而且失败的,你没有完成我们之间的约定。”

我敷衍道:“你多用点心思多试几次自然就会成功的。”我没想到她这么较真又自己去做了一遍,那当然很难成功,地上装一个大翻板就已经很难不露痕迹,何况还要在覆盖着红布的前提下把车翻到地下去,这只能是理论上成立。

辣妹不依不饶道:“你能不能再为我表演一次?”

我撇清道:“我们的协议可是已经终止了的,而且你当时也没异议,你得做一个有契约精神的人,再说我现在多忙啊,正为节目发愁呢。”

辣妹道:“如果我答应你参加你的晚会,能不能换来你再给我表演一次的机会?”

“嗯,这个嘛……”我有点犹豫了,我很想让她来,有她参加至少能让我们的晚会看起来不那么儿戏,但是要让我按正常逻辑再来一次大变汽车这可难倒我了。

娃娃小声道:“先答应她,以后我们再想办法。”

我说:“好吧,不过得等我忙完这段时间以后。”

辣妹道:“一言为定。”

“那你准备表演什么节目,我提前给你准备场地和道具。”

辣妹简洁道:“不用,我自己有班子。”说着就挂了电话。

我嘟囔道:“比我这总导演都强。”我伸个懒腰道,“今天太累了,先睡觉吧。”

众人红着眼睛道:“同意!”

……

躺在床上我跟娃娃说:“我到现在都有点不敢相信咱们揽了这么大一个活儿,怎么一天之内我就成了春晚的总导演了呢?虽然是地方卫视的。”回想我这一天,先是异想天开地打起了春晚的主意,然后找刘主任,领取支线任务去见王市长,在王市长那又领了一个支线任务治好了小石头,再然后就冷丁得到了总任务,这感觉就像刚在新手村给了王铁匠十个蛤蟆精得到一把铁剑,下一个任务就直接让我去干掉终极BOSS一样……

娃娃辗转反侧道:“我也不敢相信。”

我无语道:“这不都是你让我干的吗?”

娃娃无辜道:“你也知道我生理期到了嘛,跟朱美芳聊天那会我实在疼得没着没落的就想起这么一个转移注意力的办法,现在回想起来,我也有点后悔!”

我哇哇爆叫道:“你玩我呢吧?”

娃娃道:“淡定!我想过了,咱们这事儿其实也没多难,只要有钱一切都好办。”

我把自己砸在枕头上道:“倒是也有理——”随即我又蹦起来道,“咱们钱从哪来啊?”

娃娃幽幽道:“所以从明天开始我们就要去找钱了。”

第223章 建组

要说找钱我首先想到的是苏墨虞和白锦儿,没办法,我的圈子就这么大——这都有点装B的说法了,没被娃娃讹上以前我认识最有钱的人身家也不超过五十万(我一同学他爸,自己有个小厂子,离异)……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事儿,我跟苏墨虞并没熟到伸手要钱的地步,房地产商好像也没太高调的,房子这种硬通货本来就不需要大肆广告,这不是手机汽车能源源不断地生产,每卖出去一套就少一套,这行现在这么热,基本还是卖方市场,我不确定苏墨虞会不会给我们这个面子,白锦儿那边宣传需求也不是很大,迷宫世界口碑已经打出去了,地下迷宫也已经受到了关注,最主要的,白锦儿恐怕也不是很富裕。

就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魔礼青打电话给我,说中午请我们吃饭。我自然是一口答应。

魔礼青的新生活看来适应得还不错,中午吃饭的地方是一个充满中产阶级情调的西餐厅,我依旧是带着娃娃和杨戬赴宴。

娃娃在门口犯疑道:“不会是有什么事儿吧,傻大个请我们吃饭干什么?”

我说:“没事儿就不能请人吃个饭啊,你把天王兄想成什么人了。”

娃娃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像魔礼青那种憨货你有事儿可以喊他,不过他很难想起主动请吃饭吧?”

我们边说边往里走,魔礼青在一张桌子后面冲我们招手。

我一屁股坐在魔礼青对面笑嘻嘻道:“最近不忙啊?”我打量着他,增长天王如今已经完全成了一个现代都市人,西服板正,领带都棱角分明。

魔礼青愁眉苦脸道:“小强,我惹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