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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得好像是固体。

他仍是一出手,就中:抓住了它。

它冷。硬,有奇特的感觉。

——但不管“它”是什么,他都决不让“它”溜掉。

可是就在这刹那之间,出现了一道光芒。

这光亮不寻常。

刀光。

这一道刀光不寻常。

快而厉。

这一刀向聂青迎头研来!

看到刀光时,刀已到。

聂青已来不及避。

刀光灿然,刀气森森,也使他睁不开眼。

但他一出手,就抓了出去。

他用的是右手。

一出手,手就发绿。

他左手是摸住了那件“事物”。

——那“东西”又冷又硬,又似有一股奇特、神奇的力量。

——无论是什么东西,一旦给他抓住了,没弄清楚,他就决不会轻易放手。

这一刀他既已来不及闪躲,他就只有一爪抓了出去。

他在这刹那间已认准刀势。

——刀口既然是这样劈来,那敌手便一定是那样握着刀,他一手便抓向对方的死处!

就算是对方这一刀把他劈为两爿,他也一样要在对手胸膛抓出个大窟窿来!

他这一抓,对方非得收刀不可,否则,上半身就只剩下一个大血洞,——我死,你也活不了!

这是聂青的打法。

——你死我活,最好;要不然,玉石俱焚又何妨!

可是他没想到:

对方也收不了势。

收不了刀。

也收不了招。

因为,在对方闻声出刀之际,好像也在后头吃了一股力量,送了一送,便收势不住似的,这一刀砍下来,已是全力以赴,没有余力后退或撤招。

看来,这大黑暗中电光火石的一击,两人只得两败俱伤。

4.电光火石

就在这时,一缕火光,骤然亮起飞射如电,掠过二人之间。

一人叱了一声:“住手。”

光乍亮,刀和爪都凝在空间。一把边嵌硝石燃料的暗器,就钉在二人之间的柱上。

在全然一片黑漆里,突然点火的人,其实很危险。

敌暗我明。

陡然亮火,形同将自己置身于奇险之中。

但那人一点火,火离手,火石即成了暗器!

火光映晃,爆出花火,嗤嗤作响。

火光把一刀一爪僵在半空的人影,投映墙上。

人已僵住,招式已忘,但墙上的人影仿佛仍在交手,一来一往。

火光青白,掷出火石的人的脸色更白。

他是无情。

火光及时照亮。

聂青看到向他一刀当头祈落的人是习玫红。

习玫红也看清楚:自己几乎一刀研杀的是聂青。

然而,聂青的手不知怎的,暴长了二尺有余,离自己胸脯,只有寸半!

纵然,她能一刀把鬼王研成两半,但聂青的“杀青手”亦必劈在她胸脯上。

现在,因为有光,所以两人的攻势,都凝在那儿,都没有攻杀出去。

有光是因为无情。

他及时打出火硝燃片。

因为有光,两人才不致有悲惨下场。

一一一在这全然黝黯里,这一点亮,这一点光,这一点白,竟如斯重要,重要得足以定生论死。

习玫红讶然道:“是你?”

聂青也愕然道:“是你?”

无情轻叱:“还不收手!”

习玫红收刀。

聂青收招。

两人仿佛都在阎王殿前打了一个转。

聂青问:“你怎么知道是我们?”

——要知道,在墨黑中陡然亮火,若非友乃敌,只怕无情已活不过刚才那一刻。

无情道:“我认得你们。”

聂青斜脱无情按在轮椅扶手上的手:“你的眼能在黑里视物?”

无情摇头。

“我跟你们一样。”他说,“但我看不见你们,却认得你们。”

习玫红听得偏了头。

她偏了头去瞄无情鼓起的袖子,表情是茫然。

她也香汗淋漓——刚才一人庙那番格斗,看来决不好惹。

“你……看不见我们?”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但却……认得我们?”

“不错,”无情道:“你们很好认。聂兄的眼睛是绿色的,愈是黑暗,愈是明显。习姑娘刚在交手,刀未完全人鞘,刀光裹在衫袖子里,约略映出了一片红。”

他补充道:“我们一人庙里,骤然全黑,定然不能习惯,但只要先闭上眼睛一会儿,再定睛视物,就能在黑里看出点轮廓了。毕竟,闭上眼睛还是要比外边黑些。”

“人通常都是要经历绝对的黑暗,才能辨别微明。”他一面说着,一面留意庙里的情形,“所以,就发现那一声响后,那一点白色的红光和那一对绿芒,迅速交逼,我只好亮出火捻子来了。”

幸好他亮了光。

着了火。

“要不然,只怕……”习玫红居然先说了,且嘿嘿嘿地道:“有人得要血溅当堂。”

她口里的“有人”,当然不是说她自己。

聂青双目又是绿光一长。

无情马上问道:“你刚才一进庙门,不是发现敌踪了吗?”

习玫红眼里又掩上了惧色,“是的。”

聂青也问:“交上手了吧?”

习玫红眼里骇意更深:“是的。”

无情追问:“是什么样的敌人?”

“敌人……”习玫红有点近乎喃喃自语,神色间有点惊惶的,“我遇上的敌人不是人。”

“哦!?”

聂青,无情这回可都完全不解了。

习玫红忿忿地道:“我一走近庙门,就发觉里边有影子闪晃,于是一脚喘门,闯了进去。”

这点聂青和无情都看见了。目睹了。

迄今,他们都还真有点怨责习玫红贸然出袭,乱了他们的阵脚。

无情真为习玫红提心吊胆,尤胜于为他自己和剑憧。

毕竟,那可是未来弟妇啊!

聂青青着眼睛问:“你进来之后,不是跟人交手吗?”

习玫红眨眨水灵灵的大眼睛,道:“不错,是动起手来。可却不是人。”

聂青。无情面面相觑。

“那是一副白骨。”习玫红说,“我一进门,就看到一副白骨。”

原本,这猛鬼庙里边有白骨,也不算稀奇。

不过习玫红说下去的却更无稽。

“可是那白骨会动,”她说,“它还向我扑了过来。”

“什……么!?”无情和聂青只觉匪夷所思。

越是看到这样不敢置信的表情,习玫红愈党委屈,嘟着咀儿道:“它向我扑来,我就挥刀向它祈去,它居然可以招架……”

聂青将信将疑:“你可看清楚了?跟你对打的,是一副骨骼!?”

习玫红咂着咀儿说:“我可没青光眼!我的眼睛比你们加起来都大,还会看错不成!那的确是一副白骨!”

她加重了语气:“是一只白骨精!”

无情看她又要翻脸了,连忙间:“你说他招架……它可是用什么去挡你的刀?”

习玫红说:“它用手。”

无情狐疑地道:“手?”

习玫红比手势说:“是手……就用它那两只白骨胳臂。”

然后她气已巴他说:“它不仅挡,还能反击,反攻我要害!”

聂青和无情又互望了一眼。

“它用的可是招式”

“它可会武功?”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问。

5.迎面刀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可是,那的确是一副白骨,”习玫红委屈他说,“连我都差点不是它对手的白骨精。”

“我相信你,”无情缓缓地道:“因为我们来到疑神峰,本来就是为了要调查这些千奇百怪的事而来的;而且,我们在绮梦客栈,已听到了而且遇上了大多无法解释的事儿了。眼前的事,已令我们不得不信。”

习玫红听了,就没那么气了,忽然沉默起来,看着那支还在乍乍发光的火捻子。

“只不过,如果你愿意让大家的步调跟得上你一些,”无情道:“也许,我们就可以来得及先揭开香炉盖子,看看里边匿藏的是啥东西了。”

“我也信你。”

这次是聂青说的。

他的理由很简单:

“因为我是鬼王。”

“一个真正的鬼王,没理由不信世上有鬼的。”他说,“一个好鬼王,他自己就是最大的恶鬼。”

这是聂青的“鬼王论”。

习玫红忽然问道:“你这种又可当暗器,又可以照明的东西,叫什么名字?”

无情听出她的语音有点悠忽忽的,答:“电光火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