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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到底是不是肖爷绑票，这事已经无法考证，总之，舒决最后获知那女子身处肖爷的一艘“海盗船”上。狮鲛卫处理海盗天经地义，因此舒决一路急行军，在肖爷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之前就夺走了人，让他有苦说不出。
舒决也衡量过这样的罪了肖爷是否划算，说起来这肖爷也是一个海商团体“肖家堡”头领，有十几条船，两百多号人，狮鲛卫远不能比，名气还在此前逐日海镖之上。
可形势比人强，狮鲛卫近来营生越来越难以开展，前几年还有不少回头客，这一年却需要他主动上门揽活儿，对方也客客气气回答，现在都跟着破军大人做生意，自然不需要对外再找人了。
破军是近年来火速崛起的一个角色，其势力“蓬莱岛”如海上无根之木，悄无声息间枝繁叶茂，如今已是庞然大物，财通四海，船抵八方，连两位巨头七杀和贪狼都保持沉默。
“舒决，你他娘怎么永远十几岁的模样？”
老远肖爷就哈哈大笑拉着嗓子喊道：“如果老子有你这张脸，还干个屁啊，找一堆小娘子，每天一个不重样的，还用得着来日晒雨淋？”
舒决和此人也不是第一次相识：“长得好看不过是让别人舒服罢了，对自己用处不大，反而是累赘。”
“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肖爷大步流星走过来，酸道：“想当年老子还是一个淳朴青年，去提亲四次都被拒绝，丢人丢大发了。结果一个个小娘子他娘的隔天就和一个一穷二白的粉面小生好上了，连聘礼都不要，倒贴。气得老子一怒出海，这才有了今天。”
肖某人也不是吹牛，他生的一副吊梢三角眼，眉骨凸起无眉，故而又被人称为肖无眉。肖爷皮肤黝黑，笑起来不是让人觉得他在阴笑就是在狞笑，任谁看到都心里提防一手，此人是天生凶相毕露。
“不过也恰好老子这张脸够凶够狠，那时候我一个人一艘小船，来去送货，两把刀子绑在背上，硬是没人敢拦我，哈哈哈哈。”
肖爷佯装不在乎，其实心里最介意。正由于凄惨的过去，让他对长得好看的人，尤其是男人最厌恶不过。肖无眉筹建的商团“肖家堡”大多管事头目都是面目可憎之人，对舒决这样天生就比自己幸运的对头更加发自内心不爽。
舒决心里一清二楚，不过肖无眉倒也是爷们，从不暗地使坏，大海之上各凭本事，无论是文比武斗，都得拿出真材实料来争夺。
从这一点而言，舒决反而欣赏肖无眉，比起蒲川那样的人要更放心相处。
舒决正色道：“肖爷大驾光临，是喝酒还是来切磋？”
“不切磋了，反正老子打不过你。”肖无眉向来坦率：“这回是来给你宣布一件事，蓬莱的破军大人征辟你去当他的判官。”
舒决皱眉：“判官？”
蓬莱岛类似于阿夏号那样，是一座巨型人为以大型船只为单元结构，佐以浮竹桅杆、无数齿轮、纵横锁链与三合土等铸造出的海上之城。
不过不同于阿夏号，蓬莱原本的设立就是以战略意义更强与其商业处境，拥有相当强力神秘的四首主力战舰，岛上设有数门超巨型青铜重炮，上百门中小火炮环绕，号称“大炮射程之内，皆为蓬莱海域”。
无数船只在破军命令下，如同蜂群一般从蓬莱这处巢穴驶向四方，传递破军意志，无论商贸还是交火，但凡在蓬莱海域都需要其首肯。
破军的骤然崛起毫无征兆，一夜之间一窜冲天，未曾听过有人对破军发起挑战——甚至是忤逆都不曾有，连不少小型藩国都在向其朝贡，以获取其支持和友谊。
“判官是破军大人对蓬莱的一个官职称号，可管辖一部分人群，同样也需要执行自身职责，包括安防、水利、修葺、检查等。”
涉及破军意志，肖无眉也收起之前大大咧咧，神色郑重：“这几日，你安排好狮鲛卫的去留，就跟我去蓬莱。”
舒决一哂：“不就是当破军的手下么？他认为我一定会同意？”
“和同意无关。”
肖无眉道：“要么成为自己人，要么就是敌人。”
对方的强硬态度让舒决沉默片刻：“若我不同意，是否蓬莱就会将我狮鲛卫列为敌人，进行围剿？”
“这我不得而知。”肖无眉用词也小心谨慎：“不过按照蓬莱历来规矩，朋友有钱赚，敌人么，自然是没果子吃。”
瞥了舒决一眼，肖无眉心中窃喜，这个自以为是的小白脸上头了，最好骂我一顿，和我打一架才好。
让他失望的是，舒决脸色的确不好看，不过依旧克制：“那我狮鲛卫只能放弃所有航路了么？”
“是。”肖无眉尽量让自己的喜色掩藏起来：“我蓬莱之威已经贯通四海，破军大人与七杀大人、贪狼大人均已达成协定，但凡南洋之商船，皆需三家遏制报备。”
舒决知晓，该来的还是来了。
一旦大鱼们不再互相厮杀而是达成共识，原本游离于间隙取食的小鱼儿命运也就可想而知。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在这位破军的推动下来得如此之快，七杀本就是支持共生贸易，贪狼却是一个生性桀骜，喜怒无常的海上暴君，连贪狼都能够说服的破军到底是什么来头？
“明军水师呢？”舒决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难道面对大明水师庇佑的商船，破军也会出手么？”
肖无眉不慌不忙，露出一个有些森然的笑容：“大明水师固然船坚炮利，那位郑提督却有破军大人对付，我直说吧，大明四灵船不齐至，怕是连靠近蓬莱都做不到，嘿嘿。”
如此自信，让舒决对破军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肖无眉双目牢牢盯着舒决：“舒决，是战是和，只有一条路。”
舒决冷目一凝，手摁剑柄：“劳烦肖爷回报破军，我狮鲛卫从无不战而降的先例，此番蓬莱任何招数，我狮鲛卫接着。”
肖无眉心中乐开了花，脸上却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他一脸我为你好：“舒决啊舒决，虽然老子看你不爽，但是也得劝你一句，鸡蛋不要碰石头。你以为自己很英雄，大海上不相信英雄。”
舒决一脸平静：“不必，还请转告，狮鲛卫虽小，也想试一试蓬莱手段。”
肖无眉大乐，这种自以为是的小子就是不知天高地厚，自己越是给他抬轿子，他越是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嘿嘿，这回看破军大人教你做人。
他板起脸：“破军大人也并非不近人情，但凡对手，都会先礼后兵。礼指的是约战三番，若是能够赢过一场，蓬莱将会给予机会分给其一条航道。至于兵么，若是不愿意，自然就是无限制开战了。”
蓬莱之大，破军之威，若是无限制开战，哪怕以舒决的自傲也不得不承认，狮鲛卫很快就会被摧毁。
于是他很识时务道：“好，约战三番。”
肖无眉差点要笑出声，脸上却是强装担忧，说话也文绉绉起来：“那为兄只有祝你能创造奇迹了。”
小白脸，你死定了！
肖无眉心中暗爽，破军大人的手段，你尝一尝就知道会有多恐怖了……
目光中却都是伤感，甚至拍了拍对方肩膀。
舒决也有些无语，这肖无眉的演技也忒差了，平日里背后没少编排自己，什么美面鲛就是此人第一个喊出来的，却阴差阳错提升了自己一大截名声，让此人更是气得牙痒痒。
你说你替我惋惜，你自己信么？一不小心就被自己看到他暗爽到眉飞色舞的狞笑样子……
舒决实在不明白，肖无眉为何如此纠结于容貌问题，这方面蒲川就要专业多了。
真是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