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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仇一杖击向铁手,本不认为可以命中,但以为可以阻止铁手擒拿冷呼儿,不料铁手拼着硬捱一杖,也要抓拿住冷呼儿,鲜于仇心中大喜,心忖:任你内力再高,也断吃不住我这一杖,岂知铁手内功高深一至于斯,不但硬受了一杖,还把一半力道引至臂间,撞入冷呼儿体内,故此冷呼儿伤得实在要比铁手重多了。

鲜于仇又惊又怒,挥杖再劈,忽见冷呼儿挡在前面,登时劈不下去,只闻铁手深吸了一口气,道:“别打了……再打下去……只伤了你自己人……住手!”这一声断喝,何等威猛,场中诸人都又停了手。

鲜于仇脸色大变。

原来铁手在硬受一杖之后,开始说话,元气不卟,只说三个字,便顿了一顿,等到再说,说多了一个字,也停了一停,再说下去,又停了一下,到了第三次,已完全接近没事的时候一般了;最后一声大喝,更是元气充沛,淋漓浑厚,全不似曾受伤,连鲜于仇的双耳都被震得嗡响了一阵,一时听不到别的声音。

鲜于仇惊震的是:铁手的内力竟然可以恢复如此之快!

其实铁手还是受了内伤,如果他不是硬受了穆鸠平一拳在先,就算是鲜于仇这一杖功力再精深几分,他还可以复原更快!

鲜于仇外表迟钝,实极为机变百出,当下疾呼道:“铁手,别忘了你是个捕头,师父和师兄弟全在官府任职,你伤了冷将军,可害了全部的人!”

一面说着,杖柄倒转,疾刺铁手脸门!

那一干军士,拿着火把,提刀杀了上来!

铁手冷哼一声,把冷呼儿往面前一挡,鲜于仇险些刺着了冷呼儿,连忙跳开!

他才跳开,穆鸠平已飞扑上塔,拔下长矛,一矛刺下!

鲜于仇迎杖一架,“崩”地一声,把穆鸠平反震上塔顶;穆鸠平想抱住塔壁稳住身形,但鲜于仇那一杖蕴有巨力,以致他整个人“轰”地一声穿塔而入!

鲜于仇也给穆鸠平一震之力,连退七八尺,想稳住步伐,却感一股大力犹未消尽,又退了七八步,有五六名军士想讨好相扶,却尽为撞倒,鲜于仇继续退了三、四步,又撞倒四五名军士。

鲜于仇才停住,便发现手下往铁手猛攻,铁手提着冷呼儿就是一挡,众人只有收招跳开,唯恐不及,他心中懊恼至极,只听铁手道:“你们再攻下去,害死神鸦冷将军的不是我,而是鲜于将军!”

鲜于仇本就想错铁手之手,对一直碍着自己前程的冷呼儿来个借刀杀人,但听铁手这么一喝,已经叫破,再要逼迫下去难免有此严重后果,当下忍气吞声,喝了一声:“停。”

众人都停了手,仍包围住铁手。铁手道:“西南面,让开一条路。”

众军士都望向鲜于仇,鲜于仇却只冷哼了一声,并不说话。

冷呼儿穴道已然受制,但一双眼睛,也望定鲜于仇,满是哀怜之色。

铁手干咳了一声,道:“骆驼老爷。”

鲜于仇冷哼道:“铁手,你还想逃!”

铁手一笑,道:“听说,冷将军是你的表弟?”

鲜于仇道:“我这人从来公是公、私是私,总不能因为照顾亲属,而放走江洋大盗。”

铁手笑道:“哦?不过,我也听说,冷将军是傅丞相的妻舅,不知可有这回事?”

这一问,问到鲜于仇怒火炽处,他心中恨恨忖道:要不是这累事的小子是傅丞相之十二个老婆之一的胞弟,那有资格升到跟我平起平坐?当下冷哼一声,道:“你放了冷将军,我不追究你。”

“可是如果冷将军万一有个什么的;”铁手道:“傅丞相就难免会追究你。”

鲜于仇给说得心中一寒,只好问:“你想要怎样?”

铁手斩钉截铁地道:“西南面,一条路。”

鲜于仇心里想:好,等铁手放了冷呼儿,再追不迟,谅戚少商等人伤重,逃不到那里去。当下道:“你走之前,可要先放人!”

铁手想也不想,即道:“好!”

鲜于仇反而疑虑了起来,“你说话,可算数?”

铁手反问:“从诸葛先生到小当差的,可有过说话不算数的?”

鲜于仇哑然,仍是不放心,铁手道:“骆驼老爷,我封冷将军的,可是重穴,你要是一再犹疑,往会儿纵解了穴道,但是一只腿或一只胳臂不能转动了,傅大人问起来,可不关我的事儿,而是鲜于将军迟疑不决之过了。”

铁手这样一说,冷呼儿眼中哀求之色更盛,只是连哑穴也被封掉,说不出话来罢了,不然早就大声求饶,央鲜于仇快快答允。

鲜于仇瞧在眼里,心里直骂,孬种!只顾虑到冷呼儿万一有个什么损伤,自己所负的责任重大,只好强忍一口乌气,挥手道:“西南面。”

军士见鲜于仇的手势号令,便让出一条路来。

铁手见这支军队攻守井然有序,知是朝廷精兵,跟一般酒囊饭桶的队伍大是不同,便向戚少商道:“你们先走。”

戚少商凝视铁手,想说什么,可是没有说,黑夜野地里,还可以感觉到他剑色苍白如刀。

这时穆鸠平刚自石塔底层步出,摔得一身是白尘,只听见铁手这一句,便大声道:“我们走?你呢?咱们一起走!”

铁手笑道:“我还有人质要放。”

鲜于仇这才知道铁手打算先让戚少商等人逃离,自己压住场面,他回心一想,脸上禁不住有一丝恶毒的笑容:他们走了之后,放了人质,看你怎么走!

穆鸠平大摇其头,道:“不行!不行!要走,一起走!要死,大伙儿一齐死!”

铁手转首望向戚少商,道:“戚兄。”

戚少商眼睛一片了然之色,只说了一句:“你?”

铁手坚决地点点头。

戚少商沉重地向他摇头。

铁手道:“你走,跟你的人,才会走;连云寨的血海深仇,在你肩上,走不走,也在你一念之间,再不走,谁也走不了。”

戚少商一咬唇,霍然返身,下令道:“走!”大步往西南方的野草荒坟踏去。

穆鸠平急唤:“大哥——”望望铁手,又望望戚少商孤漠的背影,正取舍未决,铁手道:“决去,你大哥要人照料。”

穆鸠平惶惑地道:“你……”

铁手笑道:“我随后就来。”

穆鸠平迟疑地道:“你就来……?”

铁手大笑道:“你几时听过四大名捕说话不算数的!”

穆鸠平一顿脚,终于追去,连云寨馀众也全追了上去。

荒草古塔,残月如钩,风景何等凋零落索。

正如人生里,有很多时候,难免也有这样凄凉的光景。

戚少商、穆鸠平等一行人的身影消失之后,铁手犹望着残景,竟似痴了。

火把拍拍地在燃烧着。

鲜于仇忍不住道:“姓铁的,你放是不放?”

忽听一个声音自灌木叶中响起:“铁二爷,你这作法,可失着得很。”

只见火光骤强,东北面一处,走出一行人来,当先一个,头里万字顶头巾,发挽太原府纽丝金环,身着鹦哥绿绽丝战袍,腰絮文武双穗绦,足穿嵌金绿袜绿靴,方脸大鼻,环口圆睛,极有威势,铁手心中一沉,暗忖:怎么这狗官也来了,口里却道:“黄大人也亲自出马么?”

 

第七章 被捕

 

来的人正是敉乱总指挥黄金鳞。

黄金鳞道:“枉你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铁二爷,你可知道这样做,会使得四大名捕英名扫地,同时也牵累诸葛先生的一世英名。”

铁手淡淡地道:“黄大人可能来晚一步,有所不知,我早已解冠弃职,既不是什么名捕,一切作为,也与诸葛先生无涉。”

黄金鳞这一出现,在鲜于仇心里却大是不悦,心道:你既来迟了,何不兜过去截击戚少商,却来这儿凑热闹!

黄金鳞却道:“哦,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诚然是好,但办案官员可会听你说说就算?你就算救走了戚少商这股余孽,但自己可有为自己认真想过如何逃走?”

铁手摇首笑道:“没有。”

黄金鳞道:“你以为能在鲜于将军和下官手上逃得了?”

铁手道:“如果我要走,只怕你们还是拦不住。”

黄金鳞怪笑道:“那么说,铁二捕头是不准备走了?”他还是故意称铁手为“捕头”。

铁手忽长叹了一声,双指迸点,解了冷呼儿身上的穴道,道:“我本就没打算要走,天子犯法,与民同罪,何况我这等小役,你们且押我返京吧。”

铁手这一着,冷呼儿和鲜于仇大出意料,黄金鳞嘿嘿干笑道:“好,铁捕头,有种!不过,你武功超群,这样,可不好押,我想,铁捕头是明法人,也是明理人,不想要我们为难罢!”

铁手深吸一口气,道:“你要我怎么样?”

黄金鳞道:“自古以来,押解犯人,都要扣铐锁枷,何况此返京城,千里长路,铁二捕头又武功过人,认识的英雄好汉又遍布道上……”

铁手截道:“就算道上好汉看得起我铁某,冒险前来相救,我铁游夏是自甘伏法,决不潜逃!”

黄金鳞桀桀笑道:“这样最好,这样最好……不过,铁二捕头就如此跟我们一道走,在法理上,未免有违先例,未免不大……那个……”

铁手长叹道:“你说的对,要我束手就缚,也未尝不可,不过,你得允诺在先,秉公处理,在未返京受审之前,不得滥用私刑。”

黄金鳞哈哈笑道:“铁捕头这可小觑了下官!下官若对铁爷分毫逼迫,丝毫伤害,即卸官解甲,自刎当堂,血溅五步,以谢江湖!”

铁手、冷呼儿、鲜于仇都没料到黄金鳞竟说得如许的烈,要知道江湖上最讲承诺、信义,黄金鳞这回把话说绝了,便决无挽回余地。

黄金鳞又道:“就算铁二捕头还是信不过下官,那这一定会信一个人——”

他眼睛眨了眨了,笑笑道:“这个人,跟铁二捕头的渊源可深得了,铁爷就算没有见过,也一定对他生平耳熟能详……”

连铁手也不禁问:“你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