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大名捕骷髅画上一章:第24章
  • 四大名捕骷髅画下一章:第26章

冷血站立在马旁,负手向着飘浮不定的晨雾。

丁裳衣痴痴地望着自己插下的香发出微弱的金红色光芒,过了一会,回过神来,便走近正在满怀忧思的高风亮:“其实,这一行可能只是暂别,毕竟……冷捕头在,他会田谝们申雪冤屈的。”

高风亮苦笑道:“冷捕头已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了。”

唐肯侧首望去,只见冷血铜像一般的背影。

冷血负在背后的手已紧握成拳。

唐肯觉得这个曾经像自己的小兄弟的人有时陌生得像前代伟人,怎样也揣摸不清他的胸怀,不禁问道:“你……你在想什么?”

冷血看着那舒卷聚凝的雾。雾深处,夜浓;夜深处,已微破晓。

“天要亮了。”

“天亮好赶路。”唐肯笑道。

冷血摇首。“天亮之后,聂千愁便可以杀人了。”唐肯这时才想起聂千愁的承诺:只应承今晚不杀人。“无论他们走到哪里,迟早死在我手上。”这是聂千愁临走时说过的话。

——这“老虎啸月’,聂千愁的武功极高,恐怕连高局主都不是他对手。

——不过,关飞渡关大哥能不能制得住他呢?可惜,关大哥一上来就给人废了,但在他残障之余,仍能对付言氏兄弟、易映溪等数大高手绰绰有余,只没有和这个聂千愁交过手。

——至于冷血呢?

——这位捕头胜不胜得过聂千愁?

——那捕王李玄衣,看来声势犹在冷血之上,他的武功会高到什么地步?还有一手造成此事的李鳄泪李大人呢?

唐肯在这样的生死关头,却很有兴味的反复地想这些——其实,他被江湖朋友称为“豹子胆”,不仅因为胆大,更因为他一副“天塌下来当被盖”的豪气,随时随地开解自己,充满信心迎向挑战的个性。

通常,不怕跌倒的人就是站得最持久的人。

冷血含笑看着他,只见这虬髯满腮、眉浓眼大的汉子,坐过监、受过伤、被人冤枉,遭人通缉。现在还给人追杀着,甚至今夜不知明日生死安危,然而他还是兴致勃勃,带着崇拜与想象的神情看着自己。

“说说你自己罢,你未成家立室,是飘泊天涯的汉子,为啥一定要回去?”

“我一定要回去。神威镖局就是我的家,我爹就是现在局主爹爹的得力助手,爹过世后,我是高老大爷一手扶养长大的。武功也仗他的指导才有今天,我就是在局里长大,局里的女子是我的姊妹,局里的汉子就是我的兄弟,大伙儿就像一家人一样。老局主死后,这位局主待我也很好,一如手足,所以,我一定要回去一趟——”

“我要回去看看神威镖局,在老局主灵前磕头……还要跟小弹弓,小心说一声,我要离开他们一段时间了……”

“小弹弓”是镖局里跟唐肯最合得来的一名跟班,唐肯可没把他当跟班,只把他当兄弟看待。

“小心”其实便是“高晓心”,高晓心是高风亮的女儿,高风亮把她当掌上明珠一般。

他跟高晓心自幼青梅竹马,她刁蛮可爱,局主也有意要撮合这头亲事;唐肯是极喜欢她,甚至可以说是溺爱她,但却只把她当妹妹看待。可惜吴胜无法一起出来……”唐肯这样叹息道。

冷血一直望着他那多表情的脸。

这张极为男性的脸孔上,却受了黥刑,额上有刺青的记号。

——这样待人热诚的人,又怎会犯上这种的罪呢!

——既来案情还未分明,又怎可草率定罪,在仅仅是嫌疑犯额上烙下了一辈子洗脱不了的刺青?

——自己身为捕头,这样的事,该不该管?能不能管?管不管得来?

——李鳄泪的顶头上司,在朝的地位比诸葛先生更高,拥有重兵,身边有无数江湖好汉武林高手效命,当年唆使“干禄王”叛乱,再指使十三凶徒杀人灭口,自己现在为了几个贫民去惹他,会不会使诸葛先生及三位师兄弟为难……?

丁裳衣忽然幽幽地道:“天亮了。”

天刚破晓。

冷血已像塑像一般钉在马鞍上:“我们出发。”

四马长啸。

寒意深重。

征途远。

杀气浓。

“刀兰桥”。

过了“刀兰桥”,直扑梅山,再经不老温泉,取道大小滚水,一天半便可抵达青田镇。

青田镇虽然为“镇”,但人口众多,是古兵家必争之地=也是现通商必经之处,土地肥沃,出产丰足,足可媲美青田城。

冷血等人却不经梅山。

因梅山一路有驻军,而且是要道。

冷血选择了取道翠屏山——虽然多了半天的行程,但却以山势之便,较易摆脱官兵的追击。

——只是这两天的路程,能不能平静无风波?到了青田,又是如何一个局面?

冷血一行四人,到了“刀兰桥”。

“刀兰桥”横跨刀兰溪,是到南镇中心要道。

冷血他们抵达“刀兰桥”是在正午。

桥上人来人往。

桥下流水潺潺。

在桥边还有小贩卖东西,小孩拍手歌笑,锦衣春衫的少年春堤赏柳。

冷血等四骑,喀得喀得到了桥上。

唐肯、丁裳衣都在含笑看桥上桥下人间的喜闹;高风亮却惋叹:万一自己不能再回来,这些物意人情,真不知何年何月方能再见了。

他这样想的时候,不禁意志有些消沉,他自从接任。“神威镖局”局主以来,意气风发,得意昂扬,没想到一件事下来,把他的地位打得碎散,一下子,他没有了名誉,没有了事业,也没有了兄弟手下,有家归不得,凡此种种,在他以前来说,都是难以想象的事,没料都是一朝一夕间全遇上了,而且没得翻身,一直沉沦下去,直至遇到冷血,才算是第一位同情而且了解他这冤案的公人。

他想着想着,突听一声断喝:“停!”

这声音甫响起时,他还未会过意来,但坐骑已陡然而止,发出一声长嘶。

他疾回首,只见跟在他后面的冷血已一手抓住马尾,那马便寸进不得。

冷血两眼发出剑一般的厉芒,盯着在前面桥拱处的一个鸟笼。

鸟笼后有人。

鸟笼只遮掩那人的脸,却遮不住那一双冷如刀锋的眼睛。

四人齐勒马。

只有冷血下马。

他下马的姿势很奇特,就像一个人走下一级级的石阶一般,但一点破绽也没有。

桥上行人熙熙攘攘。

冷血走近鸟笼。

鸟笼里的小鸟惊喧、飞扑着。

冷血冷冷地道:“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