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小盈秀眉微皱,但转眼间便望着他的胸膛瞪大了双眼。

  那结实的胸膛上,正有无数个拇指大小的圆球在皮肤下不断迅速蠕动着,有一些更向着颈部攀去。

  “啊————”陆边痛苦地怪叫了一声,试图着用双手拍击胸前的圆球,但只拍了两下人便已经昏迷倒下。

  “大家快分火把!每人手里都要有一枝!”云寄桑大声叫道,从一个庄丁中抢过一枝备用的火把点燃。

  “那是什么?”容小盈颤声道。

  “那是……”

  陆边神情恐怖,突然间七窍血流不止,喉咙一阵怪响,口鼻突然猛地张开,数百只金色的亮点嗡鸣着从中唿啸而出!

  这一刻,连云寄桑的声音也充满了恐惧之意。

  “金蚕蛊!”

  茫茫雾气中,铜钱大小的蛊虫振动着翅膀,在空中划出不规则的曲线,如同一团金色的暴雨向众人袭来!首先做出反应的是顾中南,他将手中的火把一振,在众人前划出一道扇形的弧面,那些蛊虫便嗡地一声四散而去,却又兜了个圈子,从侧后方飞了过来。站在那里的薛昊有样学样,将自己的火把一晃,又将蛊虫逼开。

  “它们只怕火,我们大家聚在一起,千万不可散开!”云寄桑高声叫道。

  不待他多言,胡靖庵已一声喝令,所有持着火把的手下飞快地围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将蛊虫拒于圈外。没有火把的人则手持兵刃,站在圈内。

  班戚虎是一坞之主,见他将手下指挥得如臂使指,不禁赞道:“好啊,老胡,真有你的!”

  胡靖庵笑了一下,只是火光之下,那笑容极是勉强。

  蛊虫似是知道火把的厉害,化做一条淡淡的金带绕着众人疾飞。速度之快,目力难辨。火圈中的每个人都神情凝重,心头紧张。

  林中只余下蛊虫飞行的嗡鸣声和火把霍霍的燃烧声。

  金蚕蛊,苗疆蛊虫中最凶残恶毒的一种。苗人以五毒掷罐内,令其互相残杀,年余后得蛊虫一只,而后存于香灰中,早晚再用清茶、馨香供奉。用时只需让人服下香灰即可,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中蛊者七窍流血而死,口鼻间有蛊虫涌出,正如方才陆边的死状。

  这些新生的蛊虫虽不如母虫般可杀人于无形,却牙齿锋利,速度极快,最喜食活人内腑。每能破肤而入,食人内腑,因而较母虫尤为可怕。众人虽久闻其名,却第一次得见这凶毒之物。

  云寄桑忽然觉得空中飘过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这气味淡极,若非他修习过六灵暗识别,定然无法闻到。香气甫一入鼻,已觉一阵眩晕。他心中一动,叫道:“大家小心,摒住唿吸,有迷香!”话方一出口,外围的几个起霸山庄的高手已晃了几下,软软地倒了下去。火圈顿时开了一个大大的缺口,数百只蛊虫一声厉啸,蜂拥而入。

  众人立时大乱,很快已四下散开,变成各自为战。有人奋力舞起火把,没有火把的则挥动兵刃,可这蛊虫飞得实在太快,绝大多数兵刃根本沾不到它们的边儿。黑暗中不时有惨叫声传出,更多的人因为吸入毒香而无声无息地倒下。蛊虫噬咬人体的声音此起彼伏,空气中泛着刺鼻的血腥味。

  云寄桑一见阵势被破,心中已在暗骂自己煳涂。若是凶手在众人之中,想要破坏阵势,实在是易如反掌。早该分散御敌才是。此时已不及多想,一把拉住身边的方慧汀,大声道:“不要离开我身边!”手中火把一挥,数只迎面而来的蛊虫嗡鸣着避开。方慧汀本已被眼前惨酷的场面惊得浑身发软,被他握住手后,不知怎地,登时勇气大增,将手中的火把舞得霍霍生风。

  云寄桑焦急地将目光投向混乱的人群,他看到胡靖庵叱喝着手下,试图重新将他们聚拢;任自凝和容小盈夫妇背靠着背,全力抗拒着袭来的蛊虫;班戚虎手中没有火把,将手中的金刀舞得风雨不透;薛昊却持着两只火把,轻轻松松地变避开蛊虫的袭击;顾中南一边舞动火把闪避蛊虫,一边不时停下来照顾倒地的伤者;言森和乔翼两人都没有火把,但两人均内力深厚,双掌起处,劲风凛冽,蛊虫不能近身。他看到了所有的人,却找不到他最想见的那个身影。

  一个被蛊虫咬到的起霸山庄的高手双手捂着喉咙,口中发出嗬嗬之声,向他们两人冲来。方慧汀见到他高高凸出的恐怖双眼,吓得尖叫一声,躲到云寄桑身后。云寄桑本想发掌将他击开,又觉心中不忍,微一犹豫,那人已冲到身前,急切间伸指一点,封了他的穴道。

  抬头再望,仍不见卓安婕的身影,忍不住大声叫道:“卓师姐——!”

  拉着他手的方慧汀听到这声音,忍不住心中一颤,抬头向他望去。

  缓缓地,背后响起一个慵懒的声音:“这么大声叫我干吗?吊嗓子么?”

  云寄桑心中一喜,转过头去,只见卓安婕正在他不远处,熊熊火光中,白衣飘佛,长剑斜分,说不出的悠然自如。

  一只蛊虫嗡地一声从侧面向卓安婕飞去,还不待云寄桑警告,卓安婕手中长剑一拂,那只蛊虫已“啪”地在空中被震成碎末。云寄桑看得清楚,这一剑看似简单,但实在蕴含了极高明的静宗心法,才能后发先至,击中蛊虫。

  “放心,这区区的蛊虫还奈何不了咱们,我倒是担心凶手另有毒计。”卓安婕神情凝重地道。

  云寄桑点头道:“是,不过雾气这么重,他的毒香威力有限。”

  卓安婕缓缓摇头:“未必就是毒香……”

  正说话间,东南角上一阵骚动,惨叫不断,十几只火把一只又一只的熄灭,场中顿时阴暗了不少。

  方慧汀惊问道:“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