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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谣伸手摸了摸兜里的手机,顿了顿,又松开了,然后抬手招呼服务员:“来给我找个计算器。”

她怕被林湾看到显示的还在通话中。

前台很快从柜子里找出一个新的计算器,给姜谣拿了过来。

林湾皱了皱眉:“你要干什么?”

她隐隐觉得话题被姜谣带走了,但是她又扯不回来。

明明是个简单的交换问题,为什么又拐到了张仲洵解约身上?

姜谣低着头,在计算器上按了几个数字,仔细看了看,然后把计算器递给林湾。

“我们还有几个月的合约期,但他执意要提前解约,这是公司法务能争取到的最大赔偿金额,你可以看一下。”

林湾看着那一排零,觉得眼前一阵眩晕。

她虽然不至于穷,但还没看到过那么多的钱。

姜谣补充道:“还有,按当初签订的合同,张仲洵不得因个人行为给公司抹黑,使公司利益受损。现在我司投资的《穿越》不尴不尬,还可以告他一大笔钱。”

林湾的身体瘫软了下去,双手勉强撑在椅面上。

姜谣不看她,自顾自道:“张仲洵这些年赚的钱是不少,但是一下子赔下来,家底基本上就空了,搅合进肇事逃逸这样的丑闻,观众缘也顶不住了,品牌商更不可能用劣迹的代言人,所以十一月一过,我敢保证所有代言都会掉。

我明白告诉你,接手他的公司叫佳喜,老总是做房地产的,不是做慈善的,万幸合同还没签,出了这种事你觉得还能签到现在的天价?

当然他也可以撤回解约的申请,起码解约金不用付了,但是我可以做主,把他雪藏,半年一过,他曝光率跟不上,作品也接不上,基本上就废了。

所以你看,我轻而易举的就可以让他落入你担心的那种境地。”

姜谣说罢,弯了弯眼睛,故意停顿了片刻。

林湾藏在口罩下的嘴唇微微颤抖,她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可以反驳的方向。

姜谣叹了一口气,总结道:“所以现在不该是你威胁我啊姐姐,你得求我,求我放过他,求我不怨恨他牵连我,求我接受你的...剽窃成果。”

林湾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姜谣前面说的那些,她尚且可以艰难理解,但是最后四个字,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刺耳了。

她是搞科学的,有自己的理想和信仰,甚至一直自诩为科学发展奉献自我,但姜谣却把她跟剽窃绑在了一起,这是对她职业生涯的最大亵渎。

可是...她无法反驳。

“你以为,如果没有车祸,等你拿到毕业证再曝光这件事,我就会感激你么?

你和吕家殷没有任何不同,你们根本不配和季老师牵扯在一起,是你们俩一起‘努力’,让这个成果一而再再而三的成为你们行业的污点。”

林湾把头埋得很低,她之所以只见姜谣而不愿意见季渃丞,就是因为她无言以对。

她根本没办法说服自己,用季渃丞本该拥有的成果,去威胁姜谣。

姜谣推开椅子站起来,拎起自己的包,把两百块钱压在玻璃水杯下。

“你愿不愿意说出来是你的事,你是要跟自己的良心交换,而不是我。”

她转过身,咬牙强迫自己不回头的往电梯间走。

服务生赶紧拦住她,托盘里端着她点的下午茶:“小姐,您的蛋糕和冰糖炖雪梨......”

姜谣微微侧脸,对着空气淡淡道:“咳得厉害就吃点润喉止咳的,你不吃饭,折腾自己,他也不会知道。”

她说罢,按开电梯门,径直离开了咖啡厅。

林湾坐在椅子上,剧烈的喘息着,口罩紧紧贴在她的脸上,阻隔着稀薄的空气。

服务员小心翼翼的把托盘端过来,摆在林湾面前,小声道:“刚才那位女士......”

他不说了,反正林湾也听得到。

林湾没有阻止他,低头看了看放在面前的汤羹。

白花花的雪梨瓣上点缀着几颗枸杞,温热的汤面上飘摇着丝丝白雾,她颤了颤眼睑,眼泪坠下去,混入汤里,消失不见。

她病的重不重,咳得难不难受,有没有吃饭,睡的好不好,张仲洵全部都不知道。

当然,她也不知道他的。

她把口罩扯下来,露出已经瘦的内凹的侧脸,细瘦的手指捏起白瓷勺,小心的舀起一块雪梨,含在嘴里。

很烫,但她没有吐出去,强忍着许久没有进食的不适,把雪梨咽了进去。

温热的食物一路滑到胃里,喉咙也被滋润的舒适了些。

汤很精致,也很好喝,她慢慢的,将整碗冰糖炖雪梨都喝了进去。

勺子落下,敲的瓷碗发出清脆的声响,随之而去的,是记忆里那些亲昵温存的画面。

-

姜谣正义凛然的下了楼,其实出了一身汗。

她在赌,就赌林湾软弱的性格经受不住良心的谴责。

她要让林湾诚心实意满怀愧疚的为当初的事情负责,而不是作为利益来跟她交换什么。

但是赌局有输有赢,她也说不好。

如果赌输了,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遗憾,但那么短的时间里,她也想不了太远的事。

走到车边,季渃丞立刻将她拉了进去,温柔将她抱住,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你刚才说的,我很喜欢。”

姜谣软在他怀里,突如其来的夸奖,让她有点不好意思:“我又没起什么作用。”

季渃丞自顾自道:“看来及时教育的确能够规避某些意气用事的风险。”

姜谣:“......”

陈恬看不得俩人腻歪,移开目光,转移话题。

“谣谣帅啊,这浓浓的霸总风,让她敢威胁你,我们就灭了张仲洵!”

因为张仲洵的粉丝,陈恬对他本人也没什么好感。

季渃丞轻笑一声:“她不会的,就是口头吓唬吓唬人,真让她做她就不忍心了。”

姜谣逞强道:“那可不一定,他可害死我了,搞黄了我

第一部大制作上星剧。”

季渃丞揉揉她的头发:“也不一定,陈恬有个朋友或许能帮忙。”

陈恬点了点头:“对,这件事其实也好办,只要当事人出来澄清一下,就什么事儿都没了,关键是当事人愿不愿意的问题,姜桃酱她就是谈判专家,专门搞语言艺术的,穷凶极恶的罪犯都能给说哭,要不让她去跟家属谈谈......”

姜谣有点吃惊,陈恬那个几人小群,一个个的都不简单。

“起码尝试一下,我已经跟冯连说了。”季渃丞解释道。

姜谣有点惭愧:“你们别总担心我,其实我真没事,就是林湾我真不确定她能不能出面给你作证。”

季渃丞坦然道:“已经定性的事情,希望很渺茫了,如果真要找人作证,程媛不是比她更合适,但是七年都过去了,没有必要让它再影响任何一个人的生活。”

陈恬小声道:“那个杂志明确有你的名字,如果林湾本人认证一下,那就能说明你比吕家殷更早,哪怕主流不认。”

姜谣跟着叹息:“是啊。”

季渃丞刚想说什么,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他拿起来划开屏幕,看到程媛给他发来的短信——

啊啊啊啊啊啊成了!!!!

他们和吕家殷打时间差的研究彻底做出来了。

程媛难得这么激动,连短信里都能看得出来,估计在实验室里要跟几个博士生抱着哭泣了。

季渃丞不由自主的翘了翘唇,然后把手机揣了起来。

他最激动的表达,大概也就是含蓄的一笑,将所有情绪都埋在心里。

季渃丞发动了汽车,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方向盘上,漫不经心道:“七年前我能做出他做不出的成果,七年后我照样可以切断他的后路。”

姜谣迷茫的一抬眼,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喃喃问:“这是什么意思?”

陈恬啧啧感叹:“他和吕家殷的研究方向又撞了呗,你家季老师真是怪物,幸亏我当初没跟他从事一个行业,不然要怀疑人生了。”

姜谣咽了咽口水,眼睛里恢复了神采,她抓住季渃丞的胳膊,激动道:“是我想的那样么?就是我想的那个么?”

她知道季渃丞这几年一直在研究量子纠缠的东西,据说很难,据说很有用,据说...会影响很大。

“嘘,回家跟你好好说。”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他们本想先把陈恬送回公司,但陈恬说顺便去T大法律系拜访一位前辈, 所以季渃丞又把车开回了学校。

姜谣回公寓给陈恬拿了好多剧组的周边, 是她这些年零零碎碎存下的, 有一些已经绝版了。

陈恬热泪盈眶,感叹道:“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从蒸煮手里拿东西,俗话说得好, 在家靠父母, 追星靠同学。”

俗话是那么说的么?

季渃丞给陈恬撑着门,认真道:“这事谢谢你了,难为你忙前忙后。”

陈恬倒有些不好意思,摆了摆手:“这是我专业啊,就跟你找个粒子那么简单。”

季渃丞也没反驳,找个粒子并不简单,送走陈恬之后, 他关上了门。

还没等他和姜谣说上话,两人的手机分别响了起来。

季渃丞这边是程媛, 姜谣那边是姜楚年。

她爸估计是刚接到消息不久, 担心她才打的电话, 不能不接。

于是姜谣和季渃丞各占着一边门框,两相对视着打电话。

姜谣:“爸爸。”

季渃丞:“在车上收到你的短信了,成功的比我想象的快。”

姜谣:“哎呀我真的没事, 网上随便骂骂我不在意, 冯连在解决了。”

季渃丞:“告诉他们也别放松, 尽快整理数据, 然后把自己负责那部分写出详细报告发给我。”

姜谣:“好好好,我知道我最重要,但我也不想《穿越》没人看啊。”

季渃丞:“麻烦你多盯着点,越是最后越不能浮躁,尤其是数据,找人多核对几遍,发我邮箱一份。”

姜谣:“你别去找张仲洵算账了,也没什么用,反正事情都发生了。”

季渃丞:“那就这样,我有时间尽快去。”

......

放下电话,姜谣长出一口气。

季渃丞问她:“你爸爸说什么了?”

姜谣摇了摇头,把手机往床上桌面上一扔,凑到季渃丞身边:“他就是担心我呗,但我现在一点也不郁闷了。”

季渃丞盯着姜谣满是神采的眼眸,淡笑道:“为什么?”

姜谣舔了舔下唇,忍俊不禁:“你快跟我说,程媛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实验成功了。”

短短的一句话,不亚于一针强心剂,能够扫平所有阴霾。

姜谣觉得压在心里的石头骤然瓦解了,碎的连渣都不剩,她深吸了一口气,把整个人的重量贴在季渃丞身上,喃喃道:“跟我仔细说说。”

季渃丞忙把手从兜里拿出来,自然的搂住她的腰,喉结轻轻滑动。

“你确定要听物理实验?”

“要听。”姜谣斩钉截铁。

“唔。”季渃丞思索了片刻,说姜谣真正想听的,“其实我原本要做的工作四月份就已经收尾了,如果说出成果,那时候就可以。但恰好一个同门给我消息,说吕家殷在做量子纠缠的拆分和发送......”

这位同门,曾经也在他的实验室,也选择了面对调查缄口不言。

所以不光是程媛,所有经历了那件事的研究员都好像比他更执念,对吕家殷的关注也更深刻。

吕家殷稍取得什么成绩,他就会告诉季渃丞,宣泄一下满腔的愤懑。

哪怕早就脱离了这个行业,他也时刻盯着普林的发展,吕家殷的动态。

只是没想到这次正撞到枪口上,吕家殷和季渃丞的研究方向极其相似。

姜谣心里有些激动,屏息凝神的问:“他是不是又做失败了?”

季渃丞缓缓摇头:“据我所知...他刚做了一半。”

吕家殷做了一半,而他已经成功了。

假设吕家殷最终也能成功,那么等吕家殷抱着成果兴奋的时候,季渃丞的论文早都发出去了。

在快要成功的那一刻知道前功尽弃,这样的滋味儿,不知道吕家殷受不受得了。

时隔七年,他终于也要让吕家殷尝尝这样的滋味了。

季渃丞抱着姜谣的手不由自主的缩紧,将她牢牢的禁锢在自己怀里,嗅着她发尖清淡的香味。

他其实久违的兴奋,兴奋的手指尖都想要颤抖,但他太习惯收敛了,不愿意表达出来。

姜谣能感受到季渃丞逐渐收紧的力道和他剧烈起伏的胸膛。

二十三岁,最意气风发的年纪,被最亲的导师背叛,带着空白的简历,单薄的成绩,黯然伤神的回到家乡。

然后窝在一所二线城市的重点高中,耗费三年的时光,给一群小孩子讲在他看来最简单的物理知识。

再然后被特招到T大,教书做研究,因为这层关系,遭受不知多少奚落和不信任。

现在是他在T大的第四个年头,曾经那些不甘和委屈,不知何时已经被慢慢打磨掉了。

然而他还是他,不管走了多少弯路,不管荒废了几年的时光,只要他想,他就能重新站在顶峰,睥睨天下。

“很开心吧,为什么要藏着呢?”姜谣揪住季渃丞的衬衫,在手掌心揉了揉。

季渃丞身子僵了僵,慢慢松开姜谣,敛了敛神色:“我还好。”

姜谣眼圈有点红,她曾经以为自己在娱乐圈走的很难,可有多难呢,再难也不会难过季渃丞。

“可我知道你很开心,比考试考了第一还开心,比中了彩票还开心,比当上院士还要开心,我们不是报复他,是上天要报复他,让你什么都比他强。”

姜谣的手沿着季渃丞的衬衫滑进去,手指顺着他笔直的脊椎缓缓上滑。

季渃丞感到背后一阵酥痒,情绪反倒放松了下来。

姜谣比他想象的还要敏感,她甚至能猜到,自己会因为这种报复似的快感而羞耻,会因为亵渎了科学研究的目的而惭愧。

他发现自己没有想象得那么高尚,也低估了吕家殷给他带来的阴影。

他无奈的轻笑:“我的确不是圣人。”

姜谣点起脚尖,啄了啄他的唇:“圣人是不会喝酒的,但我想跟你喝酒庆祝。”

她真的有酒。

自从住进了季渃丞的公寓,姜谣就在厨房的柜子里藏了不少酒,但因为季渃丞太过自律,所以他们都没喝过。

她跑去厨房,在柜子里面翻腾着,蹲下身子,牛仔裤被扯上去,露出圆润白皙的脚踝。

季渃丞站在她背后,纵容的问了一句:“你确定?”

姜谣拿出来一大瓶红酒。

她熟练的扒出盖子,用手指夹了两个高脚杯,然后把它们一起放到桌面上。

“你知道我上次喝这个牌子的红酒是什么时候么?”

姜谣一边倒酒一边随意问道。

季渃丞拉了把椅子,坐在餐桌旁,轻轻的摇了摇头。

“高二的平安夜,在香舍区的五星级餐厅里。”

季渃丞想起来了,神情有些复杂。

姜谣继续道:“我和喵喵去逛街吃饭,正好遇到了你和程媛,我还以为你出来相亲,气的我喝了整整一瓶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