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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伯父伯母的救济,令琛对那根玉米棒的印象更深。

  好像砸到了他的头上,也砸碎了他对这家人最后的期望。

  祝温书在楼下站了十来分钟。

  她看见楼上有灯光,小区的环境也好,不知是不是自己多虑了。

  正转身想走,却见门厅走出那对先前在校门口见过的老夫妻。

  还真是他们家亲戚啊?

  老两口没注意站在路边的祝温书,只一路骂骂咧咧地离去。

  寒风中,祝温书只听到模模糊糊的“忘恩负义”、“狼心狗肺”这些词汇。

  她收紧围巾,迈腿走了进去。

  单元门是需要门禁卡的。

  恰好这时候有其他住户出来,祝温书便没按铃。

  电梯里,她还有点忐忑。

  万一人家真有什么不太好的场面,她现在过去合适吗?

  思考间,电梯已经到了楼层。

  祝温书深吸一口气,秉承着来都来了的中国人美好品德按了门铃。

  第一次,没人应。

  祝温书又按了第二次。

  这回她听到了屋子里有动静了。

  但过了很久,门还是没开。

  于是她又按了第三次。

  听着门铃声,她想,如果这次还没人开,她就回家,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里面的人好像知道了她的想法,在第三次铃声停止时,门突然打开了。

  祝温书看了令琛一眼,见他全须全尾的,又下意识往屋里看了眼。

  见里面也一切正常,她这才把注意力转回令琛身上。

  他大概是在可视门铃里看过了,所以见到祝温书也不意外。

  只是她总觉得,此刻的令琛不太对劲。

  浑身都透着一股,不知能不能成为沉哀的气息。

  而且他就这么看着她,也没说话,连一句“你怎么来了”都没问。

  “那个……我给你们打电话没人接。”

  祝温书主动开口,“我有点担心——”

  “令思渊”三个字还没说出口,令琛突然伸手,把她拉进怀里。

  和上次一样,属于他的气息与体温席卷而来,祝温书的身体瞬间僵住。

  不一样的是,这次令琛抱得没那么紧,脸却埋在她的颈窝,灼热的呼吸一浪接一浪地拍在她的肌肤上。

  就这么抱了好一会儿,祝温书云里雾里地回过神,四肢还像飘在空气里似的。

  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个提线木偶,不知是什么让她动了两下。

  但因为这动静,令琛的下巴在她肩处蹭了蹭,低声道:“别推开我。”

  身上的线顿时从四面八方拉紧,让祝温书在极度紧张的时候却又没动。

  “我……”

  尚且还能活动的嘴巴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外面好像有人。”

  话音落下,轻轻搭在她身侧手臂突然收紧。

  令琛揽着她进了门,同时反手一推。

  “砰”地一声。

  黑色大门被关上,同时也把房子的主人令兴言关在了门外。

第41章

  一开始,令兴言一个人站在门口等。

  后来天色暗了,他带着儿子和保姆一起在门口等。

  “爸爸,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家?”

  令兴言蹲在角落,抱着膝盖,上下眼皮困得打架。

  “再等等。”

  令兴言把儿子抱进怀里,“咱们再等等,说不定你叔叔很快就会搬走了。”

  “为什么?”

  令思渊忽然睁大了眼睛,“我不想叔叔搬走。”

  令兴言噎了下,敷衍道:“你现在还不懂,长大就明白了。”

  “爸爸每次都这么说。”

  令思渊努嘴嘀咕,“我已经长大了,我八岁了,不是三岁小孩了。”

  令兴言打了和哈切,不想再说话,便把备用机拿出来给令思渊看动画片。

  大概是听到了响动,刚回家的邻居往这边走了两步。

  “你们怎么在这儿蹲着呢?”

  令兴言说:“锁坏了,等人修。”

  这栋楼一层就两户,两家人常在电梯里遇见,家里又都有同龄小孩,所以关系还不错。

  “那你们来我家等吧,这天怪冷的。”

  想到有小孩子,令兴言也没拒绝。

  开门时,邻居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家亲戚呢?”

  令兴言:“什么亲戚?”

  邻居“哎呀”一声,满脸惊讶,“你们不知道吗?傍晚有对老夫妻在滑滑梯那边儿挨个问呢,说是你们家的远方亲戚,来投靠的,问你家在哪栋哪层。”

  几个大人突然安静,都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令兴言今天本来就是因为接到了保姆的电话匆匆赶回来,闻言,他看了保姆一眼,示意她看好孩子,随即便朝小区物业监控室走去。

  客厅只开了一盏小灯,堪堪照明沙发一角。

  借着微弱的光,祝温书抵着门,后背硌着令琛的手掌,渐渐感觉到他的体温回暖。

  也不知就这么抱了多久,祝温书始终无法放松,双脚开始有了酸麻的感觉。

  但就这么下去成何体统啊,一会儿被令思渊看见,祝温书要怎么解释?

  我跟你叔叔在进行肢体上的友好交流?

  想到那个场面,祝温书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这时,祝温书听到门外似乎有动静,连忙推了令琛一下。

  这会儿的令琛似乎已经没了防备,顺势就被推开。

  踉跄后退了几步,依然垂着头,皱巴巴的衣服松垮罩在身上,像个脆弱的病人。

  让祝温书产生一种,她刚刚是不是太用力的错觉。

  想要稍微补救一下,她伸出手,在碰到令琛的前一秒却倏然收回。

  “你是不是喝多了?”

  祝温书问完,还用力嗅了嗅,没闻到一丝酒精味儿。

  但令琛此时的状态真的像个醉汉。

  他垂着头,手插在兜里,肩膀垮着,不复往常挺拔的身姿,倒像回到了高中那会儿成日窝在教室后排的模样。

  “嗯。”他低低应了句,“喝多了。”

  “噢,那……你早点休息吧。”

  祝温书刚想反手去摸门把手,伸出的手腕被人拉住。

  “刚来就要走?”

  “我就是来看看——”

  “这就看完了?”

  祝温书:“……”

  “那……”沉默片刻,祝温书很真诚地发问,“我还要怎么看?”

  说这话的时候,祝温书瞥见令琛头发上似乎有几片红色的纸张碎屑。

  她下意识垫脚,朝他靠去,想看清那是什么东西。

  两张脸逐渐靠近时,呼吸一交错,令琛忽然像个弹簧似的后仰。

  “也不必这么看。”

  祝温书:“……”

  这人怎么回事。

  刚刚还把她往怀里拉,这会儿却像个贞洁烈女似的,稍微靠近点儿就跑八百米远。

  “你头发上的东西。”

  令琛闻言“哦”了声,抓了把头发,几片漏网之鱼飘落。

  祝温书仔细看了眼,似乎是百元钞的碎屑。

  即便令琛有钱,也不会是个在家撕钱玩儿的人。

  祝温书心头沉了下,直觉刚刚这个房子里应该发生了些不太好的事情。

  但看令琛此时的模样,她不想,也没立场追问。

  只是想到这家里还有小孩子,祝温书忍不住提醒。

  “毁坏人民币是犯法的。”她的视线逐渐下移,看着还紧握着她手腕的那只大手,心里有簌簌的声响,“调戏人民教师也是犯法的。”

  令琛:“……”

  他倏地松开手,慢慢站直了,“知道了,祝老师。”

  其实祝温书也被自己这不过脑子的话弄得有点不自在,于是连忙转移话题。

  “我今天在学校门口遇到一对老夫妻,说是令思渊的太姥姥太姥爷,渊渊有点害怕,我看他们又坐车跟着,所以不放心。”

  “没事。”

  令琛说,“是我外公外婆。”

  想到刚刚在楼下听到老夫妻的咒骂和令琛先前的颓败,祝温书盯着他的双眼,小声问:“那你还好吧?”

  令琛歪着脑袋,伸手摸了摸腮,“有力气犯法,应该还算好。”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祝温书:“……我走了,明天还要上班。”

  说完也不等令琛回应,抓起放在玄关上的包就走。

  令琛真就没再说话,只是看了眼她手里的包,然后就靠着墙看着她开门,出去,然后关门。

  见他这么坦然又淡定,祝温书也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挺胸抬头地走了出去。

  直到她祝温书在电梯处遇到了刚刚上来的令兴言。

  他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开口就是:“要回去了?”

  祝温书:“……嗯,我过来是因为放学发生的事情。”

  她把那对老夫妻的事情复述一遍,又说:“我看渊渊好像完全不认识他们,所以也跟你确认一下,如果下次他们再来学校,我心里也有底。”

  “是这么个关系,但是……”

  令兴言挠了挠脑袋,“总之今天感谢您了,不过有下次,麻烦你还是千万别把孩子交到他们手上,而且请一定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或者给卢曼曼打电话也行,我等下把她号码发给你。”

  祝温书点点头:“好,那今天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渊渊在邻居家,我现在去接他。”

  提到这事儿,令兴言一脸晦气,“他们跟着小区装修工人混进来的,真是防不胜防。”

  想着这是人家家事,祝温书也没多问,“那我先走了。”

  “行,您路上注意安全。”

  等祝温书跨进电梯,令兴言突然又叫住她,“你刚刚在我家——”

  “聊天啊。”

  祝温书立刻接话,“我们就聊了两句。”

  “哦。”

  令兴言点头,指着她手里的包,“但你拎的是我家保姆的包。”

  祝温书:“……”

  她慌忙跑回去,刚要敲门,门就开了。

  一只手伸出来,食指上挂着她的包。

  “……”

  祝温书取走自己的包,又把保姆的包挂到他手指上,像完成什么不可见人的交易似的,全程一言不发。

  出租车上,祝温书盯着腿上的包,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一阵铃声把她的思绪打断。

  她看了眼来电,耷拉着眉眼接起来。

  “这么晚找我肯定没好事吧?”

  “不愧是本家,我一张嘴祝老师就知道我想放什么屁。”

  祝启森嘿嘿笑了两声,“是想麻烦你一下。”

  祝温书叹了口气:“说吧。”

  “就是雪儿,她卧室卫生间的水管爆了,现在工人修好了,但是床单被褥全湿透了。”

  祝启森踌躇道,“今晚肯定是没法睡了,她明天还要上课,我又在外地出差,然后她又不敢一个人住酒店,在江城也没什么朋友……”

  “所以能不能麻烦你,收留她一晚?”

  本来祝启森说到前半段的时候祝温书还以为他要让她帮忙去晒被褥。

  听到只是收留一晚,祝温书顿时松了口气,“没问题。”

  “行。”祝启森说,“那我叫她直接去你家了哈?”

  挂了电话,不等祝温书主动问,施雪儿就发来了消息。

  【施雪儿】:呜呜呜祝老师太感谢你了,我差点以为我要床头坐一晚了。

  【祝温书】:不客气。

  施雪儿家距离祝温书家只有三四公里。

  她到门口的时,正好施雪儿也到了。

  这么冷的天,她裹着羽绒服,卸了妆的脸看起来楚楚可怜。

  “祝老师!”她拎着化妆包,急匆匆地朝祝温书跑来,“你家居然跟我住这么近。”

  她打量小区一眼,又问:“你是一个人住吗?”

  祝温书带着她朝里走去。

  “我有个室友。”

  施雪儿脚步一顿,“啊……那会不会打扰到人家?”

  “没事,是个女生,我路上跟她说了。”

  祝温书刷开门禁,“走吧,外面很冷。”

  两人到了家门口,施雪儿还是有点忐忑。

  恰巧这时候应霏才睡醒没多久,正在厨房煮泡面。

  闻到味道,施雪儿进门就说道:“好香啊!”

  应霏回过头,打量施雪儿一眼,又看向祝温书:“回来了?”

  “嗯。”

  祝温书简单介绍了下,两人笑着点点头。

  本来想早点安置休息,祝温书走了两步,却见施雪儿停在门厅没动,盯着应霏锅里的泡面。

  应霏也发现了施雪儿的目光,回头问:“你吃饭没?”

  施雪儿摇摇头。

  应霏:“吃点吗?我多煮一包。”

  “这怎么好意思……”

  施雪儿一边说,一边朝厨房走去,垂眼看锅里的泡面,“还加了煎蛋番茄火腿肠呢……”

  应霏:“还加了老干妈。”

  施雪儿舌头都要吞下去了,“那、那我吃一点点吧。”

  应霏又转头问祝温书:“你吃吗?”

  “我才吃过晚饭。”

  祝温书见施雪儿不见外,便说,“那你们先吃着?我去洗个澡。”

  女孩子之间的友谊真的挺神奇。

  因为一晚泡面,祝温书洗完澡出来时,就见施雪儿和应霏聊得热火朝天。

  仔细一听,居然是在交流泡面的108种神仙做法。

  施雪儿:“唉,不过我这两年还是克制了,已经不是吃不胖的年纪了。”

  “泡面不长胖的啊。”

  应霏说,“它只是没营养而已,你看谁是吃泡面吃胖的?”

  “是么……”

  见施雪儿将信将疑,应霏又说:“不过我还吃过一种青稞泡面,非油炸的,是慢碳水,吃完升糖也不快。”

  要不是亲耳听到,祝温书还真不知道应霏居然懂这些知识。

  “真的吗?”

  施雪儿听到“非油炸”两个字立刻来了劲儿,“那你把链接发我呀,我们加个微信吧,还有今晚这个泡面你也发给我,太筋道了!”

  她拿出手机打开二维码递到应霏面前。

  应霏也没拒绝,只是等她点了好友申请后,神色突然僵住。

  独钓寒江雪、媚、娘?

  那边施雪儿开开心心地通过了好友申请,正想改个备注,手指突然也停滞在屏幕上。

  饭桌上突然诡异的安静下来。

  从厨房喝完水出来的祝温书见气氛不对,问道:“怎么了?”

  两人僵持着,谁都没说话,只是四双眼睛里仿佛有火花在射。

  “?”

  祝温书左右看看,“到底怎么了?”

  “没事。”

  施雪儿突然站起来拉着祝温书往房间走,“我上个厕所。”

  祝温书被她拽着离开,回头见应霏也冷着脸回了自己房间,没有收拾餐桌。

  房门一关,施雪儿撕下了稳重的面具,捂着脑袋压着声音说:“祝老师!你你你你知道你室友是谁吗?”

  祝温书:“啊?”

  施雪儿突然又握着拳头捶桌子:“她是yoki肥!令琛的黑粉啊!”

  祝温书:“啊??”

  “你不知道吗?!”

  施雪儿在房间里踱了两步,捧起手机疯狂发消息,“我昨天还跟她在微博对骂了三小时呢!”

  祝温书:“啊???”

  几秒后,施雪儿又慌乱地去扒拉自己的包。

  “我要不还是走了吧,她昨天没骂赢我,我怕她晚上暗杀我。”

  “……不至于,这是法治社会。”

  祝温书拉住她,又撇头去看门。

  这都什么事啊。

  虽然她不太了解娱乐圈的粉粉黑黑,但这两人能在她的牵线下相遇也真是绝了。

  “你现在能去哪儿啊?”

  施雪儿在一个人住酒店,还是和对家粉丝住同一屋檐下纠结,眉毛都快拧成了麻花。

  “没事的吧。”

  祝温书拍拍她肩膀,“我室友人挺好的,你是不是认错了?”

  “怎么可能认错!”

  施雪儿说,“你没看见她盯我的眼神吗?”

  也是。

  祝温书脑子里一团浆糊,还是没怎么明白现在的状况。

  “不管了,我还是去酒店吧。”

  施雪儿抓起包就走,“祝老师麻烦你了,改天我请你吃饭!”

  “哎!”

  眼看着拦不住,祝温书把她忘在手机拿起来想送过去。

  谁知施雪儿一开门就碰到了也从房间出来的应霏。

  沉默间,祝温书第一次实实在在地感知到什么叫做没有硝烟味的战场。

  下次给学生解释的时候有例子了。

  两人的目光在狭窄的过道上厮杀半晌。

  最后,是应霏先开了口。

  她挑挑眉,“怎么,要走了?”

  “我走什么走,我又没有做亏心事,谁颠倒是非谁心里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