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苍云是无相的分灵,这让陆寄风始料未及,原来无相还有这样的本事。

无相的分灵又道:「你找着陆寄风了没有?」

昙无谶闷声道:「没有!你的情报根本是错的,拓跋小鬼并没有与他形影不离,我来这里这么多日,没半个人说他的下落!」

「难道他已经弃官离去了?」

昙无谶道:「他平白无故,弃官做什么?哼,无相,我看你独自被丢在平城,也深闺难耐了吧?」

苍云中闪出一道电光,将昙无谶打退一步,昙无谶的脸颊高肿,怒道:「你敢对我动手?」

苍云冷冷地说道:「我不会武功,你忘了吗?方才不是我打你,是圣女老人家要我教训你,故传了那一掌给我。」

昙无谶一听,吓得脸色如土,掩着脸不敢再吭声。舞玄姬透过无相的离体灵魂而将昙无谶的一举一动尽收眼里,还能千里取他的命,他若是不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话,只怕下场不会多好。

苍云道:「圣女老人家要你看管的东西,没说要给你,若有什么差错,你可得把皮绷紧,等着领罪!你好自为之吧!」

说毕,那团朦胧的云彩渐渐散去,无影无踪。昙无谶恨恨地用力拍了一下巨箱,咬牙切齿。

这时箱子内又是「镪铛」几声,昙无谶深吸了口气,口中喃喃咒骂着,将几上的果饼随便捡了几个,打开箱子丢了进去,道:「给我安静!」

他一眼都不敢再看箱中之物,似乎是看了就会忍不住动手一般。陆寄风心中一震,想道:「难道箱中装的是人?」

这么一分心,虽然他的铁链没有发出声响,呼吸却让昙无谶警觉到不对劲。

昙无谶狐疑地张望,陆寄风龟息凝神,以免再暴形踪。

身边竟传出一声轻轻的冷笑,陆寄风尚未来得及转过头,一道火热的真气已从苍云中射了过来!

陆寄风整个人被击得飞撞出去,形踪暴光,昙无谶大惊,道:「是你!」

陆寄风才一疏忽就被无相的分灵发现,方才那一掌必也是舞玄姬的掌气,才会那么沉重,陆寄风在半空中气运腰间,稳然落地,昙无谶已扑了过来,道:

「你总算出现受死了!」

陆寄风双手一扯,铁链横艮,挡住昙无谶的掌气。昙无谶连忙凝力架招,陆寄风计上心来,表面上与他拆招,却故意示弱,让昙无谶总是差点就可以取他性命,接着便虚晃一招,飘然奔离鸿胪馆舍。

昙无谶自以为只差一点点就能杀陆寄风,喝道:「哪里走!」便急追了出去。

其实陆寄风根本没走,他往外一晃,便自不见,昙无谶顺着他往外晃的方向追去,殊不知陆寄风一闪后反而往内腾,在室内看着昙无谶远去。

陆寄风微微一笑,快步进入室中,扯下那巨箱的锁,打开一看,不由得一愣。

六尺见方的箱子,正好比轿略小,里面铺着锦缎丝垫,装着的少女浑身赤裸,手脚及颈子都被铐上铁链,垂地的长发只略微遮住她的紧要部位。

她抬起头来,惊恐地看着陆寄风,约莫十四五岁的容貌,清雅端丽,眼中却满是恐惧,两行眼泪不断地滑落。

陆寄风轻道:「你别怕,我不会害你。」

他扯下一幅床帷,包住少女的身体,便将她抱出箱子,奔出鸿胪馆。

少女被包裹的身子十分轻,她安静地让陆寄风抱着逃奔,也不挣扎也不动,只是一直垂泪。陆寄风疾奔之时,她的眼泪还不时地飞溅在陆寄风脸上,让人感到楚楚可怜。

昙无谶发觉了调虎离山之计,已回头追来,在背后叫道:「陆寄风!把她放下!」

陆寄风当然不可能放下这名少女,让她再陷虎口。昙无谶自背后一掌打来,陆寄风头也不回,随手便化去此掌。陆寄风奔至松林,昙无谶边追边随手扯下松枝,挟着内力射向陆寄风。细枝上带着他的真气,每一只都像箭一般凌利,陆寄风随手反击,有的细枝飕地穿破衣服,透空飞去,可见力道有多么强劲。

背后紧追的昙无谶抓到什么就丢向陆寄风,但毕竟根基有差,追出数十里,陆寄风越逃越远,昙无谶一时也很难追上。陆寄风不敢放慢速度,看昙无谶拼命的样子,他是非夺回少女不可。

陆寄风奔出松林,有一条白石铺成的道路,不知通往何方,几匹马被拴在道旁,想道:「前面有客店?」

若前面有街市,那么就可以暂时藏身了,陆寄风将包着少女的床帷略为整理一下,包好她的身体,便顺着马匹被拴的方向快步前去。

这条路是战国时就铺成的井陉古道,原本作为官府急报的驿道,可是近千年来已经荒废,陆寄风沿道奔行,没见着村舍,却赫然看见古老的围墙,高窄的大门,门楣上的匾额提着「安定观」三字。

门口足印杂乱,可见有不少人进入此观,道旁的马匹也很可能都是进入观中之人的座骑。在这荒山野岭,这所古观突然间有那么多人齐聚,任谁都会猜想到事不寻常。

陆寄风不欲招惹更多是非,只想找一个避难之所,便绕至围墙后面,抱起少女跃入后园,找了一处破废的堆积杂物之所,抱她进入。

陆寄风关掩上柴门,将她小心地放了下来,黑暗之中,那少女依然不发一语,软弱地瘫坐在地,紧紧拉拢遮身布帷,低垂着头望着地面。

陆寄风道:「你是谁?怎会被囚禁在箱中?」

那少女只是低着头,不理睬他,她小小的身子紧缩在布里,翘起的睫上还沾着泪珠儿,教人心生同情。

陆寄风才一靠近,她便惊恐万状地想退后,陆寄风忙道:「你别怕,我如果要害你,就不会救你了。」

她微拉起布帷遮脸,惊怯得有如一头小鹿,随着手部动作,铁链当的一声,发出清响。

陆寄风道:「我替你解开链子,好不好?」

那少女怯怯地看着他,眼中满是猜疑。陆寄风看了看自己,也是手脚都被铐上铁链,一副自顾不暇的样子,却要解开她的,难怪她不相信。

陆寄风笑道:「我的手脚是自愿铐上的,你呢?」

少女只是睁着明亮的眼睛盯着他,不点头也不摇头。陆寄风不去逼她,耐心地站在离她几尺之远,温和地望着她。

过了一会儿,清脆的铁链敲击声中,少女从布帷下缓缓伸出一只雪白的足踝,踝上扣着宽大的黑铁环,已将她的小腿磨破了少许皮肤。

陆寄风慢慢地靠近,少女数度想缩回脚,终究鼓起勇气让陆寄风握住她的脚踝,不知为什么,陆寄风温热的大手一握住她冰冷的脚,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十分悲伤。

陆寄风柔声道:「别怕,看我变法术,你看着喔!只要这样轻轻一摸,铁环就会变成纸了。你看,破了!」

他的手柔劲拂过之处,铁环应声断散,果然像纸糊的一般。

少女脸上还挂着泪珠,不禁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陆寄风将束缚住她的铁环给解开。她呆了一会儿,又伸出另一只脚,陆寄风依旧慢慢地捧起她的脚,一面轻声安慰她,一面再将另一脚的脚环给毁了。

少女这才慢慢地伸出手来,让陆寄风一一解开她双手及颈子的环扣,陆寄风在为她解开颈子的铁环时,瞥见颈侧的几道红痕,那不是被抓的,而是被粗暴地吸吮所留下的痕迹。

少女茫然悲惨的眼睛,似乎藏着令陆寄风不敢深究的隐衷。

少女的囚链已被解尽,陆寄风便退了回去,与她保持距离坐着,道:「这样你相信我不是坏人了吧?」

少女轻轻点了点头,陆寄风道:「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她咬着唇,轻摇了一下头,陆寄风道:「不想说没关系,可是我要怎么安顿你?你有地方去吗?」

少女惶然地看着他,又软弱地转开眼睛,显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少女怎么问也问不出东西来,还好陆寄风别的没有,耐心很够,便说道:「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想告诉我,再告诉我。我们在这里避避难,别让那大和尚找到。」

一听陆寄风提起昙无谶,她好不容易停止的眼泪又流了出来,趴在地上不停抽泣着,她拼命忍住不发出哭声,因此背部的抽动也格外激烈。看见此景,陆寄风再怎么不愿猜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昙无谶好色无厌,这少女又有着倾国之色,赤身裸体地藏在昙无谶房中,怎么可能保得住清白?

陆寄风内心惨然,只好让那少女自己哭个够,坐在一旁望着窗外的寒星,天空微微透出一抹霜色,也许不久就会下雪了。

陆寄风突然间像被雷打到一样,差点跳起来,他望向那少女。他一见到那少女,就感到有点眼熟,可是又确定自己没见过她。而她身上肌肤细嫩,出身必然极贵,又是一丝不挂地被别国之人藏匿起来…

陆寄风道:「你…你是武威公主?」

少女身子一震,止住哭声,惊愕地看着陆寄风。

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救出来的,不是别人,就是武威公主!

陆寄风单膝跪在她面前,道:「参见公主。」

武威公主似乎已有一阵子没说过话,开了口时,声音十分生涩,道:「你怎知…我的身分?」

陆寄风道:「罪臣陆寄风,公主失踪时,罪臣曾与皇上一同入府察探。」

武威公主轻叹了一声,极低地说道:「阿哥知道了…?」

陆寄风道:「公主失踪大事,皇上怎么可能不知道?皇上十分心急,幸好公主平安无事。」

武威公主含泪道:「我…我不想回宫去了…你替我找处古庵,让我出家吧…」

陆寄风道:「这…公主暂勿忧虑,既然平安就好了。」

武威公主却发起抖来,泣道:「你说什么?平安就好…你可知我生不如死?为什么要救我,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呜…」

她多日的恐惧绝望随着说话而全部涌解泄出来,突然间眼睛一翻,昏绝过去。陆寄风连忙抱住她,道:「公主!公主!」

她只是一口气透不过来,天气又十分寒冷,一件薄帷根本抵挡不了寒气,被陆寄风抱在怀里,暖意透心,她又苏醒过来。见到自己在陆寄风怀里,大惊失色,叫道:「放开我!不要碰我,放开我!」

陆寄风连忙放开她,她滚出好几步外,惊恐地看着陆寄风。

陆寄风正要说话,耳中已听见一阵脚步声朝这里逼近,陆寄风怕她又因惊慌而叫出声来,身子一闪已掩至她面前,点住了她的穴道,低声道:「别怕。」

陆寄风抱着她退至黑暗之处,一会儿便有几人奔了过来,其中一人道:「方才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另一人道:「我说是风声,你听错了!」

又有一人道:「我听是女子的声音。」

第一人说道:「你疯了,别说安定观中没半个女子,就连今日来的英雄也没半个女子。」

那人坚持道:「我听见的确实是女子的叫声!」

原先那人道:「胡说八道!再到处找找!」

他们推开这破屋的门,只拿灯随便照了一照,第一人道:「进去看仔细些!」

认为是风声的那人颇不耐烦,道:「有什么好找的,这里不过是些灰尘破东西,真有高手也不会躲在这儿等我们找,你们全都紧张个什么劲!」

他说得固然有理,较为一丝不苟的那人却道:「师祖们交代过,今日的捕风大会关系重大,绝不能轻忽大意!」

另两人还是不满地喃喃自语,抱怨道:「不过就一个匹夫,有必要叫全天下的人都来杀他…?」

那人道:「一个匹夫,哼,你说什么匹夫有能耐杀害弱水师叔祖,还有停云师叔祖的八名弟子?」

陆寄风心头一怵,惊愕地想道:「莫不是在说我?」

其中一人道:「好了,别吵了,捕风大会至少也要是阳字辈的师祖才有资格讨论,我们理字辈算什么东西?」

「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

「不知道前厅的捕风大会开得怎样了…」

他们关上了门,边谈论边远去。陆寄风记得通明宫的辈分排行为「一阳之复,至理本诚」,他们是第六代理字辈,原来这安定观也是通明宫百观之一。但他以前没听说过此观的存在,也不知是归哪位道长管辖。

陆寄风想道:「捕风大会…是在说我吧?我陆某人犯了什么十恶不赦之罪,让通明宫召集武林英雄清算我的过错?」

无论如何,他必得要亲自去瞧瞧不可。

陆寄风望向怀中的武威公主,将她抛在此地,恐怕多生变数。但是要带着她潜至前厅,自己手脚铁链行动不便也就罢了,不知道此时聚在前厅的英雄们根基如何,恐怕略一托大就会暴露行藏。

陆寄风左右衡量一番,内心豪气骤升,想道:「我陆寄风岂是偷鸡摸狗之流?通明宫设下捕风大会,要围杀我,难道我就不能亲自赴会,当着他们的面请教:究竟陆某有何可杀之处?」

这样一想,陆寄风反其道而行,不打算偷听了。他抱起武威公主,奔出草茅,见到前厅灯火通明,便大步朝着前厅走去,旁若无人。

正厅里话声高亢,密密麻麻地坐着来自三教九流的武林人士,上首的汉子佩着宝刀,蓬首粗眉,沉静地听众人说话,他就是久违的烈火道长。烈火道长身边侍立着几名阳字辈的弟子,就连之字辈的俗家弟子们也都罗列在两旁候命。

其中一名比丘装束的大汉,正在高声说道:「通明宫收了陆寄风这样的败类,该是你们自己清理门户的事,旁人为何要帮你们卖命?」

另一人也穿着道袍,但却不是通明宫的,道:「这话差矣,陆寄风此人,有十大罪,这十大罪里,又有十二可杀、三可鄙、一可恨!不杀他,恐怕将成为乱世的魔头,武林祸害!」

陆寄风在门外听了,不禁仰首大笑三声,声音中的真气浑厚,震得厅内所有的声音都静了下来。

他们转头看去,在门口的男子,衣衫褴褛,手脚均铐着铁链,还抱着一名女子,看上去不伦不类,但是眉宇间却有一股朗朗正气,发出慑人之威。

第七章 疑义相与析

这名装束有如囚犯的男子,伟然立在厅前,群侠都望定了他。满堂高手,竟无一人察觉他的靠近,可见他身手非凡,却不知为何会在此大笑。

烈火道长与陆寄风虽只有数面之缘,也立刻认出了他,烈火道长倏地站了起来,道:「陆寄风?」

此话一问出口,众人发出一阵轻轻低呼,望着那青年。

他们只风闻陆寄风武功高强,不但是巨富云萃的爱婿,又是拓跋焘面前得意之人,想象中应该是衣冠楚楚,高傲剽悍的豪强模样。谁知道他竟是这么落魄,怀里还抱了个裹在床帏中的女子,任谁也猜不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见被他抱着的那女子容貌清艳绝伦,赤裸的双足雪嫩可爱,不少年轻侠士及通明弟子偷偷地瞄她,无不怦然心动,想道:「传闻陆寄风好色,不知哪里掳来这名绝色少女!」甚至有人想道:「原来陆寄风真的如同传言一般,采补奼女增加功力,通明宫内不知有多少人也干了这样的勾当?」

陆寄风旁若无人地走入厅内,将武威公主放在一张几上坐着,张望着厅内众人,道:

「在下正是陆寄风。方才列位认为我有十大罪,陆寄风自问生平并无亏心之事,不得不向众位请教:这些可杀之罪从何而来?」

陆寄风一问出口,满堂之人皆出现讪讪之色,似对他十分不以为然,但这毕竟是通明宫的场面,群侠只等着烈火道长开口。

那名身穿着破烂比丘装束的虬髯和尚,却不怎么管这是谁的场面,大声道:

「陆寄风既然自投罗网,也不用捕风了!大伙儿把他捉了炼丹,去杀魔女就得了!」

陆寄风吃了一惊,向那和尚望去。只见他身长九尺,与昙无谶不相上下,掀鼻怒目,样貌丑陋。在这大雪天里,只穿着一袭薄薄的破烂僧袍,鹑衣百结,也不觉寒冷,可见根基不差。由破洞中露出来的肌肤,黝黑毛绒,整个人简直像头黑熊,那长相也不像汉人,不像胡人,不知道是何方的人氏。

令陆寄风惊心的倒不是他的模样,而是:自己曾经吞服天婴,而拥有纯阳之体的事,竟已人尽皆知!

事情会闹得这么大,其实全在惊雷道长及烈火道长等人的意料之外。他们原本只想将陆寄风抓回通明宫,问清真人的处境及件件可疑之事,无意与陆寄风撕破脸。谁知陆寄风拥有天婴体质之事,不知道被谁给传了出去,一夕之间,竟人尽皆知。

陆寄风的不死体质,不但可以消灭舞玄姬,也可以毁灭司空无,凡人服之则能长生不死。就算是只得其中毫末,也足以令人回元长生,将阳寿延长百年以上。因此,一听说通明宫及圣我教都在捉拿陆寄风,武林中人较邪恶者便去与百寨套交情,较端正者便全都往通明宫的百观打听,想知道如何抓陆寄风,抓到了之后如何处置?

照理说舞玄姬不会轻易将陆寄风的体质之事泄露出去,通明宫之人更不可能,是谁到处宣扬,弄到人尽皆知?这根本无从查起。在烈火道长与惊雷道长无计可施之时,青阳君认为与其逃避武林万教的追询,不如索性由本门主持大局,把所有对此事有兴趣的武林名人召集起来,以示公诚,而公开之后,方能让别有居心的高手多了几分顾忌,才有了这个捕风大会。

接到通明帖的名人耆老自是踊跃前来,在场者皆有一定的身分地位;而没接到的只能望门兴叹。经此会后,谁要硬套通明百观内情,谁就是违反了武林规矩,成了问题人物,敢冒这个险的人可并不多。

青阳君的处理方式,确实是唯一可行的完美方式。被青阳君摆这么一道,此时的百寨都早已伤透脑筋,此后他们要抓陆寄风,还得先通过名门正派这一关,任务真是比以往困难几百倍。

那名高大粗豪的和尚原本是天竺人,传播佛法而到北凉定居。没想到这十几年以来,北凉的信仰在昙无谶的掌握之下,朝野信奉欢喜双修之法,令他这门清修戒律的中观派遭到排挤。他难以忍受这样的淫秽风气,遂以双脚苦行到魏国。这一路上不知杀了多少盗贼、搏了多少苍鹰猛虎,竟边打边练,创就了一身朴拙威猛的拳脚棍棒功夫。

他抵达中原后,便在嵩山脚下搭了间小庙修行三宝,那间小庙里没神没殿,与其说是庙,不如说只是间遮风蔽雨的房子,但他严守戒律,无事时也教教山下的百姓功夫,助他们抵御盗匪,甚得居民敬爱,在嵩山一带,是位德高望重的大和尚,就连通明宫在嵩山的中岳观都知道他,才会发帖请他。

烈火道长对那名僧人道:「跋陀大师,真人传陆寄风绝世武功,并非要以他的肉身炼丹,而是要他以武功伏妖。再说,以活人炼丹,有伤阴德,正人不为。」

跋陀大师哈哈笑道:「烈火道士,你师父怎么说的,我不知道,今天摆下这个大阵清算他,把他从小到大都骂过了,他既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坏种,杀了炼丹便是!杀坏蛋还讲道理的吗?」

烈火道长道:「陆寄风既然出面,便应让他对自己所做所为,有辩解的余地…」

跋陀道:「万一他辩得大家没话说,就怎么?放了他?」

烈火道长道:「若是陆寄风有所冤屈,自应带回通明宫再作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