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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温书又问,“现在几点了?”

  令琛直起身,慢慢地坐到床边。

  “五点。”

  “五点了?”

  待令琛靠近,祝温书感觉到他身上一股凉气,再联想到他刚刚从浴室出来,便问:“你五点起来洗澡?”

  令琛看她一眼,没说话。

  但那眼神别有意味,惹得祝温书忍不住侧头去看了下身侧。

  床单杯子乱糟糟的,枕头也有凹陷,而她手掌撑着的地方还有温热。

  “……”

  她咽了咽口水,“我没干什么吧?”

  令琛俯身靠近,轻声道:“你说呢?”

  其实人在酒精上头的时候,并不会睡得很沉。

  祝温书隐隐约约有点印象,脑海里残留了一些片段的肢体感觉,画面非常碎,像蒙太奇一般,所以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毕竟在黎城同床共枕那几天,她有过这种体验。

  但此时,她想到自己喝了酒,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

  她视线缓缓下移,埋着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

  这不好好的吗?

  还是她今天穿的贴身毛衣。

  “我撒酒疯了吗?”

  令琛“啧”了声,没说话,拉开被子躺进去。

  然后背对着祝温书,说道:“祝温书,你酒品真的很差。”

  “……”

  令琛的背影看起来,仿佛像受了什么委屈。

  而且他丢下这句话后就闭嘴了,祝温书不由控制地浮想联翩。

  她到底……干嘛了?

  房间里鸦雀无声。

  令琛躺下后没闭眼,虽然他也没看祝温书,但感觉到她的懵逼后,不由得勾唇笑起来。

  她昨晚确实不太老实。

  躺下来后总往人身上贴,想把他当个毛绒玩具一般,一会儿摸一下,一会儿蹭蹭下巴。

  夜深人静,房间里暖气氤氲,令琛很快就出了汗。

  但连续三四次,他摁住祝温书的手,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克制着欲望沉声问道:“祝温书,你确定吗?”

  回应他的都是祝温书醉意浓稠的呓语。

  就这么反反复复折腾到四点半,令琛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得出问题,于是起身去了卫生间。

  本来只是想简单冲个冷水澡冷静一下,直到他打开洗漱台抽屉,发现里面一盒东西。

  这房子的装修一直是令兴言在负责,令琛从没费过神,对这个又当哥又当妈的经纪人很放心。

  没想到这位老妈子居然妥帖到给他准备了小雨伞,还贴心地在上面贴了张便利贴。

  “请严格按照说明使用,以免像我一样英年当爹。”

  于是令琛这个冷水澡就洗了有半小时。

  沉默许久后,祝温书见令琛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偷偷摸摸躺下来,缩进被子里。

  过了会儿,身旁的人动了动,她不安地看着他的背影,小心翼翼地问:“我真撒酒疯了?”

  令琛没应。

  就在祝温书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突然翻过身,直勾勾地看着祝温书。

  眼神里好像还有点委屈。

  “我到底……”祝温书战战兢兢地问,“干嘛了?”

  令琛还是没说话,只是抓着她的手,摁在自己胸前,双眼还是直直地看着她。

  “你这样。”

  他拉着她的往下滑,贴在腰间,“这样。”

  又顺着髋部,往大腿根摸去,“这样。”

  “还这样”

  最后,他带着她的手往里面一摁。

  “……?”

  祝温书被那股触感吓得浑身一僵,用力挣脱手,说话都不利索了,“我为人师表,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令琛没回答,只有眼神里的暧昧在像祝温书传达——你就是做了这种事。

  在这个万籁俱寂的冬夜,祝温书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感觉脑子更晕了。

  半晌,她喃喃道:“我第一次喝醉,你别骗我。”

  “我确实在骗你。”

  令琛忽然翻身过来,双手撑在她耳边,“你当然不止干了这些。”

  祝温书被他的气息密不透风地笼罩着,仿佛回到了酒意最浓的时刻,思绪变得很慢。甚至在令琛俯身吻下来时,她的所有意识都和空气一同凝滞。

  今晚的吻比之前每一次都要热烈。

  痴缠的声音溜进祝温书的耳朵,冲进胸腔,撞击着她的心脏。

  令琛用行为告诉祝温书,她醉酒后都干了什么。

  祝温书自然是不信的,但当他一次次地夺走她的呼吸时,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享受着沉迷着此刻的缠绵,偶尔会睁开眼,看着令琛情迷意乱的模样。

  窗外寒风呼呼作响,室内暖意悄然上升。

  祝温书感觉自己浑身已经开始发烫,不是地暖能产生的效果。

  忽然间,令琛睁眼,恰逢祝温书也迷离地看着他。

  两人的目光在冥冥灯光下交缠,冲撞,偶尔闪躲,偶尔缱绻。

  明明一句话都没说,却胜过了千言万语。

  最后,祝温书闭上了眼。

  而令琛还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哑声道:“你真的清醒了吗?”

  祝温书没说话,环在令琛肩头的手臂往下滑去。

  她此刻十分紧张,已经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只有身体可以做出趋于内心的举动。

  她想抱住令琛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

  可当她真的抱住令琛并往自己身前带时,他却浑然不动,依然保持着半跪的姿势。

  他重复道:“你确定你酒醒了?”

  祝温书手指突然颤了下,手臂没了力气。

  只是掌心自然垂落时,划过令琛的裤腿,她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

  原本她没多想,令琛的身体却因此绷得更紧。

  他忽然捉住祝温书的手,伸进自己裤子包里。

  祝温书手指动了动。

  感觉到她已经捏住后,令琛把她的手抽出来。

  卧室里只剩浴室的灯。

  祝温书没去看,也知道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令琛没再等祝温书一个回答。

  他从她手里拿走东西,喂到她嘴边。

  “咬住。”

  祝温书只是动了动唇,含住了小小的塑料袋。

  令琛眉心拧得很紧,还没开始就已经出了汗。

  他看着此刻的祝温书,每一次呼吸都用尽全力,否则就会理智全失。

  片刻后,令琛忽然猛地提气,抽走了祝温书嘴边的东西。

  祝温书半睁着眼,眼前的画面变得很慢很慢,也不真切,像刚刚醒来时脑子里漂浮的记忆。

  令琛用嘴咬住塑料包装,紧紧盯着她,在她的注视下,一点一点,撕开它。

  动作慢得,像是在给她最后的反悔时间。

  ……

  令琛的这套房子是城市最高楼。

  它伫立在空中,没有任何遮挡物。

  任狂风暴雨侵袭而来,毫无退路,偶尔也有飘摇欲坠的感觉,让住在房子里的人浑身颤栗。

  仿佛要随着风雨消融在这半空中。

第63章

  祝温书迷蒙睁眼,这个时刻,灯光再昏暗也显得刺眼。

  近在咫尺的男人身影变得朦胧,利落的轮廓仿佛被细密的汗水晕开,模糊一片。

  箭在弦上之时,令琛的声音格外暗哑,被浓重地气息声包裹,每一个字都听不真切。

  “最后一次问你,确定吗?”

  祝温书看着令琛眉心浸出的汗珠顺着眉骨滚落,在下颌处消融。

  她抬手,用指尖沿着他的脸颊抚摸,许久没有说话。

  她知道自己此刻醉眼迷离,看起来很有酒后乱性那意思。

  可若不是酒意上头,祝温书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向令琛表达,她愿意全心全意接纳他,去爱他。

  她不希望令琛总是小心翼翼地捧着她,仿佛稍不注意就会失去。十几通电话没有接听,便连夜赶了回来。

  就好像,于令琛而言,她只是恩施,随时可能离开。

  所以今晚是祝温书情不自禁先用眼神邀约的。

  在他只是亲吻她的时候,她像飘摇在半空中,氧气很稀薄。于是她想落地,想要有更亲密的实感。

  “我很清醒。”

  祝温书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很想告诉令琛,不用担心她会后悔。

  “我现在和你一样。”她撑起上半身,亲着令琛滚动的喉结,“我很喜欢你。”

  令琛的眉心在颤抖,紧紧盯着祝温书,似乎要把此刻的她烙进心里。

  忽然,他双手插进她的背脊和床单之间的缝隙,将她抱了起来。

  衣服一件件被丢开,最后凌乱地堆积在地毯上。

  崭新的床单被套有一股清洁剂的香味,最后却被潮湿的汗水与呼吸覆盖。

  祝温书原以为,令琛会一如既往地温柔。

  就像在黎城那几天一样,把她抱在怀里就足够满足。

  可今晚的他似乎逐渐卸下了伪装,暴露了一个男人最原始的侵略性。

  他亲吻她的全身,舔舐她的耳垂,在握住她的脚踝时,肢体再也控制不住力道。

  他那天赐的清冽嗓音,第一次变得浑浊,掺杂了太多情绪与欲望。

  祝温书无数次仰起脖子,双眼不可抑制地紧闭又睁开,喉间溢出闷哼。

  黎明前的天色阴沉如墨,稀疏星月也被滚动的黑云吞没,整片夜空恍若波涛暗涌的深海。

  好在有风吹过之后,浓云开始徐徐散开。

  当祝温书躬身轻颤时,天边终于透出一丝晨曦亮光。

  天气预报说今天江城有小雨。

  冬日暖阳只露了个头,没能等来云散雾开,阴云始终压在城市上空。

  不知过了多久,祝温书听见淅淅沥沥的水声。

  她很少这么嗜睡,挣扎着睁眼后,只见窗帘后透着细微亮光。

  不像是雨天。

  她撑着晕沉沉的脑袋坐起来,目光涣散的扫视四周,最后看向亮着灯的浴室,才反应过来,这水声不是下雨。

  她迷茫地盯着那亮光,不明白令琛为什么又去洗澡。

  算上中途两人一起洗澡,这已经是令琛今天第四次淋浴了吧。

  是有洁癖么?

  正想着,浴室水声骤停。

  祝温书条件反射地缩回被窝里,背对着浴室的方向闭眼装睡。

  房间铺着柔软的地毯,听不见脚步声。

  但几分钟后,祝温书能感觉到令琛在靠近。

  她现在对令琛的气息格外敏锐,几乎能靠感觉评判他距离自己有多远。

  等人走近床边后,祝温书立刻闭上了眼。

  身前笼上一道阴影,随即,他的呼吸拂到祝温书脸上。

  这几秒格外漫长,令琛没怎么动,也没说话,就静静地看着祝温书。

  好一会儿过去,祝温书快憋不住时,额头忽然被他轻吻。

  当肌肤再次相触,好像又回到了黎明时的亲密,坦诚无间。

  祝温书因为这个亲吻松弛了下来,长长呼了一口气,驱散紧张。

  但她可能动作过于缓慢,还没睁开眼,就听令琛说:“还准备装睡?”

  “……”

  祝温书被拍睁眼,令琛的脸映入眼帘。

  他头发没完全干,几缕发丝贴着额头,有水珠滚落。

  和几个小时前,他撑在她身上,汗流涔涔的模样如出一辙。

  还有他此刻盯着她的眼神,漆黑的眸子里还有未完全褪去的晴雨,好像下一秒,他就要说出那些让祝温书羞耻又沉沦的话。

  “没装。”

  祝温书一晃神,连忙避开他的眼神,挣扎着要坐起来,“几点了?”

  掀开被子的瞬间,祝温书听到令琛说:“五点。”

  “五点?!”

  她动作僵住片刻,随即慌忙下床。

  双脚沾地时,她低头看见自己未着丝缕的双腿。没了黑夜这块儿遮羞布,那些肢体记忆在她脑海里变得具象。

  甚至,她忍不住去想象令琛视角的自己的姿态。情动时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天亮了,人也清晰了,羞耻感铺天盖地而来。

  祝温书闭了闭眼,很想对令琛说,以后能不能不要抬起她的腿,她有点承受不了。

  可她又倏然回想起,自己好像说过这话。

  得到的,是更让她脸红心跳的回应。

  “我得回去了。”

  祝温书走下床,去找自己的衣服。

  清晨令琛给了她一件自己的短袖,宽宽大大,用来当睡裙正好。

  她找到裤子后,正要弯腰穿上,就听到令琛冷不丁说:“我就知道。”

  祝温书停下动作,扭头去看令琛。

  “什么?”

  令琛低头看了眼她手里拎着的裤子后,抬起眼,颇有些压迫感地看着她。

  “穿上裤子就要走。”

  “……”

  他洗完澡后穿了件黑色睡袍,腰带松垮地系在腰间,露出一大片胸膛。

  此时他半仰着身体坐在床边,发梢半干,脖子上还有位水珠流动,偏头看着祝温书,嘴角还有隐隐的笑意。

  明知道他不是在真的控诉,但祝温书被他的模样蛊惑了。

  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有点过分。

  她想了想,放下衣服,重新走回床边。

  令琛慢慢直起身,在她靠近时,伸手一拉,祝温书从善如流地跨坐到他腿上。

  “我是真有事。”祝温书垂头,捧着他的脸,“还有几个慕课要做,不想过年带回家。”

  “嗯。”

  令琛侧脸在她掌心蹭了蹭,格外温顺。

  可他的双手却撩起宽大的衣服,扶着祝温书的腰。

  温热粗糙的触感如同燎原之火一般,让祝温书全身的神经末梢随之一颤。

  她闷哼一声,摁住令琛的手。

  “哎,别,天都又要黑了。”

  令琛没说话,也没再动。

  只是把头埋进她脖子,过了许久,声音才从肌肤之间传出来。

  “吃点东西再走吧。”

  祝温书呼吸凝滞一瞬,想掰开他的脑袋,发现掰不动后,之后自己转头看向另一侧。

  “令琛,你是个公众人物。”

  “嗯?”

  “不要这么下流。”

  “……”

  半晌后,闷闷的笑声从肩头传来。

  “祝老师,你是人民教师,别满脑子黄色废料。”

  他微微后仰,抬起祝温书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

  “我说的,”他另一只手臂忽然收紧,把祝温书摁进怀里,和他鼻尖相抵,“真的只是吃饭。”

  “……”

  祝温书不知道令琛什么时候定的晚餐。

  他一个个打开盒子,摆在餐桌上,祝温书则扭着脑袋,明目张胆地打量这个房子。

  自从昨晚过来,祝温书在令琛的房间待了十几个小时,这还是第一次走出去。

  如同令琛自己所说,这就像个样板间。

  装潢前卫简洁,大到格局划分,小到茶具摆设,全都精致地挑不出毛病。

  可惜就是没什么人气,连桌上摆件的位置仿佛都经过了精心的设计。

  “你这是新房吗?”

  “不是。”

  令琛说,“才重新装修。”

  “噢……”祝温书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回头去看令琛,“那不是有很多甲醛?”

  “是啊。”

  令琛撕开碗筷包装袋,垂眸轻笑,“就等着你来吸。”

  “?”

  这是人说的话吗?

  祝温书瞪大眼睛,双手撑着椅子,做好了随时走人的准备。

  她芳华正茂,还不想早早得癌症。

  令琛瞥她一眼,把筷子递过来。

  “大晚上抱着令思渊在地上滚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惜命。”

  大概是假酒后劲太大,祝温书听他这么说了才反应过来,这房子要真的才装修好,令琛也不可能带她过来。

  估计已经晾晒几个月了。

  “那你怎么一直住渊渊家里?自己有家不住。”

  令琛目光在饭菜上顿了片刻,才轻描淡写地说:“懒得搬。”

  在祝温书问他之前,其实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卢曼曼倒是提过两次,问他准备什么时候搬回来,她好做准备。

  令琛一直用“再说”两个字敷衍卢曼曼,然后一直赖在令兴言家里。

  其实现在想来,其实就是习惯了家里随时有人的声音后,就不愿意回到这个样板间了。

  但此时此刻,他却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

  无非就是因为面前坐了一个祝温书。

  “温书。”

  他忽然开口道。

  “嗯?”

  祝温书还在打量这房子的装潢,看都没看令琛一眼,“干嘛?”

  “你觉得这房子好看吗?”

  “好看。”

  祝温书给了个中肯的评价,随即又补充自己的意见,“但我不喜欢这种风格,像个艺术品,不像一个家。”

  令琛放下筷子,坐直了平视祝温书。

  “那你喜欢什么风格?”

  “美式田园风吧。”祝温书转回头,没注意到令琛的神情,只是托腮看着前方的黑白壁画,“餐厅里摆点花花草草不比这种后现代风格让人有食欲吗?”