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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来,店中的老爹、阿福、阿笨都替这俩捏了一把汗,因为那少女旁若无人的谈话,那常无天已听到了,大怒回首,眼前一亮,竟是如此一位天仙化人的美女,当下见色心开,怒气顿消,嬉皮笑脸他说道:“小娘子,好哇,你说我功夫不济,来来来,回去给公子我练练功夫,你就知道公子我的‘功夫’,嘿嘿嘿,是好还是不好了……”

那青年猛向常无天一望,目光煞气毕露,那常无天倒是被唬了一跳,常无天身旁的五个身着紫衣的猛汉向常无天压低声音道:“常公子,这娘儿咱兄弟替你拿下,杀掉那男的,如何?”

常无天露齿笑道:“决去快去,重重有赏。”

那五名大汉一听有赏,争相步出,其他的人一听有赏,只狠自己错过了抢功的机会。

那五名紫衣大汉已走近那对青年男女的身后,其中一名脸颊长有肉瘤的大汉喝问道:“小娘子,你跟不跟我家公子风流快活去……”

那彩衣少女依然情深款款,望向那青年,似完全未察觉到五人就在身后,仍侃侃而道:“那些人都是这常无天的食客,可惜个个都只会助纣为虐,奸淫抢掳,无所不为,助长常无天无法无天;像这五个穿紫衣的,便是‘江左五蛟’,当日专抢渔舟杀人,无恶不作——”

那脸长肉瘤的大汉听到这里,无名火起三千丈,当下“铮”地拔刀,一刀往那青年的头顶砍了下去,一面道:“好!俺就宰了你的人头再把你献给公子!”

那青年仍注视着那彩衣少女,像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愿把目光离开了少女,对这一刀,竟是全然未觉。

正在那时,坐在东首的黑袍人突然站了起来,根本看不清他有何动作,忽然已到这长肉瘤的汉子前面,这长肉瘤的汉子只觉眼前人影一花,手脚竟似被人全部吸住,挣脱不得,那一刀再也砍不下去了。

那黑袍人面对面抓住了这长肉瘤的大汉,忽然冲出店外,这店里己坐了不少人,店门更有十多二十人,但这黑袍人一缕烟般闪了出去,连别人的衣角也不沾一下,店门的布帘也不多扬一下,外面的雪地上,便传来了一声短促的惨叫,那黑袍人倏地闪入店内,已坐在原地对着锦衣人的位置上,坐下来,用一双带血的手,气定神闲的喝酒,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似的。

适才这黑衣人入店时,步声沉重,可见内功之深厚,可是适才所露的一手轻功出手之快,更加不可思议。

只见那彩衣少女仍笑容可掬地向那青年道:“……这位黑袍先生,来自粤东,内力有极深的造诣,据说他十二岁时便用内力震死以内功称绝的河北‘金爪狮魔’戚威,刚才那一式是‘吸盘大法,中的‘寸步不移多,那大蛟如何能够接得下来!……

这先生外号‘黑袍客’,姓巴,名天石……”

说到这里,那黑袍人向彩衣少女望了惊奇的一瞥,他没料到自己一出手之下,竟会被这少女道出了来历,这彩衣少女向这“黑袍客”盈盈一笑,这时,那“江左五蛟”的四蛟,如梦初醒,情知大蛟已遭毒手,大喝一声,纷纷出刀,向这“黑袍客”

巴天石劈去。

巴天石不闪不躲,那青年向彩衣少女微微笑道:“适才这位巴先生出手救我,乃是为了咱们的事,而今这四人却往他身上招呼,我倒是该出手了——”“出手”二字才出口,忽然起立,人仍站在原位。忽然手上多了一柄细长的薄剑,“嗤”地一声,剑光一敛,剑已还鞘。“

那四名紫衣大汉,只见眼前剑光一敛,还不知如何是好,手上“噗”地一声,掌心已被剑尖穿过,手中刀锵然落地。四人尽皆如此,原来在“嗤”地一声中,这青年已刺出了四剑,四声急速的“嗤”连成一声较长的“嗤”声,那四名“江左五蛟”哪有见过这么快的剑法,被刺中后暮见手上流血,才知道疼痛,抚手痛呼不已。“那青年淡淡地坐了下去;那“黑袍客”巴天石惊异地望了那青年一眼,而他对面的锦衣大汉,却脱口道:“好剑法!”

但在突然间,奇变又生,那四个痛得在地上打滚的“江左五蛟”之四,忽然似被一股巨流吸得向后疾退,倒撞向店里大门。

这股大力吸得四人向后倒飞,众人大是诧异,抬头一望,不知何时,店内竟站了一个六十上下的银须老翁,赤脸通红,身高七尺,极是壮硕,一身着火红大袍,腰间悬着一面板斧,斧面亮黑,闪闪地发出乌光,少说也有五六十公斤。

这红袍老人吐气扬声,双手一翻,竟自掌心之中,卷出两道气流,把“江左四蛟”吸向自己,眼看三蛟和四蛟就要分别撞上他左右双掌时,这红袍老者忽然双手一分,自左右两桌的筷子简中拍出二根筷子,握在手中,这时三蛟与四蛟已撞了上去,“嗤嗤”二声,那筷子竟自二人背后贯入;二蛟和五蛟也撞了上来,红袍老者左右手食、拇二指一弹,又是“噗噗”二声,筷子竟从三蛟和四蛟的前胸带着血箭飞出,又刺入二蛟和五蛟的后胸,四人连惨叫也没有一声,齐齐倒地毙命。

这红袍老者露了这么一手,自是人人大惊,因为这双掌竟能把人吸得倒飞,也够耸人听闻,而红袍老者竟以筷子杀人,每一丝、每一扣,无不捏得十分准确,而且下手狠辣,转眼杀了四人,脸不改色。

更奇的是,这红袍老者看来笨重,但何时到了店门,连站在门前的常无天这干人也一无所觉。他拔筷子的那一手,坐在左右两边桌上的四名金衣壮汉与六名武林豪客,连看也看不清楚,更吃惊得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

只听那红袍老者做视全场,朗声道:“老夫屈奔雷,关东来客!”

屈奔雷这三个字一说,全场十个有九个莫不脸色大变,连黑袍客与锦衣大汉,也不觉微微变色,两名道人微微一震,四名老僧八目齐张,神光暴长。不变色的唯有那青年人,以及那老爹、阿福及阿笨,后者三人,根本不懂江湖中事,什么“屈奔雷”、“娶笨女”等的,他们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彩衣少女一双妙目,亦注视了屈奔雷一会,才向那青年人悄声道:“这人呀,叫做屈奔雷,又叫‘斧镇关东’,行事于正邪之间,性格刚烈,脾气古怪,不过从不作伤天害理之事,只是明目张胆的抢劫烧杀,这人可干得多了;据说他武功很高,内功外功兼备,铁斧也使得出神入化,公子,你的快剑遇着他,可得小心了。他这个人,行事喜欢独往,不喜与人同行……”

那少女说话极其轻声,偏偏屈奔雷都好像听到了,突然转过头来,脸上乖戾之色竟也减了大半,向彩衣少女咧嘴一笑道:“小姑娘,倒没料着你也晓得大爷的名头。”

原来这“一斧镇关东”屈奔雷,年近六十,但豪气干云,行事的确独行独断,生平得罪的几乎一半是江湖上的人,可是武功高极,没有人能制得了他。

只听屈奔雷朗声道:“咱们明人不作暗事,诸位来的都是为了‘幽冥山庄’的事,大爷是为庄里的‘龙吟秘笈’而来的,跟大家同一目的的人,如果自认不是大爷的对手,知趣的先滚!免得大爷动手发落!”声音震得店内屋上的瓦,簌簌落下一些尘上来。

这时跟在常无天后面的十来个人,有四五个曾在屈奔雷手下吃过苦头的,再也不敢招惹,偷偷地开溜了;那常无天看见来人一出手间,便杀了“江左五蛟”,这常无天性子十分凉薄,竟不图复仇,心忖:自己有财有势,不如引此人归为自己的属下,不是更可放心胡作非为,当下阿谀地笑道:“老丈的功夫,高明得很呀,少爷我……”

屈奔雷猛地双目一瞪,常无天竟吓得“腾、腾、腾”地退了三步,只听屈奔雷吼道:“你是狗,大爷没跟狗说话!”“砰”地一拳击出。

这一拳只是平平板板的击出,也不知怎的,常无天把头一偏,竟没避得开去,这一拳敲在他的牙板上,两排门牙,全都飞了出来,有三四枚,还和着血吞到肚子里去了,常无天哇哇叫道:“打!打!打!给我打!”

这时常无天身旁的食客,有四个人是常无天的护院,虽惧屈奔雷,但为了饭碗,更不敢开罪常无天,心忖这老家伙虽厉害,但双拳难敌四手,不如一齐去制住了他,于是四人同心一意,齐齐大喝一声,分四边向那屈奔雷扑来。

这四人刚刚扑近,尚未出手,屈奔雷哈哈一笑,脸对东面的大汉道:“打你天灵盖!”

那大汉一呆,屈奔雷的拳已捶在他的脑门上,登时没了命;屈奔雷又是一转,面向南面的大汉道:“打你人中穴!”

那大汉的拳才伸出,只听对方要打自己,忙收手欲招架,但人中穴“碰”地一声,已被屈奔雷一拳打中,鲜血长流,哪还有命?

屈奔雷又是一转,面向第三名大汉,这大汉见连倒二人,早已吓呆了,只听屈奔雷道:“打你胸膛!”

那大汉忙手封胸前,但屈奔雷仍一拳擂了过去,只闻“格格”二声,那大汉遇上了屈奔雷的拳,不单封不住,连手也震折了,“蓬”地一声,那一拳仍打在胸上,喷了一口血,立时气绝!第四人看得手也软了,拔腿欲跑,屈奔雷道:“打你小腹!”

那大汉大叫道:“好汉饶——”“崩”地一声,小腹已着了一拳,飞出店外,再也没有一点儿声息。

屈奔雷自头部打到腹部,一拳一个,连杀四人,面不变色,常无天身旁的人,一下子吓得走个精光,只剩下了常无天逞自掩着血口,怔怔发愕。

那青年忽然长身而起,向彩衣少女道:“此人杀性太大,我去阻阻。”

那少女牵着他的衣角,要他坐下来,一边温婉地道:“公于勿躁,这四人也着实该死,助这常无天无法无天的,都是这四人,也不知污辱了多少妇孺,伤害了多少无辜了,而今死在这位屈大爷手下,算是不冤了。”

那青年道:“哦。”

屈奔雷耳目极灵,听那青年要与自己一决高下,倒是非常欣赏那青年的胆色。

转目望这一男一女,忽然若有所悟,笑着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大名鼎鼎之‘武林四大世家’‘南寨’少寨主殷乘风,这位想必是‘彩云飞’女侠了。”

那青年拱手道:“不敢不敢。”

这一起立,颀长的身影犹如玉树临风,神威凛凛,店中诸人不禁大是喝彩。

原来,武林中有“天下三大”,这三大乃,天下第一帮”:长笑帮;“天下第一庄”:试剑庄,及“天下第一局”:风云镖局。

“长笑帮”与“试剑庄”,多年前因互并尽亡,只剩下“风云镖局”。“风云嫖局”座下高手无数,但最大的助力,乃得自“武林四大家”。“武林四大家”分“东堡”、“南寨”、“西镇”、“北城”。这殷乘风。虽年方二十一,但却是“南寨”

新任寨主。

青年殷乘风,外号“急电”,乃形容他的身法、剑法及招数,自幼精学文武,心无旁骛,又潜修“快”一字,加上他悟性奇佳,又肯苦学,所以武功已大有所成,“南寨”之老寨主忽然暴毙,而殷乘风以二十之龄,接任寨主,武功才智,却不在前任寨主之下,也绝不逊于“东堡”堡主,“西镇”镇主及“北城”城主任何一人。

只是殷乘风专心习文学武,在未接任寨主之职前,对江湖中事,甚少阅历,这有好处坏处。好的是因而他的武功更专心苦习,精而奇绝;坏的是他对江湖中事,大多茫然无知;可幸的是“南寨”前任寨主,遗下一位孤女,这孤女便是武林中所谓的“彩云仙子”武功已得其父真传,虽不及殷乘风,但对江湖中事,因与其父及寨中高手常有接触,又广读群书,见识十分广博,各家各派,各门各系,莫不了如指掌;而殷乘风是“南寨”前任寨主伍刚中的养子,与伍彩云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殷乘风接任寨主后,伍彩云跟他出双人对,不断地教他认识武林中的事物,殷乘风一身颖悟,也几乎一学就会。

这伍彩云清丽脱俗,其父伍刚中有两大绝技,一是剑法,一是轻功,伍彩云毕竟是女孩儿家,不敢杀人,所以专心潜修轻功,已是出神入化,故江湖中人,素称之为“彩云飞”,或称之“彩云女侠”,便由此来。

各人一听原来这对青年男女竟是殷乘风与彩云飞,莫不报以惊讶或钦佩的眼光。

忽听屈奔雷一声怒吼道:“小杂种,还不走,真的要大爷再动手么!”

那常无天吓得脸无人色,给屈奔雷这么一喝,全身颤抖了起来,结结巴已地道,“是……是……”便跌跌撞撞的冲出大门。

屈奔雷依然站在门口,大声道:“诸位听着,我屈奔雷是为“幽冥山庄”之‘龙吟秘笈’而来的,凡与大爷我同谋一事者,快与大爷决一胜负,否则也要露一手,方可与大爷同行,否则就给大爷滚出去!”同样的话,说了三遍,震得各人耳朵轰轰地响,桌上的碗儿,竟被震破了。

那有六名武林豪客的一桌,有一大汉正盛酒碗中,碗忽破裂,溅得一口一鼻是酒,当下拍桌怒起而大喝道:“兀那老鬼,咱们就是为‘龙吟秘笈’而来的,你待如何?”其余几个武林豪客,纷纷站起,拔出兵器。

屈奔雷张着大口,大笑数声,道,“不如何,给你们瞧瞧!”

忽然一伸手,拔出了斧头,众人以为他要扑近动手,没料到屈奔雷只是把斧头随即一丢,又大咧咧地站在那里,并不动手。

那六名武林豪客一呆,忽然“呼”地一声,一斧已自后面飞出,众人要躲,已然不及!只见乌亮亮的斧闪一闪,这六名大汉各自往上一摸,只见头戴的帽于被切了一半,绑中的巾儿被割了一截,什么东西也没有戴的,头发也被削了一片,那出声拍桌的大汉尤其脸无人色,原来他不单头发给刮去,连头皮也见了血,只要这一斧再下半分,他哪儿还有命在?当下作声不得,脸若死灰,呆立当堂。

这六个江湖豪客,毕竟在江湖闯出道儿来的,虽然粗俗不堪,却也知道服输,当下六人脸色灰败,互觑了一眼,一声不响的,相继走了出去。

“一斧镇关东”屈奔雷大笑三声,忽然神光一闪,瞪住那四名金衣壮汉,那四个金衣人被瞧得心里一慌,忙不敢看屈奔雷,迳自低头喝酒。

屈奔雷笑道:“装聋作哑么,那也不行,接得大爷一招,才算好汉!”

说着大步走了过去,推出一掌,这一掌推出之势甚慢,这四名金衣人早已是惊弓之鸟,一见屈奔雷行近,纷纷跃起,没料到屈奔雷掌到半途,才突然加快,“砰!”

地拍在桌子上。

那四名金衣人离桌极近,万没料到屈奔雷那一掌乃击于桌上,当下一呆;不料桌上的四大碗酒,忽然激射而出,四人纷纷逃避,但也淋了一身一脸,而且脸上还被射得辣辣生痛,好不狼狈。

桌上的酒,全都激射而出,而桌上的碗与酒壶,井无一丝破裂的痕迹,单是这身内功,已到了随发随收,纵控自如,甚至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这四名金衣人互望了一眼,浑身湿透,心知若屈奔雷以内力激碎瓷碗,射向自己,哪还有命在,当下长叹一声,一名金衣人向屈奔雷拱手道:“青山依旧,绿水长流,屈爷今日阻了咱“金衣帮’这单买卖,兄弟无话好说,只望他日相见,恩偿仇报!”说罢一行四人,大步跨出店门,头也不回。

彩云飞向殷乘风悄声道:“刚才那六个武林中人,是湘北六个性格相投的异姓汉子,结为‘湘北六豪’,虽粗野不堪,但却甚少仗势欺人,也鲜有见义勇为的,那六个,算不了什么‘豪’,这四位穿金衣的,名头也不少,是湘江一带有名的‘金衣帮’四名分舵主,不过除了打家劫舍,平生也无大恶,看来这位屈大爷,下手有分轻重,不像江湖上一般传说得那么杀人不眨眼呢……”

这些话讲得极为小声,屈奔雷的内力深厚,还是给他听个清楚,又向彩云飞咧嘴一笑,走前去道:“小姑娘,大爷对你们小俩口子,觉得蛮有意思的,你们放心,不过俺是言出必行的,不然江湖上怎有我屈奔雷威名?且接我一招,记住,接不下时千万不要硬接。”

原来屈奔雷被彩云飞赞了一赞,心中大乐,对二人心生好感,可是这屈奔雷脾气固执,素来是说一句算一句的,所以他劝“接不下时千万莫要硬接”,也真是一番好意。

屈奔雷的那一番话,说得彩云飞粉脸飞红,原来彩云飞早就钟情于殷乘风,殷乘风也十分爱慕彩云飞,不过两人都未谈及婚嫁,屈奔雷称他们为“小俩口儿”,他俩也着实高兴,但听“接不下时千万莫要硬接”,以为讽刺自己武功不济,心中对屈奔雷虽无敌意,但有心较量一下,殷乘风昂然道:“屈兄请进招便是。”

屈奔雷哈哈一笑,突然间拔斧,乌光一闪,势如惊电,但不是劈向殷乘风或彩云飞,而是一斧劈在桌上。

这屈奔雷的功力,实是不可思议,猛烈时如翻江倒海,阴柔时如风卷云涌,这一斧力可摧山,劈在桌上,人人料必木片翻飞,不料桌子竟丝毫不倒,倒是桌上之筷子,瓷碗、瓷碟、酒壶,乓乓乒乒的,如二三十件暗器,向殷乘风及彩云飞身上砸了过去。

这一下,那七名胸刻“复仇”的大汉齐齐大吃一惊,脱口“啊”了一声。殷乘风与彩云飞却连眼也不眨,殷乘风双臂上下翻飞,把杯、碟、碗、筷一一接住,迅速置回桌上,彩云飞却一手抓住了壶耳,专心一致的倒了四杯酒,四杯酒倒满时,殷乘风把所有的东西都接住了,而且归回原位,与原先所摆置的不差厘毫。

殷乘风一摆好这些杯碗筷碟,彩云飞水袖一卷,四杯酒连杯带酒,相逐撞向屈奔雷,只听彩云飞笑道,“屈爷,咱们也请你一杯……一杯不够,四杯!”

第一杯已迅如闪电,飞袭屈奔雷脸门!杯势奇速,但杯中的酒,一点也不倾出来,这和屈奔雷酒喷出而碗不破裂,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却更精妙一些,只听屈奔雷哈哈一笑,道:“那我干了。”

也不闪避,张口一咬,竟咬住杯沿,仰着干完了第一杯,板斧一送,其余三个杯子稳稳托在斧面上,屈奔雷一一取过干完,大笑道:“年纪轻轻的,功夫这么好,了不起,了不起,纵大爷不让你们同行,只怕也力有未逮了。”说着哈哈大笑,转身而去。

其实屈奔雷心中也是暗惊,而店里的人,也看得心里雪亮。

屈奔雷的板斧,入店以来,已挫众敌,但只有殷乘风能一一接下,从容不迫,若一对一战,屈、殷二人,胜负未可预知,但殷乘风再加彩云飞,只伯屈奔雷就要胜少败多了。

殷乘风、彩云飞二人小小年纪,就有此造就,又不做不惊,当下诸豪心中都大为敬眼。

屈奔雷现在提着板斧,瞪着眼睛向四僧,四僧忙唱了一个喏,其中一名双目精光闪闪的老僧缓缓起立道:“屈檀樾,老衲等此番自嵩山而来,是为了四个小徒,三年前在‘幽冥山庄’下落不明,特来查访,非为‘龙吟秘笈’而来,屈檀樾放心便是。”

少林僧人倒不是怕了屈奔雷,强忍一口乌气,是武林人所不屑为的,不过少林僧人毕竟是出家人,争强好胜之心早消,所以道明来意。

屈奔雷偏了偏头,道:“不错,三年前,确然有四个少林和尚失踪在‘幽冥山庄’,大爷看你们出家人不打诳语,既不是冲着‘龙吟秘笈’来的,那不关我大爷的事。”当下便向那两名道士行去。

那两名老道十分沉得住气,本来见屈奔雷如此盛气凌人,也有心较量,但见少林四僧避而不战,当下二道交换了一个眼色,其中一名道人道:“屈施主,贫道二人,乃为三年前失陷于‘幽冥山庄’之‘武当三子’而来、与施主欲得之‘龙吟秘笈’,并无丝毫瓜葛。”

屈奔雷打量了二道几眼,漫声道:“武当乃名门正派,相信其弟子们都是老古董,不会撒谎的,既跟‘龙吟秘笈’无关,那自然是大爷走大爷的阳关道,杂毛走杂毛的独木桥。”

另一道士听得屈奔雷出言不逊,身形一晃,正欲掠出叫阵,另一道士却迅速把他按了下去,那道士也没有再逞强,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看来既癫也狂,蛮不讲理的屈奔雷,武功却着实不好惹的。

另一方面,彩云飞却向殷乘风细声道:“那四位老僧是少林寺赫赫有名的达摩院护监。达摩院有龙、虎、豹、彪、蛇、熊、鹤、猿、马、猴十大高僧,据说‘龙、虎、彪、豹’四僧失陷于‘幽冥山庄’,这四位老僧,便是那四僧的师父了,武功自是了得。少林一脉,本都是苦学之士。而武当一派,一直以来,都是人才济济,这两位道长,是‘武当三子’的入关大师兄,号称‘武当双宿’,一个叫青松子,为人辛辣刚烈,另一个叫青灵子,为人和蔼沉着……”彩云飞娓娓道来,对武林中的人,竟都如数家珍,一一道出。

这时屈奔雷已行到那七名胸刻“复仇”的大汉身旁,那七名大汉只是暗握兵器,没有作声,屈奔雷道:“我大爷问你们的话,你们听见没有?”那七名大汉虽畏惧屈奔雷的武功,但这七人都十分刚毅,宁可硬接,也不愿向屈奔雷道明来历,让人以为他们在求饶。

屈奔雷见他们并不答话,当下冷冷一答,道:“那你们是为了‘龙吟秘笈’而来了?”

正要出手,只听彩云飞叫道:“慢着。”

屈奔雷对彩云飞本来便很有好感,当下停手道:“何事?”

彩云飞向那七名大汉道:“诸位大哥可是来自陕西?”

七人互觑一眼,不知彩云飞从何瞧破自己来历,只听彩云飞笑道:“诸位大哥尊师可是‘十绝追魂手’过之梗前辈?”

那七名大汉见彩云飞如此尊敬自己及师承,乐意地答道:“不错,姑娘何以得知?”

彩云飞笑道:“我看七位身上兵器便知道了,七位兵器皆属奇门,但身法相同,显然同一师承。一身兼长十种不同的奇门兵器的,天下除尊师外,还有谁人?诸位大哥胸刻‘复仇’,敢情是来为过前辈复仇了,屈大爷,我看这几位大哥也不会是为了‘龙吟秘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