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这下怎么办?看清他们是什么人了吗?”

那人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没看清,太黑了。”

“先回去跟老大请罪吧,你们几个留下来,把受伤的弟兄送去就医。”

几个人回到地下室,赵乾和冷着脸骂:“都干什么吃的!这么多人也抓不到两个人?!”

底下人个个不敢吱声。

赵乾和脸色冰冷,眉头蹙紧,眉心那道疤痕越发狞狰,整张脸阴沉沉地,“有没有看清他们的样子?”

“没有。”

赵乾和一拳头砸向站在最前头的人,“我他妈给你们这么多钱是养废物吗?”

那人被打得几乎趴下,连忙从兜里摸出个东西,“打斗的时候,抓到了对方的东西。”

赵乾和瞥眼看去,渐渐眯起眼睛,声音像从地窟冒出似的冰冷:“呵。”

赵乾和给姜坤打电话,“坤哥,过河拆桥可不好。”

姜坤:“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赵乾和冷笑:“你派人到我的场子捣乱,不懂我的意思?要我人送到你面前跟你当面对质?”

姜坤皱眉,稍一想就明白了,声音淡下来:“我说了不是我派的人,你仇家多,这个你心里清楚,我还不至于跟你来阴的。”

“不至于?”赵乾和冷哼,“我在牢里那几年,是谁三番五次想要我的命?”

这一点姜坤没法否认,他淡淡道:“赵老弟,那些我做过,我认。这次真不是我,你要是信了,就着了别人的道了。”

赵乾和对姜坤所剩无几的信任已经全部被消磨,阴森森地笑道:“坤哥,我要是落水了,肯定不会放你在岸上快活。”

赵乾和挂断电话。

姜坤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脸彻底沉下来,猛地将手机砸向角落,手机四分五裂。

“赵峰!”

赵峰推门而入:“坤哥。”

姜坤转头看向他,“给我查查,蒋川最近在做什么?再打听一下赵乾和那边什么情况,他一口咬定是我派人砸他的场子。”

赵峰闻言沉默了几秒,说:“赵乾和对蒋川记恨很深,不过蒋川这几年很平静,一直没什么动静,上次你这么激他,他都不肯低头,赵乾和想杀他,他也没有来跟你合作。”

“你是说他没问题?”姜坤笑,“那安壹基金拍卖会他怎么会在场。”

赵峰:“他跟秦棠在谈恋爱。”

姜坤挑眉:“这个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说他掺和进来,只是为了那女人?”

赵峰抬眸,“我是这么猜测的。”

姜坤眯了眯眼,往椅子后靠去,左手摩挲着右手拇指上的玉戒指,“蒋川的身份真的没有作假?”

赵峰也皱眉,“几年前查不出任何倪端,已经过了这么久,再去查,线索只比几年前少,我知道您担心他跟警方有联系,但这么久,也没查到什么。”

“行了,先去处理赵乾和吧。”

蒋川把车停在医院门口,曹岩捂着伤口看向蒋川,两人的衣服都被血染红了。

蒋川左手僵硬,血还在流。

他动了一下,拉开车门,“走吧,再不走,我的手就废了。”

已经有医生在等候。

两人一下车就有人医护人员上前救治。

处理好伤口,蒋川和曹岩因失血过多,脸色发白,不过人还清醒,韩成走进病房,两人立刻坐直,“韩局。”

韩成手压了压:“都躺着,今晚辛苦你们了。”

蒋川靠着床头,一言不发。

曹岩笑了下:“这是我们的本职,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蒋川脖子上一道暗红勒痕,先前戴在脖子上的东西在混乱中被人抓了去,是故意而为之,上次那场车祸,曹岩抓了几个人,其中一个在姜坤那边应该有些话语权,脖子上戴着块玉。

今晚,他跟曹岩潜入赵乾和老巢,地下赌场。

曹岩砸了他的场子,打伤了外面守门的人。

接着,把人引导巷子里。

两人演了一出戏,让赵乾和跟姜坤彻底决裂。

蒋川抬手搓了搓脖子,“以我对赵乾和的了解,如果赵乾和认出那块玉是姜坤的手下,肯定会起疑心,他疑心本来就重,吃了几年牢饭,更不会轻易相信姜坤。”

韩局笑笑,看向蒋川:“幸而这个案子你肯帮忙,没人比你更了解赵乾和了。”

蒋川淡淡扯了下嘴角,语气平平:“这是我应该做的。”

大家都清楚他心里惦记着林昊,韩局没再说什么,嘱咐他们好好休息,再交代下一步行动,就走了。

曹岩躺回去,转头看向隔床的蒋川,说:“这个案子结束,你真不打算回来?”

蒋川闭上眼:“再说吧。”

秦棠24岁生日,把安壹基金和工作室所有人请到酒店,开了一场生日酒会。

她已经好几年没有这样过过生日了,家人和朋友自然高兴,生日会办得很热闹,秦棠把曹晟请了过来,曹晟来是来了,但他没有入场。

当年那场事故,是他跟韩成出面处理的,他们的父母都认识他。

秦棠一身米色长款礼服站在他面前,看着他:“你不进去,怎么调查安壹基金内部出了什么问题,谁的嫌疑比较大。”

曹晟弹了弹烟灰,“你没有怀疑的对象?”

秦棠:“我知道你怀疑老袁,但我很肯定他不是,他跟在我爸妈身边办事已经十几年了,他要是缺钱,大可以直接跟我爸妈提,不必冒着坐牢的危险去帮姜坤洗钱。”

曹晟不方便直接去安壹基金调查,秦棠想了个办法,大办生日会,让他近距离接触这些人。

这些,曹晟都明白,他很清楚蒋川跟秦棠的关系。

如果弄不好,把这两人拆了,他过意不去。

这些年蒋川已经够不容易了。

正要说话,宴会厅走出两个人。

景心和周母看向秦棠,景心正要说话,瞥见秦棠身旁的男人,楞了楞。

周母则变了脸色。

秦棠面色自如,转头,笑着喊:“妈妈,舒姨。”

景心看向周母,周母脸色彻底沉下来,语气不悦:“棠棠,你怎么会跟这人在一起?”

秦棠心里猜到几分,垂眸道:“这是我朋友,您认识?”

景心看着女儿,又看向曹晟。

曹晟对她们点头,“秦夫人,周夫人。”

周母脸色微沉,看在景心和秦棠的面子上,才没有发作,景心微笑:“曹先生,好久不见。”

曹晟抿唇:“好久不见。”

没想到还是碰上了。

曹晟看向秦棠,她神色不变,嘴角微弯,她说:“妈妈,舒姨,今天是我生日,曹晟是我朋友,既然他已经来了,我想请他进去坐坐。”

景心探究地看向曹晟,几秒后,看向女儿:“好,我跟你舒姨去趟洗手间。”

两人走后。

秦棠看向曹晟:“你认识我和周旗的父母?”

曹晟没办法否认,缓缓点头:“嗯。”

秦棠咬了下唇,脸色已经恢复平静,“跟五年前,镇巴那场事故有关?”

“嗯。”

“我知道了。”秦棠说,“你不用给我多解释,我等蒋川跟我说。”

曹晟张了张嘴,终究没有问。

秦棠平静地看他:“进去吧,查案重要,案子结束,蒋川就会跟我交代。”

曹晟看着她,终究忍不住:“你要是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有些事,可能连蒋川都不知道,这些年他也不容易。”

秦棠低头,看向四周,没人经过。

许久,才说:“那你告诉我,他的名字,到底哪个才是真名。”

“两个都是。”曹晟叹息,“陆邺是他21岁之前的名字,我知道他把银行卡寄给了你,那么你应该看到了,那张证件上他还是叫陆邺。事故发生后,因为…某些原因被撤销警籍,姜坤和赵乾和已经怀疑到他头上,那时候在调查他的身份,你知道的,如果卧底身份曝光,是极为危险的事,即使他已经脱离警队,姜坤也可能要他的命,我作为他的上司,能做的不多,从那之后,他的姓名身份资料,全部改为蒋川,随母姓。”

曹晟盯着秦棠,说:“他只是改了名字,人还是那个人。”

秦棠脑子微乱,有些急切:“撤销警籍?”

“嗯。”

秦棠看着他的表情,有些不好的预感:“为什么?”

曹晟来不及开口,宴会厅又走出一人,是贺从安,他走向她:“棠棠,怎么出来这么久?”

秦棠回头,脸色淡淡,平常道:“没什么,出来接个朋友。”

贺从安没见过曹晟,挑眉:“你朋友?我怎么没见过?”

“曹晟。”秦棠介绍,“这是贺从安。”

介绍完,她看向曹晟:“进去吧。”

曹晟点头,跟随他们一同进入宴会厅。

这场生日会办得很大,将近百人,曹晟眯了下眼,有些无从下手,秦棠看向贺从安:“这是我做公益认识的朋友,我带他认识一下基金的人。”

贺从安看向曹晟,“好,我陪你过去。”

秦棠笑了下:“不用了,你帮我招呼一下其他客人吧。”

贺从安看了她一眼,没再坚持,“好。”

安壹基金的人年纪大多都已经上30岁,最多的是35-50岁这个年龄段,而秦棠的朋友都年轻,跟他们多少有些代沟,所以基本都排在一块儿吃东西聊天,不太跟年轻人凑热闹。

秦棠靠近曹晟,压低声音:“基本都在这边。”

曹晟点头:“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音乐声盖住他们的声音。

秦棠笑了下,“过去看看。”

曹晟了然,秦棠走过去,大家很快看过来,夸她:“秦棠,你今天真漂亮,生日快乐啊。”

“谢谢。”

秦棠一一收下祝福,看向杜辛的项链,笑了笑:“杜辛,那款项链我之前想买,结果断货了,我不愿意等,就买了别的款式。”

卡地亚玫瑰金带钻项链。

杜辛脸色微红,低头笑笑:“结婚纪念日,我老公送的,他哪有那么多钱,说不定是A货。”

秦棠淡淡收回目光,跟杜辛关系好的一个女人解围道:“A货怎么了?我也经常买,毕竟正品价格贵得离谱,戴个过瘾就行,女人嘛,都喜欢首饰。”

秦棠笑笑,大家这才注意到她身边的人,问:“这位是…”

“哦。”秦棠看向曹晟,“这是我朋友,姓曹,他也做公益,难得这次在北京,就请他过来。”

“原来是这样,曹先生哪个地方的人?”

“西安。”

“西安啊,陕西那边贫困县挺多,今年安壹基金重点资助就是陕西的贫困山区。”

曹晟笑笑:“所以,我得感谢安壹基金。”

杜辛跟朋友对视一眼,很快就移开了,曹晟没放过这一幕。

周旗在对面喊秦棠,秦棠看了看,说:“你们帮我招待一下我朋友,我过去一会儿。”

秦棠走过去,周旗这些日子脸色已经恢复血色,不像刚醒来那样苍白,个子还停留在180,秦棠穿着高跟鞋到他眼睛位置,周旗笑:“姐,你也不过来陪我们玩儿。”

秦棠看着他。

周旗有些奇怪:“你盯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

说着就去摸自己的脸。

秦棠摇头:“没有,我问你个问题。”

周旗:“你问啊。”

秦棠看着他,许久没开口,周旗急了,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忐忑的等了一会儿,秦棠才说:“当年跟我们撞车的人,你恨他吗?”

周旗楞住,挠了下脑袋,“不恨。”

“为什么?”

“听说对方车里死了个人,而且那种天气,那种路况,陈、陈敬生是赛车手,摩托车赛车手,但他开车也很厉害,连他也没办法控制好车辆,那我们更没办法了。”周旗说,“我知道,陈敬生的死跟那场事故有间接关系,如果不是那场事故,他的腿就好好的,如果他有一双完好的腿,在曼谷TT赛上就不会出意外,毕竟,他是个非常厉害的赛车手。”

周旗也听说了,陈敬生执意参加比赛,秦棠是怎么哭着求他别去。

在他看来,陈敬生把比赛看得太重了,人生还长,能活下来都是万幸,陈敬生失去半条腿,除此之外,他不觉得他比别人差什么,至少,秦棠一直陪着他。

周旗皱眉,这些话他不忍心说,“我不恨,你也别恨,陈敬生死是个意外,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我知道。”秦棠没想到周旗看得这么透彻。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

周旗看着她,笑了笑:“我现在醒来了,也没缺胳膊少腿,很幸运了,每天被我爸妈逼着复习功课,哪有功夫去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