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纸上,一只绣着翠绿小鸟的香囊赫然在目。

  “阿汀曾经见过任夫人沐浴换装时身上带着一个香囊,这便是她凭着记忆画出来的,乍看上去,它和乔大侠手中的没什么两样,都是翠羽红嘴,可是你们看这只鸟……”他伸手指了指那只小鸟,“这只鸟眼圈是黄色,头顶颜色也比背部黄,是一只雄鸟。而乔大侠手中香囊上绣的鸟头顶与背同色,眼圈灰白,却是一只雌鸟。若我没有猜错,容女侠手上那只香囊内绣的必然是乔大侠的名字!容女侠,可以让大家看看你的香囊吗?”他望着容小盈缓缓道。

  “不用看了,里面绣的,的确是乔翼的名字。”容小盈淡淡道。

  “任夫人!?”方慧汀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你和乔大侠早已暗通款曲,可任帮主却是最大的阻碍。于是你们便计划趁这次起霸山庄之约借死香煞之手除去他。那天在坟场,顾先生将冰蚕丝绑在了一颗树上,利用它作为另外一端。你发现了冰蚕丝的秘密后,立刻找到丝线的尽头,斩断冰蚕丝,然后再拿着断线回来。这样,你就得到了斩断的那截冰蚕丝,并且用它杀了任帮主。不过你毕竟还是无法象顾先生那样将任帮主碎尸,所以只能堆上红叶,作为象征……”

  “我怎么舍得呢?”容小盈轻声叹息着,双眼眯成了一线,“那个傻瓜,最终还是没有出剑,我明明告诉他,无论靠近,都要出剑的……”

  “小盈……”乔翼颤声道。

  容小盈冲他摇了摇头,柔声道:“翼,我们都错了,我错在自己明明得到了最好的,却还在期待着更好的。而你却错在以为找到了最好的,实际上却不是。只是这一切一直到我手中的那根冰蚕丝刺入自凝的胸膛时,我才发现……”

  “不……,不是的,我们没有错,错在这个世道,凭什么一定要将你和任自凝那个呆子连在一起?我们明明会是更好的一对!”乔翼大吼道。

  “呆子,是啊,说到底,他的的确确只是一个呆子罢了……”容小盈无限温柔地地道,秀目中露出怀念之色:“从我一开始认识他时便是如此。真是奇怪,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都不曾改变呢?我明明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女孩了啊……”她的唇角开始有鲜血不断流出,但她眼波仍梦幻般的流动着,似乎看到了什么最瑰丽的景象一般,“九月初九,轩辕台上,我依偎在自凝的怀里,台下所有的人都在为我们欢唿着,夕阳是红得那样的美丽……”轻声说完这几个字,她的唇边露出一抹微笑,终于寂然不动。

  “小盈!小盈!”乔翼大声唿唤着容小盈的名字,却再也不能将她唤醒。

  “你们!是你们逼死了她!”他血红的双眼恶狠狠地瞪着大厅内的人,“我要为小盈报仇!啊——!”

  他疯狂地向云寄桑扑了过来。

  云寄桑木然地望着他冲近,一动也不动。

  突然,一道雪样的剑光直侧旁瞬间闪亮,旋即又归于黯淡。

  就如同那人世间的情爱一样。

  于是,一切都结束了……

  普陀渡前,千万尾洁白的芦苇随着秋风瑟瑟的舞动着,如同天地间的一场秋雪。

  云寄桑和薛昊牵着马并肩走着。

  “原来那天晚上铁庄主书房外一直看着我们的人是你……”云寄桑叹了口气道。

  “这次我来,主要的原因便是得知扶桑的密谍买通了内线,准备窃取那幅江山舰楫图。铁鸿来在本朝水师效力多年,对战舰改良建功不少。正因为这样,那些倭寇才找上了他。依我们的消息,丰臣秀吉很快就会对高丽用兵了,那时我们丹青谱内的全部高手都会远赴高丽参战,到时候,我希望你也能来……”薛昊期待地望着他。

  “我……行么?”云寄桑微一迟疑。

  薛昊微微一笑:“破解了心魔的云寄桑,绝对有这个资格,这也是公申先生的意思……”

  “师父?他老人家难道也……”云寄桑吃惊地道。

  “当然,他老人家一直以来便是我们丹青谱的总军师,怎么样,想不到吧?”

  “既然是他老人家的意思,那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云寄桑叹息一声。

  然后和薛昊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笑了起来,充满了相知相得的意味。

  “我先走了,至于你,恐怕还有要事在身呢……”说着,薛昊大有深意地瞟了他身后一眼,然后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云寄桑转过身来,不远的地方,方慧汀和卓安婕牵着马并肩站着。

  那里,一个是他爱着的人,一个是爱着他的人。

  他走上前去。

  “云大哥,你临走的时候和铁庄主说了什么,他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就象死人一样……”方慧汀纳闷地问。

  “没什么,很久以前的事了……”云寄桑淡淡一笑,又转向卓安婕道,“师姐,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