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个照面,方觉晓已毙“风”余求病、“雷”于七十两人!

同时间,唐又的暗器已发了出去。

方觉晓居高临下,利弊悬殊,钳制余求病,又引动余求病与于七十互刺而殁,但他力已尽余势已衰,唐又的暗器,正打在他背上。

这风吹电逝的光景,文震旦也抢身扑至,倏然之间,脸上忽给人打了一把暗器。

这暗器正是他腰间镖囊中的毒砂。

在星飞电掣的瞬间,敌人已在他镖囊掏出了毒砂杀掉了他。

唐又也同一刹那,发现暗器所中,只是仿佛幻影,而自己胸膛,也突然像给一口沾满了千百把利刃的钉板拍入一般,原来自己所发的暗器,全在龙飞电掣瞬息之间,被方觉晓以袖一挽,引得倒飞了回来,射了个满膛满腹。

唐又和文震旦倒下去的时候,离于七十及余求病之死,不到弹指功夫。

吴铁翼座下四大高手,一齐毙命。

“风、雷、雨、电”要动手的时候,追命正想出去助方觉晓一臂之力,可是,他现在已打消了主意。

连吴铁翼也改变了念头。

原本在余求病、文震旦、于七十、唐又出手围攻的时候,吴铁翼正想趁隙偷施暗袭。

但他现在也看得出来,不但没有这个必要,而且也来不及了。

只闻方觉晓拍了拍手,又打了个呵欠,漫声道:“我看,赵公子的五十四个师父,也不必出来冒这趟浑水了吧?”

一阵稀落掌声传来。

“好功夫!”

拍掌的人居然是赵燕侠。

“刚才方兄所表演的就是江湖上只闻名了五百年,却不见有人会使的‘颠倒乾坤五行移转大法’厂?”

方觉晓微微笑道:“名字长死了,就叫‘大梦神功’不好吗?”

赵燕侠笑道:“好个‘大梦神功’,跟吴大人‘刘备借荆州’的‘借力神功’,可有异曲同工之妙!”

方觉晓不以为然:“曲是异曲,我的洪正,他的萎靡。”

吴铁翼眼见方觉晓武功着实非同小可,不怒反笑:“方兄和我,不如合作,正好如虎添翼,各得其利!”

方觉晓道:“奇怪?”

吴铁翼问:“方兄有何纳闷之处?”

方觉晓道:“我不知何时与你称兄道弟来着?”

吴铁翼脸色一沉,强自压制。赵燕侠却道:“阁下却不知道一件事。”

方觉晓也不相询,微微笑着看他。

伸知道赵燕侠既然问得出口,就一定会说下去。

赵燕侠果然说了下去:“阁下不知道‘颠倒乾坤五行移转大法’最忌的是‘大须弥正反九宫仙阵’。”

方觉晓微微一震,脸上却不动声色:“这正如‘大梦神功’怕醒一样。”

他笑了笑又道:“可惜,你所说的那种阵法,迄今已无一人能使。”

赵燕侠笑说:“非也。”

这回到方觉晓忍不住要问:“难道……”

赵燕侠截道:“天下确然无一人能催动这‘大须弥正反九宫仙阵’,但却有五十四人能同时合力施展。”

方觉晓一晒道:“阁下的五十四位师父?”

赵燕侠一笑道:“在下的五十四位师尊,武功虽然不济,但奇门杂学,无不精博,方公子可小觑了。”

说罢,赵燕侠拍了拍手掌。

五十四个人,鱼贯而出,各依方位站好。

追命一见,心中一阵忧急,看来赵燕侠五十四个师父皆已返回,化蝶楼事衅已休,却不知冷血如何了?

方觉晓脸色较为凝重,道:“这阵既已摆下,我只好破阵了。”

赵燕侠扬手道:“方公子自管请便。”

赵燕侠扬手之际,五十四人立即发动阵势,这阵势其实不离“生死幻灭晦明之门两仪四象”的生克变化,窍妙玄奥,但是走易变位之际,五十四人为奥援,等于是一个人,倏忽间有了五十四双手臂,五十四对眼睛,而且还身兼五十四人的功力,这就如同风雷杀伐、山崩海啸,有飚轮电转之巨力。

方觉晓善施借力打力、着力化力,但五十四人贱轮霞转消长不休之力,却非他一人所能化解!

第二章 破阵

 

五十四人所施动之“大须弥正反九宫大阵”将方觉晓困住。

方觉晓在阵中只觉耳鸣心怖,头昏目眩,阵内尘霾障目,腾挪卷舞,如处身洪涛万里,无可落脚之处,每发出去的功力,被此东彼西,此南彼北的虚实相生,有无相应的九宫反克五行牵制,无法发挥,一时如孤军危域,田横绝岛,俱受束缚,又如强仇压境,矢尽粮空,以致退无死所。

方觉晓的“大梦神功”,实则“颠倒乾坤五行移转大法”演绎而来的,搏弄阴阳生克五行,倒转八卦,将发力者还于其身,但五十四人所催发之“大须弥正反九宫大阵”,亦是参天象地,应物比事,暗合易理,借力反挫,方觉晓的功力无可宣泄,以一人力敌五十四,实非易事。

他陷入阵中,只见刀光剑影,一脱乱闪,稍一不慎,即为所伤,却又无法脱身。虽闻衣袂之声就在近处,但上天入地,横冲直撞,俱被挡回。

只要被困在阵中的人稍一焦躁,即群相离呈,乘机潜袭,心里头只要一想到要不好,此心相即为对方所用,千虑百念,随相而生,直熬得人走火入魔为止!

方觉晓的“大梦神功”,还只是借人之外力克制对方,但五十四人之阵乃质定形虚,借对方象由心生,境随念灭的现诸恐怖、瞬思电变来痛击对方,诸如恐怖焦急,远近富贵贫贱忧乐苦厄鬼怪神仙佛、七情六欲、恐怖焦急、无量杂想,稍一着相,便不战自败,死在阵中。

方觉晓神明朗澈,心灵湛定,但也只能固守,而无反攻之力。

就在这时“砰”地一声,五十四人所卷起如石障围压、阴灵鬼怪的大阵中,蓦然有了一道缺口。

缺口一破,随着一声悲喊,一人扑倒地上;方觉晓拔出对方腰间的剑,劈倒了他,又揉身抢了一把银乾,刺穿了另一人的咽喉。

阵既破,局面大变。

方觉晓像一阵风似的飞起,一列花梗,倒了下去,三个高手,齐腰斩断,三件躯体落地之际,一个人要掏出雷火弹,手臂被反折,竟把雷火弹倒吞人口,在他腹内爆炸开来。

另外两名高手的大环刀与大朴刀,一起斫回自己的脖子上。

当倒下去的敌人数到了十二,方觉晓才停了手,负手于后,走一阵中。月光下,他出水芙蓉般清奇秀气,但倦意更浓。

“大须弥正反九宫大阵”已破。

剩下的四十二人,绝对无法也无力再组此阵。

但方觉晓内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要不是五十四人其中一人忽然仆倒,这阵他绝对破不了。

他明白这人的仆倒是因为土岗后的追命。

除了他自己了解,追命心知之外,其实还有一人知晓。

这是五十四人中的一名“师父”,长得一双黄眼,生在额上,鼻耸朝天,一张大阔口,样貌甚是古怪。

其实他不只模样古怪,武功也古怪得很。所以他心里一清二楚,自己是给人绊倒的。

可是他却不敢声张。

因为这大阵被攻破,全因自己一仆之故,在行施阵法时,谁也来不及理会谁,只顾全力以赴,若他自己不提,无人会知是他闯的祸:如果他自供出来,这一阵之败,可全揽在他的身上了。

他也是江湖人。

江湖人最懂得如何“独善其身”。

何况在赵公子麾下,好听的是当个“师父”,但要面对那么多“同行”,竞争之大、压力之重,也是奇钜,这位“师父”还不会傻到自绝门户。

故此他也绝口不提。

所以在阵势发动狂飚卷旋之际,谁也不会留意那倏伸出来又收回去的一条腿。

也没有发现追命就在那里。

方觉晓的倦意愈来愈盛,他对吴铁翼说:“该我们了;”又转首向赵燕侠道:“你走吧,我不杀你。”

赵燕侠似未料到方觉晓能破“大须弥阵”,一时怔住,说不出话。

吴铁翼见势不妙,忙道:“赵公子,对付这等妖贼,不必顾及江湖道义,我们合力把他除去。”

方觉晓淡淡地道:“何须多言,你们早已五十四敌一,何必惺惺作态呢!”

吴铁翼怒叱:“你少卖狂——”

方觉晓却已吟道:“世——事——”

吴铁翼一震,倏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