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个字让路星鸣春风得意,一贯清冷的面庞上多了几分潇洒快活。

他是快活了,韩厉可不太快活。

水冰月那套衣服至今还在衣柜里躺着。

没错,那天路星鸣那个狗日的逼他穿完后,晚上就用不顺风快递把衣服邮了过来。

存心羞辱!

韩厉狠狠磨牙,随即想起自己手机里也有他的底。

决定了,上课后就找他算账!

☆、063

假期结束后, 云知和韩厉重返学校。

她先回宿舍放下东西,接着去超市买生活用用品。待她离开,韩厉蹲在门前蹲点等路星鸣回来。

大概只过了五分钟, 电梯门打开, 路星鸣走出。

韩厉双眼发光, 见到他的那刻起刷的起身冲过, 一把揪扯住路星鸣胸前衣襟,恶狠狠说:“老子照片呢!”

路星鸣身形一顿, 对着那双发狠的眼缄默三秒,倏然笑了。

他笑得平和, 眸低夹杂着意味不明。

韩厉一怔,怒将人推搡到身后墙壁, “笑你妈,老子照片呢!”

又问。

脾气更加急躁。

“小孩子这么大火气做什么。”路星鸣拉上他拳头, 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剥开,慢条斯理整理了下外衣上的褶皱, 这才搭理他, “小厉, 不是我说, 你对长辈实在太粗俗了。”

说罢,轻轻叹气。

“……?”

“你在我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照片!给老子照片!你今天要是不给,我就弄死你!”

那天他们以多欺少,韩厉被迫就范。

今天不一样,论solo还不知道谁才那个被揍的孙子呢。

韩厉底气硬了不少,卷起袖口, 露出两条结实的小臂震慑:“照片。”

路星鸣拿出手机在相册里翻了翻,韩厉穿着cos服的照片静静躺在其中。

他挑眉, 屏幕在韩厉眼跟前一晃:“给你也行,但你要先把我的给删了。”

路星鸣不傻,之前他做了什么可都一笔一笔记着呢。

韩厉神情一凝,仍不死心:“你、你先删。”

路星鸣:“叫姑父,我就删。”

姑父两字让韩厉眼神颤栗,迟迟未语。

他的反应愉悦了路星鸣,一时间脸上笑意更深了三分。

“以后多了个长辈疼你,是不是很开心,小厉。”

这是让人开心吗?

这简直就是扎心。

他韩厉就算是死,从楼梯上滚下去,都不会叫他路星鸣一声姑父!

――这是羞耻!

――这是凌.辱!

――这是对他人格的玷.污!

韩厉紧磨后槽牙:“你想娶韩云知?做什么青天白日梦。”

除非他死了,不然绝不会让路星鸣得逞!

“一句话,照片你删不删。”

路星鸣从容不迫,依旧重复那句话:“叫姑父,我就删。”

这厮真不要脸。

韩厉忍着恶气,最后似想到什么一样,忽的冷静,“行啊,那我只能把你穿奶罩的照片贴朋友圈了。”说着顿了下,“对了,一直没和你说,你身边那个叫小三的是我安插到你身边的奸细,相信他会很快把消息散布出去,嘻嘻,想不到吧。”

韩厉晃着手机,刻意将照片放大十倍。

沙发上的路星鸣喝得酩酊大醉,上身只裹了件骚气的情趣内衣,和那颗硬气的光脑袋格格不入。

路星鸣喉头一梗,双眸定定。

两人僵持着,谁都不肯低头。

路星鸣面无表情:“叫姑父,我就删。”

韩厉捏紧手机;“叫爸爸,我就删。”

又是一阵沉默。

谁都不肯妥协。

楼道很冷,韩厉站得腿麻,掐表瞅了眼时间,说:“韩云知回来了。”

路星鸣默然。

要是让云知看见这些东西,他们两人都都别想面子好看。

“叫姑父,快点。”路星鸣不耐,仍不肯先退却。

“你他妈先叫爸爸。”

操。

有完没完。

路星鸣抿了抿唇:“一起叫。”

韩厉一琢磨,觉得可行。

三秒之后,两人齐齐发声。

“姑父。”

“爸爸。”

“……”

漫长无尽的沉默。

谁都没删。

路星鸣懒得在和韩厉搁这儿耗下去,瞄准机会上去抢夺手机,韩厉显然是相同的想法,在路星鸣出手时,同时上前向他口袋里捞。

两人在电梯口前撕扯成一团,焦灼好几个回合后,路星鸣率先一步抢过夺过手机,他看了眼旁边电梯显示屏,红色的数字正指向1,距离上来还要写时间;路星鸣抓着手机,迅速生出注意,他绕过韩厉跑下楼梯。

“给老子站住――!”

韩厉恍了下神,动作敏捷追了上去。

路星鸣的身影近在咫尺,韩厉生怕人跑了,长臂伸出勾住路星鸣后衣领的兜帽,未曾想脚下踩空,一个踉跄向下倒去,直直撞上路星鸣后背。

突然的撞击令人重心不稳,两个大男生生拉硬拽,竟打了好几个滚,硬生生从楼梯上烦了下去,最后只听咔嚓两声,彻底没了动静。

叮。

电梯开了。

云知拎着满当当两个袋子从里面出来。

她先将东西放在地上,又从包包里翻找房卡开门。

刚压开一条门缝,痛苦的哼唧声隐约从耳边传来。

云知动作停下,耳尖来回动动。

“你大爷的,路星鸣……”

“你给老子滚下去。”

“我要弄死你……”

“巧了,我也是。”

好像是韩厉和路星鸣?

云知把袋子放回到里面门口,合门顺着声音寻人,紧接在楼梯下面看见了两人。

韩厉叠在路星鸣身上,二人姿势扭曲,手上揪着同一部手机,谁也没撒开。

云知觉得他们可能在玩一些游戏,定定神,站在上面犹豫半天才问:“施主,你们在干嘛?”

路星鸣艰难转了下脖子,视线尽头,他的小可爱大眼睛茫然,半歪着头,丝毫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叫个救护车。”

路星鸣忍着痛说。

他胳膊好像错位,疼到脑袋发胀,左边手肘向下的位置没了任何知觉,更别提身上还压了一个一百多斤的韩厉。

路星鸣越想越气,抬脚踹上韩厉:“给我下去!”

结果刚骂完,韩厉便嘶吼声。

“你奶奶的路星鸣,别动!疼!!”

腿似乎是骨折了,本就无法动弹,路星鸣那一脚差点让他疼到升天。

韩厉闭眼哼唧,抓着手机的力度更大几分。

路星鸣咬牙不松手,两人继续暗自较劲。

云知见情况不对,立马叫了120,救护车很快过来,在台上担架时,韩厉和路星鸣硬是还拉着那部手机 ,谁也不舍得放。

前来的救护人员无奈低叹:“两位患者,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好吗?”

韩厉:“这是我东西,你让他放。”

路星鸣:“这里面有未经我允许拍摄的照片,涉嫌侵犯我的肖像权,作为受害者,我有权保留证据。”

最终,救护人员看向云知。

这俩人磨磨唧唧的让谁都烦,哪怕是云知这样好脾气的看着都上火。

小姑娘脸蛋沉下,上前几步一把将手机夺入手中,两人没了指望,老老实实被台上担架,云知作为家属一同坐上救护车。

经过诊断,韩厉和路星鸣都是轻微骨裂,一个在右腿,一个在左手,要想痊愈起码得一个月以上。

今晚要住院观察,单人间没有剩余,护士把他们安置在一间三人房里。

两人身上打了石膏固定,鼻青脸肿,躺在各自床上谁都没搭理谁。

“我艹你妈。”韩厉骂。

“我阉你爸。”路星鸣怼。

提着壶热水进门的云知:“你们不要吵架。”

靠墙的一床病人艰难扭头,盯着他们看了两秒后,乐了;“三人相声?”

面对着少年们的锐利凶恶的眼神,病人讪讪收起笑,背过身不再说话。

病房里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云知用一次性纸杯倒了两杯水,准备晾开再给他们喝药。看了眼时间,折腾到现在已是八点多钟。

医生说他们这一周都要住院,可是来的匆忙什么都没有准备,作为唯一的“监护人”,云知必须要回去一趟。

“韩厉,你给你朋友打个电话,让他帮你带几件衣服送到我公寓,等我收拾好路施主的,一起给你们带过来。”

韩厉不乐意了:“你管他干什么?”

云知睫毛颤了颤,“他是我雇主。”湿润的眼角轻轻扫向少年那精致到过分的眉眼,耳根不禁泛红,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尽管很害羞,但面对韩厉,云知还是大大方方承认,“也是我未来的先生。”嗓音低软,似糖沙酿成。

她轻敛下的眉眼满是小女儿家的含情脉脉,惹得路星鸣心头悸动,恨不得把她扯到怀里狠狠亲上几分钟。

韩厉眼前一黑,胸口一梗,半天咬牙出声;“你这……都想好和他结婚了?”

云知并没有觉得不对,理所当然的说:“在一起不就是为了结婚嘛~”皱皱眉,“不过要先问过师父。”

师父说她还俗了,可以像普通人那样生活。

她不确定师父会不会同意她和路星鸣在一起,不过想到路星鸣性格那么温柔,人又长得那么好看,师父一定也会喜欢的,不禁又放下心来。

韩厉:“……”又想爆粗口。

路星鸣用完好的右手摸了摸她柔嫩的脸颊,鄙视略过他阴郁的眉眼,低语:“你说的对,侄儿没谈过恋爱,我们不用搭理他。”

“谁他妈是你侄儿!你别乱认亲戚!”

路星鸣:“看,害羞了。”

“我害羞你个%$%^^#$%。”

脏话听多了,云知的耳朵已经学会了自动过滤。

“一会儿我给你们带吃的,你们想吃什么呀?”

路星鸣看向窗外漆黑黑的夜空,摇头:“不用,我们点外卖就行。”

“反正我还要来嘛,那我给你们随便做一些,你们要听话不可以打架。”

私自决定好后,云知和路星鸣要上房卡,挥挥手离开医院。

云知买好东西,急匆匆赶回公寓,她先熬了蔬菜粥,等候的功夫又调制馅料,准备煮一些馄饨。抽空还把屋子打扫一番,最后拿过路星鸣的书包,打开衣柜往里面放衣服,瞥见内衣裤时,云知红着脸,眼疾手快将那包烫手的盒子丢入其中,快速拉上拉链,长舒口气。

叮咚。

外面门铃响了,好像是隔壁传来的。

云知趴在猫眼看,瞥见方明拎着东西在外面。

她急忙开门:“方明同学。”

方明扭头,神色错愕。

“那是韩厉的东西吗?”

“啊……嗯。”方明呆呆一应。

“给我吧。”云知笑着接过,“麻烦你送过来了。”

“厉哥没事吧?”

“医生说要住院一段时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看着小姑娘无波无澜的精致脸蛋,方明眉梢狠狠一跳。

这都住院了,还没什么大问题。

“要不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去吧,这么多东西估计你也拿不过去。”

云知一合计,觉得也是,欣然同意。

她的馄饨还要点时间才好,方明只得先进屋等着。

在诚南两年,他又怎么不知道这是路星鸣家。

室内的每一寸地方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打理的仅仅有条,方明视线一转,看见云知裹着围裙,轻车熟路的将洗好的的餐具归于原位,

――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

果然。

韩厉的这妹子和路星鸣有一腿。

方明觉得自己真是先知。

云知将馄饨和粥分别放入保温杯里,背着书包拎起东西赶往医院。方明本想说着帮忙拿点,可看小姑娘轻松的表情,实在不像是要人帮忙的意思,最后只拿着韩厉的一个行李包,安静跟在后面。

在云知做饭的这段时间,韩厉早就等不及的点了外卖,并且吃了个大饱。

吃饱喝足开始犯困,他靠着枕头,斜睨路星鸣,对方认真看电视,一言不发。

现在快到十点,韩厉摸摸鼓鼓的肚皮,“你不会真等着韩云知给你送饭吧?她做的清汤寡水,有什么好吃头。”

韩厉只吃过云知做的面,淡出鸟,相信除了爱清淡的老爷爷老奶奶外,都不会想吃她做的饭。

路星鸣面色冷淡:“你管我。”

韩厉轻哼,拿起桌上遥控器换了个台。

路星鸣皱眉,重新换了回去。

一来二去之后,护士看不过眼,直接关了电视。

此时,云知提着大包小包过来,后面还跟着方明。

完全不了解经过的方明看到床旁边的路星鸣时,脚步瞬间顿住。

这是个什么情况??

愣了好长时间,方明才忐忑进门,一双视线就没从路星鸣身上离开过。

“哥,你们搞什么?”方明在韩厉床边坐下,压低声音问。

韩厉看着一旁行李,“充电器带了吗?”

方明:“带了,耳机也带来了。”

韩厉正想说话,嗅到隔壁床传来一股香气。

是饭味。

云知先舀了两碗馄饨,尽管没添肉,但味道清香,色泽诱人,看起来很是可口,韩厉本来吃过东西,不知怎么着又饿了。

他咽了口唾沫。

“给。”云知送到韩厉面前,“小心烫。”

接着又盛了小碗递给路星鸣。

路星鸣没有接,晃了晃自己的左胳膊。

静静对视两眼后,云知拉出椅子坐下,舀起一小勺吹凉,送到他嘴边。

路星鸣很受用。

馄饨里包的是白菜和葱,料添得很足,鲜而不淡。

云知握着勺子满眼期待:“好吃吗?”

路星鸣没说话,只是张开嘴,啊了一声。

她抿唇轻笑,一小勺一小勺喂着。

两人若无旁人,画面刺眼得很。

韩厉看不过去,气得直抓床单。

方明也看不过去,最后拿起碗,安慰:“厉哥别难过,我来喂你,来~啊~~”

“滚。”韩厉没好气推开,印堂生黑,“老子不饿。”

气都气饱了,哪里还有什么食欲。

听到这话,云知不禁扭过头;“韩厉不饿吗?”

路星鸣笑中带讽,“他刚才吃了一大块披萨,可不不饿。”

“原来你吃过了呀。”

云知正想说你要是不想吃就不吃的时候,韩厉突然接过碗,呼噜呼噜两下把一小碗馄饨干了干净,嘴巴一抹,侧躺旁边闷不吭声。

“老大你别不开心啊。”方明继续安慰,“我知道你这个做哥哥的看他们恩恩爱爱不好受,但你换个方式想也是好事,他们以后要是结婚,路星鸣岂不是要给你敬敬酒,认你做哥,赚了啊!。”

啧,怎么想都是赚钱的买卖,给死对头做哥左右都不亏!

谁成想这话说完,韩厉眼睛就布上血红。

他咬着牙,从牙缝里吐出四个字:“你、给、我、走。”

方明知道,韩厉这是要气到要打人了,当下不敢逗留,着急离开。

目送方明离去的背影,路星鸣嘴角噙笑,好不悠闲自得。

待馄饨吃完,粥也喝光,路星鸣慢悠悠地用右手打字。

[L:小厉你放心,我不需要你敬酒。]

韩厉看到他又发过来一句话。

[L:叫我声姑父就行了。]

韩厉死捏着手机,再压抑不住怒火,抄起旁边一个还有一点水的纸杯砸了过去。

“韩厉――!”

小姑娘没什么震慑性的吼声从一旁传来,韩厉肩膀一抖看了过去。

视线里,云知头顶着纸杯,一行水珠顺着她假发向下落。

漂亮两只杏眼里满含控诉。

――糟糕,砸错人了。

韩厉自认理亏,小声道歉:“对不起……”

“讨厌,都脏了。”

云知哪真舍得和韩厉计较,抱怨一句后,满是心疼的把沾了水的假发从脑袋上摘了下来,用纸巾小心擦拭着头顶水珠。

这回谁都没人说话。

灯光下,三颗光头连成一线,三个光洁的大脑门晃得人眼睛晕。

旁边扭了脖子的病人盯得眼睛都直了,心合计这三人是演喜剧的吧?

三颗大光头越看越喜感,越看越惹人发笑,尤其是擦假发的云知,喜剧效果绝了。

他嘴角抽了又抽,最后绷不出溢出声笑,不笑还好,一笑直接让脖子抽筋,全身因这疼痛牵紧,嘴里的笑变成了痛苦得哼唧。

病人僵硬着脑袋,着急忙慌抬手找铃声的位置,结果一个翻身直接从床上滚了下去,哼唧的声音愈发大了。

等护士把人带走,韩厉才眨巴两下眼,说:“这人真搞笑,是喜剧演员吧。”

这一次,路星鸣表示赞同。

☆、064

病房有三个小柜, 刚好一人一个,云知将两人的衣物用品收理进去,正在此时, 韩厉在后头扯着嗓子喊:“我要上厕所。”

韩厉左腿骨裂, 暂时不能下地。

云知关好柜门, 把尿壶从床底下拿放了上去。

韩厉:“……”

韩厉:“你认真的?”

小姑娘杏眼莹润, 看起来很认真。

韩厉哑然。

他一个八尺男子汉,怎么也不能沦落到床上撒尿的地步啊!

可是又实在憋不住。

韩厉急得直蹭后脚跟, 最后眼珠子转动,停在路星鸣脸上不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