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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把剑,窄、长、尖而锐、颤动而迅急,无声无息,发现时已急挑黄金鳞握刀的手腕。

黄金鳞暗吃一惊。

他虽巴不得手刃铁手,但总不成为了杀铁手而丢掉一双臂膀,更何况大局已定,杀铁手是迟早的事,也不争在一时。

他急忙缩手,回刀,一刀反砍来人。

他不砍还好。

一砍,那人不闪,不避,一剑反刺他的胸前“膻中穴”。

黄金鳞又是一凛,这人应变怎么这般迅急?莫不是殷乘风未死?忙连退三步,刀势一变,飞斩那人手腕!

殊料那人不退反进,剑势直刺黄金鳞咽喉!

一招比一招狠!

一剑比一剑绝!

黄金鳞怪叫一声,猛一吸气、全身一缩,这时可见出他养尊处优,但一身功夫决未搁下,在这等情形下,仍能以大旋风转身,跺子跟脚,一刀反撩对方下颚。

不料那人剑势顿也不顿,如流星闪电,在黄金鳞刀意刚起、刀势未至之际,已剑刺黄金鳞的眉心穴,攻势绝对要比殷乘风的快剑还要凌厉百倍!

黄金鳞甚至可以感觉到剑锋砭刺额肤的寒悸。

——这人竟不要命了!

——怎么招招都是这种玉石俱焚的抢攻!

——怎么剑剑皆是这般两败俱亡的打法!

黄金鳞也是应变奇速之人,当下双腿全力一蹬,全身铁板桥、鸽子翻身、细胸巧穿云,三记身法,一式同施,险险闪开一剑,眼前只见一个坚忍而英挺的年轻人,手里有一柄剑,而那柄剑现在又追叮自己的咽喉!

黄金鳞此惊非同小可,心念电转。

——这是谁!?

——难道是他!?

黄金鳞猛想起一个人。

一个传说中的人。

在江湖上,每个人都听说过他的名字,不过,在武林中,谈起这个人的时候,通常都把他跟其他三个人的名字并列。

他是谁?

欧阳斗又要撒豆子了。

他一扬手就是一蓬豆子:其中包括蚕豆、绿豆、红豆、黄豆、黑豆、青豆、扁豆、大豆、巴豆……有软有硬,有大有小,但在他手中撒来,都是比暗器更厉害的暗器。

他撒向铁手的脸门。

铁手只要中了这一把,脸孔就要变成麻蜂窝一般。

不过,他也知道这一撒手未必能伤得了铁手,所以,真正的杀手,是在九合无丝锁子枪,正点刺铁手的下盘。

他已看准铁手的一身功夫,主要在一双手上。

一个人花大多时间在一双手上,下盘功夫就难免有点欠缺,反之亦然。

欧阳斗的眼界极准。

他看对了。

但做错了。

因为他的豆子,忽然纷纷落地。

每一颗豆子,都被击落。

是被暗器击落的。

暗器极细,包括有:蜻蜒镖、黄峰针、丧门钉、恨天芒、透骨刺、天外游丝、金蝇珠、情人发、珍珠泪……等等绝门暗器。有的暗器,连名称也没有;有的暗器,当今武林已无人会使;而今却在同一人之手、同一刹那间全使出来,把自己撒出的豆子,尽皆击落。

欧阳斗大吃一惊,那一枪也刺不出去了。

他抬头一望,只见一个苍白而冷隽的青年,双腿盘膝而坐,不知何时已在自己身前,正冷冷的瞧着他,冷冷的问了一句:“你如果还有豆子,不妨把它都撒出来。”

欧阳斗暮地想起一人,失声道:“你——”

那青年微微一笑,笑时也寒做似冰:“你有豆子,我有暗器,公平得很。”他目光流露出一种极度的自傲与自信,“我一向十分公平。”

然而他只是一个残废。

大底下有那一个双腿俱废的人,能有这等自信、还有这手能令人动魄惊心的暗器?

有。

至少有一个。

不过这个人,通常与其他三人并称。

他是谁呢?

张十骑把虬龙杆棒飞舞狂旋,怒击铁手!

他恨铁手,身为公差,又贵为御封“名捕”之一,居然还勾结匪党,他一向公正严明,所以更要把铁手这等“害群之马”铲除!

他这一棒,足可开山裂石。

但这一棒,却打在葫芦上。

“蓬”的一声,那葫芦却不知是什么制成的,居然打不碎,完好如常。

这一击,却击起葫芦嘴里的一股酒泉,直喷到他脸上!

张十骑忙挥袖急退,但仍给不少酒珠溅在脸上,只觉酒沾之处,一阵热辣辣的痛,以为是毒液,急乱了手脚。

只听一人笑道:“这只是烈酒,决不是毒酒!”他一面笑着,一面说话,一面出腿。话说完这一句,已踢出五十二腿,张十骑只觉脚影如山,杆棒左拦右架、上封下格,却抵挡不住,一口气几乎喘不过来。

那人一轮腿踢完,停了下来,又咕噜噜的喝了一大口酒,笑问:“怎么?你休息够了没有?”

张十骑心中一动,倏地想起一人,正要发话,那风霜而又豪迈的人大笑道:“你歇了口气,我可又要来了!”全身飞起,双腿比手还灵活,一连蹴出一十六腿,每一脚踢出来的角度,都诡异莫测、匪夷所思!

张十骑连忙全神贯注,竭力应付,心中却想:

难道是他!?

谁是他?

他是一个名动江湖而游戏人间的人物,不过,黑、白两道提起这个人名字的时候,通常都把他和他的三位师兄弟的名字并提。

——他是谁呢?

铁手一见这三人,血气上冲,豪兴斗发,神威抖擞,容光焕发,忍不住大声叫道:“你们来了!”

冷隽而残废的白衣青年笑道:“遇上这种事,我们怎能不来?”他这样笑的时候,就不那么寒傲了。

沧桑而戏谚的中年人笑道:“我们是来迟了,但却一定会来。”他笑起来,很有一股洒脱的味道。

英俊而坚忍的年轻人也笑道:“我们终于来了!”他笑起来十分英俊好看。

一时间,四个人忍不住一齐欢忭的道:“我们又在一起了。”

他们虽在说着话,但各人手下腿上,都不歇着。

黄金鳞、张十骑、欧阳斗的心一齐往下沉,因为他们都听说过一句话:

一句江湖上流行了很久的话:

一句已经可以算得上是武林里至理名言的话:

“四大名捕,天下无阻;

四人联手,邪魔无路。”

他们是四大名捕。

白衣残足的是大师兄无情,中年人是三师弟追命,年轻坚毅的是小师弟冷血。

他们当然都有自己本来的名字,可是因为他们的外号太出名,所以江湖上知道他们原来名字的人,反而不多。

他们当然是“四大名捕”。

“血雨飞霜”的狼牙穿,穿不过赫连春水的身体,因为息大娘已抢近赫连春水背后,用她的七色小弓,射出了她的暗器:“刺猬”,倒穿过了他的掌心。

“灭魔弹月弯”的威力,非同少可,何况是在近距离发射,“刺猬”更是绝难应付的暗器,曾应得闷哼一声,三廷狼牙穿落地,捂手急退。

赫连春水忘了一切,只喜叫道:“大娘……”心头一酸,几乎落泪。

戚少商当然也没有死在顾惜朝的刀斧之下。

因为戚少商身前突然多了一个人。

一个又瘦、又弱、又青、又白、又病、又怕冷、身上穿着厚厚的毛裘、两眼有点发绿、两颊微呈火红色的人。

这个人瑟缩在毛裘里,可是顾惜朝一见到他,就像见到鬼一样。

因为他的鼻骨,便曾是因此人弹指而碎的。

他在此人手下吃过大亏。

这个人,当然就是——戚少商喜叫道:“卷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