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自此之后,她沐浴时便特别小心一些。

  她不希望还会再发生任何尴尬场面。

  "再要有男人闯进来,"她心中对自己起誓,"如果他不是我的丈夫,我就挖了他的眼睛。"

  结果真的有人闯了进来。

  "龚头南"一向防备森严,谁敢贸然闯入?

  再说,澡堂外面还有唐小鹤和唐小鸭守著,唐方就算在病的时候也是个有闲情的人,她一向看得开、看得化,她才不会因为近日来一直有"给窥视"的感觉而成了提心吊胆、弓之鸟。

  一个人要是阴影太重,那么就算在幸福时也不会快乐。

  唐方既入江湖,就拿定主意,下定决心,要拿得起,放得下,一拿得起,放不下,那么,就不要拿起来好了;可是如果既要拿起而又放不下那么就放不下好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样一想,其实也就没有什么拿起、放下的了。

  这样最好。

  心宽自然闲。

  可是这次却"闲"不下了。

  唐方一向喜欢浴沐。

  洗澡给人干净的感觉。

  洗澡的时候,心境自然较舒闲一些。

  这次之所以不能"闲",那是因为澡堂的门突然无、声、无、息的震飞--不是震开、也不是震碎,而是震飞了--但仍不带一丝声息的,这才是纵有绝世功力也不易为的。

  一人推著一张木轮椅,闯了进来。

  在唐方沐洗的时候闯了进来,莫非也是要来一场"艳一见"?

  门崩墙毁。

  嗔怒的唐方动了杀机。

  她最生气人家骚她的睡眠,更不喜欢当她沐洗的时候有人闯了进来。

  包何况那是男人而她刚有过"一风亭"的不快经历!

  所以她今日决不容情。

  自从"一风亭"事件之后,就算是在浴洗的时候,她也把暗器放在伸手可及之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她好久没使过暗器了。

  甚至也好久没练习过了。

  可是有一种人,不一定是依仗勤习而有成,而是因为他(她)有生俱来的天分,就算并不十分勤奋,仍然一出就是高手。

  唐方就是这种人。

  不过,要有成并不难,靠一点点才华和一点点的勤奋就可以办得到,但如果要有大成,就则非常十分勤奋和过人的天份不可了。

  唐方呢?

  唐方在出手的刹那,已看清楚来的是什么人:一个男子。

  她的暗器已出手之际,才发现来的正是"龚头南"的头领、"五飞金"的大当家:"空明金镖"花点月!

  这霎瞬之间,唐方有点后悔她使出"泼墨神斧"来。

  (--该死的花点月,他似完全没有著到飞斧。他只眼睛空空茫茫的,看著自己。)

  唐方又气又愤,但却并不十分想杀死这个人。

  可是花点月却似没发现有暗器、甚至也没看见唐方的侗体,眼睛空洞洞的似透过了唐方,看著唐方背后的那一面墙上,更似透过了墙著到了墙外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瞬间唐方真想大叫出声:"著什么著--还不闪开!"

  花点月没有闪开。

  他仍然像钉著一般的坐在木椅上。

  他眼神仍然忧郁、孤寂。

  也许他在那刹间共"做"了一件事(之所以用"也许"二字,是因为唐方也不知道这种"情形"究竟是不是花点月"做"出来的,甚至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为"的)--他胸前的衣衫突然凸了出来,像一个气泡,"璞"的一声,飞斧钉在上面,活像毒蛇给抽去了脊骨,全消了劲道。

  花点月点点头,道:"好一柄飞斧!"

  他的眼睛仍直勾勾的看著唐方。

  唐方羞忿已极,怒道:"可惜却杀不了你!"

  花点月却问:"你没事吧?"

  "你才有事!"

  唐方恨恨地道:"我还有箭,你再看,我就射瞎你!"

  "看?"

  花点月一楞:"看什么?"

  唐方气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