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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珍姊是一个女子,你能要她怎么样?你要是真对她好,就放胆、放下一切去追她呀!名捕又怎样!”习玫红骂起人来是很凶的,“你站在她的位子想想,她是青楼艺妓出身的女子,在与你遇见之前己受二哥的爱护和援手,何况,她遭遇可怜,红颜多劫,又曾遭大哥的当众凌辱-----你是名捕,她也一样会自卑不配,就算不是吧。她得面对礼教、流言。

恩义之苦,一个女儿家又如何向铁二爷你表达情愫!?”

习玫红气虎虎的下结论道:“我认为她已向你表达得很勇敢也很清楚了,你不敢摆明追求她的态度是你不对。”

然后她加一句“结论”:“你没有用。”

之后她还嫌不足:“你没有勇气。”

岂知说到这里,“结论”还没“结”又有新论:“你虚伪,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

眼看她还要数落下去,冷血忙劝止,顾左右而言他,没料反而给习玫红一并儿骂在里头:

“你呀你也一样,自私自利,不为人想,只嫌不足,‘四大名捕’,呸!”

冷血只有苦笑。

铁手倒是听了进去,当头问了一句:“那你认为该怎么办?”

“怎么办?还用我来说!”习玫红冷笑、怂恿:“追她去啊!”

“好,你对,我错。”铁手道:“我追她。”

第二章 假如我是假的

铁手这回断金碎玉式的态度反令习玫红诧异不已,“你,你是说……”

“谢谢你教我,开导我。”铁手一诺千金地道:“别无事,我就卯足了,去追求她。”

有一天,他真的跑去放胆跟小珍“表”了“态”。

虽然,一向说话落地作金声,谈笑同足能面对千夫指。

面对于军万马而凛然不惧,隐有群龙之首、领袖群伦的他。

就这么样想跟小珍表示爱意的几句话,还真说得乱七八槽,头大舌大,几乎还嚼舌自尽、脸红红脸,脖子也粗了。

小珍抿嘴笑了。

她这笑也叫做犹怜。

至少,她是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是芳心如鹿撞,且也惊喜、窃喜不已。

可是她忍不住幽幽的问:“二爷。”

遂欲言又止。

铁手几乎没把整个心、满怀热血。还有奇经百脉都灌注在小珍的话语里,没想到她只开了个头又不说下去,一下子,像上吊也像半天吊,急得只“嗯,嗯?嗯!?”了几声。

小珍悠悠他说:“也许,二爷只是说着玩的,逗小珍来的。”

铁手这回可急了。

要是极难办的案子,他会从头开始,每一条草根、每一片叶子。每一根头发。每一滴血的去搜寻线索和证据;如果是极可怕的对手,他会正面对敌,遇强愈强,遇敌破敌,有难克难,有险冒险,见招破招,见式拆式,没有他不敢或不能面对的事。

可是现在不同。

他不知如何表达他的诚意和心意是好。

他连舌头都大了。

“假如我是假的……”他激动地要指大发誓,“我,我,我就——”他一连“我我我我我”了几个“我”,小珍笑了,才不让他“我”下去,笑挽了他一下,呢目白了他一眼,“人家信了,信了就是了,才没要你去个破天大誓。”

这晚之后,小珍就叫铁手为“二哥”,不再唤作“二爷”这一次之后。铁手逢人都说习家小姐有脑袋。有计谋。

有胆略,由于习玫红从来都没听说过人家这样高度歌颂她的——倒是赞美她如何美、如何漂亮、如何千娇百媚的,她听腻了——所以居然难得有点扭妮不安起来。

她受之有愧呢。

不过,她又耀武扬成似的跟冷血挑一挑眼皮、翘一翘唇,没说,但言下之意是:

你瞧,你二师兄比你懂得欣赏习大小姐呢!

这之后,小珍就明白铁手的意向了。

铁手也明白小珍的意思了。

可是他们都不想大刺激习秋崖。

习秋崖刚刚才当上“习家庄”庄主之职未久,他仍对小珍很痴情,而且,他刚试兄之事未了,着实不好太刺激他。

他们也不是刻意要隐瞒,但总是觉得不应该伤害习秋崖,并且应该给他多一些时间。

有一次,十月初十的晚上,铁手找个藉口,去见小珍。

习秋崖刚离去。铁手知道了,明知小珍不会对不起他,不知怎的,心中也竟有些不快。

他自己也觉纳闷:一向江湖人称“四大名捕:无情的心计,铁手的胸襟,追命的谐谚,冷血的坚忍,四大特色”。

而今,这算啥胸襟?简直连风度都欠缺了。

他心中惭愧,但仍是揪然不乐。

小珍也感觉到了,就提议:“不如我先离开习家庄。”

铁手听了,一阵眩,就呐呐地道:“你……你要走了?”

小珍道:“我先到武功县去,那几我有好友恋恋姑娘,我到那儿暂住。听说她快要成亲了,我正好在她婚前伴一伴她。”

铁手仍未恢复过来,只是说:“你要走?你……你真的要走了?”

小珍嫣然一笑,“二哥不是说近日要到邱县大白山那一带去兜截吴铁翼的吗?那好像唤作‘捕鼠行动’吧?你不是告诉过我的吗?你也快要到那儿办事了。可不是吗?”

铁手居然犹未意会,只漫声道,“是啊。吴铁翼作恶多端,作了几件灭门血案,我和三师弟、四师弟都逮他不住。

让他逃了,冷老四和崔老三还当众立誓,要在六十天之内提他归案呢!”

小珍笑说:“这便是了。你都快要起程了,我还留在这儿,不太妥当,不如就先到武功县去,那儿正与邵县比邻。

要是见面……不也方便多了吗?”

铁手这才恍悟过来,又惊又喜,且喜出望外,只喜不自禁的说:

“你那儿……有熟人吗?恋恋姑娘是……谁?”

小珍说:“恋恋姑娘姓谢,是县大爷谢梦山的女儿,也是我的好友。谢大人似与习家庄上一代人有渊源,谢知县有时路经跨虎江,常人庄小叙,秋崖二公子曾为我引介,故而识得恋恋姑娘,相谈投契,进而深交。恋恋姑娘是个好女子,贤慧善良,知书识礼,而且漂亮。

——二哥要是见到她,定也入迷了。你正好一面办案,一面跟谢姑娘交交朋友了。多惬意啊。”

说着噗嗤笑了出来。

铁手给她笑得有点讪讪然的,只好扯开话题:

“我那桩案子不好办。吴铁翼私种霸王花事败,丧了赵燕侠,害死了‘神剑’萧亮,他的女儿离离姑娘也伤了三师弟的心。他弃官离位,残杀旧部,一手策划八门血案、飞来桥的伏杀,还劫掠富贵之家,一举杀害俞镇澜、谢自居。张大树与郭伤熊等,可是,到头来,还是人算不如天算,善恶到头终有报,给老三、老四一举把害人的花海烧了。吴铁翼逃出大蚊里之后,我们三师兄会叙,商计详析之后,觉得吴铁翼现今已举目茫茫,退路大约只有三条——”小珍接着他的话意间,“一路是到武功县、邵县一带?”

“是的”。铁手道:“那儿有他以前一手提拔的旧部,而且,他平时也常上大白山,他所夺得来的财富,极可能就藏在那儿,找忠于他的人看守着,像吴铁翼这种人,就算是逃亡隐居,也决舍不得这笔庞大的财富,一定会先回去,能带走多少,就带多少……”

小珍会意:“所以,你便到鄙县截击他去?”

铁手道:“便是。”

“可是,”小珍担心,“吴铁翼如果敢到太白山,那儿定必有他许多忠心党羽、座下高手在伺机报复的了。你只有一个……”

“这倒不担心。这件事闹大了,知审刑部派了‘铁面无私’杜渐过来,助我们一臂之力,陕西刑捕上风云,十年破千案,他也给惊动了。另外,我还有个好友,是邻近七县的总捕头。叫庄怀飞,也是位不得了的好汉子……有他们之助,区区吴铁翼,还真不怕-----何况,他也不是一定会选这条路走。”铁手不知怎的,对小珍说起事情的时候,不管公私,都没有保留,也许是因为小珍聆听时候的专神与专心之故吧.铁手对她,没有隐瞒,只觉得说的开心,说了高兴。”

小珍也高高兴兴的听着。

铁手高兴她那样高兴。

第三章 无法纵控但不必按捺的情怀

小珍现在却是担忧多于高兴。

她也不是不高兴,她只是担心。

“你不是说冷四哥和崔三哥也一道去捉拿吴铁翼的吗?”

小珍问:“怎么他们不跟你一起?敢情他们到另外两路截击去了?”

小珍总是觉得人多会安全些——她巴不得办案的时候,不管冷血、追命还是无情,最好连同诸葛先生,都能跟铁手在一块儿。

“是的,但也不全对,”铁手乐意为她解说:“另外两路,我们推算是:一,他一向是受上将军童贯支持的。我们猜想他若走投无路,很可能使会以手上巨资利诱童贯派人保护他,交换他安全返京。要知道童贯是皇上殿前红人,又得蔡京,梁师成器重,一旦让他们勾结一起,后果可不堪设想,所以,这一路得由在京师调动得了人手。圣上面前说得话的人来阻截,这人选自然是——”小珍道:“无情大哥?”

“对。”铁手真心赞赏道:“除了他,不作第二人想耳。

且大师兄可直接联系世叔,万一有变,世叔也有应付办法,担待得起。”

小珍却觉得有些不公道,“那么,另一路则由三哥。四哥联手对付他了?”

“也不是。另一路可是凶险得很哪!”铁手忙为他的师弟们辩说,“江湖上有一大杀手,形貌不知,叫做王飞。这人武功高,出手毒,我们四师兄弟抓他抓了六年,仍没头没绪。据查,吴铁翼曾重金聘用他杀人,无有不利的。这杀手人称‘飞月’,近日人多在山西出没。我们怀疑吴铁翼准备孤注一掷,前去投靠他。有他在,只怕抓不了元凶,还有性命之虞。这是我们都公认近六年来最难对付的杀手。是以冷血在山西道上截击吴铁翼,至少,不许他有机会会合王飞。”

“难怪近日玫红姑娘也嚷着赴山西去了,”小珍这才明白,“那么三哥呢?不是跟四哥一道吗?”

她还是巴不得多些好手来与铁手一道应敌。

“老三不是任何一路的,而是每一路他都声援。兼顾。”

铁手笑道:“追命脚快,哪一路示警,哪一路告急,他便首先赶过去增援,也够他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