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娃又好奇地追问道:“那再下一次呢?”

手持藤条的若山也差点被逗笑了,尽量板着脸喝道:“不能再有下一次,否则屁股打开花!”

虎娃闻言飞快地跑回了自己的小屋,拿了一块又厚又软的兽皮围在腰间兜住了小屁股。“衣”是穿在上身的,而“裳”则是包裹下身的服饰,所以虎娃才会问是不是穿裳打?其实部族里三、四岁的孩子哪讲究什么衣裳,虎娃平日也就是系了个肚兜而已,此刻他的样子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虎娃用一双小手围上皮裳,很老实地撅起屁股趴在了石台上。在围观者的笑声中,若山挥起藤条抽了下去,声音很响人感觉却不太疼,然后这位族长又说道:“罚你一个月不许吃鸡蛋!”

城寨里的鸡不论将蛋下在哪里,族人们都会把它拣到一个指定的竹筐中,然后统一分配。生病的人、外出狩猎之前或需要干重活的人,往往会多分一点,而平日分吃鸡蛋最多的就是正在长身体的孩子们。一个月不许吃鸡蛋这种美味,对馋嘴的孩子也算是“重罚”了。

处罚完了虎娃,若山又对躲在人群中的那条花尾巴狗喝道:“盘瓠,你过来!”

盘瓠将一双前蹄曲在胸前,直起两条后腿迈着小碎步,耷拉着脑袋也走到石台边,学着虎娃的样子趴在了上面,垂下尾巴撅起了狗屁股。若山板着脸又说道:“没事叫那么大声干嘛,显你嗓门大吗?你那一声不仅把鸡惊走了,也把后山的人都吓了一跳!南花家的阿槿从树上掉下来了,要不是我接得快,他说不定就摔伤了。以后没事不许乱叫!”

盘瓠趴在那里没说话,它当然也不会说人话,神情显得很委屈。若山挥起藤条“啪”地抽在它的屁股上。盘瓠被打得一哆嗦,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显然很疼。

族人们在一阵哄笑中散去了,盘瓠还趴在那里泪汪汪地看着身边的虎娃,那样子仿佛在说:“为什么你可以穿着皮裳挨揍,而我却光着屁股被抽?”

人们又走出城寨的后门到山上继续采集榆荚,山爷边走边笑道:“虎娃这孩子平时看着傻乎乎的,小小年纪却学会了狡诈,居然问我能不能穿裳打?自己跑去围了个屁兜!”

水婆婆也笑道:“这可真不是狡诈,就是最朴素的童心!他正在长大,在学会世上的事情、明白最简单的道理,他已经知道什么是衣裳,还知道穿裳打没有光屁股那么疼,就是这么简单。这个孩子很有意思,我非常喜欢。”

山爷若有所思道:“倒确实是这么回事,我们都是从孩子过来的,都会想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有什么秘密、会发生什么事情,想搞明白各种事情的道理。虎娃是一个孩子,其实路村这样的部族也相当于一个孩子,它也在慢慢长大。”

水婆婆:“盘瓠那条狗来历也很奇特,我看它的样子,说不定有可能成为通灵之兽,你我都知道世上有这种事情。”

若山:“那条狗是挺聪明的,但说能成通灵之兽恐怕太夸张,禽兽通灵堪比人入化境,哪有那么容易!你觉得它特殊,原因也很简单,它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条狗,一直就把自己也当成一个人了。”

水婆婆又笑了,微微点头道:“那倒也是,否则它干嘛要那样走路呢?”

盘瓠和那群鸡一样,也是被路族人在清水氏的城寨废墟中找到的。他们在废墟中搜寻残存的器物,发现了一条小狗盘在瓢里。当初白煞下的命令是鸡犬不留,可是偏偏既留下了鸡又留下了犬,甚至还有虎娃这个婴儿。

那是用野生的瓠瓜壳从中间剖开制成的瓢,两个瓢扣在一起恰好就像一个完整的瓠瓜,这条狗当时刚生下来没多久,身子蜷缩着只有巴掌大小,扣在瓢里才没有被人发现,因此幸运地躲过一劫。它被路村人抱了回来,名字就叫盘瓠。

路村人也没有养过狗,更不清楚怎么养狗,但这个小东西生命力很顽强,简单的喂养下长得很快,过了不久就能到处撒欢了。它可能在清水氏城寨中就接触过虎娃,幼小的记忆里残留着他的气味,因此和虎娃特别亲近。

村子里有很多鸡,但只有这一条狗。盘瓠从小没有见过别的狗,接触的都是人,一切所作所为都是在模仿人的样子,下意识里恐怕也把自己当成了人。它平日喜欢用两条后腿站着走路,只有需要快速奔跑时才四蹄着地。

盘瓠发出的那一声吼,不仅惊动了整个部族的人,也惊动了远方树得丘上的理清水。从理清水所坐的位置无法直接看到路村这边,但在元神中能观望得很清楚,他石化般的面容上也微微露出异色,也不知是惊是喜。

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的理清水,这几年来一直坐在那里,仿佛就要永远这么坐下去,最终彻底与这座山峰融为一体。但他也一直在关注着方圆近二百里内的各种动静,期待着连自己也说不清的一线希望,今天听见这声吼,是理清水第一次动容。

若山和若水的话他也听见了,所谓“禽兽通灵堪比人入化境”,只是一种比喻而已,实际上没那么夸张。深山部族中的祭司与巫祝恐也不完全清楚化境是怎么回事,理清水却是清楚的。世传登天之径八层九转七十二阶,化境就是最后一层,而他四年前已修成化境第九转,只差半步便可求证长生。

世人中,有幸踏入初境得以修炼,依次迈过各层境界直至最终化境者寥寥。而禽兽之属有幸开启灵智、能入初境得以修行者也很稀少。

初境是登天路上的第一层,而化境是最后一层,无论对于任何生灵而言都是如此。禽兽非人,它们能迈入初境须开启灵智,而且在这个过程中因各种原因夭亡的概率非常大。而今日盘瓠那一声吼,让理清水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第006章、鹰飞狗跳(上)

理清水虽不能再动用搜神之法感应这吼声中蕴含了何种神通,但从整个村落尤其是后山上那些族人的反应来看,这显然超越了寻常的犬吠,不是一只普通的狗能发出来的。这说明盘瓠获得了某种天赋的神通,这是禽兽可能会开启灵智的征兆。

有征兆未必能成功,就算成功开启了灵智,也未必就能有所成就,这不仅需要漫长岁月中自然的感悟,也需要以某种方式去引导与点化。否则这样一条懵懂的狗,就和初生的婴儿差不多,它是很难自悟修炼的,在它拥有这种自觉意识之前,恐怕就已寿元到头或意外夭亡了。

自从虎娃来到路村之后,理清水就一直特别关注这个地方。他很清楚虎娃并非清水氏的遗孤,送虎娃来到清水氏城寨后来又将之救起的那女子身份更是可疑。虽然明知道没有人能派一个婴儿来当卧底,可是当理清水看见这个孩子、尤其是看见他脚踝上套的那个藤环时,总是心怀疑虑。

可是这种疑虑并不能使理清水忽略虎娃,事实恰恰相反,他总是忍不住要看看虎娃在做什么、如今又怎么样了?但就像当初看见那女子救出婴儿时的情形,理清水最关注的并非婴儿而是那个女子,如今他最关注的不是虎娃而是那条名叫盘瓠的狗。

这是谁也想不到的,就连一直监控着理清水的白煞也无法预料。因为理清水知道盘瓠的身份,也认识盘瓠的父母——他们是一雄一雌两位已化为人形之犬。

虽然禽兽通灵得以修行如此可遇不可求,但是这么多年来如此广袤的蛮荒当然出现过,有两只先后开启灵智的狗恰好被理清水发现了,他便以山神的身份指点它们修炼,后来又指引它们相遇。

这两只犬后来都迈入了登天之径的第四层,又在理清水的指引安排下化为人形进入了清水氏的城寨生活,按照通常的说法这就是两个妖怪,但他们并没有保留任何妖物的特征,外貌行止和部族居民基本没什么区别,除了前后两代祭司之外谁也不清楚他们的身份。

理清水这么做,不仅是让这两只犬妖能在人烟中学会与领悟更多、于登天之径上走得更远,同时他们也成为了清水氏一族的“守护神兽”。在白煞的手下屠灭清水氏城寨的那天夜里,这两只犬妖也挺身而出,拿起法器斩杀了最多的敌人,最后力战身死。

他们虽然神通不凡,却远没有像理清水那样已修至化境,像这样化为人形的妖类,虽能结合却不能留下后代,除非是出身于同一族类。而盘瓠的父母恰恰都是犬妖,所以他们会有后代,但父母未入化形境,后代仍然是犬。

当清水氏一族大劫来临之时,盘瓠刚刚出生一个多月,父母迎敌之前将它扣在了瓢中,也使了神通手法,让这条幼小的狗没有被敌人发现,因此得以劫后余生。盘瓠的父母在理清水看来与清水氏的族人没什么区别,因此盘瓠在他眼中才是清水氏一族真正的遗孤。

可惜盘瓠只是一条小狗而已,理清水也常常在想,这也许是老天给他的最痛苦的折磨与期待,同时也是一个最好的机会。他虽不知白煞暗中做了哪些布置,却很清楚白煞一定在监控他的一举一动,他残聚神念与任何人沟通,都可能会受到白煞的监视。

但谁又能想到,理清水真正最关注的并不是人而是一条狗呢?他很期待盘瓠能有开启灵智的那一天,不论这种希望再渺茫,他也愿意等下去。而今天盘瓠发出的这声吼,使理清水意识到自己并非在妄想,他已经在思索该如何设法指引这条狗踏上修炼之路,虽然岁月可能很漫长,但哪怕用上百年也在所不惜!

懵懂无知的盘瓠,做梦也想不到这里的山神竟会对它寄予这样沉重的期待,它就是一条自以为人且快乐开心的花尾巴狗而已。虽然今天挨了揍、老实了一阵子,但过了一会儿它又开始撒欢了,就是屁股蛋子还有点疼。

天黑之后,盘瓠又钻进虎娃的小屋里睡觉。虎娃睡在一张石头和木板垒起的床上,上面铺着厚厚一层干草,干草上又垫着乱糟糟很多块兽皮。而盘瓠则睡在如狗窝般的石床旁边,它自己叼了不少干草铺在地上,从床上扯来几块兽皮垫着,学着虎娃的样子睡觉。

不论是淘气孩子还是调皮狗,白天都玩累了,而且他们没什么心思,睡得很香很沉。盘瓠还不时哼哼两声、眼皮微微在动,好像是做梦了,也不知是梦到追鸡还是挨揍?这一觉睡到天光微亮,当公鸡打鸣的时候,盘瓠耳朵一竖就从狗窝里蹦了起来,甩着尾巴飞快地冲了出去。

虎娃打了个哈欠也醒了,坐起身子看见盘瓠已经不在,赶紧爬下床晃晃悠悠地也跑了出去。他们是去看热闹的,每天凌晨鸡叫之时,村子里经常都会有一番热闹,说不定中午就会有好吃的鸟肉——红嘴隼的肉最香了!

自从村子里养了鸡,每天凌晨就有公鸡会打鸣,据族人们猜测,这是公鸡在叫母鸡起床下蛋,后来它也成为族人们意识到天亮了该起床劳作的信号。可这里是蛮荒山野深处,能传出很远的报晓鸡鸣声会引来掠食的猛禽。

那些在夜间盘旋、于黎明时将要归巢的林枭,有可能无声无息地从高空扑下,同样被惊动的还有山中很多其他的猛禽。但虎娃对红嘴隼的印象最深,因为红嘴隼的肉最香、出现的次数也最多。

白天鸡群在村落里溜达的时候,偶尔会吸引在天上盘旋的猛禽,但它们最常出现在天刚放亮公鸡打鸣之时。夜间鸡都被关在鸡棚里,白天都有族人在村落里看着,可是公鸡刚打鸣时,人们还没有起床、周围很安静,远处猛禽恰好容易发现目标。

经常早上鸡一叫,就会有红嘴隼之类的猛禽扑下来,而族人已经很有经验了,最精壮的勇士会拿起弓箭和梭枪冲出屋子准备。他们刚开始是为了保护鸡,后来却成了一种日常的狩猎活动,而每日的鸡叫反而成了吸引猎物的诱饵。

虎娃跑出屋子的时候,村里大部分人都已经起来了,纷纷站在门外望着天空,而精壮男子已准备好弓箭和梭枪躲在各个角落,这也是城寨里特有的娱乐生活。兴奋的盘瓠跑到空地中央朝着天上汪汪叫,村里的小姑娘绿萝赶紧过去在它脑门上拍了一巴掌道:“别叫!你把鸡吓回去了、隼也吓走了,回去贴墙根站着!”

绿萝说完话也不管盘瓠能不能听懂,揪着狗耳朵把它拖到了空地边的屋檐下。这时公鸡又打鸣了,几只母鸡“咯咯哒”地叫着走出鸡棚,应该是刚刚下了蛋。族人们听见这声音心情大好,就连被罚一个月不许吃鸡蛋的虎娃也仰望天空在没心没肺地傻笑。

今天运气不错,果然有猛禽扑击而下,随着弓弦声响,先后一只林枭和一只红嘴隼被射落,引发族人们兴奋的欢呼,虎娃也站在那里拍着手嗷嗷叫。就在这时忽有人大吼道:“小心,来了个大家伙!”

虎娃的小嘴惊成了圆圈状忘记合上,眼睛也瞪得溜圆,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鸟!林枭的翼展通常只有二尺多宽,勉强能抓走一只鸡,而红嘴隼翼展有时超过四尺,最胖的老母鸡都能轻松抓走。可是此刻扑下来的这只鸟,展开双翅竟宽有丈余,带着一阵恶风。

它全身覆着黑白相间的羽毛,头顶上还有一撮翘起的白翎,尖钩般的鸟喙有一尺长、闪着寒光。

就听见空中嗖嗖嗖的声音响起,十几支箭已经接连射至。可是那只怪鸟猛地一扑双翼,空中卷起一阵阵细碎的怪风,竟然将羽箭卷得七零八落。有那么两支箭还是射得很准,但被那怪鸟挥起翅膀扫开,发出“当”的声响。

众人的箭都射空了,巨大的怪鸟扑落的速度太快,已经来不及再射出第二轮箭。很多人同时大喊道:“不好!”还有人在高呼:“绿萝——!”

小姑娘绿萝被那巨大的怪鸟给吓着了,鸟翅弹开的一支箭恰好砸到了她身边的墙壁上,箭簇擦出一串火星,绿萝尖叫一声便向前跑开,却正跑向怪鸟扑落的地方。那里有两只母鸡正扑扇着翅膀,看怪鸟巨大的爪子绝对能将绿萝攫走。

伯壮、仲壮同时射出了手中的梭枪,两支梭枪带着风声十分沉重有力。那怪鸟的动作十分灵活,挥起一对巨爪带着旋风拍了出去,啪啪两声将两支沉重的梭枪都给拍飞了,但它的身形也被反冲力又弹向了空中。

这时就听见绿萝又发出一声惊呼,只见空中的怪鸟双翅一拢,竟然带起一阵奇异的旋风将绿萝给卷了起来。它没能直接抓中猎物,竟然还可以隔空摄人!

第006章、鹰飞狗跳(下)

很多族人都已经被吓傻了,他们从未见过什么猛禽能有这等本事,这也太可怕了。绿萝尖叫着晃晃悠悠飞向空中,脚脖子突然被一只肉乎乎的小手抓住了,来者竟然是比她还矮了两个头的虎娃。

虎娃叫道:“绿萝快下来!鸡快跑!”同时将一根大棍子奋力砸向空中的怪鸟。

虎娃刚才离绿萝很近,反应也很快。他见弓箭没有挡住那只怪鸟,而两只母鸡还没跑开,可能是想起了昨天族长的训斥,或者为自己弄丢了一只鸡感到不好意思,顺手拎了根棍子就冲了过去想把两只鸡撵开。

这根棍子有成年人的胳膊粗,几乎与他的身子一般长,这么小的孩子能有什么力气,他几乎是拖着棍子跑过去的。而绿萝跑得比他快多了、超在了他前面,被怪风卷起时恰好被后面跑来的虎娃抓住了脚脖子。

虎娃本不可能将那根棍子挥到三丈的高空,可当时正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向上卷,他顺势就将这根又粗又硬的棍子砸了出去。棍子实际上是被怪鸟自己摄去的、取代了方才的绿萝,紧接着“啪”的一声被鸟爪握碎。这时又有几支梭枪带着风声接连射至,怪鸟伸爪挥翅将梭枪纷纷弹开。

得这个空,绿萝落回地上,把虎娃砸了个屁墩。她顺势打了个滚又尖叫着跑开了,而两只母鸡也早就扑扇着翅膀逃走了。刚才那怪鸟应该是施展了某种神通法术,可是恰好被虎娃的棍子以及众人的梭枪打断了,绿萝才得以逃脱。

怪鸟离地面约有三丈多远,虽可隔空摄人但所能施展的力量也有限,勉强能卷起一个绿萝,再加上一个虎娃就有些卷不动了。绿萝跑开了,母鸡也飞走了,地上只剩一个坐在那里的虎娃。怪鸟挥翅拨飞第二轮梭枪,又施展隔空摄物之能卷向了他。

虎娃还没爬起来呢,样子非常害怕,但他却没有蒙上眼睛,而是一直看着天空的怪鸟。怪鸟摄人的动作特征很明显,双翅向下一扇如手臂般前拢,在地面上带起盘旋的怪风,同时一对鸟爪前伸发出一股吸力、正对着虎娃的方向。

虎娃看见那对鸟爪隔空抓向了自己,本能地就想起绿萝刚才的遭遇,顺势向旁边打了好几个滚。只见地上卷起一股尘土,而他竟然躲开了!就在这时,怪鸟突然发出一声嘶鸣,声音中带着痛楚与无比的愤怒,在空中奋力挥翅似想把什么东西从身上甩下来,同时扭头啄向后背。

它的后背上竟有一条花尾巴狗,盘瓠居然蹦上去了!盘瓠原本跳不了这么高,可是它刚才先蹦上了旁边的房顶,又在房顶上助跑几步奋力腾空跃起,在怪鸟下扑欲摄虎娃的瞬间恰好落在了它的背上。

怪鸟虽大但后背也不算太宽,且正在空中扑击,盘瓠很难站稳。狗的蹄子又不能像人手那样抓东西,它随即一口就咬住了怪鸟右边的翅根,四蹄乱蹬挂在了怪鸟身上。盘瓠这次一声都没叫,但这一口可够重的,利齿深深地嵌进骨肉间。

怪鸟的脖子转动角度非常大,尖利的长喙已经啄中了盘瓠的肩头,就在这时忽听有人大喝一声:“定!”

盘瓠仍然咬着翅根挂在怪鸟的后背上乱蹬,而怪鸟的身体却在这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意识的控制,就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不动了,兜着风坠向地面。只见族长若山缓步走了过来,手中的骨杖一直指着那只怪鸟,方才是他所施的法术。

很多人还在那里傻看着,而伯壮、仲壮等经常跟随族长狩猎的族人已经反应过来,提着鸡蛋粗的沉重梭枪扑了过去。怪鸟还没落地便被两支梭枪重重地插进了胸膛,它的身子一震似要挣脱束缚,但落地时又被人举起一块巨石砸在脑袋上,终于不动了。

怪鸟的长喙与利爪皆锋利无比,覆盖在身上的长羽也非常坚硬,但它被若山的法力束缚施展不得手段,近距离便无法抵挡伯壮、仲壮这样强壮的勇士以梭枪直接插入身体。盘瓠的肩背上被鸟喙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还好若山出手及时,它只伤到了皮肉,此刻还咬着翅根没松口呢。

若山过去拍了它的屁股一下道:“可以了,不用再咬了,快去水婆婆那里治伤!”

盘瓠这才有些不甘心地松了口,喉咙里发出两声低吼,站起身来龇牙咧嘴,显然伤口很疼。它缩着肩膀迈开两条后腿一路小跑,去找水婆婆了。若山从地上拉起了虎娃,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道:“没吓着吧?”

虎娃怎么可能没吓着,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答道:“吓坏了!”

若山将他抱了起来道:“那你刚才怎么不哭?”

虎娃:“呜呜…刚才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