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了没几步,青阳君便发觉弱水道长呼吸不稳,脚底虚浮,大为吃惊,道:「师叔,可要师侄搀您老人家?」

弱水道长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便把手放在青阳君肩上,青阳君扶着弱水道长,一面暗暗将真气稍微传给他,好让他有力气再走完所有的路。通往通明宫之前的这条道路,体能再好的凡夫俗子也不可能走得完,若无人引领,在半路便虚弱而死,或是受幻影折磨而疯狂者已多不胜数。

众人又走了七八百级的石阶,弯弯曲曲的道路仿佛永远走不完,他们由通明宫赶下来时,皆以轻功疾奔,因此不多时就到了山下。此时上山却都一步一步走,无人敢以轻功直奔。陆寄风不明所以,只能跟着走。青阳君注意到陆寄风走了这近千阶,浑若无事,也感诧异,道:「这位小道友腿力不错。」

陆寄风对他颇有好感,笑了一笑。青阳君道:「你抱着这位姑娘走这么久,一点也不累,你练功很久了吧?」

他的问话口气纯粹出于善意,陆寄风便也坦白回答道:「我只练了不到三个月,我是剑仙门第八代弟子。」

这句话一出口,所有的人全都回头望着他,脸上万分惊愕。

陆寄不以为意,当成没看见,继续往前走。一行人终于走完了一千五百多阶,前方地势微见开阔,云烟浩渺,已无前路。

众人都停在平台上,青阳君对陆寄风道:「这里是一线谷,得有绝顶轻功才能越过。」

不等陆寄风回答,便转头对同伴道:「赵态之、胡象之,过来!」

两名俗家弟子上前,恭敬地行礼道:「师伯有何吩咐?」

青阳君道:「你们一人带着这小道友,一人带着这姑娘。」

陆寄风道:「不必了,我自己过得了。」

此言一出众人又尽皆讶然,这回已有些人露出不信的神色,偷偷交头接耳嘲笑。

青阳君道:「这一线谷,两岸有百丈之遥,只有一道细如发丝的丝线牵引,若无绝顶轻功,不要说在丝线上站不稳,更难以抵挡山谷间的劲风!万一落下千仞山谷,是连尸骨都找不到的。」

陆寄风坚持道:「我过得了。」

玄阳君嗤笑一声,道:「瞧不出剑仙门还有你这么高强的弟子。」

其余几人也都露出讪笑之意,青阳君待要斥责,玄阳君突然伸出手来,将右手指头一根一根地比折了下去,众人皆摸不清他在干什么,只听玄阳君一根一根地数,数到第八,才笑道:「这是剑仙门第八个武功高强的掌门人来到通明宫啦!」

众人突然哄堂大笑,陆寄风只呆了一下,便想通了他们在笑什么,玄阳君之言是讥刺剑仙门一连七代,通通败于通明宫。

青阳君怒道:「玄阳,不可无礼于友帮!」

玄阳君笑道:「失礼、失礼,阁下贵为掌门,晚辈拜见掌门人。」

说完便深深一揖,众人见他拜向一个小孩子,都嘻嘻哈哈地取笑。陆寄风身子微闪,避过他这一揖,淡然道:「晚生不敢受此大礼。」

本以为陆寄风会手足无措,想不到他态度落落大方,处变不惊,玄阳君讨了个没趣,背后众师兄弟及晚辈零星的笑声,仿佛变成在笑自己一般,不由得脸上一红,冷笑道:「你这个掌门人的架势倒是十足啊!」

青阳君斥止:「好了,玄阳君!以大欺小,成何体统!」

这一斥凛然有威,众人都不敢再笑,弱水道长对众人目露嘲讽与不屑,但是也什么都没说。

而如此一来,这些人也不会心甘情愿地带陆寄风与蕊仙过这一线谷,青阳君得护送功力全失的弱水道长过去,一人顾不得三人,有些为难。玄阳君明知师兄的难处,但他长久以来,十分嫉妒师长们偏爱青阳君,第三代里头也以他最有可能接任掌门之位,平时就爱处处挑青阳君的毛病,此刻更巴不得看他孤立无援,便笑道:

「这位掌门说自己过得去,咱们若是不信,又落得看不起友帮的名声,实在不便出手,只好劳驾您掌门老人家自己走了,来,我为您引路。」

说完径自纵身一跃,凌跃过众人,已立在前方的烟雾之中,身子摇晃了两下,便即站稳,双足底下踩着一道几乎看不见的丝线,便是入山的通道。

陆寄风道:「多谢前辈带路!」便大步跨了出去,青阳君忙道:「别逞强!」

陆寄风大着胆子一脚跨进云烟,牢记着弱水道长教过他的轻身之法,颤巍巍地立在半空中。脚下的丝线比他想象中还要细,还要柔,几乎感觉不出有东西,身子自然也沉了一沉,好像要掉下去一般,急忙屏蓄真气,又提高了寸许。

众人鸦雀无声,他的身手步法,摇摇晃晃的样子,完全是最粗浅的轻功,可是居然能一提气便身轻如燕,这是内力过人的象征。

前方的玄阳君左足一蹬,丝线立刻大力摇晃了起来,陆寄风连忙稳住身形,几度要被甩下深谷,青阳君气得朗声道:「玄阳君,你在干什么?」

玄阳君哈哈一笑,道:「这丝线不是用踩的,是用点的!你懂不懂啊?」

陆寄风更加不服气,索性真气一提,跃过玄阳君头顶,一点到丝线便再提气疾飞,几下点跃,不多久已到了对岸。

陆寄风甚感得意,回头望着对面云烟漫漫,众人形貌都看不太清楚,不久众人一一飞跃而至,青阳君胁下搀着弱水道长,跃至陆寄风面前,一脸不敢置信,道:「小道友,你功夫很好!」

其余几人也纷纷登岸,脸上神情已肃重不少,不敢再看轻他。陆寄风并不想故意炫耀内力,但听他们一再拿剑仙门作文章,才生出敌忾之心。

玄阳君灰溜溜地站在人群之后,高傲地负手不语,青阳君故意道:

「世间之事真是难讲,未必长者强而幼者弱,修养也是一样。」

玄阳君装作没听见,青阳君也不再损他,便扶着弱水,在前面带路。

第四章 寒气激我怀

又走了几里,终于地势渐渐宽阔,出了树林,前面有片极宽广的草地,尽处就是绵延不尽的观堂大殿,飞烟云朵缭绕,有如天庭。

此山唯有通明宫,因此也不需围墙,青阳君领着众人登上白玉高阶,远方传出清脆钟声,悠悠长长地散了出去,更添仙气。

这阵钟声乃是传达消息之用,他们还未进入第一层的天尊殿,通明宫内所有的人便都知道青阳君、弱水等人回来了。

青阳君停在天尊殿前的露台上,回头对陆寄风道:「你带着女子,先勿进入,待我请示真人…」

此时,天尊殿内透出一层柔和之极的金光,众人一见,连忙同时向着殿内拜倒,齐声道:「恭迎真人圣驾。」

陆寄风心里扑通直跳,想道:「这位就是通明真人司空无?」

前方光芒似隐似显,缓缓出现一道人影,那人脚下似乎不沾任何尘俗,又像是会发出光芒。定神细看,其实他并未发出任何金光,但就是会给人视线朦胧之感,难以逼视。

陆寄风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前方站着的修道者周身都有一层朦胧光辉,散发出无比的清圣气息,陆寄风立刻感到自己的卑微渺小,不敢再看,低下头去,根本还不知道他是什么相貌,脑子里也什么都不敢想。

那人声音也有如由天上传下来一般,柔柔和和的,并无威气,道:

「青阳君,将这位女道友带至合药堂,好好疗伤。」

青阳君道:「遵真人圣旨。」陆寄风也不敢违抗,便将蕊仙交给青阳君,青阳君双手捧着蕊仙,弯着身子退下。

陆寄风大气不敢透一口,心想:师父和这人决斗?未免是蚍蜉撼树!

虽然他没看清楚司空无的样子,也没见识过他的功夫,他这样谦谦和和地说话,却令陆寄风自然而然生出这种想法,也难怪通明宫的人都自视甚高。

司空无转身入内,众人等了一会儿,才起身进入殿中,一路上都没有人讲话,恭敬肃穆,直到进入说法院,有些辈分较低之人不得进入,已自行退下。陆寄风紧跟着弱水道长,一直到进入说法院,院内除了两行侍立在一旁的道士们之外,烈火、停云,以及另一名道士立在上首之旁,首座上之人便是司空无。

弱水一进入说法院,立刻跪倒在地,哽咽着道:「师尊在上,真一子身犯道规,请师尊降罪警惩。」

司空无轻叹了一声,道:「你带陆寄风先去探望你二师兄,再来说话。」

弱水道:「是。」

弱水起身,与陆寄风退后而出,走到后堂,许多道士见到弱水还是恭敬有礼。弱水带着陆寄风来到一排厢房,推门而入,几名在房内服侍的小道士们都合掌为礼。

弱水问道:「灵木师兄呢?」

一名小道士道:「在里面,请。」

他带两人进到房里,掀开床上垂帘,陆寄风一见到躺在榻上的灵木道长,不由得鼻子一酸,眼眶中热泪滚涌。灵木道长双眼似闭非闭,整个脸罩着一层黑气,虽然还活着,可是与死已经差不多了。

弱水道长握着灵木的手,哽咽道:「二师兄,我把陆寄风带回来了,您听见了没有?你被圣我教邪徒害成这样,师父一定会灭除邪教,替你报仇。」

弱水道长又哭了一会,才收泪起身,慢慢地退出房间。

陆寄风心知灵木的伤,有一部分是眉间尺所为,自己也脱不了关系,心情复杂无比。

弱水带陆寄风回到说法院,司空无正在与三名弟子说话,众人都脸色沉重。

弱水跪倒在地,道:「弟子已经探望过师兄了。」

司空无「嗯」了一声,伸手一挥,以真气将弱水托了起来,道:「起来吧。」

弱水道长被师父的真气托起身,知道司空无是试探他的体内为何没有半点内力,果然司空无一试便知,道:「你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啊!」

弱水听见师父慈爱的声音,不由得一颤,应了一声:「是。」

司空无道:「你内力全失,未必不是件好事,从头练起吧。」

弱水道长及其他七子都为之一怔,本以为司空无有法子解除化功散的药性,他竟不解,而要弱水重新修炼,这又是上百年的功夫,要练回来谈何容易?

弱水道长突然再度跪了下去,泣道:「师尊,弟子此行触犯戒规,拖命回宫,只是为了带回陆寄风,任务已成,死而无憾。」

司空无问道:「你触犯了什么戒规?」

「杀戒、色戒。」

杀戒并不令人意外,而「色戒」一出口,却人人动容。

司空无慈爱的声音中有些严峻:「你慢慢说来。」

「是。」弱水道,「自去年起,平城观诸事不宁,弟子的徒弟龙阳君、凤阳君、麟阳君对付圣我教,屡屡失利,弟子坐镇了几个月以来,发觉圣我教深入魏国朝廷,恐怕将祸延中土,因此也竭力交结魏国官府,期以道门正统教化此地…」

司空无「嗯」了一声。弱水道长又说道:「不久前弟子听说大师兄与二师兄秘密来到洛阳,似有重要任务,平城观也平顺无事,弟子便想帮忙二位师兄,于是带着麟阳君南下。弟子先与二师兄碰了头,二师兄与大师兄失散了,可是却不愿让弟子帮忙,对于任务内容,也不肯明说,弟子不敢妄加猜测,本想回平城,但是在路上遇到一些圣我教的手下——黑鹰寨的匪徒,由他们的谈话中,知道了一些。」

司空无点了点头,并没有任何反应。弱水道长继续说道:「弟子知道二位师兄的任务十分重要,无奈自己不便插手,只好回平城观,暗祝二位师兄平安。没有多久,便听说灵木二师兄出了事,弟子连忙赶至平阳观,向复真与复本问出事发的情况,才知道二师兄当时身边带着陆寄风,而陆寄风被带上了剑仙崖。」

司空无道:「因此你就上剑仙崖了吗?」

「是。」弱水道长说道:「弟子上剑仙崖讨人,因为弟子猜想:带陆小道友上灵虚山,必定也是师尊要二师兄办的事。想不到弟子一上剑仙崖,眉间尺见到我,不问情由,便要杀弟子…弟子不敢违犯师命,多处让手,眉间尺无法取胜,便逃走了。弟子在剑仙门找了许久,才在密室中找到陆小道友。可是没想到我与麟阳君进入密室搜寻的几个时辰之中,眉间尺竟悄悄回到剑仙崖,杀尽了崖上服侍他的众人…」

在场诸人一听,脸色尽变,司空无道:「怎会如此?眉间尺并非暴戾之辈啊!」

弱水道长说道:「弟子也很讶异,或许剑仙门有什么重大机密,因此眉间尺杀人灭口。弟子吩咐麟阳君先下剑仙崖,通知平阳观及其他分观,以最快的速度让师父知道弟子的行踪,便自己在崖上细察了一遍,确定没有别人之后,才要将陆小道友带下剑仙崖。这时,眉间尺却出现了,不让弟子带走他。」

「弟子好言与眉间尺相谈,希望化解两门间无谓的争端,眉间尺就是不肯接受,误解弟子一片好意,甚至…不惜亲手灭门…」

司空无又叹了一声,皱眉不语。

弱水道长说道:「弟子为了救陆小道友,出手失准,因此…误杀了眉间尺…」

司空无声音变了:「你杀了眉间尺?」

弱水道长跪伏在地,道:「弟子愚鲁,造此大恶,自知罪孽深重,此行回山就是要向师尊请罪。」

司空无静了一会儿,道:「你先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完。」

「是。」弱水道长接着便将一路之上的事情,细细说明,直说到他与陆寄风被舞玄姬所擒,事涉风月,不少处只得含糊带过,却已令在场根基不够深之人听得面红耳赤,坐立难安。

等弱水道长说完,司空无才颔首道:「那也是情势使然,逼不得已,再说你也是为了回复功力,不算犯了色戒。」

烈火闷哼了一声,十分不服,道:「师父,弟子不懂,何谓为了回复功力?」

司空无道:「还丹容易,练己最难。弱水虽与舞玄姬交合,但并未动心,苦行忍辱,身心不动。己之性若不动,则彼之气自回,此乃采补还丹也。」

这番话听得陆寄风莫名其妙,完全不懂,可是其他的弟子简直是听得浑身火热,十分尴尬。

司空无说的是男女双修之道,这门功夫讲的是在交合之际,己心不动,己精不泄,一念不生,形交而神不交,绝非一般人所能为之。

司空无将弟子们神不守舍的样子都看在眼里,叹了口气,微笑道:「此门修炼之法极难,不但有损德行,而且绝大多数的人都修到一半就放弃了,又成了凡夫俗子。最难提防者,是易生诽谤,视妓馆娼寮为修道之所,故正道不为。弱水从前身处极贵之位,见惯了人间诱惑的极限,积铅于市廛,和光同尘,因此才有此定力,你们是不成的。还不如清心寡欲,来得容易成功。」

众弟子只得听命称是,司空无道:「从前我将封秋华逐出道门,并非责备他犯了戒,而是他生性多情重义,不适合修道,应身处人间。可惜他落拓自苦,无法解脱,导致如此下场。唉!人各有命,非吾能运之也。诸君皆有善根,吾既为师,便只发扬善根,善若长则恶自消。若是有人又被我逐出了师门,不表示你有罪,而是此地不适合你,走的人可得高高兴兴的。谁若愁眉苦脸的,就是怀疑吾的英明了。」

众人不禁都笑出声来,陆寄风这才明白司空无并不是极端禁欲、不讲情理之人,倒是疾风道长太过于顽固和爱面子,误解了真人的本意。

司空无玩笑说过,声音又归严肃:「弱水,你色戒未犯,却犯了杀戒,剑仙门绝足俗世,历代掌门皆未犯任何杀业,你说眉间尺杀了服侍他之人,可有亲眼看见?」

弱水道长一怔,低声道:「弟子当时在密室之中,没有亲眼瞧见。」

「那么你如何肯定是他所为?」

弱水嘴唇一动,像是十分不服。司空无道:「你由尸身上的剑招,认定是眉间尺杀的,难道你师兄由焰阳君与烨阳君尸体上的痕迹,判断人是你杀的,你就服气吗?」

弱水道长连忙抬起头来,道:「弟子为了履行对陆小道友的承诺,而暂谋脱身,只点了二位师侄的穴,绝对没有杀他们。」

烈火一脸愤怒不信,可是师父在场,他也不敢造次,一双铜铃大眼怒瞪着弱水。

司空无严厉地说道:「若你犯下同门相残之举,吾岂容你活到现在?」

弱水道长伏得极低,背上的衣裳被冷汗浸湿了一大片,嗫嚅道:「不知二位师侄…死于何招何式?」

司空无道:「焰阳君与烨阳君都是被点住穴之后,一剑毙命,无招无式。下手之人未留任何线索,十分聪明,因此众人猜测是你。」

弱水道长吸了口气,不敢作声。司空无叹道:「此事必定要查个明白。烨阳君是个大器,毁于一旦,令人惋惜。」

烈火道长神情悲愤,可是想到大师兄疾风也死了,二师兄灵木又半死不活,他们与师父相处最久,司空无虽是超然达观的近成仙者,哀乐之心仍在,连司空无都强忍悲恸,以公为先,烈火道长也只好按捺满心的愤恨之情,不敢发作。

司空无又道:「陆寄风,吾要你投入通明宫,你即日拜师吧。」

陆寄风一怔,道:「这个…我已经拜过师了…」

众人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自古以来只有求加入通明宫,没有人是被司空无亲自点名入门,更不可能还有人被点名之后,居然不要的。一时之间,众人全睁大了眼睛,以为听错了。

司空无道:「拜过了师,谁说不可拜第二个师?」

陆寄风道:「剑仙门被灭了,我是唯一的传人,剑仙门的门规是杀你,我既然答应了师父,就该办到!」

司空无淡淡一笑:「哦?你要杀我?」

陆寄风道:「我杀不了你,再说,我也不想杀你,可是…若就此弃了师门,拜你为师,也是不成的。」

司空无问道:「那么你要如何才肯拜我为师呢?」

「这…」陆寄风愣住了,其实他不能拜司空无为师,更重要的理由并不是为了眉间尺,而是为了梅谷里的司空有。

冷袖苦守梅谷,为了想替司空有出一口气,无所不为。或许梅谷的存在,就是眉间尺杀死所有的剑仙崖上之人,所要守住的秘密。

这个秘密,陆寄风自不会轻易说出去,尤其是对通明宫的人。

他被冷袖传授了一半以上的功力,不管是不是自愿的,总是已经有了冷袖的内力,若是就挟此而拜司空无为师,他会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为人。

可是这个原因,陆寄风绝不能说,只好随便编个理由,道:「这…至少要为师父尽点心意,或是…或是你与剑仙门化解了恩怨…」

「还有一个法子,你不妨听听看。」司空无道。

陆寄风呆了呆,司空无道:「弱水杀了你师父,就让他为你服役,听你驱策,直到你认为还完了这个仇为止,这也是惩罚他的莽撞,你说怎样?」

不只是陆寄风,弱水及其他众人都呆住了,没想到司空无会想得出这种惩罚与化解恩怨的法子,可是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陆寄风双手乱摇,道:「这…这不必了,弱水道长也救过我,我怎么能驱策他?他又是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