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蓑衣继续唱他未完的歌。

“老不死”缓缓仆倒下去,冷血瞧向他背肩处裂了一道血泉。

——究竟是怎么样的出手,才能使“老不死”这样的高手,前面应战却一刀命中背后?!

“老不死”倒在桥墩上。

蓑衣人继续唱他的歌,向前疾行。

走到桥中央,“哗啦”一声,一人自河水拔起,“笃”地落在独木板桥上。

深秋水冷。

那人似在河里很久了,一点也不觉得冷,不但不冷,连衣服也像没有沾湿。

可是那人刚才分明是从河里拔出来的。

冷血失声道:“‘中间人,!”

李玄衣答不出话来,他已被蓑衣人一刀格杀。‘老不死”的气派镇住。

“中间人”并没有自河中一拔身而出就施暗袭,因为那只是对二流高手才用得着的突袭。

他拔出来之际不是没想到这么做,但他看见蓑衣人毫不紊乱的步伐及听到他那节拍怡然的歌便打消了这念头。

——不是一击就可以取这人的性命!

他到了桥上,并不抢攻,只张弓搭箭,对准那人。

在桥上,这样的近距离之下,对方根本不能避,也无法闪躲。

可是蓑衣人依然唱着歌,依然走来。

歌是刚才的歌。

走来还是刚才的步伐。

“中间人”没有把握射出这一箭,他退了半步。

蓑衣人仍然向前走来。

歌声在雪色中依然有悲凉的豪壮。

“中间人”仍是找不到机会下手,又退了一步。

蓑衣人手搭腰间的刀,歌声犹未唱完。

“中间人”忽丢下了弓、弃了箭,长叹道:“我败了。”“通”地跃下河里,河里一道白条涌起,霎间远去,只剩下冰花上几片涟漪。蓑衣人站在桥中心,风里还轻轻飘扬着他的歌。忽然一阵悠扬的笛声,伴着他的歌而起。

蓑衣人悲凉的歌声,竟似略有些微的震动,就像歌声里夹杂了些河面上冰花碰击的轻响。

第五章 蓑衣人的歌犹未唱完

 

吹笛的人是个清秀、干净、白衣翩翩。玉树临风的少年人。

他横笛吹奏,踏雪而来,竟似一苇渡江,飘然而行。

行到桥头,停了一停,拔了一根修竹,连着青青竹叶,继续前行,然而笛声未止休过。

蓑衣人的歌声亦未停歇。

修竹大概有八九尺长,少年到了蓑衣人身前十三尺之遥,停下,笛离唇,说了一句。

“是你!”似乎震了一震。

蓑衣人道:“是我。”

少年人又吹起笛来,忽然换了首令人听了潜然泪落的曲子。

他在笛上的造诣,恐怕已登峰造极,才吹了几句,连冷血听了都要溅热泪,李玄衣听了也心伤。

不过李玄衣竭力警省自己,同时也提醒冷血:“他是‘青梅竹’。”可是笛声隔了十七八丈断断传来,曲子一点也不壮烈,但李玄衣竟发现冷血听不到他说什么,才知道自己的语音全被笛音掩盖。

蓑衣人仍在唱着歌。

歌仍是歌,不过已不是刚才那首,已经换上一首听似平板但却似每个人心灵都曾唱过它午夜梦回曾唤过它七世三生都曾听过它的曲子。这么熟悉,这么真实,这么远的传来。

蓦然,刀光一闪。

少年人的竹子,一节一节地断落。

到最后,少年人的头也断落。

落入水中。

然而刀光只闪了一闪而已。

刀已回鞘。

蓑衣人驻立在少年人鸶尸身,歌转悲戚,然后笔直向冷血和李玄衣行来。

李玄衣发现蓑衣人走来的姿势左肩有些微斜,他转首正要告诉冷血,发现他双目充满着尊敬,脸上刻划着虔诚,神色洋溢着亲近。

忽然间,李玄衣明白来人是谁了。

蓑衣人行近冷血七尺之遥,停下,挥手阻止了冷血的揖拜。

不知怎的,连李玄衣对这人也有一种膜拜的冲动,他纵横江湖数十年,居然也会生起这种感觉,心里很是异样。

蓑衣人仍然戴着深笠,李玄衣看不见他的容貌,但觉得冷电似的眼神,在他脸上疾巡一遍,这种“被看”的感觉,除非是眼神跟剑气一般锐气逼人,否则是不容易发生的。

“‘青梅竹,以前被我调教过,他一家人都受过我的恩,所以他完全没有抵抗,但他太强,我出手没留余地,……他也抱了决死之心,唉。”

“他不想杀我,但又不能完成任务,骄做如他者,故意死在我的手上。”

“……‘中间人’,见我的气势,不战而退,以待日后卷土重来,是世间绝顶聪明的人物。”

“我虽然杀了‘老不死’,但也被他震伤,而且也要追击‘中间人’,把他赶出中原……这儿的事,应该有变。文张是李鳄泪的心腹,他已飞鸽传书通知李鳄泪你们发现秘密,所以才出动到‘老中青’来杀你们……”

“不过“老中青’既然失败了,上头姓蔡的必会改变计划,他一向从善如流,这对百姓及神威镖局都有好处……剩下的李鳄泪,则由你们料理了,至于‘骷髅画’,找到之后,毁了吧。你们,则要为国保重。”

蓑衣人像告诉了几句预言,说罢,拉拉笠缘,唱着未完的歌,走了。

他的人消失在茫茫的雪景里。

豪放而带悲凉的歌声儿自传来。

他是谁?

他是如何知道冷血有难了才能及时赶到?他用什么手法击杀“老中青”的?

李玄衣都没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