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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色难看的人不只她,身旁望着那一幕目光如炬的陆珩更是难掩胸口激烈翻涌的怒火。

凭什么他吻她,她就反应那么大,还没碰到便惊慌失措,而那个男人却可以享受到她主动送上门的福利呢?

她对他那么多年的喜欢,居然在遇见这个男人之后化为乌有。

突然后悔刚才在顾筠尧面前和她相认,如果不那么做的话,现在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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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目光停留在两人身上,或惊讶或羡慕或嫉妒或暧昧。

念桐刚喝过果汁,顾筠尧还能感觉到她残留在口中的余香和甘甜。

忽然间,某个角落处突然白光一闪,声响不大却清晰的喀嚓声在耳边扬起。

他眉头立即蹙紧,轻轻将怀里的人儿推开一些,黑眸凝望着小脸绯红而神色迷茫的女孩儿,头顶的白光环绕在两人周边,照耀在她精致小巧的五官上,氤氲一层薄薄的光晕,使得此时的她像个可爱精致的瓷娃娃,漂亮却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撇开眼,有些头疼她刚才那个大胆的举动。

市委书记独子的订婚宴,一定少不了那些上天入地无处不在的记者。

他很肯定,如果不事先对那个记者做点什么的话,估计明天他们接吻的照片就会变成头版头调。

尽管他一向行事低调,知道他的人并不多,但今晚这些人里面却有至少一半的人认识他,只要那个记者有心,随意打听一下就能弄清楚,更何况这里面还牵涉到著名影星杜可唯。

想到杜可唯,他眉头越发蹙紧,牵着念桐的手一言不发的往大厅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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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碧桂园途中,顾筠尧一直沉默不言,面无表情的侧脸线条冷硬。

念桐猜想他是在生气。

可生气也已经晚了,她已经那样做了,而且绝不后悔。

几十分钟后,车在别墅门口停下,不用顾筠尧吩咐,念桐先下了车去开门,而顾筠尧把车停入车库。

在玄关处换鞋时,念桐听到顾筠尧和谁在讲电话的声音,电话内容听不清楚,但语气却是严肃而无温。

果然是在生气啊。

她轻叹,换了鞋仍站在原地,等着顾筠尧的训斥。

*

挂了电话进门,一眼瞥到门口站着的女孩儿,两手叠放在腹部,低眉顺眼,一副极乖巧顺从的姿态。

“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他语气淡然,听不出情绪。

念桐顿了顿才抬眸,眸光清澈无暇:“顾叔,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可我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不过是在吻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生气?我生你什么气?”顾筠尧弯身换了鞋,径直走进去。

“气我坏了你的好事。”也许他正眼巴巴的等着杜可唯说那三个字,等两人的恋情公布于众呢。但这样的美好愿望却被她给粉碎了。

顾筠尧哼了声,走入厨房。

念桐跟过去,见他打开冰箱从里面翻出一些食材,一时有些莫名其妙。

“顾叔,你、你还下厨?”

顾筠尧看她一眼,没回她,手脚俐落的洗洗切切,然后架锅。

念桐看得眼花缭乱,脸上写着满满的震惊和崇拜。

这个男人真是太让她惊喜了!

英俊得惊心动魄又帅得毫无自觉便罢了,居然还会下厨!

食物的香味很快在厨房弥漫开,念桐瞪着锅子里无颜六色搭配得十分漂亮但她却叫不出名字来的食物直吞口水。

十七八分钟后,一大碗香喷喷的面条新鲜出炉。

念桐坐在餐桌旁,看看面条又看看厨房里忙着清理卫生的挺拔身影,突然想起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他不是在生她的气么?怎么还给她下面吃?

面条的味道实在太好,念桐尽管心头疑云重重,但在难耐的饥饿下和美味的诱`惑中,她只顾着埋头猛吃,却吃得太急,烫得舌头发麻。

顾筠尧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只小碗和一双筷子一把勺子。

扫了眼吃相狼狈的女孩儿,他下意识抚额,一副头疼状。懒

念桐瞥到他这个动作,意识到自己的吃相,脸一烫,掩饰般的咳了咳。又看到他手里的碗筷,楞住,扫过被自己整碗霸住的面条,呐呐道,“顾叔,那个……你怎么不早说你也要吃,现在……里面都有我的口水了……”

顾筠尧瞥她一眼,在她身边坐下,筷子伸入装有面条的大碗里。

“桐桐,你吻我的时候怎么没考虑到我会吃到你的口水?”

淡淡的一句,念桐立即脸红如火烧,被噎得答不出话,把头垂得低低的乖乖喝汤吃面。

好在顾筠尧并没接着说些让她尴尬的话。

而等她吃饱喝足,才突然又想起刚刚在脑海里翻滚那些困惑。

侧眸偷觑吃相优雅的男人,忍了忍,硬是没忍住问出口,

“顾叔,你不是在生我的气么?为什么还给我下面吃?”

她话刚落,顾筠尧像是被呛了下,汤汁从嘴角溢出来,她连忙抽了纸巾递过去。

顾筠尧接过,单手抚着额避开她露骨视线的交缠。

一会才侧过头来看她,俊容隐忍:“桐桐,以后下面条这三个字一定要连着说,面和面条不能分开,知道么?”虫

念桐愕然,“为什么?下面和下面条有什么区别?”

“……”

顾筠尧无语,望着碗里的面条突然产生错觉,那些灰白的面条仿佛突然间胀大膨胀,颜色变深,韧度变硬,如同……

他猛然起身,“我吃饱了,分工合作,你把碗刷干净。”

话落径直走向楼梯口,在念桐错愕茫然的眼神中上了楼。

*

他怎么了?

念桐站在水槽旁,边刷碗边纠结顾筠尧怎么了。

等刷干净碗也没纠结出个原因,她洗干净手上楼去。

路过顾筠尧的卧室时,发现门是虚掩着的,里头光线幽暗,有潺潺的水流声响起。

猜想顾筠尧大概是在洗澡,念桐顿了顿,然后挪动脚步,决定先回房梳洗。

*

半个多小时后等她梳洗干净出来,顾筠尧卧室的门却已经关上了。

念桐站在门口发了会呆,没听到里头有动静,想着也许顾筠尧是休息了,心里不由一阵失落。

可就在她欲回房时,顾筠尧的卧室门突然打开。

四目相接,门里门外的人俱是一楞。

顾筠尧原本是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了,突然觉得口渴,又在房里找不到水,于是打算下楼喝,谁知门一拉开就看到站在自己门口的女孩儿。

“有事找我?”他问。

念桐还没从愣怔中回神,听他这么问,一下摇头随即又点头。

顾筠尧挑眉,“到底是没事还是有事?”

念桐张了张嘴,半晌才吐出一句,“有事。不过……能不能进去坐下来说?”

顾筠尧凝望她一会,点头将门拉得更开,“你先进去,我下楼喝水。”

念桐点头进去,身后传来下楼的脚步声。

*

这是她第二次进入顾筠尧的房间。

上一次她站在他门口偷听他语气异常温柔的和谁通电话,也是那一次,她鬼使神差对他告白说喜欢他对他一见钟情。

——我没有恋童癖,也不喜欢陪小朋友玩过家家,最重要的是我有爱的女人。

当然他拒绝她的情景犹历历在目,可现在想起,却觉得似乎一切冥冥中有注定。

如果不是因慕市长要顾筠尧照顾她,如果不是岑欢那晚出了事她恰好和顾筠尧在一起,如果不是偷听了他和谁通电话,猜到他和杜可唯的关系不一般,她不会莫名其妙对他告白,也不会想尽办法只为让他接受自己。

只是她所做的这一切没让他感动,却是自己无形中动了真感情。

原来那么多的如果都只因为她要遇见他,然后喜欢上他。

*

耳边响起脚步声,她回头。

顾筠尧两手各拿着一瓶水走进来,身上是黑色丝质睡袍,腰间简单系着的带子松松地垂在一侧,领口裸露大片蜜色的肌肤,随着他身形的移动,隐约可窥见里头漂亮的锁骨。

她怔怔望着,心想不知道手摸上他的锁骨顺着线条摩挲是什么感觉?

这样想时她的视线已经落在他抿紧的唇上,然后便想起不久前的那个吻。

算起来两人也不只一次有过那样的亲密碰触了,除去第一次的蜻蜓点水和第二次的洗嘴巴事件,这次应该算是第三次了,但真正意义上的接吻却只有这次算是。因为她不但碰到了他的唇,还把舌头倾入了他的口腔碰触到了他的。

而当两人的舌间碰撞在一起的那刻,她感觉到自己浑身一颤,心紧张得像是要跳出胸口。

好奇怪的感觉,但滋味真的……很让人回味。

*

顾筠尧仿若没察觉她的视线,走进来把水放在床旁柜上,然后背靠柜缘望向她,“什么事你说吧,时间不早了,说完早点休息。”

念桐应了声,却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如果是关于你强吻我那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再提。”

念桐讶然,“为什么?”

“我还是那句话,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睡一觉醒来我们还是原来的关系。”

原来的关系?

念桐笑,“顾叔,那你告诉我,原来我们什么关系?”

别动,睡觉(三更~~明天继续)

顾筠尧望着她,神色平静。

“长辈和晚辈的关系。我仍旧会像一个长辈那样待你好,但无关其他感情。”

念桐心里难受,脸上却还是笑着。

她走到他面前站定,仰着头望着比她高出许多的男人的俊颜,眼里跳跃的火焰炽热浓烈,如灼人的岩浆汹涌四溢。懒

“长辈和晚辈的关系么?可现在晚辈喜欢上了长辈,还大逆不道的强吻了长辈好几次,并且想一直吻下去。这可怎么办呢?”

“……桐桐,我不是和你咬文嚼字,我想说什么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我不清楚,不需要清楚也不想要清楚。”总而言之,就是不想听他说任何拒绝的话。

“顾叔,我有哪里不好,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念桐哀怨的望着他,水润的眸子水光浮动,心里恨极了他这种镇定淡然的姿态。

“不是你哪里不好,是我们不适合。”顾筠尧轻叹,移开视线不去看那双泫然欲泣的水眸,心头涌现一丝烦躁。

“你一味的拒绝我,根本不给我半点机会,你怎么知道我们就不适合?人们都说老少配是最佳组合,找个比自己大的男人才会懂得心疼自己宠着自己,对自己百般好。而男人找个比自己小的女人会让他的心态更年轻,生活多姿多彩趣味去穷。”

念桐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却让顾筠尧几乎失笑。虫

这小东西倔强得很,越是心平气和的和她讲道理她越是和你拗,反过来对她凶一点她反而会安静下来。如同那次在医院里被他冷漠以对后,她说——很抱歉带给你这么多麻烦,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可她那样说的时候,他心里却是不怎么好受的。

他喜欢看她笑得明媚灿烂的样子,那样低姿态而显得可怜兮兮的小东西,让他之后的两天都一直牵挂着。

可他很清楚,自己对她的这种不舍和心疼和男女之间的感情无关,虽然和她同床共枕的那晚怀抱着她依着彼此的体温而眠时突然会有生理上的冲动,但那只是出于一个正常男人的本能。

既然不能给她什么,他就不会自私的任她胡来由着她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还太单纯,男女的感情那么复杂甚至是残酷,处理不好也许会万劫不复。

他不希望将来看到她心痛欲绝的样子。

“桐桐,我说过你是个聪明的女孩,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什么事情能做不能做,做了会不会后悔。等你把这些都想清楚了你再决定要不要继续你之前所做的决定。可你似乎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我没有,你这些话我很认真的思考过。我也想得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你,而且绝不后悔我所做的这一切。”

女孩儿目光坚定,顾筠尧不否认自己有一秒的心动。

但也只是一秒而已。

猜想即使继续谈下去也不会有结果,顾筠尧摆摆手,“时间不早了,这些事以后再说吧,你先回房休息。”

“顾叔,你难道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例如?”

“例如我和陆珩为什么认识。”她一直很好奇这一点,为什么顾筠尧在知道她和陆珩的关系后却只字不提。

如果他问或者他想知道什么,那么她一定全盘托出,包括她当初接近他的动机目的,不会有一丝隐瞒。

爱一个人就应该坦坦荡荡,不应该建立在隐瞒的基础上。

虽然坦白的后果或许很糟糕,但总好过被他揭穿然后用愤怒的语气指控她是骗子。

“这有什么好问的?”顾筠尧淡然回她,“你们会认识又不是件奇怪的事。”

被他这么一说,念桐翻到喉咙口的坦白话语全部噎住,哑口无言。

“桐桐,把精力都放在学业上,不要急着谈感情,因为你还无法好好把握好感情,这样会很受伤。”

“如果没遇见你,我可以不急。可是现在遇到了,如果再不急,也许等我急的时候,你就是别人的了。”而那个别人也许就是杜可唯。

她今天抢了杜可唯的告白,当着她的面吻了顾筠尧,她一定恨死了她。

可那又如何,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