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伤灵木的支离骸,是弱水道长的化身。陆寄风一想到这里就不由得阵阵心悸,当初弱水道长带自己回通明宫之后,在灵木的病榻前恸哭、立誓报仇之态,种种情貌,真挚得让人无法生疑。回想起来,不禁更感到可怕。

但是,说出伤灵木的人是弱水道长,他们会相信吗?恐怕只会立刻引来通明宫的激愤。

陆寄风默然,烈火道长及跋陀等人都望着陆寄风,等着他喊冤,但陆寄风什么也没说。

跋陀不耐烦地问道:「怎样?他们冤了你没有?」

陆寄风不答,问道:「那么第二呢?」

他竟不作申辩,有些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反倒是烈火道长道:「陆寄风,当年你还是孩童,或许作不得主,但是剑仙门此举,阴险毒辣,你执意与之为伍,恐怕对你自己不利。」

人群中的一名道士冷笑了一声,喃喃自语道:「他十年前是个孩子,十年后都这么大了,还不知好歹,要人提醒?」

他的话声虽轻,众人却都听得一清二楚。烈火道长装作没听见,道:「剑仙门之人历代以来,窃取本门武功,你在受真人栽培后,却罔顾真人之义,难以见容于天下。」

陆寄风道:「晚辈受真人教诲,绝不会辜负真人的期许,但是未必要加入通明宫。」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哗然,烈火道长背后的弟子们更是个个眼露不以为然之色,认为陆寄风的话,只是推托含混之词。

那道士冷笑着又低声说道:「看来通明真人的期许,是要你断了弱水道长的经脉,好让他死于非命;还要你串通眉间尺谋害停云道长,甚至要你残杀八阳君?」

陆寄风心头一怵,道:「八阳君死了?」

那道士由鼻中发出一声嗤笑,道:「你装傻也装太不像了。」

烈火道长沉声道:「陆寄风,此事天下皆知,八阳君个个肢离体散,被大卸数块,没有一个是完尸,场面之惨早已震撼武林!」

陆寄风几乎是无法置信,他以为剑仙门在被栽赃害死弱水道长与停云道长之后,已经够了,想不到那黑衣人竟又多杀了八阳君,而且手段还这么狠毒!若他是弱水道长,那么他也太阴狠,太不留余地了!

这样的行为,竟不像是刻意栽赃,而像是他恨透了通明宫,步步翦除着通明宫的羽翼。难道弱水道长真的是痛恨着通明宫,就像司空有所有的弟子一样?只不过弱水道长的做法更为阴险,不像其他人那样光明正大。他屈身进入通明宫,以诈死取得了信任,此时就藏身在暗处,看着他们与陆寄风决裂,然后慢慢地收拾他们。

烈火道长说道:「你不为八阳君之死作出解释?」

「这…」陆寄风确实难以解释。一直以来,他就感到弱水道长紧紧跟在他的背后,宛如附骨之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为什么弱水道长能这样准确地打击他?陆寄风越想越是毛骨悚然,几乎可以想见:此时的捕风大会,弱水道长必定也在暗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为他这动弹不得的处境暗自窃笑。

见了陆寄风那张口结舌的样子,烈火道长不由得怒火中烧,沉声道:

「你是认罪了?」

所有的通明弟子们都望着陆寄风,人人脸色凝重。从烈火道长问陆寄风件件大罪,他一直不作辩解,又敢单身前来,已有不少人暗自认定陆寄风存心耀武扬威,甚至大开杀戒,各人都越来越是心头忐忑,冷汗涔涔,只怕一言不合,陆寄风不知何时会突然间动手,那时势必是一场血战。

不料陆寄风却摇了摇头,道:「那些全非我所为。既然有心之人要全栽在我身上,除非将他成擒,否则我说什么都没有用的。」

那名道士冷笑道:「谁有这样的本事栽赃于你?莫非是下落不明的通明真人亲自现身?」

陆寄风一愣,真人失踪之事,竟然已经不再是秘密,看来他伴驾出征的这段时间里,弱水道长已不知进行了多少不利于他的阴谋。

烈火道长朝那道士望去,他的环眼狮鼻不怒自威,令那道士心头一怵,心中暗想:「瞧烈火的口气,竟还是护着陆寄风。这陆寄风真有这么得通明真人宠爱?看来我且勿穷追猛打,得罪了通明宫这些家伙,我也没好处。」他脸上带着微笑,讪讪道:

「玄静失礼了,只不过八阳君也非泛泛之辈,他们八人联手,天下还有谁能一举杀之?除非是天下还有武功比陆少侠更高的人,否则,要栽这个赃,只怕也不容易。」

他的话虽不中听,却也属实,烈火道长实在是想不出天下间有谁可以轻易残杀八阳君,除非是通明真人,或者是陆寄风。

陆寄风道:「既然要把所有的杀人罪名都算在剑仙门头上,想必当年焰、烨二阳君的账也一并算进去了?这是第七条?那么陆某其余三罪又是什么?」

不料烈火道长道:「停云、弱水以及八阳君之死,都有人证物证,摆明了是你们。但是吾徒之死尚未查明,因此虽然剑仙门嫌疑不小,但通明宫绝不会任意诬陷剑仙门。」

陆寄风问道:「那么陆某的其他四罪呢?」

烈火道长道:「你自己真的完全不知道:你有多少苟且之行,让人唾弃?」

陆寄风只以为通明宫记着的就是他身系的人命,竟会出现「苟且」这样的字眼,倒真的令他意想不到。

陆寄风道:「陆某问心无愧。」

玄静道长朝武威公主望了一眼,才道:「问心无愧四字,也轮得到你这好色无厌、钻营权贵之人来说,可真是让人不解,难道『问心无愧』四字,已经改成和『恬不知耻』同样意思了吗?」

陆寄风望着他,道:「陆某与阁下素昧平生,阁下对陆某如此痛恨,指我为可鄙可杀之徒,此话怎说?」

玄静道长一扬脸,说道:「你陆寄风武功、身分,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辈江湖浪人,当然入不了你的尊听。我听说通明宫的弟子,向来行三清戒律的,可是你先与云老爷的爱女,也就是舞玄姬两百年前的肉胎化女成了亲;她死后你立刻又再娶;更不用提领军府里的姬妾成群,这可真是还不够好色无厌?就连如今,你的出现还是教人大开眼界。」

他这话所说的,自是指身无寸缕的武威公主。他此话一出,群侠的眼光都不由得望向武威公主。

也在此时,那名出去寻衣的通明弟子抱着一袭道袍赶入堂中,道:「师伯!衣裳来了。」

众人都感到有些奇怪,怎么这名弟子去拿个衣服,拿了那么久?

烈火道长一抬脸,弟子便将衣服交给陆寄风。陆寄风道了声谢,径自接过,交给武威公主拿着。坐在几上的武威公主怯生生地仰起脸看着陆寄风,眼中透出的彷徨之意,令人可怜。

但是那弟子交了衣服,并没有就此退下,反而欲言又止地望着烈火道长。烈火道长见他平时并非木讷不知进退之人,不知为何现在还愣着,便一摆手要他退下。

那弟子骆观之鼓起勇气道:「师伯公,弟子方才见到…观中不少弟子都昏倒了…」

烈火道长一愣,道:「怎么了?」

骆观之道:「有好几名师兄弟原本在守炉或练功的,突然间就倒了下去,不知是怎么回事。」

烈火道长知有蹊跷,道:「烺阳君,你去看看,命各门严加把守。」

烺阳君领命退下,此事极不寻常,又恰巧发生在这个时机,群侠之中都响起低声的议论,自然是谈不出什么的。

玄静道长说道:「杂事休提了,陆寄风,你还没说明这位姑娘怎么来的。」

陆寄风看了看武威公主,若是当众说出她被昙无谶所劫,等于宣布了她所受的侮辱,对一名少女来说,这样的痛苦绝不下于被昙无谶的狼吻侵犯。因此陆寄风依然保持沉默,并未回应。

烈火道长森峻地说道:「你要如何无耻,无人管得,但云若紫乃是舞玄姬之女,听说你在剑仙崖上,又与舞玄姬的护法独孤夫人之女迦逻成亲。你一再受妖魔美色所惑,这样儇薄无耻之人竟习得上清含象功,岂能寄望你除魔灭邪?陆寄风!你实在是道门之羞!」

听了烈火道长之言,陆寄风才知道原来众人所担忧的是这一点。虽然他有灭除云若紫魂魄的决心,也尽量不让自己对迦逻产生感情,可是在旁人眼中,如何能信得过他?

陆寄风不作辩解,问道:「那么陆某的最后一罪是什么?」

烈火道长说道:「你以这样不世的武功,投奔权贵,成为魏主的鹰爪,让人对你最后的一点希望也都消散了。陆寄风,你还有一丝一毫对得起真人传功之恩吗?」

望着陆寄风哑口无言的样子,玄静道长冷笑道:「已经连杀如此多通明宫的要员,再跟他说什么传功之恩,简直笑话!」

陆寄风被这十项罪名堵得哑口无言,跋陀注视着他,似乎在等着他说出任何一项有力的反驳,只可惜陆寄风有苦说不出,弱水道长的栽赃布局太过完密,根本是让陆寄风分辩不起的。除了一部分是机遇之外,其他就是弱水道长替他铺排的罪名,少说也花了十年成立这些,怎可能片刻间就还他清白?

玄静道:「事实就是你有十二可杀!伤灵木道长、停云道长、弱水道长,八阳君,以及为魏帝而广杀无辜之人;而你谋骗真人、与妖女苟且、广蓄妻妾这三可鄙之行,也昭然若揭;骗真人传你无上神功,使天下无人可以制你,更是一大可恨!你这样的人,也敢指天罚地、赌咒除魔?哼!你当天下英雄都是三岁小儿,任你欺瞒?」

陆寄风不作无谓解释,深吸了一口气,才道:「陆某立誓诛杀魔女,以报真人传功之恩,此乃陆某平生所愿!诸位若是不信,陆某也无法自清,只能以时间为证。」

玄静说道:「你既有这么大的决心,要自清根本不难,事在人为。」

陆寄风冷冷地问道:「何谓事在人为?」

玄静道:「只要你自愿牺牲自己炼成大丹,谁敢说你居心不正?」

此话一出,原本持观望态度的众人都纷纷点头同意,有人道:「没错,陆寄风,你只要愿意牺牲作丹,那些武林传言就不攻自破。」「你捐体炼丹,把这万恶魔女除去,将会名留千古!」「真人传你功体,就是为了要你顾全大局。」「你难道贪生怕死吗?」

众口咻咻,各种声音吵得大厅沸然,烈火道长以雄浑的真气,将声音传了出去,喝道:「以人作丹,邪魔之行,还侈谈什么除魔!」

他的威喝有如狮吼,震得屋子似乎还微微一晃,群侠也登时静了下来。

玄静道:「道友,为了除魔,也只得弄些手段,此乃成大事不拘小节。」

烈火道长坚持地说道:「真人传他毕生绝学,便是不将他视作药丹,本门必须恪遵真人旨意,此乃师门之命,恕本门不能违逆!」他望向陆寄风,道:「陆寄风,武林恩怨可以暂放一边,以除魔为要。你即刻回灵虚山便是。」

玄静脸一沉,对众人道:「各位听见了没有?弄了半天,通明宫还是扣着陆寄风不放,嘿嘿,这算什么公信?」

众人虽没有说话,但冷笑的冷笑,不屑的不屑,个个表情都十分明显,根本就不会放陆寄风回灵虚山。

跋陀想了想,道:「我方才倒是没想到,把陆寄风杀了炼丹之后,谁有武功去逼魔女服下药丹?我瞧此地也没人有他的功夫的一半!」

玄静笑道:「这还用得着担心吗?陆寄风炼成丹之后,未必要全给魔女服下,只要挑出几十名顶尖高手,也服下大丹,便有极强的体质与功力,这么多高手联合,还制不住魔女?」

此话一出,又响起一片附和之声,看来今日是绝不会让通明宫把陆寄风给带回去。

跋陀冷笑一声,道:「嘿,魔女横行百年,无人去管;一接了通明帖要捕风,却全来了,原来打的只是这个主意!」

陆寄风望着众人的眼神,也完全明白了。他们看他的眼神,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着不死的仙丹,没有人会袖手看着不死的仙丹落到别人手里去的。指他罪名只是个借口,真正的目的还是要以他的肉身炼成丹药,表面上说是除去魔女,事实上在座的人九成以上都只是想分一杯羹,以保年寿。

第八章 但顾世间名

这样的局面,事前烈火道长与惊雷道长也考虑过,并未商议出完美的解决之道,只希望能以通明宫的地位,说服众人。可是看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通明真人不在,七子又极少在武林中行走,威望不够,最有名望的寇谦之偏又辈分低、与魏国勾得太紧,几乎已不被通明宫承认,再说他在武林上也没有影响力。通明宫所走的清修路线,本来就不是世俗中人,饶是七子们全都武功高强,人品清高卓绝,一涉入了武林争夺,便显得难以招架。此时烈火道长不禁想到:若是青阳君在此,或许局面不会这么僵持不下。

武威公主一直抱着衣服不动,她也知道大家在说话时,她该安静,这时见大家都不说话了,才开口怯怯地说道:「陆寄风…」

陆寄风望着她,道:「什么事?」

武威公主捧着衣服道:「这个…」

陆寄风苦笑,群侠环绕,自己像被困在一群饥犬中间的一块肉一样,这些人不知下一秒会不会全扑上来争食,自己的处境可以说是凶险至极,而这位不通世事的公主还在对着衣服束手无策。

跋陀道:「你们这些道士,谁带她去别房穿衣服!」

烈火道长摆了一下手,两名弟子忙上前道:「请随我们来…」

武威公主却摇了摇头,道:「陆寄风,你也过来。」

陆寄风以为她是害怕,柔声道:「跟他们去,他们不会伤害你。」

武威公主道:「可是…可是我不要不相干的男子帮我穿衣服…」

陆寄风愣了一下,群侠也全怔了,不知这位公主这话什么意思。

陆寄风道:「那你便自己穿,他们不会偷看的。」

武威公主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道:「我…我不会呀!」

陆寄风道:「你不会穿衣服?」

武威公主点点头,委屈可怜地看着他,道:「贺兰和狸儿都不在,没人帮我,我…我不会穿,你帮我好不好?」

陆寄风实在是无言了,竟有连衣服都不会穿的公主,看来她一定连怎么穿鞋也不会!放眼堂中,当然没人可以碰她的千金之躯,但要让陆寄风去别处帮她穿衣,众人又怎会放人?

跋陀道:「你就跟她去,快穿好了回来!」

有人发出不满的声音,道:「陆寄风,你别装模作样了,这根本是你与这丫头套好的脱身之词,实在是荒唐至极、可笑至极!」

陆寄风冷冷地说道:「只怕在下想破头,也想不出这种脱身之词。」

烈火道长道:「罢了!陆寄风若是跑得了,也不必想这种脱身的法子。若他跑不了,让他去帮这位姑娘穿件衣服,又有何妨?骆观之,你们师兄弟四人,带他们到东厢去。」

骆观之等四人连忙应声,请陆寄风及武威公主随他们而行。陆寄风见地上冰雪甚厚,便再打横抱起武威公主,与他们一同步出堂中。可是陆寄风等人一走出去,群侠竟也都纷纷起身,跟在陆寄风背后,一长串的人直跟到东厢。

烈火道长看了这架势,内心暗暗叹息。武林人心荒唐贪婪若此,当初师父的闭尘绝俗,果真是正确的选择。如今通明宫已踏入武林,管起俗事,看来通明宫将难以再恢复往日清圣,甚至连道心也将灭绝,成为争名夺利之场了。

骆观之开了东厢房门,让陆寄风抱着公主进入,门又应声关上。小小的房间外,包围着西北各地高手,都侧耳听着房内动静,以免让陆寄风脱逃。

武威公主一进了房间,关上房门,转过身望着陆寄风。

陆寄风替她拿着衣服,也有些窘,两人对站了半天,武威公主才道:「你怎么还不动?」

陆寄风见她微仰着脸,意思好像是要他替自己先除下白裘,原来不要说穿,她连脱衣服都不会脱。

陆寄风叹了口气,道:「是,我这就动,请公主恕罪。」

他伸手解开武威公主颈上的束带,脱下白裘,公主雪白无瑕的玉体,整个呈露在陆寄风面前,散出一股幽幽花香,令人心醉。幸而陆寄风自制力甚高,面无表情地替她穿裤着衫,她冰凉的长发不时抚在陆寄风脸上身上,公主自己倒是落落大方。

陆寄风跪在她面前替她系上纤腰的带子,一仰脸就可以看见那对突起的柔美胸脯,不由得脸红耳赤,还是先替她套上了上衣,拢上衣矜穿了起来,遮住她大半个身子,眼不见心不乱。

陆寄风不禁想道:「替你解开镣铐时,连半片肌肤都怕被我碰着;怎么替你换衣服,裸裎相见你又一点也不羞?胡人的姑娘到底以什么为贞?」

武威公主自己竟先问了:「你抱着我时,力量何等的大,横冲直撞的;怎么现在帮我穿件衣服,手却发抖?」

屋外的群侠一听,有的沉着脸哼了一声,低声道:「无耻!」有的则嘿嘿窃笑,暗羡陆寄风艳福不浅。谁知道公主所说的「抱」,就真的只是「抱」而已,没有别的。

陆寄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没好气地说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武威公主道:「你是因为外面有很多人,才会发抖的吗?」

陆寄风道:「不是!下官也没有发抖。」

武威公主道:「明明就有,否则怎会在我腰上缠了这半天?唉呦!好痛,你轻点!」

陆寄风忙道:「是,公主请别乱动!」

屋外群侠听着里面的对话,感到怪异,难不成陆寄风真有这样大的色胆,让众人等在外头,自己就在里面与武威公主胡天胡地起来了?可是又觉得不像。

不一会儿竟听见公主细细的喘息声,惊叫道:「等等,这里太紧了,别塞进来…」

陆寄风也有点儿喘气,道:「是,下官鲁莽,一会儿就松了…」

几名根基浅的弟子血气上涌,把持不住,有的连鼻血都冒了出来。而耆老们个个脸色甚臭,没想到陆寄风竟如此蔑视世俗,做出这样伤风败俗之事。

陆寄风把原本塞入的上衣衣摆拉了出来,为了把束得太紧的腰带给解开,已经弄得焦头烂额,明明是普通的衣服,替一个大姑娘穿上,竟会变得扎手绑脚,自己都快不会穿了。殊不知屋外群侠听得个个莫名其妙,不知道要不要进去打断他们的行为。

陆寄风越想解开反倒绑得越紧,想到群侠等在外面,自己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高声道:「诸位英雄请勿心急,在下立刻就好了!」

群侠一听此话,气得愣在当地,陆寄风此言实在是轻人太甚,难道是把他们当成皇帝散播龙种时,等在外头的内侍小臣了吗?等陆寄风出来之后,此辱非报不可。

武威公主叫道:「我…我受不了了,你快把它给弄掉,别再上上下下的啦!」

陆寄风道:「是,是…」接着武威公主闷哼一声,便无声息。

严隽终于受不了,大力踹破木门,喝道:「你们在搞些什么无耻勾当?」

但见武威公主昏厥在陆寄风怀里,陆寄风一手抱着她,一手还拉着她的裤头,武威公主满脸通红,一身是汗,头发凌乱,陆寄风神色慌张,与大厅中一夫当关的气概,不可同日而语。

陆寄风像得到了解救,放下公主,一步上前便取下严隽腰边的短刀,道:「多谢!」

他迅速割断缠紧的腰带,身子一闪,严隽的短刀竟已又放回原处,他取刀还刀的身手,快得根本无法看清,严隽这才回过神来,道:「你…」

腰带被割断,武威公主攸然醒转,喘了口气,怨道:「你怎么连穿件衣服都不会?」

陆寄风心里暗想:「这句话应该是我来说才对!」

但他也不跟这小女孩争辩对错,又转身关上门,将众人推了出去,道:「抱歉,再一会儿便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